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红罗宾着实被蝙蝠侠的这一番话惊呆到了,首先红罗宾没想到安妮塔的能力会强大的如此地步，其次，他就算猜到了蝙蝠侠有意改变,却没想到蝙蝠侠居然要做到这种地步。

    红罗宾的脚步猛地停在原地,他突然想到。

    如果蝙蝠侠真的要这么做——要将过去和未来融为一个世界，以此保证无论过去怎么改变，都不会再发生未来世界现实崩塌的状况。那这就是否意味着未来会被固定住，固定成红罗宾不接受的那个未来，固定成红罗宾会成为蝙蝠侠的未来.....

    “不！我不接受！”红罗宾高声叫喊道。

    红罗宾的突然爆发让蝙蝠侠前进的脚步也突然停住了,蝙蝠侠还未来及讲些什么，就见原本应该是落在蝙蝠侠身后的红罗宾开始向前快走着，他的脚步越走越快，快到明明是只有几步路，他居然开始小跑了起来。

    然后，红罗宾身后从背后猛地一把扯住了蝙蝠侠身后的披风。

    红罗宾爆发的力量基本上全部都作用在了蝙蝠侠的披风上，只是这么一拽,就差一点就将蝙蝠侠拽个向后仰倒。还是蝙蝠侠身体灵活、手疾眼快，眼看着在他马上就要向后摔倒的时候，蝙蝠侠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柔软度和刁钻的角度扭转，掏出不知道哪里来的蝙蝠镖对着红罗宾的手背就是一下。

    猛地遭受攻击,红罗宾的眉心疼的揪起,但无论是深到割破虎口的伤口还是飞溅到衣服、甚至溅到脸上的鲜血,都无法阻止红罗宾的坚定的态度。但他还是因为刚刚的攻击不小心松了些手。红罗宾此时只好拽住披风的尾部,而这也好让蝙蝠侠可以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两个人能面对面已经是红罗宾能让步的最大极限了。

    至少他好歹让人能在原地站住，而不是直接摔在地上，红罗宾辛辣的想着,年长的他摔地上更好。

    蝙蝠侠站稳身形，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怒火，划伤红罗宾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因为当他在用蝙蝠侠划伤红罗宾的时候，蝙蝠侠也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左手的虎口处，正有一个象征性的伤口形成。

    那伤口愈合得飞速，快到蝙蝠侠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但那种皮肉被撕裂、再黏贴、再愈合在一起，不停瘙痒着生长感，以及只有在你抚摸那道伤疤时候，才能感受到那褶皱到一起、扭曲、隆起的皮肤触感。

    虽然时间很短，但也足够让蝙蝠侠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什么叫做恶心了。

    他厌恶着这个恶心的伤口，就像他厌烦着眼前这个年轻的自己一样。

    蝙蝠侠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失去了人生中那么多挚爱的人和物后，这个孩子还不懂得珍惜他的生活、珍惜他为年轻的他提供的机会、珍惜他做的一切；这个孩子本可以向他一样在失去更多之前挺身而出改变这糟糕的一切。

    一想到自己失去的，蝙蝠侠的灵魂就好像被撕裂成两半。他原始家庭的消失，已经在他很长一段时间内痛不欲生；随后，他又为了他后来的家庭和义警事业付

    出了那么多的心血。但布鲁斯·韦恩糟糕的信条吞噬了所有、包括他自己在内毁灭了他第二个家庭。小丑那个来自别的地球的女儿，那个疯狂的丑角，杜拉·丹特毁灭了一切、也几乎将他摧毁殆尽。

    导师的离开与家庭的分裂，让蝙蝠侠不得不在他分散的兄弟姐妹们之间忙的团团装，然后他的兄弟们将他最后的东西也摧毁了。

    蝙蝠侠只剩他的朋友和他队伍，她的降临是一场永远不想醒来的美梦，那隔着结满冰花玻璃的一眼足以望穿万年。

    在那寂静的、悠长的一眼中，蝙蝠侠好像又恍惚回到年轻的时候，他躺在韦恩庄园松软的床铺上，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倾泻而下，阳光的温度烤的他浑身暖洋洋的，走廊传来他兄弟姐妹们嘈杂的嬉闹声，偶尔还有他朋友们的摆放声，那个时候他的朋友还很多，蝙蝠侠不想睁开眼也不愿睁开眼，他生怕这场美梦破灭。

