这边厢,太子拒不上囚车。

    “孤是储君,谁敢给孤上枷?”

    “陛下有令,违抗者,一律视同谋反,”宋观穹顿了顿,“不过,臣会给殿下的囚车盖一块布,颜色殿下自己挑。”

    太子仍不甘心:“你为何要背叛孤?”

    “臣入东宫,只是蒙家世荫蔽,忠的不是东宫,而是朝廷。”宋观穹说的是实话。

    “孤根本没有谋反!宋观穹,你以为父皇会信你一面之词吗?”

    “谋反从不是臣说的。”

    宋观穹不会与人白费口舌,策马离去。

    经过三皇子的囚车时,三皇子从原本在呆怔之中,看到他经过,立刻打起了精神来:“宋世子好筹谋啊,把我和太子都算计进来了。”

    这些时日,三皇子的脑子一直处于亢奋之下,明明有太多的破绽,也有太多时机可以停下,可他就是不愿意去想,只想去搏那个可能。

    现在一败涂地,他的脑子冷了下来,慢慢地,那些事都想明白了。

    宋观穹假装畏罪潜逃,父皇就假装重病,再故意让周凤西归顺他,给他送兵,让自己错以为遇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甚至朝堂之上只怕也有他们推波助澜,他和太子打得越不可开交,无法收拾,最后只能走上这条谋反之路。

    宋观穹不接话,三皇子一掌拍上木槛:“你是故意畏罪潜逃的,从元日那天起,你就在筹谋了,是不是?狡兔死,走狗烹,宋世子,你一下废了皇帝两个儿子,将来不怕吗?”

    他消失这几日,看似在逃命,实则一定做了不少的事。

    宋观穹看过来,黑曜石一样的眼瞳因为过于冷淡,乍看让人误以为是冷蓝色的,“三皇子早点想清楚,就不会做下错事。”

    “是啊,是啊……”三皇子靠着栅栏,反倒轻松了。

    他搏了一把,败局已定,太子是什么结果还不知道呢,该忐忑的人不是他。

    宋观穹不见成功的喜色。

    有一件事三皇子没说错,他今日之举就算立功,也已经埋下了隐患。

    皇帝要用宋观穹,就得看他的本事,既不会出手帮忙,更不会提点他任何事情,要是他挑不动三皇子的反意,或是连三皇子的追捕都逃不过,那就不配给皇帝效命。

    甚至皇帝连装病都不会告诉他,有的,只是最初的一块令牌,一点暗示。

    别人在赌,宋观穹也在赌。

    且今日做了铡皇帝儿子的刀,来日就是悬在他头上的刀。

    位极人臣之路,本就不是坦途。

    在快进皇城之时,周凤西不知从何处出现,汇入了队伍之中。

    宋观穹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倒是三皇子还有闲心和他拉扯:“周将军假意投诚,不知跟父皇求了什么?退婚?还是查清虞家冤案?有宋世子这位大功臣在前,你大概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吧。”

    周凤西未见几分立功的喜

    色,一双原来凌厉的眼睛此刻目空一切,和死鱼差不多。

    他拉长了声音:“捞不到好处也不至于做阶下囚,陛下和三皇子,臣还是会选的。”

    三皇子还要说什么,他已经驱马走了。

    紫宸殿中

    两个皇子已经跪在了殿中,皇帝刚起身,只着明黄单衣,花白的头发披散着,宫女还在给他梳头。

    他坐在御座上,像一头年老的狮子,精神矍铄,目露精光,不见半点抱病的模样,哪是太医说的积重难返。

    “老三意图谋反,废为庶人,赐自尽。”

    苍老刚健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没有一丝感情。

    自小就知道帝王的无情,三皇子自知求情无用,神情灰败地被带了下去,不再为自己辩解一句。

    “至于太子——”皇帝看向自己原配皇后所生儿子,他自小疼爱的太子。

    太子膝行上前,哭诉道:“父皇明鉴,儿子并无反心啊!”

