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
    “調崗？”
    程覓雙的辦公室裏，林落棠聽聞這個消息時，心緊張地高高吊起，“主編，是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嗎？”
    “實習期間崗位流動是很正常的現象，不止你，其他組的實習生也是這樣，”程覓雙笑了笑，讓他別緊張，“等到時候順利轉正，你還想回來，那就回來，這些都是可以商量的。”
    林落棠以前沒有聽說過這件事，他覺得其他人應該也不太知道，不然那時候面試文娛那邊的人不會那麽多。
    這麽說起來，也算是自己撿漏了，“謝謝主編。”
    “沒事你就先出去工作吧。”
    林落棠心有疑惑地走出主編辦公室的門，回到工位上，已經有人來通知他轉崗了。
    “我一會兒整理完資料就過去。”
    林落棠這麽和那人說完，一旁還在寫稿子的穆星文看向他，“落棠，你這是分配到哪個組去了？”
    “我暫定去文娛那邊，”林落棠看向他，“穆哥，你有沒有接到主編的通知啊？”
    “我？暫時還沒有。”
    林落棠見穆星文對他調崗這事兒的流程見怪不怪，也稍微放心了一點，估計其他人也跟他差不多吧。
    林落棠要轉去的文娛版塊，是傳說中最為輕松又不需要太過費力氣的文娛組，他們組的同事聽見林落棠要調去那兒，個頂個的羨慕，都說他至少這兩個月能輕松點了。
    林落棠也不知道自己調崗這件事是好是壞，但總之生活就是要保持應有的熱情才行。
    而且顧漠之要是知道他轉組的事情應該會高興吧，之前他們兩人還因為這個争執過，要是知道他現在去最安全輕松的崗位上上班，男人一定會放心不少的。
    傍晚下班回到家裏，小橘妹妹正和自己的尾巴打架。
    一瞧見林落棠回來了，就趕緊跑過來弓着身體邀請他來玩追逐游戲。
    林落棠沒辦法不跟它玩，放下手裏的東西就跟它打鬧起來。
    顧漠之是在七點左右到家的，今天的精氣神看起來沒有昨天好，一回來就抱着他不撒手，“老婆……”
    林落棠不免擔心，光想着安撫alpha，都忘了把自己調崗的事情告訴對方了，想起來已經是第二天在公司的時候。
    現在工作不穩定，随時都有可能再調崗，萬一到時候又被調到別的地方去，也是有可能的。
    林落棠想了想，在崗位還沒完全确定下來之前，輪番調崗可能會讓顧漠之更擔心，于是還是決定過兩天再說。
    “落棠，晚上電影節有個活動，你跟小昭一塊去吧。”
    林落棠沒想到，轉崗第一天就能拿到出外勤的任務，而且能給他準備的時間很短，匆忙應下來，還有點不知所措。
    “一會兒有車，到時候我們跟車走。”
    被安排和林落棠同行的小昭主動上前跟來搭話，讓林落棠緊張的心稍稍放松了點，“好的小昭姐。”
    “做我們這行就是這樣的，突發事件多以後習慣就好了。”小昭問，“最近娛樂圈的新聞有看嗎？晚上采訪的稿子要準備一下，我們争取今天晚上就把新聞稿發了。”
    “好，明白。”
    幸好公司裏的同事都挺照顧他的，林落棠趕緊把心情收拾好，不想再給大家添麻煩了。
    電影節在晚上舉行，他們還得提前到現場踩點，林落棠怎麽想都覺得自己今天要很晚才能下班。
    要加班就不能早點回去見顧漠之了，想着顧漠之最近黏人的樣子，林落棠多少放心不下。
    趕在顧漠之下班之前，林落棠給他發了消息，說今晚要加班需要晚點回去才行。
    alpha表示理解，問他要不要過來接。
    收到顧漠之的回複，林落棠更是想要把眼前需要自己做的工作給忙完，然後快點回去。
    顧漠之最近也很難維持精神上的平靜，讓他過來接也是麻煩，更何況林落棠也不知道幾點鐘才能下班。
    林落棠告訴顧漠之，讓他不用來接，如果累了就先休息，回複完消息後就跟着小昭上了去會場的車。
    會場星光璀璨，聚光燈下人的面孔都發着光。
    林落棠和小昭兩人憑着中報給的工作證，能稍微排在前頭一些，聽着旁邊一起休息的其他記者笑着談論近期的娛樂新聞。
    林落棠雖然才轉來文娛組，但為了能跟上最近的資訊，無論什麽新聞多少也會看一些，聽着他們說的東西也稍微能把事件對應上。
    雖然在現場，講的東西并不是那麽刺激。
    林落棠仔細聽着，忽聽見有動靜，目光剛往大門口一放，就被小昭拉着往前沖。
    他今天過來主要是負責拍照的，拿着攝像機就往前排靠，鏡頭一打開好像就能沉澱下來工作。
    在大明星們進入會場後，林落棠抽空拿着現有的照片和手頭的資料開始寫稿，小昭去蹲采訪，等一會兒他也得去順便拍點有用的東西。
    聚光燈下各個地方都有忙碌的身影，林落棠來不及去想別的什麽，指尖在鍵盤上不斷跳躍，删删減減。
    快要散場的時候，林落棠便跟在小昭一起去最後的采訪環節，看到了意料之中卻又沒特別想起來的程浩初。
    今天的男人特別耀眼，像是天生做大明星的料子，在鏡頭下也依舊自信挺拔。
    不知是不是林落棠的錯覺，他覺得男人從人群之中朝他望了過來，眼裏帶着一點預料之中的笑意。
    林落棠愣了愣，沒有去探究許多，現在已經九點半了，他腦子裏只剩下快點下班回去見顧漠之這一個念頭。
    “落棠，都拍到了嗎？”小昭收拾完尾巴後走過來問他，“回去把照片也發給我一份。”