    是她用她柔软的手臂强硬的揽过他的肩膀，将他呵护在她带着温度的胸膛上，让他有了睁开眼睛的勇气——然后，眼前的一切都崩塌了，就像蝙蝠侠年轻时候遇到的那人跟他说的一样。

    ‘你终将看到这一切在你手中悉数毁灭。’

    蝙蝠侠不承认这句话，他要改变这一切，他不得不做，他也必须做！

    蝙蝠侠压制住思绪和怒火，他将右手握着的蝙蝠镖往前伸着、威胁着红罗宾，“别耍你的小孩子脾气了，快点松手！”

    “我说不！”

    红罗宾倔强的拒绝着，“你别想让我变成你！”

    蝙蝠侠都快被红罗宾的固执气笑了，他甚至想，他怎么从没发现自己年轻时候是这么固执的人。

    蝙蝠侠：“你就是我，提姆·德雷克，接受吧，接受事实。”

    “不，绝不。你是个疯子！”

    “好吧，就算你对我想法是正确的，实际上你大错特错。”蝙蝠侠无可奈何松口，“你以为你拽着我的衣角像个万圣节要糖吃的孩子一样就能解决问题吗？你以为你不变成我就能解决问题吗！”

    “你拽住我披风的每个瞬间，你都在辜负他人，辜负超人、辜负判官。你甚至在辜负超级小子和蜘蛛侠。因为在你拽着我衣角不撒手的时候，有更多人丧生在斯塔罗的手中、丧生在崩溃的世界中。”

    红罗宾被这话刺痛了，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松开手，去还是在最后关头拽回了披风，“斯塔罗是....”

    蝙蝠侠知道红罗宾想说什么，他打断他，“斯塔罗本就是你们的责任，他就是在这个时间节点你们会遇到的事情。至于未来崩溃，那是你的错，红罗宾，因为你改变了过去。”

    蝙蝠侠能感觉到他披风被握住的力度越来越小了，他向着红罗宾的方向迈进了一步，放低了声音：“听着，我不是想要指责你，但你需要好好想想，我对你说的话。”

    “超人和判官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我知道你在心里明白，他们外出后都会遭遇什么，那些在外对抗斯塔罗的人也会有一样的遭遇。我问你，你不想让他们

    带着你的朋友们回来吗？你不想听我跟你说未来曾发生的一切吗，让你在知晓后成功避免灾难吗？”

    “还有最重要的，我们的天使、我们的恩典与星光，她几乎付出了一切，救我的命，救了整个世界的命，这样的她不值得我们的崇拜和爱慕吗？”

    “我知道你还在坚持，红罗宾。但在听了这些话后，你还要坚持这么做，那么某一天，我的妻子的命运是否也会在你的安妮塔身上复刻呢？你的人生刚刚开始就会失去她，失去和她在一起的机会、失去和她拥有家庭的机会、失去和她有家店平静生活的机会、甚至你连你的大学都会失去。”

    红罗宾动摇了，他的身躯摇摇欲坠，不停发抖，“不..我..”

    蝙蝠侠乘胜追击，他收起蝙蝠镖将手放在红罗宾拽住他衣角的那只手上。蝙蝠侠一边说话，一边带着不许拒绝的力道一点点的红罗宾的手掰开，“人们总说时间是无情的，但我们不一样，我们爱她，爱我们的朋友。加入我，我们可以改变这糟糕的命运。”

    蝙蝠侠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在红罗宾震惊的眼神中，蝙蝠侠的身体像是一台被损坏的录像带一样，在空气中震动这变得模糊不清。

    红罗宾几乎是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这是蝙蝠侠被时空排斥的证据。

    红罗宾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蝙蝠侠喃喃着：“嗯...这不对劲，我的记忆，超人和判官，不，不，我对他们的记忆已经开始模糊了...还有火星女和黑渡鸦”

    红罗宾的呼吸一停，他也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火星女和黑渡鸦也是蝙蝠侠的同伴，追随着蝙蝠侠一同回到过去，如果蝙蝠侠在模糊超人和蜘蛛判官的记忆后，也模糊了对她们的记忆那也就说明——

    “你们所有人，都已经先我一步了吗？”

    红罗宾还没来得及消化完这句话，蝙蝠侠早已猛地将他甩开，甚至顾不得红罗宾手里还抓着他心爱的披风，就用蝙蝠镖迅速的将披风的一角撕的干净。

    “我不想在陪着你玩这个可笑的游戏的了。我已经向你证明了一切，你或许不是我，但你要知道你终究会成为我。”

    “更何况，想想我的妻子为什么要复活我，因为你的改变是生效的，我们能有正常生活，抓住这个机会，红罗宾。有一天，你、我、我们都可以拥有正常的生活。”

    蝙蝠侠脸上的表情是红罗宾从未见过的神色，与蝙蝠侠对视的每个瞬间，红罗宾都知道自己在动摇，“是的，或许你说的对...”

