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罗宾呆愣愣的坐在街边快餐店油腻的沙发上,拧着僵硬的眉头目光跟他几分钟前的脚步一样发虚,望着窗外三两成群、目不斜视的路人,他收回目光,又把视线放在面前同样油腻的快餐店桌面。

    等到站在一旁穿着工作服男店员不耐烦的敲桌子发出啧啧的问询生,他才伸出手僵硬的翻着眼前已经粘手的菜单,看着上面一串串、不重样的菜名,年轻人头一次觉得好像不太识字,直到服务员的眉头彻底因不耐烦而皱起,他才张开嘴。欲言又止半天,还是什么都没说出。

    “该死,我已经等了你将近3分钟,你是不是在耍...”服务员的脏话还没彻底说完,便被坐在年轻罗宾对面的女人打断。

    女人身上价值不菲的刺绣白裙与油污的餐厅格格不入,原本应该是柔顺的金棕色长发在她的特殊手法下变成了小卷发,一部分被她扎起在头后梳成了发髻,另一部分服帖的散在了她的肩膀上。

    怎么看女人都是以温婉的形象示人的。

    可现在,她脸上原本一直保持的笑容倏地冷淡了下来。就算在其他人眼里她依旧是笑着的,可年轻人就是知道她现在的表情是假象。

    盯着女人的脸,提姆恍惚的大脑得出了一个令人不可置信的答案。

    哦,她是在生气——她是在为他生气。

    是为了他?

    这样的认知让年轻人本来就浆糊的脑袋更是乱成了一团,覆盖在眼周的多米诺面具成功遮挡住了发红、肿胀的眼周皮肤。如果大脑能像水开时候发出沸腾的声音,那么此时认真聆听就一定会听到提姆的到哪哦内部正在沸腾。

    慌忙压下逐渐自身体深处升腾热气,提姆手忙脚乱拿起放在这个小空间内第三个格格不入的东西。

    一杯杯壁还流着水珠,拿起时冰块会因为摇动而哐哐作响的咖啡。

    拔下吸管,掀开杯盖,提姆也顾不上其他了,对准杯沿就吞咽了一大口,冰冷苦涩的液体甫一入口霎时间就让人清醒了不少,提姆刚想感叹咖啡的好处。

    就听坐在他正对面的女人开了口,大概是因为生气她对着他时候软绵的声调不见了,转而变成了强硬的音调。

    “首先对于时间较长这点我们感到很抱歉,但是先生请你注意你对我们的说话方式,贵店就是这样对你们进行培训的吗?3分钟是很长的时间吗?”

    女人的眼睛上下在店员身上上下扫量,眉峰挑起高高的、讽刺的弧度,“哦,我明白了。是我唐突了先生,对于某些能力不足的人来说,3秒的都很长呢。”

    提姆一口咖啡差点呛在喉咙中,他想劝和的话被噎在了嗓子里想说说不出,反倒被自己的口水呛的难受。提姆干脆不说话,默默的拿起自己的手中的咖啡继续喝着。

    要说他手里这杯咖啡也是颇有来头。

    ——————

    时间回到20分钟前。

    当自己的皮肤隔着一层战衣,都要向自己的大脑忠诚着

    传递着贴着自己的、另外一个人的温度的时候,年轻人的大脑晃荡了几下不停宣告着自己将要宕机的消息。

    “....我们是不是。”

    该松开一点啊。来不及考虑别的,年轻的罗宾连忙摆动着手臂想要摆脱束缚。

    他歪过头却不小心与自己身旁女人对视,女人如天空边缘般澄澈的眼眸在夜晚异常明亮,明亮到好似能照亮哥谭的午夜,明亮的他立刻在她眼里看到他的存在。

    他的倒影是那般清晰,清晰的让提姆意识到,她的眼睛是为了他而明亮。难以言喻额情绪直冲喉咙,忽视大脑传来‘你快点清醒点吧’的消息,提姆嗫嚅着嘴唇别过头,他悄悄放松了手臂上紧绷的肌肉,然后就清晰的感受因为没有了肌肉的隔阂从而和自己贴的更近了几分的女人。

    提姆强迫自己放空大脑,在脑内模拟暴打蝙蝠侠形状的小人将自己累积的多余情绪发泄了出去。

    “女士?”

    刚想问对方要带自己去哪的提姆,突然想起他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支支吾吾的半晌,提姆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怎么了?”

    面对女人的关心,提姆的心中升起来自己也说不清的感受,“没什么。”他回复道,语气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生硬。

    气氛就此僵直起来,当然是提姆自己单方面这么觉得的。

    安妮塔当然什么感觉都没有,她反而因为年轻人的态度新奇的瞪大了双眼。

    跟提姆相处多年,安妮塔可以说比提姆本身都清楚他情绪的变化。

    因此安妮塔很清楚,眼前的孩子在和闹别扭。

    安妮塔:好吧,这还挺让人觉得挺惊奇的。

    其实,安妮塔的丈夫也未必没和她闹过别扭。

    就比如当某只鸭鸭今天的□□摄入量已经明显超标的时候,你为了他的身体健康不顾他的反对将其余的咖啡全部收缴,并知道他某个眼睛能发红光的朋友会替他撬锁,于是你顺便给他眼睛发光的朋友加个buff。

    安妮塔:康纳如果你敢帮他,那我就祝福你你的头发会变成莱克斯·卢瑟的模样。

    康纳光速倒戈:好的,女士。遵命,女士。

    没了生命之水的某人:........