    “你既然知道老三要反,不禀报朕,自己倒不声不响联合一个裨龙军头领,埋伏在山里,你打算杀了你弟弟之后,做什么?”

    “儿臣,儿臣只是一时糊涂,想立个大功,让父皇开心。”

    “哼——你有没有反心,朕还没有老糊涂,让你监国,闹出来一摊子烂账,你是不是指着你老子没了,那些账没人问你要了?”

    “儿臣不敢!儿臣不敢!都是宋观穹设计儿臣,父皇,一人之行,十人谤之,未有不遭祸患者!父皇,不可轻信他人毁谤之言啊!”

    宋观穹只是听着,面不改色。

    周凤西更是一脸事不关己,甚至想着太子若能反咬宋观穹一口,未必不是一桩好事。

    “你还是当朕老糊涂了,敢带半个朝堂跟你在无为寺赌这一局,”皇帝站起身来,看了这儿子好一会儿,才道:“传朕旨,废太子章晔为庶人,囚禁内侍省,不得见任何人。”

    一锤定音,太子瘫软在了地上。

    侍卫上来带人时,大概是有三皇子这个“珠玉在前”,他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是经过宋观穹时,眼中怨恨刻骨。

    处置完两个儿子之后,也该论功行赏了。

    皇帝未见多伤心,一边受宫女伺候穿上龙袍,一边感叹道:

    “朕这些儿子们啊,个个都觉得自己是龙子龙孙,自命不凡,有本事挣一挣朕这个位置,”他冷笑了一声,“老子不把他们打到泥里,他们怎么安分得下来呢。”

    这一次他打落的不只是太子和三皇子的野心,同时也在杀鸡儆猴。

    皇帝要的,就是底下的儿子们夹紧尾巴,看看清楚,他还没老到要退位,一个个不必琢磨着改朝换代。

    这江山在他手底下紧紧攥着,他不放,谁也别妄图取代了去。

    宋观穹并不为这话惊讶,这是早猜到的事,不然他就不会在这儿了。

    皇帝看重的就是他这份老道的心性。

    周凤西也算彻底看清了如今在位的,是

    怎样的皇帝,彻底冷了下来,再说不上失望。

    这时内侍匆匆走进殿中,在皇帝耳边说了几句话。

    皇帝拍着膝盖坐下,“徐玟被叛军杀了?”

    见陛下当场问了出来,内侍也不再压着声音:“徐太师今日既不在无为寺,也不在斜月观,偏偏进宫路上遇见了叛军,连人跟护卫都被杀了,无一活口留下。”

    寻常叛军可做不到这份上,是有人浑水摸鱼了。

    皇帝挥挥手让内侍退下,看向周凤西:“凤西,你怎么看?”

    朝中要徐玟死的人不少,眼前就有一个。

    周凤西早知由此一问,低头回道:“臣当时在斜月观中围剿余孽,并不知徐太师殒难之事,不过既然太师已死,臣向陛下所求之事也无意义了。”

    皇帝笑意散去,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周凤西话里话外,不就是在暗示自己,他当日带着三皇子谋逆的消息来,和今日立的功绩,都是为了再请他准允重查虞家冤案,所以没必要在这关口动手。

    周凤西想来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可皇帝不会轻易相信他。

    一双炯目打量着他,像斑斓猛虎窥伺人心。

    周凤西感觉到肩上的压力,仍旧淡漠,不露一丝破绽,“帮凶”宋观穹更是轻松。

    “徐太师死之前,曾来见过一次朕,说曾遭虞家的后人刺杀,周凤西,你知不知道虞家还剩什么人?”

    周凤西的掌心头一次冒汗,他不能让皇帝知道简遥的存在。

    “臣不知。”

    “你说那个杀手,有没有本事在此刻杀了徐玟?”