    .....

    “你是谁！提姆，提姆救救我，你在哪？”

    “嘘，放松，安妮塔，看着我。”

    “哦，你就是提姆...等等，你的脸，你长大了吗？不，你是另外一个他吗？”

    “不...我的意思，你是对的，相比他我已经足够来了。”

    “是吗？我不这么觉得，很帅气，你们两个都是。”她低低的喃喃着，温柔的话语几乎让人落泪来，“但看看你，那你

    一定吃了很多苦，你的内心，我能感觉到，你很痛苦、伤心，但在深处还有什么东西，很温暖。”

    她摇头，“我不明白那是什么，但我很喜欢。”

    “你早晚会明白的，安妮塔，那是爱，我对你的爱。”

    “那你还要为什么笑我？”

    “我已经很久听到你这样的说话方式了，只是...太长时间了。”蝙蝠侠顿了顿，转换了话题，“我来找你只是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当然，但我不知道我能为你做什么。”

    “你能做的比你想象中的要多的多，现在你只需要跟着我重复。”

    当最后的一个字音落地的时候，红罗宾能感觉周身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

    红罗宾站定原地，他遮住脸、闭上眼睛好像只有这样，他就可以忘记蝙蝠侠是如何走到安妮塔身旁，唤醒沉睡的她；也忘记安妮塔惊讶的声音、疑惑的询问，以及她一字一句重复蝙蝠侠话语的声音。

    红罗宾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是什么放下的，也不知道蝙蝠侠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大概是在安妮塔重复完他的话后，那个男人再次带上了他的头盔，带着笑容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空气里。

    “提姆？”

    “嗯？”提姆低下头，看着满脸忧愁的安妮塔，红罗宾有一时间怔住，他想不来她是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的，但他还是问道：“怎么了？”

    “你很痛苦。”安妮塔纠结道，“或许，我不该帮他。”

    “事情早晚都会发生的，安妮。”他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这跟你没关系，他就是那样的人。”

    “但你..”

    她显然还想再说，却被他直接打断，他迫不及待的环保住她，将头埋入她纤细的脖颈中，嗅着她安心的气味，渐渐的她不再问，还反过来拍着他的后背。

    她安慰的吻落在他的耳畔、脸颊与太阳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提米。我向你保证。”

    红罗宾闭上眼没有回话，她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放任了什么，他本人也不知道这种放任终将导致什么，但红罗宾知道，他现在只是沉溺在这温暖的怀抱之中。

    “提姆！！你在这里吗？”

    超级小子的声音自远方传来，他似乎正从向洞穴内飞来。

    “泰坦需要你，这倒霉的海星刚消失，就要有一堆穿着黄色衣服的外星人在地球上空打了起来。”

    “呃，有点尴尬，好吧我没想到，我打扰你们了吗？”

    “不。”红罗宾松开怀抱转过身，看向超级小子，“走吧，我需要我的制服。”

    超级小子咧嘴一笑，很快又讲目光转移到一旁的安妮塔身上，他眼神下意识的一亮，声音也高了起来，“安妮塔，你不知道我和蜘蛛侠刚刚在钢骨记忆中看到了什么！”

    “一个很长但足以帮助我们提前避免很多错误的故事。”超级小子兴奋道，“这次我们的生活绝对会不一样。”

    “就比如事关蝙蝠侠，我是说布鲁斯·韦恩，提姆，这次我可以一起帮你，我们可以提前对付他的那些敌人。”

    超级小子真实而纯粹的发言，让红罗宾的内心有了波动，他歪头看向身侧的安妮塔，握住安妮塔的手更加用力。

    走出洞穴的那一刻，头顶的阳光是如此炫目、让人移不开眼，盯着那片阳光红罗宾喃喃，“或许这次真的会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