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
    顧漠之八歲那年，全國突發一種新的流行性感冒，這場感冒來得又急又猛，叫人毫無防備。
    大人還好一些，但老人小孩幾乎都沒有逃過病毒的襲擊，一時間大大小小的醫院裏全塞滿了人，連小診所都是人滿為患。
    那段時間，去學校的日子斷斷續續，偶爾會住在醫院裏。
    那年顧玖才兩歲半，不用去學校上課，少了很多能接觸到的污染源，于是幸免于難。
    父母給沒有逃過這次襲擊的顧漠之安排了最好的醫院，最好的病房，那段時間，他每天都過得很安靜。
    顧漠之以為自己會很快就能出院，不過小小的感冒病毒而已，他自認為自己的體質沒有差到那種程度。
    不過天不遂人願，他在醫院住了一天又一天，直到父母親都開始不耐煩，想把他接回家去。
    其實，他的病并沒有那麽嚴重，比起其他的小孩，他甚至可以說是身輕如燕，而不是病來如山倒。
    在家裏得不到什麽自由，在醫院裏他也像只囚鳥，在父母的擺布下，活成他們想要的樣子。
    在這裏，他不像個病人，只是換了一個地方學習，換一個地方被監視，然後再變成一個沒有思想的玩偶。
    他認命。
    那天放晴，小孩子們都得以被放出來曬太陽，草叢還有細密的雨珠未來得及消散。
    他坐在陽臺上，聽見護工問他要不要也去樓下曬曬太陽。
    外頭很吵，出了病房的門，就好像來到了另一個空間。
    草地上的小孩子們都在嬉鬧，有年齡比他大的，也有比他小的，他不明白，為什麽大家都可以這麽開心，可笑聲卻感染不到他。
    顧漠之不理解，也為此感到痛苦。
    太陽曬得灼人，他想回去了。
    一個人安靜地待着，好過聽見外頭的吵鬧，那些他不理解的吵鬧。
    “棠棠，走了。”
    花園裏傳來清晰的說話聲，離他不遠的地方，站着一個面熟的同齡人。
    仔細分辨後，才知道是林家長子林想，他以前見過的。
    那個被叫棠棠的小孩被一叢灌木遮擋住半個身體，一小撮卷卷的頭發不聽話地快要翹到天上去了。
    顧漠之聽見他的聲音乖乖的，透着幾分奶氣，“哥哥等一下，南念去那邊給我抓小蝴蝶了。”
    “不是讓你少跟他在一起玩嗎？”林想皺眉，“回病房了。”
    “等一下……等一下吧哥哥，”眼見着林想真的要走，他急得輕輕跺了跺小腳，腳上那雙白色棉鞋上的小兔子也跟着搖頭晃腦，“那我先跟南念哥哥說一聲。”
    “我就跟他說一聲。”
    他說着，就往草坪上跑，匆忙的小背影跑得一颠一颠的，不太穩的樣子像是随時都會摔倒。
    顧漠之的目光一直跟着他往遠處去，直看到他站在另一個小男孩面前，兩人悄悄說着什麽，他牽着小男孩的手晃了晃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頭。
    随後他又笑容燦爛地朝對方擺擺手，陽光下的他太過純潔明媚，素得像張一塵不染的紙，顧漠之不明白，為什麽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人。
    就連被林想強制拉着回住院部去時，他也沒有生氣。
    路上，他還伸手勾了勾林想的手指，小小的白嫩嫩的指尖也滿是童真，“哥哥我聽話，今天可以吃一顆榛子嗎？”
    林想卻果斷地拒絕了他，“不行，你昨天還咳嗽了。”
    他看起來很失落，連腳上的那對兔子耳朵也跟着垂了下去。
    顧漠之想，不就是一顆榛子嗎？吃了也不會怎麽樣。
    後來，顧漠之的病很快就好了，醫院仿若是避風港，他從避風港裏出來，重新投向洶湧的大海。