    “好，然後稿子，我也寫了。”林落棠道，“一會兒我把稿子也發給你看看。”
    “行，沒問題回去的路上就能發，這邊結束我們差不多可以走了，今天就先不蹲了，讓其他公司卷去。”
    林落棠如獲大赦，跟在小昭身後出了會場，一通電話進來，林落棠還以為是顧漠之帶電話來催，沒想到打電話來的竟然是程浩初。
    “我在前門的保姆車這邊，你要不要過來？”
    林落棠一把電話接通，就聽見他說這個，還以為是對方打錯電話，他耐心跟對方解釋，“程先生，我是林落棠。”
    “知道，”男人又重複了一遍，“難得遇上，今晚我剛好有空，你要不要過來看看貓。”
    林落棠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再在這裏待下去，他回到家估計就要過淩晨了。
    雖然他也惦記着那只小貓過得好不好，但現在對于他來說，早一天和遲一天并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區別，于是當下只能先再一次拒絕了程浩初，“不好意思程先生，現在實在有點太晚了，還是改天吧，下次，下次一定。”
    況且，這個時間，他是怎麽也不可能到一個不太熟悉的alpha家裏做客的。
    他向來對陌生且不了解的alpha，時刻保持着警惕心。
    幸好程浩初并沒有接着這個話題，只是問他，“你現在在中報的文娛組？”
    “是，目前是在這個崗位，”林落棠開着公司的車，準備載着小昭離開會場，先把她送回家，邊發動車子邊道，“程先生，我這邊要準備發車，下次見面再聊行嗎？”
    程浩初那邊不再說話，林落棠疑惑地看了眼手機屏幕，下一秒男人一言不發地把電話挂斷。
    林落棠本來還想說點什麽客套話，這樣一來也不用再說了。
    像是松了口氣，手機快要沒電了，給顧漠之發消息說自己準備回去，他才把手機放回口袋裏。
    “落棠，這個程先生……？”
    林落棠看向說話的小昭，見她滿是好奇地問，“這個程先生，是那個大明星程浩初嗎？”
    林落棠沒說是或不是，笑着反問道，“怎麽了小昭姐？”
    “最近這個程浩初可是被捧得很高，炙手可熱的大明星但采訪幾乎是沒有，你要是能拿到他的獨家，轉正肯定是穩了。”
    中報的轉正比他想象得要難，要做出點成績來才好轉正，這是大家的一個共識。
    林落棠回到家，alpha正躺在被窩裏抱着他的衣服，哪兒也沒有去。
    林落棠的心軟軟的，才靠過去就被顧漠之一把抱進懷裏。
    alpha灼熱的體溫，将他身上帶着的夜晚的潮濕一并揮去，“寶寶。”
    “我回來了。”林落棠安心地趴在他的懷裏，想想又掙紮地爬起來，“我身上很髒，先得去洗個澡，馬上回來好不好？”
    林落棠是去浴室了，不過整個過程卻沒能脫開身，一邊窘迫，一邊瞧着磨砂玻璃門外alpha時而晃動的影子，他非常珍惜現在的時間。
    這樣黏人又乖的顧漠之，在易感期過後應該很快就會消失了吧。
    睡下後的時間，房間裏很安靜，瞧着顧漠之緊鎖着眉頭的睡眼，林落棠貼他更緊，今天确實分開太久了，明天要早點回來才行……
    想是這樣想的。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下班路上林落棠想早些時候回去的，偏再次偶遇到來接人的程浩初。
    兩人交談是，林落棠看見程覓雙朝着這個方向過來，才反應過來程浩初這個忙得腳不沾地的大明星來接的人是誰。
    程覓雙程浩初，兩人都姓程。
    “落棠，你們認識？”程覓雙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笑着對林落棠道，“那要不然正好讓浩初送送你，難得大明星親自開車。”
    “不了主編，你們先回去吧，我們應該不太順路，麻煩你了。”
    程浩初瞥了他一眼，“怎麽？不想跟我獨處？”
    “不是不是，”有程覓雙在，林落棠怎麽也不好真的說什麽，趕忙找補，“是真的不好意思。”
    程浩初見狀，嗤笑一聲，“放心吧，我姐跟我回去，正好你不是要看貓，一會兒再找人送你們倆。”
    程覓雙看向他，疑惑地挑了挑眉，她什麽時候說要跟着去了？
    “主編？”林落棠上前問她，“您也去程先生家裏嗎？”
    “哦，”程覓雙笑，“是吧。”
    聽見這個回答，林落棠猶疑不定，他确實該去看看小貓了，現在天還亮着時間還不算很晚，最重要的是昨天小昭說的轉正的事情。
    要是今天商量着，萬一能拿到程浩初的獨家采訪呢。
    他微微點頭，還是打開後座的車門上了車去，“那麻煩程先生了。”
    “你這兩天檔期能空出來了？”程覓雙笑着對程浩初道，“不紅了？”
    “推掉了一些看不上眼的，時間這不就多出來了。”
    林落棠坐在後座默默聽着兩人的對話，拿出手機告訴顧漠之今天晚上還是要稍微晚一點點才能到家。
    還沒等仔細瞧瞧alpha都回了他什麽，就被前排的姐弟倆提了名，“落棠，今天晚上一起吃飯？家裏沒人管你吧？”
    手機再次震動，林落棠低頭瞄了眼手機，顧漠之說他也要晚點回去，晚飯別等。
    alpha都這麽說了，林落棠想，既然都上了車，不管程浩初最後會不會同意，采訪的事情一會兒一定得找機會跟程浩初提，此時便答應程覓雙一塊兒吃晚飯，“好的主編。”