    “臣愚昧,不知何人能越过徐府的重重防守,进府刺杀。”

    有!宋观穹立刻就想到了师父身上去。

    能闯入徐府杀人的,怕是只有她,宋观穹屹然不动,眼底一扫方才的轻松。

    “不过一个杀手再厉害,也不可能围剿了徐玟所有的护卫,连一点消息都留不下来。此事朕会派人查清楚。”

    皇帝只是点到为止,不再往下说。

    殿中两人已经在飞快想着对策。

    “徐太师一死,朕真如失了左膀右臂,许多的事都找不到人去办了……”皇帝边说,边看了一眼自进殿起就没说过话的宋观穹。

    又转向周凤西,“只是你所求的……撤去与曹家赐婚之事,朕不能允你。”

    !

    周凤西猛地抬起头,“陛下!”

    宋观穹听着,满意极了这个安排。

    “不必再说,你不是心系虞家的案子嘛,朕会派人查明,若真是徐玟诬陷,朕会还虞家一个清白,再升你为云麾将军。”

    反正徐玟一死,徐家就没用处了。

    周凤西克制住自己,连拳头也不能攥,在两个人精面前,一点点异样都是破绽。

    皇帝所谓的奖赏,给虞家的“清白”,就是让那灭门惨案停在徐玟身上,无关他人。

    他得到的赏赐就是这毫无意义的“真相”。

    可周凤西眼下能做的,只有跪下,道一句:臣,谢陛下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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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你,”他看向宋观穹,“朕有意组建寒鸦司,这司主的人选嘛,朕属意你来。”

    “臣领旨。”

    “既已为一司之主,这裨龙军的事也无须你操心了。”纵然裨龙军有十个头领,宋观穹只是其一,皇帝也不放心,要收回这一分藏在他手里的兵权。

    宋观穹没有半分留恋,将令牌呈上。

    “对了,朕还听闻无为寺中,你的师父以一己之力,守住了一殿女眷的安危,这样的奇人朕也想见一见,明日让她进宫一趟,你也陪着一起吧。”

    “是。”

    又说了些赏赐,皇帝才让二人退下。

    看着消失在殿外的背影,他叹道:“都是人精,怎么只有朕的儿子是蠢的呢?”

    “太子殿下只是未经打磨的璞玉,经常一遭,殿下必得日日自省,定然会有大有长进的。”

    分明已废了太子,老内侍仍旧称其为殿下。

    “吃这么一个大亏,够他慢慢消化了。”皇帝说罢,转身就要批折子去了。

    他顿了顿,忽然说道:“你说能一人守住佛殿的女子,有没有本事进徐府杀人呢?朕记得,小十曾为难过宋世子的师父,就是在徐府。”

    —

    出了紫宸殿,周凤西在前面越走越快。

    他该立刻去寻简遥,让她赶紧离开京城,可是这时候知会她离开,皇帝立刻就知道是他们。

    后边宋观穹的说话声传进了耳朵里:“周将军不满意陛下的赏赐?”

    长靴踏定,周凤西回头看他:“世子就得好处了?交了兵权,得一个寒鸦司司主的位置,倒是同三皇子一样,早早就知自己在史书里该被如何书写了。”

    古来如寒鸦司者,前朝诸如绣衣吏、候官、察事,哪一个不是声名狼藉,被文人百官视为奸佞,宋观穹走的是歧路。

    宋观穹冷浸浸的眼睛看来,两个人身形醒目,对峙时宛如两座高峰。

    他突然笑了一下,说道:“无妨,宋某更替周将军的婚事高兴。”

    !

    周凤西脸都黑完了。

    他若不是二十五岁,而是十八九的年纪,就算是在皇城里,也要给他的脸来上一拳。

    他嗤之以鼻:“一个婚约算什么,我不会将皇命放在眼里,你师父也不会,我们想在一起时,这件事就定下来了,谁也更改不了。”

    事已至此,周凤西和这个朝廷已不能共处,皇帝这赐婚,难道还能赐给死人吗。

    他说完就大踏步离开了。

    宋观穹抱臂,长指在手臂上轻敲,神色也不复方才的轻松。

    皇帝不是傻子,一定会派人调查师父,她藏不了多久,明日要不要进宫,他得好好筹谋一下了。

    宋观穹原想出宫之后马上去结心园见师父,但料想她的气还没消,不如

    明日入宫前再相见吧。

    正欲出宫,一辆辎车追了上来,“宋世子留步。”