    被收缴了生命之水的鸭鸭会立刻跟你闹别扭,包括但不限于5分钟在你眼前晃悠30次;在你忙着自己的事情的时候,从你的背后欺身而上,不是将你抱起来举高高就是用他身上黑色的鸭羽不停在你身上磨蹭,在你表示不愿意搭理他后,他还会依据当前情况改变他的策略。

    譬如前者,他会强行把你按在他的腿上,把脑袋埋进你的脖颈里,你挣扎不出来就只能陪着他叠罗汉式的坐到天黑。前几次你还会心软,到了后面你干脆眼睛一闭在他怀里睡到头昏脑胀眼睛都睁不开。他开始还不非常不可置信并试图唤醒你,但后来看叫不醒你犹豫了几秒后也光速倒戈,抱着你两人蜗居在小小的沙发上一同陷入了甜美的梦乡。

    开开心心放学回来,并期待了一路今晚

    能有什么好吃的莱拉,看着空空如也的厨房和睡得需要达克赛德来帮助他们轻轻唤醒沉睡心灵的父母:.........

    莱拉微笑假面:所以呢,你们是真爱,我是意外是吗?谁当初说我是上天恩赐来着,你们就这样对待你们的宝贝吗?

    睡得正香的无良父母:呼呼呼,听不见,呼呼呼。

    前者这样了,后者在发现磨蹭你不管用后,吸取教训的他就会伸手捧住你的脸颊,用晶亮蓝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你。

    安妮塔从记忆中回过神,她忍不住用记忆中的丈夫和眼前年轻的男孩做对比,再结合以往她丈夫,看似是在和她闹别扭实则跟她撒娇的场面。

    安妮塔:原来如此,这个孩子最深层的意思也是和她丈夫一样,是跟她撒娇吗?

    安妮塔大受震撼,安妮塔觉得自己可以接受并非常喜欢。

    她停下脚步,抱着罗宾的手一紧,猛的将人拽停在原地,在男孩子不解的视线中,她轻轻的往前凑了凑。

    片刻后,安妮塔心情大好,拽着年轻的男孩继续一路前行。

    而年轻的罗宾机械的任由女人挎住自己的胳膊和自己亲密的挽着手臂前行。

    他的大脑里还不停的播放刚刚上演的那一幕。

    美丽的女人凑过身来贴近着他,然后她将脸转向他,温热的、散发着山茶花清甜香气迎面而来,吹拂在他脸上每一寸角落,通过他的鼻子,狠狠钻入了他的大脑,紧接着面部神经忠诚的、迅速的向他的大脑传递了新的感受——

    女人侧过头吻在他的侧脸上。

    那是比山茶花花瓣更柔软的存在,比山茶花香气更甜美的感觉。

    生锈的大脑企图再次转动,证明自己不会被这种小把戏收买,可耳朵和眼睛却接二连三主动‘背叛’大脑,一个主动落在女人的背影上,一个循环播放着女人刚刚对他说的话。

    她低声轻笑,嘴唇从他脸上分离的时,还‘不舍’的、再一次擦过他的脸颊,她出乎意料的动作早就足以让年轻孩子心脏狂跳像方寸大乱的琴谱。

    没想到她接下来的话更是让男孩觉得他的心脏或许会在下一刻从胸膛里蹦出,她道:“是在撒娇吗?你总是那么真可爱。”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安妮塔,至于姓氏”嘛。”她再次低低笑出声,笑声震动着胸膛也震动着他的手臂,“你姓什么我就姓什么。”

    这话将大胆和暗示的程度拉满,若是提姆此刻的脑子清明,他的脑海中一定会涌出大量的阴谋论。可偏偏他现在的脑子不清明,不仅不清明,反还在听到这句话后彻底宕了机。

    宕机的大脑直到被女人——不,不对,现在应该叫安妮塔了。

    不知为何,他似乎很想叫她安妮。

    这也太超过了,提姆用力甩着头想把这种怪异的想法扔出大脑。

    夜晚的哥谭人随不多却也结伴而行,他们有说有笑的走在路上,唯独对他们两人目不斜视,即使知道哥谭人早就习惯了生活中时不时冒出的一点‘小惊喜’,提姆还感到些许错愕,他看着身侧的人,沉思两秒已然得出答案。

    提姆试探的问,与此同时又准备好了给布鲁斯报信:“我们要去呢?”

    安妮塔回答的格外自然:“当然,是给你买杯咖啡了。你今晚想喝什么随便点。我们畅饮!另外我还会做很多种咖啡,是有证件的咖啡师哦。”

    提姆:....!!

    提姆当即收回了手,能这么大方给他买咖啡,还叫他丈夫的美丽咖啡师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对吧!她肯定是咖啡教教主下来拯救他的天使!

    提姆的大脑:醒醒,怎么可能有这种教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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