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谋划策也不准确,这更像是盟友间的求助。

    韦家来信说,因为商队做出了不错的成绩,名号也响了许多,隐隐鸡汤在县令跟前挂上了名。

    近来,韦十八便得了县令寿辰的请帖,五日后就要赴宴。

    他有些摸不清县令的意思,不知道对方是瞧见了利益,也想跟着分一杯羹。

    还是单纯看重他们,想提供一个建交情的机会。

    如果是前者。韦十八说心里没底,想和枣儿她们提前商讨一下这事的对策。

    就算要分利出去,也有不同的分法,他们总不能白白付出,总得将好处吃够才行。

    若是后者的话,韦十八就打算带枣儿她们同去,一起混个面熟。

    不管哪种,他们肯定都得做两手准备。而且还要考虑到寿礼的问题。

    总而言之,这寿宴的事与两边人都有联系。韦十八不可能自己做主,就给她们递信询问。

    当然,如果枣儿她们实在不想掺和这些事的话,他就自己拿主意了。

    不过也希望最后得了什么结果,大家都能有个心理准备。

    韦十八说得细致,接下来就看枣儿她们怎么想。

    盛珺听完,暗道幸亏大伙去县城扩充了地盘,没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有了更多的出路和经济来源。

    只能说在这个朝代,手中无权,生活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端看眼下,韦家那边刚起来一点,就有了被人分羹的可能……

    如果那个县令真要好处,韦家肯定拒绝不了,毕竟一村人都要在县里生活呢。

    枣儿她们当然也可以劝元宝村的人迁到这边来,但在这个节骨眼不太合适,大伙正在县里苟发育呢,低调才是硬道理。

    唉,只希望那县令是个好的吧,别太贪了,少给大家添点堵。

    这边,李婆子不知盛珺想法,面色凝重地捧着信。

    她肯定不能替全村做主。

    刘二山他们这会儿已经带着物资离开了,今日不会再过来。

    李婆子抬手唤来飞奴,将韦家的字条原封不动装回它的身上,让它去给枣儿她们送信。

    傍晚,回信到了。

    信中说,大伙得了消息,就在县里商量好了对策。

    不过,枣儿和其他人都走不开,不能赴约。

    只有铁柱把县里富户的合作谈妥了,如今零食生意也都迈上正轨。最近两

    天,他稍微空闲下来,这次就让他当代表去韦家谈事。

    正好铁柱和韦家人也熟。

    事情就这么定下。

    次日一早,铁柱就背着简单的行囊,跟着刘二山的运输队伍回来了。

    稍微歇了会儿脚,他就被几人送到了山另一端的元宝村口,独自进村。

    许久没来这边,铁柱很快发现村里产生了不小的变化。

    首先是村里的房屋大多重新修缮了一遍,修得更漂亮结实了。

    路上遇到与他打招呼的人,也都换上了簇新的衣服。

    每个人说话的声音都是洪武有力的。

    看那一张张脸,俱是面色润红,带着喜意,眼角下意识带着笑。

    想来赚到钱以后,元宝村的人生活也得到了不小的改善。

    见他们过得好,铁柱心里也很高兴极了。

    脚步轻快,一路走到韦十八家门口,铁柱意识到这里的变化反而是最小的。

    仔细想了想也是,韦家之前屋院就建得不错,没什么翻修必要。

    听见铁柱的声音,韦十八和韦老根很快迎出来,韦平安也跟在最后。

    这次他们祖孙三代倒是来得齐全。

    “韦阿爷,韦叔,平安!最近可好?”

    铁柱很快与他们打招呼,语气动作格外自然。虽然一段时日没见面,但他也没生出生疏的感觉。

    “铁柱,这次就你过来吗?枣儿姐和大牛她们呢?”韦平安跟他打完招呼,好奇往他身后张望。

    “最近遇到些麻烦事,马上又要过年了,村里比较忙,所以这次只有我能过来。”

    铁柱不好意思道,“不过放心,韦叔的信大家都看了,还一起讨论过,我已经熟记于心,等会儿肯定能一字不落地转述出来!”