    竟又是晋国公主。

    她将江三郎的尸身带回了江家,余下的根本不管,借口受惊吓更兼伤心,躲进了宫里来,现在见到宋观穹,更不见半点伤心之态了。

    宋观穹无意攀谈,但晋国公主哪会轻易放人,“父皇可嘉赏世子的师父了?”

    “是。”

    “赏得什么?”

    “只说要见上一面。”

    “可是明日?”

    “是。”

    “那太好了,本宫亦仰慕世子的师父,明日她若当真能进宫,必要请她到莲华宫坐一坐,瞻仰其巾帼风姿。”

    “家师明日虽得召进宫,只是公主刚刚丧夫,想来思夫悲切,不宜待客,还是算了吧。”

    死了夫君不着急,反倒问起他师父来,宋观穹预料到这位公主不会安生。

    晋国公主气结,手指扣紧了窗沿,这种一厢情愿地靠近不被接受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到底要怎样,才能将此人收拢在裙下呢?

    若是刚刚丧夫的公主和宋世子在一间殿内被人撞见,父皇为了帮她遮掩,就不得不把她嫁给他了吧……

    晋国公主还没想好,她堂堂一国公主,真有必要如此低下身段?

    可江三郎都死了,她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就此停手,先前做的不就白费了吗。

    宋观穹冷眼看她脸上浮现出浅薄的算计和纠结,开口请了辞。

    —

    建立寒鸦司的圣旨颁下,满朝哗然。

    新晋寒鸦司大阁领,人称“司主”的宋观穹在官场之中成了一个微妙的存在。

    这个升迁众说纷纭,所谓寒鸦司,独立三司之外,万事皆管,且专对皇帝负责,这样的衙门,在前朝也有,且声名狼藉。

    寒鸦司出现,是帝王独断专权的象征。

    寒鸦司司主,品级不高,却实权在握,甚至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威势。

    宋观穹身为曾经的东宫左卫率,却率领裨龙军镇压了太子与三皇子之乱,又升为皇帝新建寒鸦司之大阁领,其中门道,引人遐想。

    既不承乃父之志做一方名将,也不循儒家礼法成为六部重臣、士大夫,反而是一个专司侦察、逮捕、审问之事的阴司头子,史书上的名头写出来,可不好听。

    他也一夜之间,从光风霁月的国公世子,变成了人人忌惮的阴司头子,在传统士大夫眼中,已是误入歧途。

    不过宋观穹只着意忙自己的事,余事概不关心。

    皇帝说得不错,徐玟死了,很多事就压到了他的身上,而且一司建立,人选、规矩、行事流程……千头万绪,忙碌起来顾不上任何事。

    在此之前,宋观穹先去了一趟徐家,看过徐玟的尸首。

    是一剑毙命,想来是师父的隙光剑所为,连护卫都死光了,这事他得给皇帝一个交代。

    所

    幸徐玟这么多年,仇家不少,稍加运作,未必不能糊弄过去。

    徐玟死之前都说了什么?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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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水道:“属下等负责围剿护卫,并不知原委,徐玟是被女师父提到别处去杀的,不过周将军却跟过去了。”

    宋观穹忆及皇帝说要还虞家清白时,周凤西并无喜色,看来这事远不是徐玟栽赃嫁祸那么简单。

    一面想着师父的事,一面想寒鸦司的事,宋观穹走出了徐府。

    近山从昏昏夜色里跑出来:“主子,大夫人请主子今夜回国公府去。”

    “嗯。”