    不知道是不是林落棠的錯覺，這麽說完以後，他好像聽見駕駛座上的程浩初輕笑了一聲。
    可等他擡起眼睛望向車內的後視鏡，男人只是面無表情地望着前方的車道，車廂裏安靜下來，一切都那麽順其自然且平靜。
    因為是在家裏吃，三人到家時阿姨已經做好了飯菜，等他們洗洗手就能吃飯了。
    林落棠第一次到不太熟悉的alpha家裏做客，剛進門時還有點拘謹，不過瞧見客廳裏貓爬架上被養得白白胖胖的小貓，他頓時眼前一亮。
    “這是那只小貓嗎？”
    林落棠往客廳裏走，程浩初正好過去把貓抱起來。
    不過小貓有點傲嬌，不願意讓他抱，沒兩秒就從程浩初懷裏跑了出來，繞着林落棠轉了一圈，像是主人家在審視新來的客人。
    “你好呀小貓咪，好久不見，你應該是不記得我了，”林落棠彎下腰，想讓它聞聞自己身上小橘妹妹的味道，“我家裏也有一只妹妹。”
    “哇嗚——”
    小貓嗅了嗅林落棠的指尖，便歪頭去蹭了蹭他的掌心，看得一旁的程浩初眉頭皺起，“哇，我平日裏對它那麽好，他連摸都不太願意讓我摸，你一來就恨不得往你懷裏鑽，真是小白眼狼。”
    “可能是我身上有小貓味，它覺得親近，”林落棠怕程浩初吃醋，會生小貓氣，連忙替貓貓說話，“以後程先生有空多陪陪它，它怎麽都是會更親您的。”
    眼見着林落棠手足無措的慌張，程浩初只覺得好玩，“怎麽樣？看見貓後這回放心了吧？”
    “是，程先生照顧得很好，”林落棠蹲下來摸小貓的頭，“貓貓找到了一個好主人。”
    程覓雙早就坐下，聽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暗自猜測兩人之間認識的程度有多深，之前是有聽說過程浩初和顧漠之關系不好的傳聞，如今看來，程浩初和林落棠竟然相處得意外不錯。
    那個傳聞究竟有幾分真假，程覓雙如今也猜不透了。
    吃完晚餐，程覓雙坐了一會兒。
    林落棠趁着程浩初單方面跟小貓玩鬧的時候，也蹲了下來，“程先生，剛剛在車上，聽見您說您最近有檔期是嗎？”
    程浩初沒看他，只是嘴角揚起，“如何？”
    “如果您有檔期的話，不知道我們中報這邊有沒有這個榮幸，采訪您一下？”
    程浩初看過來，林落棠立刻揚起笑臉，“不會耽誤您太久的，只要您有時間就告訴我，我随時都可以。”
    “你還挺積極的。”
    程浩初一句狀似嘲諷的話語，林落棠沒能很好地聽出來，他笑，“工作上的事情，就是需要我主動一些，所以您看看，您有時間嗎？”
    “這個得問我助理，”程浩初甩了一串電話號碼給他，“你自己問他吧。”
    程浩初松口，應該就是答應了。
    林落棠沒想到幸運來得這麽突然，趕忙把那串號碼記錄下來，還沒說上什麽感謝的話，忽得聽聞程浩初道，“你想要來采訪我的事，顧漠之知道嗎？”
    要不是程浩初這麽一提醒，林落棠都要忘了，顧漠之和程浩初的關系好像很緊張。
    雖然不知道其中緣由，程浩初也不可能告訴他，但這也算是他和顧漠之兩人的私事。
    林落棠把號碼存好，才擡眸對程浩初道，“我工作上的事情，漠之不會幹涉的，而且你們不是好朋友嗎？”
    “好朋友？”程浩初凝眉，“他和你這麽說的？”
    “不是，是我自己想的。”
    程浩初笑了一聲，怪他單純，“以前或許是，現在不是。”
    和程浩初約完采訪後，程覓雙說明天還要早起上班，就不多留了。
    林落棠看完小貓，說下次有機會再來看它，給它帶零食，小貓才跟他走到門口依依不舍的。
    跟着打了聲招呼，林落棠才和程覓雙一起出了程浩初的住宅。
    今天晚上的這趟行程，也出乎林落棠的意料，他之前沒想過程覓雙和程浩初竟然有親戚關系。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來得太巧，讓人覺得有些過于巧合。
    “雖然程浩初是我弟弟，但還是提醒你一句，浩初他這個人性格就是別扭，你平時沒事不要和他單獨相處。”
    在分別之前，林落棠聽見程覓雙這麽說。
    他點頭應下，沒有細想什麽，他也不會真的和程浩初有什麽單獨相處的機會，如果沒有小貓，他今天大約不會跟着過來。
    “那主編路上小心。”
    林落棠自己打車回去，在車上看了幾篇關于程浩初之前的采訪，娛樂圈裏的東西飄忽不定，林落棠也有些沒信心。
    正想着工作上的事情，就收到了顧漠之的消息。
    alpha問他下班了沒有，需不需要來接。
    林落棠猜想男人大約已經下班了，便給他回了消息，果然下一秒，alpha的電話就從手機裏進來。
    “寶寶，到哪了？”
    “快到小區門口了，”林落棠聽見顧漠之的聲音被背景音拉扯得有些模糊，好奇問道，“你不在家嗎？”
    說着話，司機先生就把車子停在了小區門口，林落棠付了車錢下車，遠遠瞧見alpha就站在小區門口。
    夜晚的風還是寒涼，吹動樹梢的枝葉。
    alpha高大的身影在沒有什麽人的街道上，看起來有些孤單凄涼。
    林落棠快步往他的方向走去，随之跑了起來，“怎麽站在外面吹風啊？”
    顧漠之這才轉過頭，看見林落棠的身影，還未來得及張開雙臂，小妻子已經迎着春日的晚風，奔進他的懷裏。
