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红罗宾自吹自擂,自从他穿上罗宾制服开始的那天起,在到今日他穿上蝙蝠侠的制服为止,他看到的也好、听到的也罢,这么多年的接触和见识,就算谜语人和企鹅人站在他面前手拉手跳舞,他觉得他都有心理准备、随时可以保持处变不惊。指不定他还可以顺便给这两人再抓两个队友来,凑齐四个人在哥谭剧院,开一场四小天鹅舞曲的芭蕾舞表演秀。

    只不过可惜的是,现在这些人想跳就只能在地狱里面跳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红罗宾甚至在一瞬间产生了想要嘲笑自己的冲动。可这个想法很快就滑过了他的大脑,因为他知道刚刚这一堆想法,只是一个人在面对自己不想面对、无助时候,才会产生的自我逃避的想法。

    红罗宾必须要承认,安妮塔,他的挚爱、他的妻子,她总会给他出难题,让他陷入一种思维上困境。但也只有她,才会让他一直魂牵梦绕,因为他知道她对他的爱永远都不会作假、她会一直包容他、为他着想。

    红罗宾平复着呼吸,他抬起头看着她,脸上的那番困意也早已因为她的一番话而消散。

    安妮塔似乎没注意这点,而且就算注意到这点她大概也是不在意的。因为当面对某些事情的时候,安妮塔总是有她自己的独特、的奇怪的关注点,并且她还为之十分执着。

    红罗宾是最早发现这一点的,他大概从年长的他的妻子身上就发现这一点,后来在他妻子身上也发现这点。红罗宾最初也想纠正这个问题,但到后来——

    好吧,红罗宾又开始神游,其实他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他躺在夜晚的天台上,在他仰头凝视夜空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整片夜空、整个星球与银河都在为他旋转。

    他的耳边突兀的响起一个久远的声音,“爱不是一种情感,而是你伟大的存在。”

    红罗宾开始自嘲他自己,他真的应该给他装满计划、数字和文件的大脑腾出一块放着拗口文学的地方了。不然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他还要去想别人是怎么告诉他的。

    “安妮...”盯着他妻子的脸,红罗宾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恍惚,随后,他的视线越过安妮塔的脸,视线朦胧再聚合间。

    红罗宾的记忆又回到了很久以前,那个时候一切还没变成这样,但他已经开始为了避免那样的未来,而默不作声的远离哥谭、远离他的兄弟姐妹和他的家庭,减少和他们的接触,能陪伴他的只有安妮塔和他的朋友们,他没想过能瞒他们多久,也知道瞒不了多久。

    只是他没想到这天会来的这么早,在他因为某些案件,而在选择在大都会随便找个一个安全屋后,有一个人爬上了他的阳台。

    红头罩面无表情将头盔扣在桌子上,随后在他目瞪口呆的目光下,将他桌子上唯一的早餐、他珍爱的咖啡连通咖啡壶一同扔进了水槽。

    红罗宾想要阻止,但他连续数天都在熬夜的大脑在见到红头罩之后,就熟练的停止了运作,大脑和身体比总会思维更加诚实。

    他浑浑噩噩的被按在桌子上,等待着人类早上应该吃的早餐被做出、放在他的桌子上。

    “所以,传言是真的,你现在有了一个新女友,对吧?”

    他机械的拿着叉子往嘴里塞着东西,听到红头罩问他,他混沌的大脑中立刻浮现出安妮塔的身影,伴随着她身影一同出现的,还有她说话时的声音以及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香气。

    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做完在大都会的事情,然后回到他在泰坦塔的房间、回答熟悉。可以信赖的环境里、回到安妮塔的怀抱里、回到睡眠的怀抱里。

    他浑噩的大脑再度为他提供了一个新的词汇,家。

    他想回家。因此,他一边再度往嘴里继续放着食物,一边不停的点着头,“她..她是最好的。”

    “听起来你已经快被爱情的多瑙河溺毙了。知道你没事就好,省的迪基鸟还老来烦我。”他能听到他兄弟的嘟囔声,“实话,小鸟,在我找到你之前,你喝了多少杯咖啡?”

    他犹豫着,将手里攥住的叉子扔到桌子上,然后伸出他的两只手,开始一根一根掰他的手指。

    “呃,好了,别再数了。”红头罩打断他,他的声音听起来生无可恋,“我就该知道,算了,我懒得教训你。听着把你的通讯器给我,我会给你替你通知一声,然后你吃完东西就去滚上床...嗯哼,别说话没得商量,不然我会拿枪抵着你的脑袋让你去。”

    红罗宾记不清直呼,他是如何和红头罩讨价还价、又是如何被强制武力制止的,反正最后他被对方拖着领子扔到他的床上。

    躺在床上的感觉犹如躺在柔软的云朵上,明明应该最好的睡眠环境,却让他迟迟无法进入睡眠,他总觉得缺少了什么。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了卧室椅子被抽动的声音,原本应该离开的红头罩不知道何时回来了。

    “行吧,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红头罩嘴上抱怨着,却依旧动作迅速的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诗集,红罗宾也不知道这种东西是怎么出现在他的书架上的,但它就是出现了。

    很快,红头罩低沉的声音就在卧室中响起,他诵读着鲁米的诗集,“爱不是一种情感,而是你伟大的存在。”

    迷糊间,红罗宾听见自己在笑。

    诗集被啪的一声合上,他听到他的兄弟道,“你最好在我生气前,告诉我这有什么可笑的,小红。”

    红罗宾现在也想不来那时候的他怎么了,他就是莫名的想笑,随后他说了一句让他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尴尬的话。

