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屹视角

    怪胎。

    私生子。

    天才少年。

    这些词都冠于容屹的身上。

    独来独往的怪胎,城东容家的私生子,有着远超乎常人智商的天才少年。

    以上不管哪个,容屹都欣然接受。

    既定事实,没什么可争辩的。

    偌大的容家,容不得他的存在。因为他是私生子,连怀胎十月的母亲用他换了八十万就将他弃之不理,凭什么要求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继母把他留在容家?

    容屹的父亲还有一个儿子,比容屹年长四岁。

    容屹是一个男人出轨的证据。

    没有女人会容得下他这枚眼中钉、肉中刺。所以容屹不被允许住在容家。

    容家最不缺的就是钱,给容屹的衣食住行,永远都是最好的。偶尔,容屹也会想起自己的母亲,并非是想她,只是讽刺她,区区八十万竟然就把她打发走了。

    独处给容屹带来的,是绝对的自由。他喜欢游魂相伴的孤独。

    但总有人让他不得安生。

    总有人敲错门,“请问,这是方清漪家吗?”

    面前的女生,震惊之余,面露惊喜。

    容屹臭着脸,“不是。”

    不给人说话的机会,门被他猛地合上。

    “砰——”一声。

    巨响。

    容屹讨厌人声。

    他坐在后院,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他听到隔壁别墅里传来的对话声。

    “清漪,原来你隔壁住了个小帅哥。”

    “是吗?”

    “你不是吧,你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自己邻居长什么样吗?”

    “……”

    女生的回答,他没听见,因为指尖的烟燃到尾端,烫到了他的手。

    他把烟掐灭,扔进了垃圾桶里,双手插兜,往里屋走。

    他见过隔壁邻居。

    也可以用另一种说法。

    这个小区,除了天天来家里打扫的保姆以外,他只对住在他家隔壁的方清漪有印象。

    要怎么形容呢?

    很漂亮。

    可世界上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

    除了漂亮,还有更多。

    他对方清漪的了解程度,连他自己都吃惊。

    这源于他俩共用一个保姆。

    容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自己缺那点儿钱吗?为什么要和人拼一个保姆。他为什么要对人有同理心,因为她家里急需用钱,所以想要给两户人家做保姆。真搞笑,他竟然还有同情这种奢侈的感情。

    保姆话很多,即便容屹从未回应过她的话,她依然喋喋不休。

    他应该讨厌她的,应该辞退她这种话多的人的,但他没有。连一次辞退她的念头,都未曾有过。

    保姆说。

    “清漪不仅成绩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是不晓得,她还会跳芭蕾舞。”

    “清漪带了一大堆朋友来家里,一个比一个闹腾,她倒是脾气好,朋友们说什么她都应。昨儿个半夜十二点,一个朋友说要吃她做的蛋糕,她还真动手打奶油烤蛋糕了。”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脾气这么好的人,没有一点儿大小姐的架子。”

    “听说她在学校特别受欢迎,追她的男生不仅是本校,外校都特多。”

    “……”

    “……”

    诸如此类。

    保姆嘴里的方清漪,完美到无可挑剔,脾气好的近乎没有。

    容屹认为,不过是上多了礼仪教养课,将伪装那一套运用到极致的,虚伪的完美罢了。

    世界上没有人是完美的。

    人都有阴暗的一面。

    容屹回到屋里,一个人的屋子,供他随性所欲。

    对于**,他从来坦荡地发泄。

    客厅百寸液晶显示屏放着毫无故事线的视频,女人莫名其妙地和男人躺在一张床上,高档立体环绕音响发出的拍打放浪声,在空荡的客厅里,似有回音。

    他没什么情绪的脸上,眉间突然皱起。

    然后,他拿下遥控器。

    播放暂停。

    他盯着屏幕里女人的侧脸,肾上腺素飙升,呼吸变的凌乱无序。

    ……和方清漪,很像。

    他拿起遥控器,右手因为激动而不受控地颤抖,以至于按了好几次,才把电视给关了。

    一整夜,他彻夜难眠,兵荒马乱。

    冲了一个又一个冷水澡,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一闭眼,全是视频里女人的模糊侧脸。再度模糊,是……无法承认的又不得不承认的,方清漪的侧脸。