    韦十八理解地点了点头:“无妨,大伙最近都忙,我们村里也忙得紧,而且天气也冷。若不是这事来得突然,我绝不好去惊扰你们过来。”

    他顿了顿又道,“铁柱,咱在场的都不是外人,我也不费劲寒暄了。你就直接说吧,枣儿她们那边大概是啥想法?”

    铁柱开口:“韦叔,我先问一句,你对那县令了解几分?”

    韦十八思索道:“不算很了解。”

    “那县令姓代,而立模样,往常露面并不频繁。我偶然间见过两次,只觉他身形削瘦得不太正常。走路时总伴着咳声,似乎是有顽疾在身。说句难听的,没有长寿之相。”

    “不过,从我的消息来看,他应当不是什么荒淫腐败之辈……可我只怕他是藏得深,没有走漏风声。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还是得做好充足的准备。”

    铁柱了然点头,然后道:“我们想着也是。其实就算你了解多了,也不好轻信别人嘴里打探来的事,一切还得眼见为实。”

    “想来咱们去赴宴的话,那代县令就是想要好处,肯定也得等寿宴结束后,才会来找我们叙话。”

    “所以我们就可以从这生辰贺礼入手,进一步去试探这位县令的人品。根据他的表现,再定后面的做法。”

    韦十八好奇道:“你说从贺礼入手,具体是怎么个法子?”

    铁柱一笑:“我们的初步打算是排一出木雕戏。其中内容复杂,会暗含艰难民生,同时也有天上掉馅饼,端看他的关注点如何,就能将他的想法摸个八九不离十。”

    “若是他心中系着百姓,说明这人还有几分可取之处。咱们最后留宴时,便把那种地增产的好法子交给他。还有元宝油与豆油也可以合作,扩大规模,并说服他将其利润用于改善民生……”

    “若是他眼中只看得见利益,咱们就把榨油的产业直接送给他罢。”

    韦十八闻言大惊:“直接送给他?为何他不心系民生了,却能得到更直接的好处呢?”

    铁柱垂眼一笑:“韦叔你就信我们罢,他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咱们那样做,只是识相一点,避免对方狗急跳墙罢了。对了,我们和你保证,无论如何绝不会让元宝村吃亏,到时肯定会给你们介绍新的财路。”

    如果是小人,那和对方持续打交道就太危险了。

    还是拿足够的东西一次性堵住对方的嘴,遮住对方的眼。

    等他们把这边县城发展起来了,腾出手后,再彻底解决最为稳妥……

    不过,按奉王总的治地作风,就算他们把东西交出去,也不会只让县令得利,他就是捏着鼻子,也会做点事情的。

    元宝树这东西,县城周边还有不少,榨油的话更是需要大量人手。县里的百姓,甚至奉城的百姓,就都能多个收入来源了。

    说起来,之前她们在城中讨论时,也聊过这些事。

    很多想法都是枣儿提的。

    当时有人不解,问她说,奉城这边如今都是奉王的地盘。

    如果她们日后发展起来了,迟早也会与奉王对上。

    这两种法子,无论哪种,其实都从侧面帮衬到了奉城的百姓。

    这

    不是在帮对家打基础,稳固奉王的统治吗?

    枣儿却说,不管是哪座城的百姓,迟早都会得到方仙儿的庇护。

    往大了说,全天下的百姓,终归都会成为自己人。

    所以她们并不是在帮奉王。

    大家如今做的事,无一例外都是在为方仙儿的心愿添砖加瓦。

    从头到尾争权、夺地盘,都不是为了满足私欲。而是想让百姓们过得好些罢了,共同缔造美好的大同盛景。

    进城后得来的那些钱,她们一点没往自己身上用过。

    枣儿道:“还有就是,我们应该足够自信才对。一定要坚信,就算别处过得再好的百姓,来到了咱们的地盘上,一定可以过得更好。”

    “我们在做最好的事,所以没道理再用别人的差来衬托我们好。也没必要冷眼旁观百姓受苦,然后才出面去当救世者。”

    可以让百姓少受点苦的事,为什么不做呢?而且,后面她们去接手地盘也能轻松许多。

    经过县城的建设,大家也该知道了,从零开始才是最难的。

    枣儿的话让不少人恍然惊醒。

    近来大家都在县城里做事,管着许多事情,带了许多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心态似乎发生了不明显的变化,她们险些都没注意到。

    直到这次讨论事情才露出端倪。

    不少人考虑到奉王,下意识也将奉城的百姓摆到了一个敌对的处境中。

    这是多不该的事情啊!