    “如果这句话是这个意思。那看来我身边全是伟大的人。”他低声的笑着,“所以,我是被包围了吗?好吧,那看来我真的很需要我的钩爪枪,帮助我离开。”

    卧室里声音消失了,或许消失了很久,又或许只消失了几秒钟。

    他再次听到了他兄弟的声音,“你的脑子果然已经被咖啡液泡坏了,小红。”

    “如果你真的有这种感觉,你不需要逃跑,因为你到家了。”

    红头罩还说了什么,红罗宾已经完全听不清了。

    这次他终于睡着了。

    然而梦也有醒来的那日——

    就在红罗宾看到曾经跟自己说出这种话的人,再无生存欲望的坐在某个地方等待着死亡。

    他不得不真正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并开始学习着如何运用能力,真正的保护这剩下的、来之不易的一切。

    许久没有得到回复的安妮塔,不满的抬手拍了拍红罗宾的脸,“所以,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我的丈夫?”

    红罗宾收回视线,他紧紧拽住安妮塔作乱的手,他用力啄吻着她的指关节假装自己已经不介意,自己刚刚被她抓住‘鸭喙’的事情,他将最后一个吻落在她的手背上,然后他抬起头看向她。

    “不。”

    看着安妮塔凝固了的表情,红罗宾又重复了一遍,“不”

    安妮塔眯起眼,双手撑在红罗宾的肩膀上,“劳驾亲爱的,理由是什么?”

    不得不说当他妻子生气的表情也很好看,但红罗宾还是拒接:“就是不,安妮。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你知道发生过什么。”

    他已经见识到这样做的后果。红罗宾有私心没错,他想改变过去,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他兄弟们的命运、改变他朋友们命运。

    就是像蜘蛛侠,红罗宾充分的意识到蜘蛛侠不适合这样的生活、不适合他的新名字。或许年长的那个蜘蛛判官更能更适应这样的生活,那前提是他几乎失去了一切。但现在蜘蛛侠还没有失去他的姑妈、还没失去他的朋友,可他因为害怕失去他们而做出的举动,让他跟失去他们没什么区别了。

    但他想改变,不代表他要破坏,尤其这还关乎于她。

    安妮塔的样子还是很不服输,她争辩着,“你不能说改变全是不好的,相比蝙蝠侠,你至少提前救了我。”

    “我确实做了,但这不代表我愿意在你身上继续赌这件事的概率。”红罗宾戳穿安妮塔,“而且,这件事你还能怎么改变?除了改变将你救出的时间早晚外,你还能改变什么?”

    “除非你不让我去救你。”红罗宾宣布道,“而你知道这件事是根本不可能的。我不可能对你放任不管,把你留在那种地方。”

    “在遇到你之前,我也在那种地方活了很久。”安妮塔对她丈夫的反应不甚在意,她甚至耸了耸肩,“相信我,我有能力自己从那种地方跑出来,然后再去哥谭找你。”

    “不。”

    “那花不了多长时间,我很快就能出来,我们们还能在年轻的时候遇到,想想这种场景,我在哥谭市里开一家咖啡店。”安妮塔拖着下巴,“咖啡店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behere’,用这个名字来提醒你,你要来这间店找我,然后某天你走进咖啡店,再然后你看了我、我看到了你,爱情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安妮塔扬起眉,“完美。”

    红罗宾难得符合一句,“确实完美,如果让我如何更完美,就是你应该

    少看点这种书。”他尽量不想打破他妻子的美好幻想,“但安妮,你要知道这件事的时间发生在过去,那个时候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这根本不会发生。”

    安妮塔反问,“但你不是要回去吗?你完全可以把你的记忆留给过去的你,这样他不就知道了。”

    “好吧,你确实给我了一个很好的提议。”红罗宾拉长声音,面对安妮塔期待的目光,他仍说道,“不,这件事没得商量。”

    “拜托,别这样。”安妮塔俯下身吻着红罗宾的脸,“如果你担心我,我可以用我的能力保证,我们一定会成功,我们一定会改变这个结果,我一定会找到你,无论什么办法、无论多长时间。我的爱,让我帮你。”

    红罗宾抱紧他的妻子,“我不想跟你分开,也不想你受到那些苦,无论是哪个你。”

    “我也不想,但对于全心全意爱着对方的人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分离两个字,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成功。”

    红罗宾叹了口气,他几乎就要服软了,“你真的应该少看点这些东西。你的话只会害的我的心更软。”

    安妮塔咯咯的笑道,“抱歉,丈夫。那本诗集就放在你的书架上,在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只能让他陪伴我。”

    “事实上,那是杰森的书。”红罗宾拉开安妮塔,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但我依旧不会改变我的答案,你知道你对我来说代表着什么,安妮。”说罢,红罗宾也不在给安妮塔说话的机会,忽视她的挣扎,将她放倒在一旁的被褥上,为她盖上被子,“睡吧,安妮。”

    他亲吻她的额头,“早晚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向你保证,我们的生活会与现在不同,我们再也不会留在这种生活之中,我也不会再穿着这身衣服。我们可以去任何我们想去的地方。”

    他的畅想太过美好了,以至于他完全忘了他的妻子到底是一个多么固执的人,而等他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这一切都已经晚了,他早该知道她会做什么。

    “安妮。”他隔着冷冻舱体的那层玻璃,凝视属于他妻子年轻的脸庞,“这都是我的错。从一开始我就不该这么做。”

    “忘了我吧,安妮塔。忘了我、别找我、离开我,这样对你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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