    人在成长的过程中,会对异性产生渴望,就像他会无法控制每一个早起的尴尬。这不随理性控制,这是身体的反应,与大脑无关,与感情无关。

    他坐在阳台上,凉风袭来,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的光。

    地上堆的烟头,数都数不清。

    他幡然醒悟。

    或许应该答应参加今晚,他同父异母的哥哥的生日宴。看看世界上,还有别的女人,不需要代替成为他梦里的女主角,只需要模糊他梦境里女人的五官就好。

    容裕大容屹四岁。

    是豪门圈内出了名的纨绔公子哥。容为征两个儿子,智商上可谓是一个天一个地。容裕常年位于年级倒数,连高考都没有参加的蠢货。蠢货又如何,圈子里多的是他这种蠢货,花点钱送出国留学,资本主义国家,有钱万事大吉。

    留学圈里都知晓。

    容屹大学期间赚得的人生第一桶金,是两千万,美金。

    容裕大学期间请人代写论文、代上课花的钱,将近五百万,人民币。

    一个是天才少年,一个是人间蠢货。

    天才少年的生日无人问津,人间蠢货的生日大办特办。恨不得昭告全天下,二十二岁的蠢货终于成功升级为二十三岁的大蠢货了。

    容屹发觉自己也是个蠢货。

    竟然无聊到来参加这种生日宴。

    一堆年龄相仿的年轻男女在一起,生日宴不过是个噱头,实则是猎艳。

    漂亮的女人很多,对他示好的女人更多。

    没一个入眼。

    他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喉咙很痒,烟瘾犯了,他放下手里的酒杯,转身上楼,到他回来时家里会安排他住的房间,在阳台处抽烟。

    猩红烟头火光明灭,刺激的烟草气息过嗓,入肺,引得全身酥麻。

    容屹抽了一根又一根。

    等他决定离开,手刚推开门时,听到了廊道里的对话。

    是他生理学上的父亲,和留着相似血液的哥哥在说话。

    容为征:“少和乱七八糟的女的接触,穿白色礼服裙的那个你看到了吗?方家大小姐,你和她多些来往。”

    容裕懒洋洋的:“穿白色礼服裙的多了去了,爸您指的是哪一个?”

    容为征无奈:“没搭理过你的那个。”

    容屹的嘴角,无端地弯了起来。

    容裕挑起了兴趣:“最漂亮的那个啊……原来她就是方清漪。”

    见有戏,容为征道:“方家就这么一个姑娘,长得漂亮人也优秀,在人大上学,学的还是人大的王牌专业新闻专业。八成不会接手家里生意,你搞定了她,等同于拿下正鼎集团,明白吗?”

    安静了一会儿。

    容为征厉声:“和你说话呢!”

    “不是,爸,这么优秀的姑娘,真能看上我啊?”容裕吊儿郎当的。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容为征叹气,“总不能让你弟弟上吧?他要是和方清漪在一块儿,你妈怕不是要疯。”

    “还真是,私生子找了个条件这么好的女朋友,我妈估计会念叨死我。”容裕饶有兴致地说,“其实我还挺喜欢她的,长的是真漂亮,身材也是真的好,娶回家当个老婆挺不错的,爸,您觉得呢?”

    “等你真能把她娶回家的时候再说吧。”

    “行,您等着,我保准让她乖乖巧巧地叫您一声公公。”容裕混不吝道。

    父子二人的对话逐渐远去。

    容屹推开门,靠廊道墙站着,微仰头,颈间凸起的喉结无法遏制地滑动。

    她成了容家的猎物。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温室里无刺的花,觊觎花的人多了起来。

    容裕读书方面是蠢货无疑,在男女情.事上是个中翘楚。纨绔子弟的标配,不就是如此吗?换女伴如换衣裳,熟练的**技巧,再配上他那张浪荡风流的脸,很少有女人会拒绝他。

    容屹阖上眼。

    或许。

    邻居要成嫂子了。

    -

    容屹想提早离开,却被容为征的保镖拦住。

    保镖的意思,代表了容为征的意思:“二少爷,先生让你待到生日宴结束。”

    容屹一脚踹开面前的两位保镖。

    保镖们忍着痛,拦在他面前。

    “我去休息区,”容屹黑沉着脸,“别跟着我。”

    休息区没什么人,他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手搭在脸上,企图挡去外界所有杂音。

    很快,有高跟鞋声音响起。

    由远及近。

    熟悉的,好似在哪儿听过的女声:“清漪,晚上去喝酒吗?”

    容屹记起来,是敲错门的那个女人。

    方清漪声音很淡,漂浮在空中,抓不住,“宴会厅里那么多酒,都不够你喝的吗?”

    许秋兴致勃勃:“这种宴会没意思,我带你去一家酒吧,可有意思了,可以边看表演边喝酒。”

    方清漪了然:“男模演出?”