    “怎麽不進去，就站在外面吹風啊？”林落棠一下被男人攬住，忍不住溫柔地念叨了他一句，“我查了資料，說alpha易感期時，抵抗力沒有平時那麽好的。”
    “想第一眼就看到寶寶。”
    顧漠之悶悶地在耳邊響起的聲音，讓林落棠心疼又覺得可愛，他把手繞到後背，去牽alpha擁着他的大手，“那我們現在回家好嗎？正好有事情想跟你說。”
    “嗯。”
    顧漠之的懷抱溫暖到發燙。
    林落棠這兩天被反複啃咬的後頸，也在控制不住地突突跳着。
    這會兒他的腳尖顫顫，意識神游了一會兒，又被alpha咬住了發紅的耳尖，才忍不住放開緊咬着的雙唇，叫了alpha的名字，聲音輕細得快要掐出水來，“漠之……有事還沒跟你說。”
    林落棠還沒轉過身，就被alpha撈了一把，他沒費上力氣，就跟男人面對面抱着。
    “什麽事？”
    顧漠之的心跳好快，讓林落棠也多了幾分緊張，“是好消息。”
    林落棠告訴他，“我轉崗了，現在暫時去了文娛那邊，外出的地方都很安全。”
    “文娛？”
    “嗯，前兩天主編通知我的，我本來想等實習期過去，穩定下來再跟你說的。”
    alpha的心跳逐漸歸于平穩，黑暗裏，林落棠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之後熱烈的房間裏歸于平靜，顧漠之好像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高興，只是抱着他說，“睡吧。”
    林落棠摸不清這兩天顧漠之都在想些什麽，但鑒于什麽都沒發生，他并沒有讓自己去胡思亂想，想着明天再問問alpha是不是有更好的意見，便輕聲道，“晚安。”
    程浩初看起來不靠譜，林落棠還以為收不到采訪的回複了，沒想到跟程浩初的助理溝通過後，當天下午就收到了安排時間的通知。
    這次得到的采訪，無疑是給林落棠吃了一顆定心丸，只不過這顆定心丸能持續多久，還是要取決于，能不能再順利見到程浩初，采訪過後把稿子定下來再發布出去這些階段。
    可能是他心情看起來不錯，坐在他旁邊的同期注意到了，還上前來試探他的口風，“落棠，什麽事情這麽高興啊？”
    林落棠不打算把自己要采訪程浩初的事情說出來，面對同期的追問，他抿唇笑着搖了搖頭，“沒什麽的，專心工作吧。”
    采訪時間是在明天晚上，程浩初雖然嘴裏說着沒有用的行程會退掉，可檔期依舊排得很滿。
    助理說只有明天晚上六點之後有空，問林落棠可不可以。
    林落棠當然一口就答應了。
    因為時間有限，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所以采訪也很簡單，地點就在程浩初拍戲場地外的保姆車上。
    “等很久了？”
    男人可能是在拍一場淋雨的戲份，上車時拿着毛巾擦着濕透的發梢，迎面飄來一陣潮濕的風，林落棠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跟對方保持距離，“沒有，我也剛到，您辛苦了。”
    聽着林落棠從來都是客套的話，程浩初也無可奈何，自顧自上了車，“只有半個小時，快點吧。”
    “好的，”林落棠跟着上車，打開了錄音筆，“那我們這次專訪的主題是，從小演員到如今大火，您對演員這個概念和心路歷程的變化是怎麽樣的？真正出現在大衆視野裏提高了知名度，您生活和工作有沒有什麽明顯的不一樣的變化？”
    程浩初聽見裏林落棠用“演員”這個詞來稱呼自己，終于擡眸看向他，“演員？”
    林落棠點頭，不太明白男人這是什麽表情，他疑惑道，“是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問題嗎？”
    程浩初拉下頭頂的毛巾，将頭撇到一邊去，“不用。”
    這次采訪很順利地進行，很順利地結束，順利到讓林落棠自己都有點吃驚。
    程浩初太過配合，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不過也幸好有對方的配合，才讓他的工作進行得這麽順利。
    程浩初這人向來是不接受獨家采訪的，連活動現場的記者，有時候都抓不住他人。
    主編拿到稿子的時候都大吃一驚，連連誇贊林落棠，還把兩天之後的一個社會慈善晚宴行程，交給了他。
    那場慈善晚宴可是重頭戲，誰都沒想到他們文娛組安排的人竟然是林落棠。
    聽到這個消息時，同組的人圍着林落棠道喜，其中不乏有冷嘲熱諷說他一個實習生不配的。
    林落棠沒想那麽多，他是天生的樂天派，不管是不願意去想不好的事兒，還是幹脆就當自己聽不懂，都能讓他不至于産生太多的負面情緒。
    工作順利歸順利，只是最近加班的時間有些多，重新回到中報以後，林落棠幾乎沒有準時準點回到家的時候。
    顧漠之也很忙，忙起來也是家都不回，不知道身體能不能撐得住。
    這兩天加班加點，同一個屋檐下，也只有晚上在床上才能見面。
    alpha看起來跟沒事人一樣，可兩人獨處時，恨不得要把信息素全灌進來，那種感覺林落棠光是想象就全身發顫。
    只不過，這兩天的顧漠之平靜得有一點奇怪，也沒有抱着他又啃又咬，也沒有前兩天那麽黏人了。