    大伙想通了关节,如今都很后怕。

    好在为时不晚,好在枣儿的头脑永远清醒。

    也好在,大伙的本性都经得起考验,心里深深念着方仙儿,目标也一致,都将大同的最终愿景刻在心里。

    此刻,察觉到问题后,所有人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摆正心态。

    日后必须时刻审视自己,一定要警醒再警醒!

    枣儿想了想,说:“对了,方仙儿以前还提过一些例子。像我一样,总想把所有的担子往自己身上揽,这也是很危险的。”

    “我知道,现在城中各方面刚起步,需要我在这种时候当大家的主事人,暂时掌握最大的话语权。这的确是眼下最合适的做法,可绝不是长久之计。”

    “还是那句话,一个人的目光有限,咱们还是按方仙儿说的那样,轮流来当主事,三年一换如何?”

    “其余人就是协助人,大家共同处理事情。如果关系到大的方面,

    或者陌生的事项,我们都没经验,定不下来,也还有方仙儿做后盾。”

    方仙儿曾亲眼见过大同,也期望她们为之努力。

    它才是能为大家把控大方向的定心剂。

    说完总主事的事,枣儿又顺势提起了下面还没完善的几个小部门。

    比如现有的商部,后面还会成立更多。

    这些都需要单独的部门主事者掌舵,全都得是轮换制。

    为避免潜在风险,她们还要完善补充一些制度,开发出从最下层往上投诉的通道。

    之前一直在忙,借这次机会,也算是把这些事正式定下来。

    毕竟,有了清晰的制度,才能把事情做明白。

    等这次商讨彻底结束,她们就去拟定方案,等拟好了,让方仙儿过目,得它首肯后就去落实。

    县城的会议内容,在铁柱脑中完整转了一圈。

    他慢慢收回思绪。

    大致就是这样了,他们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长远的计划考虑。

    包括这次赴宴。

    在铁柱思考期间,韦十八也在琢磨刚那对策中的细节。

    他把铁柱的话从头到尾咂了几遍,总觉得他话中还有话,似乎还有底子没有透出来。

    不过,想来对方并非刻意隐瞒,能让他察觉到,必然是时机未到,还不好与他吐露。

    暂且抛开这事不想,再说回这寿宴本身。

    韦十八选择信任铁柱他们的想法与眼光。

    “那就照你说的做吧,回头咱们一起赴宴,这几日就麻烦你帮我教导一下平安,委屈你住我那边了。”韦十八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那木雕戏……”

    铁柱忙道:“这个就交给我们罢!”

    韦十八自然没有不同意,叹气道:“让你们辛苦了。若有什么韦叔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可要尽管提!”

    “放心吧,我不会客气。”

    这件事彻底谈妥。

    赴宴归赴宴,枣儿她们在县城里也没停滞不前。

    第一批爆出来的煤矿已经顺利运进城来,品相虽不好,有渣有块,但采煤的效率却很令人满意。

    煤炭这东西是可以直接烧的。

    但若想给全县城供暖,还得加工成蜂窝煤更有性价比,这样可以节省资源。

    于是,枣儿她们开始紧锣密鼓地造煤炉,同时组织制作蜂窝煤。

    要用上这些东西,还得考虑到通风和种种问题,这些都要动脑筋。

    大伙愁出了许多白发。

    可这些事不得不做。

    她们想在年前解决县城内大半的供暖问题,让所有百姓过一个温暖的年。!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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