    時間歲歲流逝，第二次見面，還是在醫院。
    爺爺身體不好進醫院修整，顧漠之得空過來瞧瞧，準備折返回顧家時，正好在樓下的急診部看見對方。
    他其實早已把小時那段插曲忘了，不過對方的臉入了眼簾還是勾起了他的興趣。
    那是一張稚氣未脫，還挂着嬰兒肥的小臉，是在讀初中模樣的小朋友。
    夏天，他身上還穿着淮江一中的校服，短袖下露出的手臂帶着幾條猙獰的傷口。
    也許傷口沒有看着那麽嚴重，只不過是在他身上，所以顯得嚴重了。
    他鼻尖紅紅的，黝黑的雙眸蓄着晶瑩的淚珠，藏着好些淚水，像清澈的水面泛着柔軟的光。
    他堅強地沒有哭出來，卻在一個男孩出現的時候，小豆豆終于兜不住，一顆一顆往外逃。
    “被小貓抓了，”他擡起手臂上的傷口給男孩看，委屈着道，“南念，好疼。”
    “怎麽這麽不小心，接到電話的時候吓死我了，棠棠別哭了，”男孩幫他把眼淚擦掉，“一會兒問醫院能不能開點止疼藥。”
    “是我不好，我亂摸小貓，讓它害怕了。”
    顧漠之站在不遠處看着，兒時的回憶湧上心頭，他忽然想起八歲那年在醫院裏，也有過似曾相識的場景。
    他站在原地很久沒有挪動腳步，直到那兩個小孩連同家長一塊兒出來，他才像個小偷遇見正主，心虛地側了側身。
    等他們全都離開，他再回過頭，小孩兒已經不哭了，濕潤的雙眸卻像黑夜裏的星。
    撲通。
    心跳突然重重地跳了一下，讓年少無知的他喘不上氣來。
    不舒服，又很新奇。
    但他的人生裏，暫時管不上那點令人不舒服的新奇，他還要上學，還要學習管理企業，他要出國留學，出國管理企業，所有人會的他必須精通，所有人不會的他都要學會。
    等等等等繁雜的事情，讓他空不下一點時間去喘息。
    他是被父母賦予希望，被社會定義為高所有人一等的s級alpha。
    一個，沒有用的alpha。
    他提前完成大學學業，并繼續深造，不過花了所有人的大學四年就達到別人需要再努力好幾年才能達到的高度。
    別人都說他是S級的alpha，做不到才奇怪。
    然後他回國開始接手國內的事宜，就先從最好入手的蔣家開始。
    蔣升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對方也算聰明，是個能合作的夥伴。
    那天對方正好在南大招生，他是在快結束的時候到的。
    春招的事宜無聊且意義不大，在手下已經有得力助手的情況下，顧漠之不太願意為這種事情親力親為。
    “喲，顧總，今天怎麽想着來了。”
    蔣升從招生場地出來，真瞧見顧漠之的身影，還是覺得吃驚，“你往年不是不愛管這閑事？”
    顧漠之沒回答他的話，只問他，“怎麽樣？”
    “還不錯，但沒有讓我想要立刻馬上簽下來的，等他們自己投簡歷，讓HR選吧。”蔣升看他，笑，“走吧，我請客。”
    “不了，還要去公司。”
    “這個時間你跟我說要去公司？”蔣升無奈，差點就要哭喊出聲，“要是讓我爸知道你這麽用功，非得再數落我一頓不可。”
    “那你正好跟我去加個班。”
    兩方公司有合作，一起加個班也沒什麽，但蔣升不願意啊，現在是他的下班時間，他需要休息。
    還想着說點廢話打個馬虎眼，前面倒有道亮麗的風景線吸引了視線，他笑着擡了擡下巴，示意顧漠之往前看，“喏，瞧，大美人，你說我上學的時候怎麽沒遇見這麽漂亮的？”
    順着蔣升說的方向看去，視線的盡頭被那個人盡數占據。
    他比前幾年更加亮眼，笑起來的瞬間，一切都黯然失色。
    “南念，你猜我剛剛看到了什麽？”
    他笑着靠近身旁的男人，聲音很甜，甜得仿若每一個字都在撒嬌，甜得讓人呼吸困難。