    林落棠想顧漠之或許是和他之前一樣，度過了比較難捱的時期，這兩天舒緩下來身體好些了。
    本來可以輕松一點，也應該感到高興，可林落棠後頸被咬得發疼的腺體，在沒有接觸alpha的時候反而有些發熱。
    他摸了摸衣領下存在感強烈的omega腺體，有些想他的alpha了。
    “今天晚上，還是要晚點回來。”
    電話裏，顧漠之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遮掩不住的疲倦和抱歉。
    林落棠大概知道alpha晚上要去忙什麽，他拿到今晚慈善晚宴的名單，裏頭就有顧漠之的名字，“今天晚上，我們或許能見面呢。”
    “嗯？”
    “你不是要去參加晚會嗎？”林落棠走到角落裏，跟alpha說悄悄話，“我今晚也會去哦，以記者的身份，怎麽樣都能見面的。”
    顧漠之的聲音聽着終于帶出一點笑意，“好啊，第一次這麽期待工作。”
    想象中的怎麽樣都能和對方見面這件事，現實中實行起來卻有一點點困難。
    今晚的宴會人很多，林落棠身上背着一個小背包，跟着其他同事一塊兒宴會角落裏穿梭，面上想着跟上隊伍，眼睛卻四處轉着，想看看顧漠之來了沒有。
    這場晚會來了很多成功人士，社會精英，一些有名氣又捐了大手筆的明星。
    和他一塊兒來的同事，估計是遇到了熟人，在這種場合下，要是有人推薦一把，往後人脈也就多了，不過并沒有人想要帶他。
    雖然那些人的面孔，林落棠大約都見過，不過基本上都是一面之緣。
    小時候，林值信帶他來這種場合，基本上都是介紹哥哥為主，他一般只是出個面，也說不了幾句話，估計他臉熟的那些人，根本認不出他來。
    在晚會周邊找了顧漠之好久，男人或許還沒有到，林落棠還暫時找不到alpha的身影，便想着鼓起勇氣找前輩聊聊，看看能不能取一下題材，好為一會兒要采訪的主題做準備。
    正準備往同事那兒走，他的肩膀突然被人一碰。
    “棠棠。”
    林落棠聽見了久違的熟悉的聲音，一轉過頭果然是有些時候沒見過的沈南念。
    上次見面，還是和顧漠之約會的餐廳。
    “沈先生。”林落棠往後退了一步，朝他微微點頭，“您好。”
    男人今晚西裝革履，看着像極了生意場上的人，已經有些老板的風範了，和許久之前生氣時只會拿他撒氣不知如何控制情緒的毛頭小子判若兩人。
    對于林落棠疏離的語氣，沈南念顯得有點不知所措，不過那一點異樣很快被他藏了起來，便低頭看見林落棠胸前的工牌，他略微詫異，“你今晚不是和顧漠之一起來的？怎麽穿成這樣，還就戴着這個？”
    “我來工作的，漠之也要工作，應該一會兒就到，”林落棠稍一點頭，想到什麽還是對他報以微笑，“沈先生捐了款過來的，确實比我強。”
    意識到自己話語或許有點輕蔑，沈南念跟他解釋，“棠棠，我不是這個意思。”
    “嗯？”林落棠不明白他在說什麽，但餘光瞥見顧漠之從門口進來的身影，他眼睛亮了一亮，和沈南念道，“沈先生您先忙，我還要工作就失陪了。”
    林落棠的目光往顧漠之那邊趕，眼神到了，可腳步沒到，就被人先行一步搶了和顧漠之說話的時機。
    alpha不知道有沒有看見自己，林落棠想了想，又覺得這樣不對，怎麽說現在也是工作，顧漠之看起來也挺好的。
    想着，他又看見大門口緊随顧漠之進來的程浩初。
    今晚的這場晚宴，至少表面看起來商業性質不重，所以程浩初的出現，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引起轟動，不過多多少少還是有人圍上去和他交流起來。
    林落棠趁這個時間，對着他們拍了幾張照片，剛才在門口應該算是錯過了，畢竟開場和結尾才是他們記者可以上前提問和采訪的環節。
    晚宴還有幾分鐘開始，大家開始往大廳移動。
    林落棠跟在同行的同事身後，盡量不讓自己跟丢。
    他們走的是員工通道，和顧漠之他們走的不是一條路，但這條路很短，很快就來到了大廳，攝影師站在最後面也跟着他們一塊兒站着。
    主辦方的攝影機早就打開，落在了大廳裏，坐落在嘉賓椅子上捐了款的慈善人士們。
    晚會開了很久，主題是完善山村醫療體系，林落棠站在後面拿筆記了一點內容。
    官方實時的直播，讓在場的氣氛變得和諧，林落棠的視線放得越來越遠，直到看見坐在最前面，一眼就能讓人看見的顧漠之。
    alpha丈夫的背影挺拔，此時正偏頭聽人說話，明明是這樣的，他卻突然轉過身，往自己這邊看了過來。
    距離隔得太遠，林落棠不知道alpha是不是在找自己。
    他伸手小幅度地朝alpha揮了揮，只見男人朝他擡起手來，又收攏了指尖，轉過身繼續看向晚宴前方，主持人正站在那兒講述目标。
    林落棠翻出手機，隔着人山人海，照了一張顧漠之的背影。
    晚會在大家的聚精會神之中結束，林落棠還要趕着去一線采訪，大家都有條不紊地往一個方向走。
    林落棠跟着他們走，心想着不知道顧漠之會不會被他的同事抓着做采訪，便拿出手機來給alpha發消息，問他結束之後可不可以一起回家。
    alpha也許也正在出去的路上，沒有很快回複他。
    林落棠跟着大部隊排隊去采訪，每個人只有幾分鐘的時間，很有限。