    宋观穹也很久没有回去了。

    国公府内,杨氏在离大门最近的晓枫堂内,已经等了大半日了,隔一会儿就要派人去问世子出宫了没有。

    这段日子,因为儿子是在逃嫌犯的事,杨氏怕被别人当面提起,有一阵儿没在外头露面了,连祈福之事都是在崇德寺办的,没想到反倒逃过了一劫。

    白日里就听说了儿子突然带兵镇压叛乱的消息,杨氏这才明白过来,他根本不是逃命,而是在为皇帝做局。

    儿子还是那个出色的世子,杨氏大出了一口气。

    她先前未必真狠心让儿子去死,只是为了面子嘴硬罢了,宋观穹要是真的没了,她失去倚仗,又怎么会好过。

    现在好了,这么大的功劳砸下来,非得封侯拜相不可,偏院那些指望她没了儿子能起来的,也该歇歇心思了。

    “回来了!回来了!”一个婆子紧步来告。

    杨氏起身要去迎,又站住脚,头一句该和自己的儿子说什么?

    嘉赏他立了大功?解释自己为何这阵子没理他?质问他敢关自己的阿娘?

    “大夫人,世子进门了。”

    “走吧,走。”杨氏决定暂且将被关禁闭的事放下。

    迎面就见宋观穹

    他扫了一眼,说道:“去把夫人的老嬷嬷从杨家请回来吧,还有身边的人,全都换了。”

    说完就从另一条路走。

    杨氏睁大了眼睛,“你,你敢这么对待自己的母亲!”

    “母亲自便。”

    杨氏这时候也顾不得别的了,紧步跟着宋观穹,“陛下都跟你说了什么?”

    宋观穹忽然说:“儿子打算娶妻了,明日就跟陛下请旨赐婚。”

    这消息来得突然,杨氏疑惑:“是哪家的小姐?”

    “到时候母亲就知道了。”

    什么到时候,杨氏不乐意,现在她儿子立这么大的功,就是公主也娶得,何必要瞒她。

    “你要是娶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子回来,休怪我翻脸。”

    “母亲若不同意,就去陛下跟前抗旨吧。”宋观穹说罢,继续往里走。

    时靖柳候在二门,羽扇轻摇,“时某等了世子许久。”

    “父亲有何吩咐?”

    “没有,世子万事有自己的决断,国公爷当然不会管,但前提是不牵连

    国公府。”

    时靖柳才智超群,他着意让人打听过陛下对二位皇子的处置,此刻面色说不上轻松。

    国公是放任世子万事自己做主,到有可能闹到覆族的风险,时靖柳就不得不警醒他了,

    “世子立了大功,也是闯大祸,皇帝两个儿子,一个死了,一个废为庶人,等哪一天他突然后悔了,这罪过该归咎到谁身上,你知不知道?”

    “知道。”

    “而且……”

    “而且太子虽然被废了,皇帝其实并没有真的绝了让他继位的心思,这次废太子,只是将太子打醒,让他慢慢爬起来,等皇帝百年之后,最属意的儿子,还是太子。”

    从皇帝只是废了太子,将其关在内侍省的举措,宋观穹就知道了太子会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章晔经此一役,再沉淀数载,不再为臣子左右,皇帝就能放心让他即位了。

    章晔将来登位,恨毒了自己,首要的就是要拿他这个寒鸦司第一任司主开刀。

    宋观穹在皇帝那里的用处早就注定,先是做皇帝修剪朝野、开山辟路的斩荆刀,寒鸦司立稳之后,他会成为太子登上帝位的验金石。

    阴司头子,怎么配有好下场。

    时靖柳哑然,他一颗七巧玲珑心,只是隐隐有这个担忧,宋观穹已经猜透了。

    “那你还领那寒鸦司的差事做什么。”

    “为官如行舟,没有人真能彻底踏在安全的实地上,万事我都知晓,你只需让父亲放心。”

    时靖柳点头,“你做事,国公爷已无须担心了。”

    等回到青舍,宋观穹无暇休息,只转身吩咐近水:“去知会师父明日进宫的事。”

    “主子不去吗?”

    宋观穹掌笔的手一顿,“她不想见我,明日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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