    “还是你懂我,”许秋问她,“晚点儿去吗?”

    “不去。”

    “……就当是陪我,行吗?”

    “懒得动,只想躺着。”

    许秋翻了个白眼,“怪不得大家都说你是最标准的大家闺秀,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连坐姿都能这么规范优雅。你的礼仪老师见了,都会给你打一百分的。”

    “没办法,这条裙子开叉太多了。”很难想象,方清漪用清冷的语调,说出那么一个词来,“不这么坐,别人恐怕都会知道我穿着丁字裤。”

    许秋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就连容屹被手盖着的眼皮,都颤了一下。

    “你是怎么用这么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毫无波澜地说出这个词来的?”许秋感慨连连,“闷骚怪,闷骚死你得了。”

    “正常的衣着罢了,我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方清漪说。

    “……倒、倒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许秋被她绕进去,吞吞吐吐半晌,还是转移话题,“你为什么拒绝容裕?”

    “我今晚拒绝的男的有点多,请问哪个是容裕?”很少有人有她这般,傲慢的进退得当。

    许秋愣了愣,随后爆笑:“不是吧,那么个骚气十足的花蝴蝶你都没印象?”

    方清漪:“穿浅蓝色西装的那个?”

    许秋想了想:“那他妈是周杨!……好吧,周杨确实更骚包一点儿,但我觉得他得用妖孽这词形容才对。”唧唧歪歪地嫉妒之后,她才描述起容裕的穿搭与长相。

    方清漪总算有了印象:“啊……”

    许秋随着她的抑扬顿挫,头往上抬。

    方清漪说:“花了五六百万买到大学毕业证书的那个蠢货,是吧?”

    许秋不以为然:“圈里买学历的纨绔子弟一抓一大把。”

    方清漪心不在焉:“我不喜欢蠢货。”

    许秋噗嗤笑:“你敢当着他的面说他是蠢货吗?”

    方清漪:“不行啊,我可是方家大小姐,不能说脏话的。”

    许秋:“那你和我说脏话?”

    方清漪:“你又不是第一次听到我说脏话。”

    许秋忽地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你知不知道,容家还有个私生子?比容裕小四岁,十九岁大学毕业的天才少年。”

    方清漪不理解她突然兴奋的点在哪儿:“所以呢?”

    “你肯定见过他。”

    “……不会吧?”方清漪不热衷社交,好友圈狭窄,圈内好友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你家隔壁住了个帅哥。”

    “……他……”

    “对,他就是容家的私生子。”许秋说。

    方清漪神情逐渐凝肃,“容屹?”

    许秋双手和拳,互击了一拳,“你看,我就知道你认得他。你连他的名字都知道。”

    方清漪说:“我俩共用一个保姆。”

    她喃喃:“他竟然是容家的人。”

    “说真的,我觉得容屹比容裕更帅,分明年纪小一些,可是看上去就比他那不成器的哥哥沉稳,一看就是个能干大事儿的人。”虽然只有一面之缘,许秋却装出一幅非常了解容屹的样子,“不过出身摆在那儿,私生子——”她轻哼,空气里满是奚落与讽刺,“到底是放不上台面的。”

    “许秋,”方清漪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够了,少议论别人的事。”

    许秋深知,方清漪不喜欢讨论八卦,她并没往心里去,努努嘴:“知道了,我们出去吧?时间也差不多了,可以走人了。”

    “嗯。”

    二人离开后,休息室显得尤为安静。

    容屹放在脸上的手,缓缓移开。

    落地窗外的天,月明星稀,他盯着那一盏月光,一时间,心绪难言。

    -

    离开的时候,停车场里出了点儿意外。

    停车场出口被堵住。

    容屹叼着烟,站在不远处,看着容裕堵在一辆宾利前。

    司机绕至后座,打开后座车门,车主走了下来。

    初夏,夜风燥热,灌木丛里有零星蝉鸣声。

    方清漪穿着的礼服裙,是高开叉,裙摆摇曳,露出的右腿纤细皎洁。一缕月光清辉,洒在她走动的腿间。容屹是暗处可耻的观察者,叼着烟头的牙齿,逐渐用力。

    “容少爷,有事吗?”方清漪停在容裕面前。

    容裕掏出手机,“加个微信?”

    方清漪欣然同意:“行。”

    容裕问她:“有时间出来一起吃饭?”