    緊張而急促的采訪過得很是匆忙，林落棠幾乎都沒來得及思考什麽別的問題，時間就結束了。
    把錄音筆和相機收好，等和同事道別，林落棠就往大門口的方向走，剛剛顧漠之回他可以一起回家，他現在準備提前去門口等他的alpha丈夫。
    快要逼近淩晨的會場門口依舊熱鬧，林落棠把手揣進上衣口袋，還沒走上幾步，肩膀就被人搭了一下。
    還以為是alpha來了，他欣喜轉身，看見的卻是程浩初。
    林落棠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轉而收斂了幾分，“程先生。”
    “看見是我這麽不高興？”程浩初斂眸，“還是你在等誰？”
    “沒有不高興，”林落棠不想同他聊私事，見視線裏沒有顧漠之的身影，便和他提起前兩天采訪的事情，“之前采訪的稿子，我寫好發給到您助理的郵箱了，有不滿意的地方程先生可以告訴我，我再改。”
    程浩初略一點頭，又想到什麽，他哭笑不得，“自從你來看過我家那只小懶貓一次，它就變得更不理我了，你什麽時候再來，幫我教育教育它。”
    “我哪有這種本事呀，”說到這個，林落棠才笑起來，“不過小貓就是孩子嘛，等您有空的時候，我一定帶些零食過去看看它的。”
    程浩初聞言輕笑，“幸虧你給了我一只貓……”
    夜色裏的光線并沒有過分明亮，林落棠想着顧漠之什麽時候會過來，心不在焉地聽見程浩初此刻的喃喃自語，他沒聽清，擡起眸子來問，“您說什麽？”
    他的雙眸晶亮，帶着一點等待什麽的期待，程浩初心思一動，微微彎下腰來，“我說我替我們的小貓謝謝你。”
    一句聽起來親密但是又讓人找不出什麽差錯的話，讓林落棠稍稍愣神。
    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口袋裏的手機鈴聲響起，林落棠拿出手機，瞧見顧漠之打來的電話，他肉眼可見地雀躍了幾分，對程浩初道，“不好意思，接個電話。”
    程浩初挑眉，伸手讓他自便。
    林落棠接起電話，雙眸彎彎，“漠之。”
    “走了。”
    alpha那頭的聲音的很輕，不知為何，林落棠覺得男人這麽說，猜測或許他人應該就在附近。
    于是轉過身去，他果然在不遠處的通道往右的位置，正直勾勾地朝自己看過來。
    背着光的alpha看不出是什麽表情，林落棠太過興奮什麽都沒想到，便踮起腳尖和朝對方招了招手。
    挂斷電話後他對程浩初道，“那我就先回去了程先生，采訪稿您一定記得看，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您盡管讓助理跟我溝通，麻煩您了。”
    這份稿子對他真的很重要，程浩初卻只挑了挑眉，什麽都沒說。
    林落棠怕他出爾反爾，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再沒有什麽可寒暄的，于是他便轉身朝顧漠之走去，工作結束，接下來就是他和alpha丈夫的二人世界了。
    “漠之，”他小跑到alpha面前站定，“辛苦了。”
    林落棠摘下自己的記者證揣進上衣兜兜裏，擡眸瞧見alpha沉郁的側臉。
    他抿唇，見四下沒什麽人，便挽住了男人的手臂，溫煦地貼過去，悄聲問道，“不舒服嗎？要不要我的信息素呀？”
    “不舒服。”
    alpha只是這麽回答，卻并沒有再說其他。
    現在還是在外面，信息素也不能随便釋放。
    林落棠知道自己現在做不了什麽，也便忍着擔心回到了車子裏後，才問了一遍，“很不舒服嗎？”
    顧漠之沉默不語，面對omega的示好，他放置身側的手掌逐漸收攏。
    林落棠瞧見顧漠之摩挲着無名指上那枚婚戒的動作，想到他往日做這個動作後跟着會發生的事，心裏閃過一絲驚顫，再去alpha的臉色，卻又看不出什麽來。
    本來應該是高興的一路，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古怪且平靜。
    林落棠不再說話，只是安撫性地緊貼着alpha坐，對方此時也只是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安靜得不像話。
    一直等到快要到家，林落棠的餘光忽瞥見男人擡手扯松頸間的領帶，下一秒，顧漠之忽然沒頭沒尾地問，“聊什麽呢，這麽開心。”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本就處于緊張和疑惑地林落棠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等到顧漠之的目光緊跟着話語落到他身上，林落棠才知道alpha或許是在說他剛才和程浩初聊天的事情。
    對，他忘了，顧漠之不喜歡程浩初，更不喜歡他跟程浩初離得太近。
    最近滿腦子都是工作的事情，他總是把這事兒給忘了。
    “我跟程先生，在聊工作上的事情。”林落棠知道顧漠之最近心思敏感，于是好好跟他解釋，“我不是被調去文娛了嗎？前兩天做了程先生的采訪，稿子剛定下來，等你的時候正好遇見，就跟他聊了一下那篇采訪能不能定稿。”
    alpha沒說話，像是相信了又像是沒信。