    顧漠之強壓着喉結的跳動，他忽然想起好幾年前，在醫院裏林落棠哭紅的濕潤雙眸。
    他忽然想起，那種令人不太愉悅的窒息感，究竟從何而來。
    “真好看，笑起來真美好，年輕真好，是不是？”
    蔣升的話語将他拉回現實，顧漠之的目光跟随着兩人的腳步漸行漸遠，那兩人的身形卻越靠越近。
    他皺起不太溫情的雙眉，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去，緊咬着後槽牙，才磨出幾個字，“美好什麽？”
    當時不太美好的事，現在到是挺美好的。
    曾經朝思暮想的人此時就睡在自己的懷裏，安靜溫柔的臉可愛十分。
    “寶寶。”
    林落棠睡得迷迷糊糊，聽見顧漠之親昵地叫着自己，睜開眼睛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天已經大亮。
    拿過手機一看，已經早上将近十點。
    幸好今天是周六，睡到下午都沒關系。
    顧漠之沒在房間裏，可能早早就起了床，現在是在樓下或者在書房。
    林落棠不太想動彈，裹着被子在床上滾了一圈，還是覺得困。
    最近無論睡多久，多早睡，都覺得睡眠不足，早起上班都是強撐着爬起來。
    林落棠的目光落在窗外的藍天上，想着想着，又睡了過去。
    他是被顧漠之叫醒的，說十一點，該起來洗漱吃午飯了。
    林落棠懵頭懵腦地坐在床上發呆，顧漠之拉了他一把，也沒叫他把睡衣換了，直接将人抱起來，往衛生間送，“洗把臉精神一下，吃了飯再睡，好不好？”
    林落棠依偎在他懷裏，終于清醒，瞧着alpha的臉，他有些懊惱，“你早上一個人都幹什麽去了？我昨天晚上還想着今天能一起待一整天，結果我睡過頭，你也沒叫我。”
    alpha的體溫，和帶着淡淡清香的香氛味道，讓他有些眷戀，又有點不滿，他想要聞的不是這個。
    他忽然有點想要alpha的信息素。
    可是顧漠之向來把信息素藏得很好，不是特殊時期特殊情況，基本上聞不到。
    他沒有起床氣，此時此刻卻有點煩躁，明明知道是自己的錯，卻忍不住跟對方生氣起來，委屈而又失落地輕聲道，“這樣的話，我們的時間都浪費了。”
    林落棠生氣歸生氣，面對顧漠之的嗓音卻重不起來，略帶着幾分嬌嗔讓顧漠之一笑，“我們的時間多的是，你睡覺的時間才難得。”
    沒聽到人說話，顧漠之覺得不對，轉而認真地去看小妻子的表情，才發現對方眼眶紅紅的。
    沒想到小妻子會因為這件事委屈成這樣，他便着急哄着，“怎麽了寶寶？明天早上一定叫你，好不好？”
    林落棠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麽，覺得丢人便又往人懷裏鑽，點着頭答應下來。
    吃完午飯，林落棠抱着小橘妹妹在陽臺上曬太陽，冬天的午後最适合坐在陽光底下感受最适合的溫度。
    顧漠之在書房處理完臨時文件，原打算下午帶林落棠出去玩，所有的約會地點都安排妥當，沒想到折返回陽臺時，卻瞧見一人一貓睡得正香。
    尤其是小橘妹妹，曬得毛茸茸的小腦袋都冒起了煙來。
    午後的陽光暖融融地蓋在他們身上，林落棠溫柔地窩進沙發裏，身上蓋着的小毯子沒能完全蓋住他的下半身，還露出半個潔白腳背。
    顧漠之去衣帽間拿了厚襪子，在他身前蹲下來，小心握住他的腳。
    林落棠的臉被曬得泛起紅，粉嫩的臉頰上帶着一層細小的絨毛，看起來溫暖可愛。
    顧漠之幫他蓋好毯子，只見人的眼睫顫了顫，但卻沒睜開，于是蹲在那兒等待了片刻，還是決定不把人叫醒。
    冬天來了，林落棠好像也進入冬眠。