    方清漪答应了。

    随后,容裕挪开身位,给她车让道。

    她转过身,背对着容裕。

    容屹看到了,她变脸似的,脸上没有半分笑意不说,还泛着不耐烦的情绪。

    她双唇一翕一动,容屹读出了她的唇语。

    ——蠢货。

    他扬了扬眉,深吸一口烟,带来过肺的快感。

    看。

    她一点都不完美。

    转过身就骂人。

    -

    容屹和方清漪交集逐渐变多。

    但所有的交集,无一例外,是容屹单方面有的。

    马术馆,他看到一个女人和她很像。

    穿着黑色牛仔紧身裤,上面是一件黑色紧身衣,外套一件黑色的冲锋衣。飒爽干练。转过身,她带着口罩和鸭舌帽,压根看不见正脸。但容屹确定,她就是方清漪。

    她马术很好,骑马的动作很标准,挥鞭的姿势,漂亮得不行。

    周围一片叫好声。

    有人问:“这谁啊?”

    无人知晓:“不知道,待会儿去要个联系方式。”

    但她下马后,很快消失不见。

    ……

    室内.射箭馆。

    容屹被商从洲叫来,他心不在焉地执枪瞄靶。

    冷不防瞥见商从洲指着大屏幕里的记录,问工作人员:“第一是谁啊?”

    “一女的,身材忒他妈好。”工作人员答。

    “长得呢?”

    “害,别提了,她回回来都戴着口罩和帽子,压根看不着她的脸。”

    商从洲姿态闲散地开玩笑:“估计长得不太行。”

    倏地,工作人员朝一处挤眉弄眼,压低了声音:“喏,就那位——”

    “砰——”一声。

    子弹出膛。

    屏幕里亮起容屹中的环数,糟糕透顶。闭着眼睛都能打中的环数。

    他摘下隔音耳机,转头,就看到了一身黑的女人。

    有人对她吹口哨,她置若罔闻,双手插兜,漠视一切的傲慢身姿。

    商从洲也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冰山美人啊。”

    他没什么架子,工作人员用他的话调侃他:“您不是说她估计长得不太行吗?”

    “我为我的年少轻狂道歉。”商从洲故作惆怅地叹气。

    后来。

    再见到她,是在酒吧。

    周杨组了个局,容屹讨厌嘈杂的环境,但还是得卖他几分面子,所以去得很晚。

    穿梭于舞池边沿时,被吧台里的喝彩声吸引住。

    一堆人围在那儿,似乎在看热闹。

    或许上天都在帮他忙,这一刻,舞池内鼎沸的音乐暂停,哄闹声也戛然而止。人堆里,冒出一道清冷的女声。

    “你输了。”

    女人拨开人群,经过容屹时,脚步未停留,也未给他一个余光。

    她低头带口罩和帽子,容屹在夹缝中,看清了一身黑的主人。

    ……还真是她。

    方清漪。

    背后的人堆里,议论声洋洋。

    “她今晚喝了多少?少说也有二十杯吧,一杯比一杯浓度高,你看她走路的步子,稳得不行。”

    “真看不出来,她长得不像是会喝酒的样子哎。”

    “那幅冷淡劲儿,真他妈勾人。”

    “别勾人了,你把账结了,愿赌服输,今晚的消费记在你头上。”

    “……靠!”

    “……”

    “……”

    人堆里响起幸灾乐祸的嗤笑声。

    容屹对方清漪的认知,再度刷新。

    她总是给他层出不穷的惊喜。

    完美的教养礼仪系统下的大小姐,不应该是这样的。

    应该是端庄,淑女,远离人群,烟酒不沾才对。

    但又好像应该是她这样的,不论什么,她都从善如流、手到擒来。

    偏偏低调得要命。

    马术馆,室内.射击馆,赛车中心,攀岩馆……任何与刺激挂钩的场所里,容屹总能遇见她,或是听见一身黑的冰山美人的事迹。

    她回回来都刷新了我们这儿的记录。

    她都戴着口罩和帽子,生怕别人看见她的模样。

    她总是很冷淡。

    她被称为冰山美人。

    很多小开都向她示好过。

    赛车俱乐部的公子哥为了讨好她,特意清空俱乐部,就为了让她玩的开心。她确实玩嗨了,超时速地一圈又一圈地跑道上赛车,每个技巧都令人眼花缭乱的瞠目结舌。但在那之后,她再也没去过赛车俱乐部。

    哦对了。

    她登记的名字。

    是。

    许秋。

    容屹派去打听的人,有条不紊地交代着有关于“许秋”的种种事迹。

    她到底在想什么?明明有一切高调的可以炫耀的资本,却低调得不行。穿着一身黑,就连登记的名字都是好友的名字。生怕被人认出来,生怕被人知晓她有多优秀似的。旁人眼里可以拿来炫耀的东西,对她而言并不重要,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赛车是,射击是,骑马是,攀岩也是,她只是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并不想拿出来炫耀自己在此方面有多卓越。

    难不成,她只是爱玩,只是享受玩的过程。

    仅此而已吗?