    車子在小區停下來，顧漠之下車，林落棠跟着他下去。
    夜色朦胧，春風肆意在兩人之間穿梭，林落棠見alpha在原地等自己，心裏的憂慮稍稍放下一些。
    他牽上顧漠之的手，男人的手心比平日裏要灼熱上許多，心下一慌，又瞧見alpha的耳朵都冒着異樣的紅。
    “你發燒了？”林落棠伸手輕撫顧漠之的額頭，“好燙……”
    “沒事。”
    顧漠之說完這兩個字，便拉下了他的手，林落棠被他這個疏離的動作弄得一愣，心下怆然。
    “你發燒了，”林落棠收拾好心情，重新跟了上去，“要去醫院的，這麽不舒服，為什麽要勉強自己。”
    電梯間裏，alpha站在前面，身形筆挺，對林落棠的話仿若未聞。
    顧漠之從來不會這樣，也許他是因為太難受了，林落棠這麽想，心裏愈發着急。
    電梯門打開，兩人到了樓層。
    alpha跨步很大，林落棠要走得很快，才能跟上他的腳步。
    自動門打開，兩人進到走廊裏，林落棠實在跟不上了，才輕聲道了一句，“漠之，你等等我呀，走這麽快，我跟不上你了。”
    顧漠之這才放慢腳步，林落棠得以追上對方，心頭卻浮出一縷難過的憂思，“你怎麽了？老公……”
    “沒事。”
    alpha總是這樣說。
    套房的門打開，小橘妹妹從客廳的拐角處鑽出來，或許是顧漠之表現出來的氣壓太低，影響到了小橘子的心情，它沒有像往常一樣快速跑出來迎接，而是在原地觀望了一會兒，在林落棠走近的時候才探出身子來蹭蹭他的腳。
    林落棠蹲下來摸小橘子的腦袋，見alpha獨自上了樓去，他的心情也随之跌落谷底。
    他和程浩初不過多說了幾句而已，怎麽會讓顧漠之這麽生氣，他更願意相信，alpha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才表現出這種樣子來。
    林落棠打起精神上了樓，房間門沒鎖，他推開門進去，左右沒有瞧見顧漠之的身影。
    本該整潔的房間，此時衣服散了一地，林落棠第一個念頭就是家裏遭賊了，想了想又不太可能，顧漠之也才上樓不久，都沒有發出什麽動靜。
    沒一會兒，安靜的房間傳來一點聲響，林落棠的精神戒備太足，這一點異響，讓他的戒備心瞬間拉到最高。
    “漠之？”
    林落棠下意識叫顧漠之的名字，聞到空氣裏潛藏着的一點異常的信息素味，他忽然想到什麽，便往櫃子的方向走去。
    果然櫃門沒有關緊，信息素的味道就從裏頭隐隐約約地傳出來。
    林落棠打開櫃門，平日裏整潔的衣櫃亂成一團，唯獨角落裏有個衣服堆疊的仿若巢穴的一團在輕微抖動。
    林落棠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即使理論上自己最近看了很多，可現在真遇到了還是會覺得緊張。
    “漠之，我看看你，好不好？”他溫柔地問着alpha，輕輕拉開alpha用他的衣服築的巢穴，還沒看見男人的臉，那信息素的味道先直面撲來，熏得林落棠面紅耳赤，驚得他聲音輕顫，“你易感期來了？”
    “怎麽辦？”林落棠有點慌張，“我要先叫家庭醫生過來嗎？還是你很難受了，可以咬我緩解症狀嗎？”
    明明已經難受到雙目赤紅，控制不住信息素的程度，可顧漠之甚至不願意看他一眼，直接拒絕了他的提議，“沒事。”
    林落棠聽見alpha隐忍的口吻略帶着一點疾聲厲色，從沒被alpha用這麽重的語氣兇過，林落棠一下委屈地紅了眼眶，他伸手去貼顧漠之發燙的臉，“為什麽生氣呀？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
    “我沒生氣。”
    小小的柔軟的手心，帶着一點涼意，讓顧漠之煩擾的思緒變得更加混亂，而後他又聽見林落棠再次跟他解釋，“是因為程先生嗎？可是我要工作的，現在這個崗位，我不能保證完全不跟他接觸。”
    顧漠之原本就因為易感期大爆發，身體裏的信息素橫沖直撞而有些控制不住情緒，現在聽見程浩初的事情再度從林落棠的嘴巴裏出來，他幾乎壓抑不住立刻反問，“工作需要一起養貓？需要到他家裏去？”
    林落棠神情微滞，他怎麽也沒能想到顧漠之把這些也聽去了。
    林落棠剛想張口解釋，空氣中alpha的信息素變得愈發強烈。
    這氣味他再熟悉不過。
    alpha那帶着強烈攻擊性的酒氣和并不溫柔的苦澀濃茶味，一下撞進林落棠的四肢百骸，讓他骨頭都酥到泛疼 。
    林落棠的眼前被水汽模糊了畫面，他的身形不穩跌坐在地，模模糊糊瞧見alpha逼近的同時，邊摘下了腕間的手表。
    瞧見這個動作，他腦子裏瞬間炸開了煙花。
    alpha的易感期，讓空氣裏的信息素都變得和平日裏的不一樣，變得更濃，更具有誘惑性。
    作為omega，林落棠潛意識裏被支配的第一想法就是覺得危險，他坐在地上下意識地往後蹭，還沒轉身要走，就被alpha伸手緊按住了腿。
    讓人窒息的吻瞬間予奪了林落棠的雙唇，他所有的感官裏裝滿的全是顧漠之強勢的氣息。
    林落棠有點喘不上起來，濃郁的alpha信息素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瞬間占領了他的意識，他渾身激顫地靠在alpha丈夫的懷裏，手指連揪着對方衣領的力氣都不太有。