    顧漠之無奈輕笑，見人深睡，他伏首吻了吻小妻子的腳尖，要是對方現在清醒，一定不允許他這麽做。
    以前對方肯定會羞着臉回應，只是近來小妻子變得有點奇怪。
    具體表現在身體上，比如情緒不對，還很敏感，更加黏人。
    怕人醒來瞧不見自己，顧漠之就坐在邊上等着，如果林落棠醒來得早，說不定還有時間出去走走。
    不過林落棠還是一覺睡到傍晚，讓人有點擔心的睡眠量，結婚這麽久，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
    或許是白天睡得太多，到了晚上林落棠的睡眠情況反而下降，左右翻騰着睡不好，腦子裏想東想西，想到今天沒能出去玩，想到顧漠之身上一點信息素也沒有，他就莫名覺得難過，“想聞老公的信息素。”
    這半個月來每天晚上都是這樣，顧漠之似乎已經習慣了，摟着他給出一點信息素安撫。
    只不過他的信息素裏有林落棠的過敏源，所以一次并不能給太多，感受到對方的身體微微發熱，他就會停止釋放，以免林落棠完全過敏導致呼吸困難。
    但是林落棠今天纏人得緊，一點不夠，還貼得越發得近。
    “不要，”信息素的突然中斷，讓林落棠覺得沒有安全感，他抱着alpha的腰身委屈道，“還要信息素。”
    “發情期還沒到，最近怎麽了？”
    顧漠之按住他的手，往日還能稍加克制，今天林落棠貼上來的體溫，和抑制不住的信息素，卻灼人得厲害。
    “寶寶，”他把人抱起來，打開了床頭的燈光，“別急。”
    omega的信息素，比平日裏的還甜，腰肢比平日的更軟，幾乎就要在他手上融化。
    林落棠真的變得不太一樣了，敏感得和之前相比，幾乎都不像是同一個人。
    之前無論怎麽他怎麽樣，林落棠只會咬着唇嗚嗚地哭，但從來不會躲，也不會真的拒絕。
    近來他也不是真的在躲，而是真的過分敏感，哭得喘不上氣來，也控制不住身體的激顫。
    一開始，顧漠之還以為這是林落棠為了他的“癖好”想的新花樣，後來他才發現，并不是。
    顧漠之每次都配合小妻子的節奏，也不覺得麻煩，甚至在等待的過程中覺得小妻子太可愛，延遲的期待，每次都會讓他興奮過頭。
    林落棠像藏在雲朵裏的水珠，蒸騰着仿佛在落了雨，又像鮮嫩泛着粉落着雨珠的蜜桃，想叫人一口咬下去。
    然後真的汁水四濺。
    “寶寶？”顧漠之有點驚訝，随即又壞笑道，“寶寶，發大水了。”
    這樣的日子大約又過了一個星期，林落棠在上班時不會讓自己出錯，努力維持着的敬業精神，從坐上家裏的車開始，瞬間消失。
    他最近真的很難維持體力，上班時間也許是思考過度，需要動的腦筋和打起的精神太多，他總是餓得很快。
    別人抽屜裏都是辦公用品，他的抽屜裏，幾乎全是補充體力減少饑餓的小零嘴。
    盡管這樣吃，他好像也沒有怎麽胖起來。
    回去的路上，林落棠往嘴裏塞了一顆堅果，本想着是要解決肚子餓的問題，結果最愛的零食到了嘴裏反而有點想吐了。
    “師傅，”他趕緊出聲提醒，“停一下車，停一下車。”
    林落棠在回去的路上身體不舒服的事兒，很快就從司機師傅那兒傳到了顧漠之的耳朵裏。
    林落棠其實不是很想去醫院，有時候人就挺奇怪的，特別會自欺欺人，覺得自己不知道就什麽事情也沒有。
    結合自己最近的種種表現，又見身旁的顧漠之神情凝重的樣子，林落棠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得了絕症。
    去醫院的路上，他偷偷用手機查了一下，和自己對得上的病症，幾乎都是不治之症的前兆。