    容屹自问能够轻易地掌握住人心,却还是头一次,捉摸不透一个人。

    方清漪。

    你真的很有意思你知道吗?

    -

    容屹的烟瘾越发大了。

    他总是忍不住注意隔壁的一举一动。

    方清漪真的很漂亮,冰山美人这词像是为她而生。

    容屹不予苟同。

    因为他看到,她晒在二楼阳台里的贴身衣服,蕾丝质地,薄如蝉翼。

    能挡住什么?

    什么都挡不住吧。

    他知道他卑劣,一面鄙夷自己偷窥的下三滥行为,一面又在午夜梦回时难以自拔地因她情动。

    家里垃圾桶里的烟头,一天比一天多。烟雾缭绕,熏得他灵魂出走,仿佛住在了她家。

    又是一个夜晚。

    她和好友在家里相聚,二人在二楼卧室阳台处喝酒聊天。

    容屹坐在阳台处抽烟,听着她的声音呼吸。

    许秋痛彻心扉:“你知不知道你伤了多少个少男的心啊。”

    方清漪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寡淡:“知道吧。”

    许秋:“所以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不止是许秋在等她的回答,隔壁的容屹也在等。

    是酒倒杯的淅沥声。

    继而才是她的声音。

    “主动追我的,都不喜欢。”方清漪说,“因为很没意思,容易得到的人事,对我而言都没意思,我喜欢有挑战性的。”

    “你这不是犯贱吗?”许秋思想简单。

    “不是。”

    时间模糊到无法界定。

    有风吹过,带来她温柔而冷静的话语,一字一句。

    “我喜欢的是——

    禁欲者沉沦,

    傲慢者温顺,

    高高在上者成为我的裙下臣。”

    酒精蔓延至他唇齿,浸渍至他喉管,他整个人浸在她的回答里,皱眉,思索,顿悟。

    ——原来得到她,并不难,只需要他做自己就足以。

    疏离,寡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所有他最擅长的,都是她最痴迷的。

    “征服一个人,很简单;但我想要的,是驯服高高在上的神,”方清漪声线荡漾,笑意如夜莺鸣啼般悦耳,“对所有人冷面,唯独听我的话。这才有意思,你说对吧?”

    “……确实。”

    “太容易得到的显得索然无味,难得到的,才会珍惜。”方清漪像是醉了,声线糜糜,“而且我讨厌恋爱,玩暧昧多有意思,若即若离的自由,享受着恋爱的快乐,不会有任何恋爱期间会有的一切负面情绪。恋爱是需要责任的,我讨厌责任感。”

    “……”

    “……”

    容屹把燃着的烟,按在掌心里。

    灼热的火,烫着他手心,身体的痛感,掀起他心里连绵不绝的快感。

    他眼底似燃起一簇暗火,有着病态的,痴迷的,疯狂到令人看了心悸的压抑情绪。

    方清漪。

    我成为你的猎物,怎么样?

    以你无法得到、又想得到的猎物身份出现,怎么样?

    -

    世界上最完美的猎人,是以猎物的身份出场。

    容屹做的第一件事,是和请假的保姆说:“你请假了,方清漪呢?”

    保姆说:“……我还不清楚方小姐那边的态度。”

    “十万。”

    “啊?”

    “你让她过来,给我下厨。”容屹冷淡地掀眸,阳光下,他皮肤白的反光,常年不见光的人,有着从内而外的冷与淡。像是独立于世界的存在,又像是他有自己的世界。无人能染指他。

    保姆迟钝地说:“……这样不好吧?先不说她会不会同意,容少爷,你为什么——”

    “我做什么,需要和你交代吗?”容屹一剂眼刀扫了过来,他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的睥睨姿态,“你只要去和她说,我就给你十万,不管成不成。如果她答应了,我会再给你二十万。”

    没有人受得了金钱的诱惑,尤其是拿着微薄薪水、急缺钱的人。

    “没必要和钱过不去。”容屹扯了扯嘴角,不咸不淡地说。

    保姆咬了咬牙,到底还是答应了。

    第二天。

    他如愿在他家客厅,见到了她。

    看,她还不是落入了他的掌心之中。

    方清漪,不要成为别人的猎物了,来成为觊觎我的猎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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