    腳底竄上小腹的酥麻，讓林落棠感覺到一絲不對勁，醉人的酒氣摻進他抑制不住地泛着香甜信息素裏，他一下渾身發燙，在alpha躁動的親吻下失去理智。
    顧漠之的信息素也瘋狂地在omega的身上尋找栖息地。
    林落棠第一次覺得顧漠之的信息素如此磨人，房間的每一次角落都充滿了酒精醉人的迷幻，伴着十分糾纏的苦澀茶香。
    他被alpha的信息素帶着提前發了情，開始神志不清。
    林落棠依偎在他懷裏，被顧漠之高高抱起，有一點點畏高的他，因為害怕而用力夾緊了alpha勁瘦的腰身。
    親吻不斷，缺氧和惱人的酒精産生天旋地轉的失重感，直到腳尖落地，林落棠的臉頰一涼，他有片刻的清醒，睜開眼睛，才發現貼着他的是眼前是這面巨大的落地鏡。
    顧漠之就站在他身後，溫情的眸子變得銳利不近人情，像失去理智緊咬着獵物不放的頭狼，要将他一口吞進肚子裏的，滿是欲望的神情。
    林落棠靠在鏡子前，不敢看自己的臉，這種對視實在太怪，讓他有些沒有安全感，他想要轉過身抱抱alpha，又沒有力氣，無助浮上心頭，他啜泣着道，“不要看，要抱抱。”
    平時事事都依着他的alpha，此時卻完全聽不進去他的話，不僅無動于衷，還更加過分地蹭紅他後頸脆弱發疼的腺體。
    顧漠之嘶啞的聲音貼着耳珠響起，“寶寶，你把我當傻子哄，是嗎？”
    alpha顯然還在對自己和程浩初養了一只貓并且接觸的事情耿耿于懷。
    林落棠搖着頭做出回應，他想解釋點什麽，可alpha的犬齒瞬間毫不留情地刺破他的腺體。
    林落棠仰頭嗚咽出聲，這會兒真的失了力氣，他軟趴趴地貼在鏡子前，又被alpha抵在懷裏。
    漫長而深的臨時标記，讓林落棠在那一刻動彈不得，只能被男人禁锢在懷裏，貼着冰冷的鏡面，處于水深火熱的難熬，在酒氣盈盈的alpha信息素裏徹底迷失。
    易感期的alpha，好可怕。
    他全身冒着熱氣，指尖貼在鏡面上暈出一層模糊的霧，不知纏繞在腳邊外套裏的手機鈴聲響了多久，林落棠感覺到顧漠之抱着他彎下腰去。
    這之後再沒有動作。
    林落棠還沒能适應過來，處于發情期的他被顧漠之的信息素包裹着，淚眼朦胧地轉過身去，雙手勾住了alpha的脖子讨要親親。
    alpha并沒有拒絕他的親吻，只是不知何時從他的外套裏拿出那支響個不停地手機，放在他的面前，“接嗎？”
    手機屏幕的亮光打在他的眼下，林落棠看不太清字，現在也完全沒有心思去看那些字，便用力晃了晃腦袋，微卷的發絲落在濕潤的眼微紅角，處處透着可憐。
    “一個兩個像蒼蠅一樣。”
    林落棠聽見顧漠之低罵了一句，便單手抱起自己往床邊走。
    幾步路的距離，下一瞬林落棠跌進柔軟的床鋪，貼着被子的臉頰，淚水沾濕被褥。
    “寶寶，接了聽聽蒼蠅怎麽叫的。”
    耳側的被子有微微陷下去的感覺，而後傳來幾聲嘈雜的聲響。
    是顧漠之接通了電話，把手機扔他的耳旁。
    林落棠還沒能看見是誰打來的電話，就被alpha拉起來又用力按了下去。
    他一下哭出聲來，瞞都瞞不住，哪裏還有多餘的頭腦思考該和電話那頭的人說什麽。
    “喂？棠棠？我是南念。今天晚上太匆忙，我都沒能和你說上什麽話，晚上你可能有點誤會，所以我想解釋一下。”
    電話裏傳來了熟悉的男聲，林落棠沒聽清對方的聲音，雙眼迷離之際卻被alpha鉗住了臉頰，“寶寶，人家跟你說話呢，怎麽不回答？”
    “喂？”沈南念覺得奇怪，電話明明接通了，可卻沒有具體的聲音傳來，林落棠知道是他也沒有挂斷電話，想來應該是想繼續聽他的解釋吧。
    這麽想着，沈南念端起手邊的酒杯一飲而盡，“棠棠，我好想你。”
    和林落棠分開了這麽久，沈南念卻發現自己根本忘不了他，這些日子他都在拼命努力地将自己擠進沈家，不斷往上爬，根本沒空去想兒女情長，直到今晚再次遇見林落棠。
    手邊的酒一杯接一杯，沈南念才控制不住自己，在這種時間給他打電話，“晚上見到你，我有很多話想說，你雖然對我疏離，可你心裏還是喜歡我的，對不對？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棠棠，回到我身邊來吧。”
    他等了許久，卻沒聽到林落棠的聲音，只聽見一道帶着嘲諷笑意的男聲光明正大地從林落棠的手機裏傳出聲音來，“棠棠，問你呢，是喜歡這種劣質A，還是喜歡老公？”
    回答他的，是omega并不太穩的呼吸帶着啜泣的氣音。
    沈南念大驚失色，慌忙挂斷電話的他，一瞬間如夢初醒，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麽蠢事，可聽見林落棠的哭泣，他還是禁不住起立，沒用地自我安慰，又在想顧漠之會不會讓他好不容易才稍微穩一點的位置，一落千丈。
    “老公……棠棠喜歡老公……”
    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瘋狂爆發的房間裏，林落棠被丈夫強逼着一遍遍說着喜歡，直到再也發不出任何一點聲音。
    “是啊寶寶，”顧漠之親吻着他的唇，“我們本來就是天生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