    最近吃了那麽多東西，只有肚子好像大了一點呢，該不會是肚子裏長了個瘤子吧？
    林落棠猜測着，越想越害怕，“漠之，我們能不能不要去醫院啊，或者明天，明天再去吧。”
    “寶寶乖，就去檢查一下，”顧漠之安撫着他，“很快，我保證。”
    怎麽想都是顧漠之安慰自己的說辭，體檢才不可能快呢。
    林落棠垂下眉眼，語氣都帶上了一點哽咽，“我害怕，我還不想死呢，嗚。”
    “寶寶，是不是懷孕了？”
    顧漠之看向林落棠的目光，往他肚子上瞥去，本不想把還沒确定的事情告訴林落棠，讓他共同猜測，但沒想到林落棠會越想越糟糕，“上次發情期，你好好想想。”
    林落棠聞言，從一開始的沮喪到不知所措，忽然覺得自己的世界都變得不太一樣了。
    好像是……除了生病，自己這些症狀真的挺像懷孕的，可是他們最近都有好好做安全措施的，不過上次發情期的事兒，過後他就忘了。
    “我……”他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一想到自己的肚子可能真的有個小生命，憋了一路的淚還是沒忍住掉下來，“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那個，我……”
    “對不起寶寶，”顧漠之把人抱進懷裏，“我以為你都記得，原來寶寶提了褲子就不認人了。”
    “我才不是……我……”
    林落棠為自己辯解，最後還是被顧漠之的語氣逗笑。
    林落棠懷孕了，小夫妻便從高層套房搬到了更方便也更開闊的別墅區。
    為了孕期有更親近的人照應，他們搬到了林家別墅邊上，這樣林落棠想回家就能回家，林家人過來看林落棠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這其中，最高興的還是小橘妹妹，每天都能在院子裏撒野，抓蝴蝶，擺弄花草，玩得不亦樂乎。
    小橘妹妹開心，大家都開心。
    最初的月份，林落棠的手腳還輕便，下班回來他還能往林家走，吃了晚飯再回來。
    後來肚子大起來，天氣也熱了，人就開始懶了。
    林落棠不太顯懷，孕中期的時候他才停下工作回家安心養胎。
    小橘子在花園裏瘋跑，他閑着無聊，每天看一看最近的新聞，讀讀書，偶爾也擺弄一下花草。
    從套房裏帶回來的水仙和含羞草還有各種小植物，依舊長得很好，林落棠幾乎沒有怎麽去打理，它們便自顧自地頑強生長着，熬過一個又一個季節。
    “老婆，我回來了。”
    林落棠坐在院子裏，正覺得無聊，就聽見顧漠之的腳步聲響起，男人從傍晚未褪的霞光之中走到他面前，俯下身來給了他一個吻，“好想你，老婆。”
    “肚子裏的小家夥今天乖不乖？”
    林落棠聽見顧漠之稱呼寶寶為小家夥，笑了出來，“很乖哦，沒有亂踢，心跳也正常。”
    “這麽棒，獎勵蛋糕？”
    林落棠坐直了身體。
    “堅果？”
    林落棠擡起了頭。
    “燒烤？”
    林落棠眼睛放了光，他站起來往顧漠之背着的手看去，興奮地像個孩子，“我就說我聞到了好香的味道，謝謝老公。”
    顧漠之笑着把手裏的吃食拿出來，“進屋吃吧，我們不忌口，但是要适量。”
    “我知道的，”近來顧漠之總愛唠叨，每天看育兒知識和産婦知多少的書比批的文件還多，林落棠不愛聽他念，立刻開口打斷他，“謝謝老公，最愛你啦。”
    林落棠提着吃的往屋子裏走，背影也能看出幾分雀躍。
    顧漠之笑着叫他慢點，轉頭叫小橘妹妹也進屋，“女兒過來，爸爸也給你買了零食。”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