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说什么？”安妮塔面色僵硬盯着提姆的眼神迷茫又惶恐,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她又喃喃着的重复了一遍，“你想要杀了你自己——你想要自/杀！”说到最后那两个字就像是被嘶吼出来一样。
许是嘶吼的举动给了安妮塔一个情绪的宣泄口,她猛地挥开提姆还握在她肩膀上的手臂,向后大撤一步，整张脸皱成一团，双手举在脸颊两侧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疯了吗！”
提姆还保持了被安妮塔强行挣脱自己时的懵怔,接着他就被安妮塔的样子吓到,一时间他也顾不得其他，追着安妮塔的步伐三步并做两步，紧紧的冲上前一把将安妮塔抱进怀中。
“安妮...安妮塔，冷静下来,这只是一个想法,我在这里，我还活着。”提姆嘘声安慰着安妮塔，他顺着力道拉着安妮塔席地而坐,搂住她的肩膀让她的脸靠在肩膀上,提姆不停抚顺安妮塔为了伪装而刻意打湿的头发，“拜托了,宝贝，你需要让自己平静下来,你需要呼吸。”
“我不能。”安妮塔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可当她从从提姆怀里挣脱出来的时候，她早已泪流满面。
安妮塔胡乱抹着脸，泪水混合着被打湿的妆，让她的脸看起来青一块紫一块的，提姆一时间没忍住笑出了声,但很快，他的笑声就在安妮塔凝重严厉的目光下悻悻收回了。
“安妮塔。”提姆开口，他垂下眼帘目光闪烁，“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这件事很复杂。”说道后面，提姆无奈的勾了勾嘴角，“所以，我才说或许我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相反，安妮塔没有了刚刚的神情，她眼角还泛着红，语气却非常平静。“这没有什么复杂的，提姆，如果你都能选择不再呼吸，那我又为什么不能这样选择呢。”
这下轮到提姆了。
他的面色一片空白，太多复杂的情绪一同涌现出来的时候只会让他的大脑进入待机，就像一只站在车灯前的鹿，面对呼啸而来的汽车不知所措。
片刻，提姆才呆呆的发出一个气音，“哈？”
“来吧，我们得先解决手头的事情。”安妮塔却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伸出手撑在地上，想要借力站起身。
下一刻，安妮塔脚下一个踉跄，提姆拽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安妮塔，说清楚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安妮塔笑出了声，“字面意思，难道我说的不是英语吗？如果你死了，我不如也死了。”
提姆呼吸一滞，软下了声音，“拜托了，安妮，你不用做到这种地步，你知道我...”
“我不知道。”安妮塔打断他，“我不知道我的男友是要干这种事情。我可以接受他穿着他各式各样的衣服在天上飞来飞去，但我接受不了这种事情。”
“安妮。”提姆的声音彻底软了下去，他一把抱住安妮塔将头埋进她柔软的颈窝上，他不停的吻着安妮
塔的颈侧，直到安妮塔僵硬的手臂彻底放松搭在他的后背上。
“我猜我们扯平了。”
提姆道。
“什么？”
“就比如你想背着我离开我这件事一样。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受伤，但说实话你想离开我这件事也挺让我难以接受的。”
“这根本就是两件事！”
安妮塔陡然提高声音，原本轻柔拍打着提姆后背的手顿了顿，改到伸到他的腰间狠狠的扭了一把他腰间的肉，直到提姆忍不住的痛呼出声，她才将手松开，用指腹轻柔的摩擦着被自己捏肿的皮肤。
“这是不一样的，我离开因为我害怕。”安妮塔轻轻道，“我害怕，有一天你会因为我而受伤。你是个非常的好的人，提姆，你不值得...”
安妮塔未还未说完的话，彻底被提姆用一个吻打断，两人不停的追逐着对方的气息，直至湿润微咸的泪水顺着脸颊划入口腔，两个人才不舍的缓缓放开对方。
“我不喜欢这张好人卡。而且看来我们今天总是得互相打断对方说话。”提姆让安妮塔依在他的臂弯里，他抬起手将安妮塔脸上的泪水抹去，“天哪，安妮，我又让你哭了。别再哭了，嗯？”
“我猜，我大概是除了哭以外无事可做了。”
“不，你怎么会这么想。”提姆接连否定道，“你可以做到很多事情，咖啡、料理、音乐，别看低你自己，安妮塔，你很好。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那让我感到放松就像回到家，况且看看现在的你，或许有一天你真的可以用咖啡机砸晕纽约市的每个小混混。”
安妮塔被这句话逗笑，“首先咖啡机很贵，我可负担不起那么多钱。其次，纽约市里有很多英雄，这样会让他们失业，但在这么多英雄里面。”
安妮塔停顿了一下，她微抬眼睫，眸中水光和柔情一同流转，“你是我唯一的英雄，这就够了。”
提姆因为这大胆的话再次失语，他小幅度的摇头，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举到脸变得手不知所措，最后只好放在脖颈后不停的揉着以此遮掩内心和微红的耳根。
“所以，你准备好了谈谈了吗？”安妮塔轻声问。
“是啊，我猜我已经准备好了。”提姆最终选择认输，他打趣着，“你不知道这种事情，这在对一个长期住在一个、一旦面对这种事情面前，就像没长嘴巴的家里面的人有多困难。”
安妮塔没说话，只是往提姆怀里缩了缩，一手撑在他曲起的膝盖上，一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提姆偷拿来的警卫白色的衬衫上已经因为安妮塔的原因，被眼泪和彩妆斑驳成各样的颜色，而安妮塔的脸也花成一片。
两人现在的样子可以堪称狼狈不堪，若是两个人现在就出门、门口又恰好有媒体的长枪短炮守着，两人一定能呈现一副保镖和大小姐的完美场景。
安妮塔到不怎么在乎衬衣被弄脏，她自然的靠在上面，还伸出手指撵着褶皱的布料。
提姆捉住安妮塔的手，将嘴唇贴在她温热的手背上，半晌才开口。
“他...提摩西是蝙蝠侠，对吧？”
没等安妮塔回答，或许因为这句话本就不需要回答，提姆长舒一口气舔了舔他干涩的嘴唇，可即使这样也无法遮掩他嗓音中的干涩。
“而我永远不会成为蝙蝠侠。”
提姆重复着，“我不会成为蝙蝠侠。”
安妮塔不解的抬起头，“为什么？”她抬起一只手，用指侧在提姆的脸庞上轻抚着，她低声道，“你很棒，提姆如果你想，我完全相信你可以。”
“这就是重点，安妮塔。”提姆道，“我不想才是重点，我不想成为蝙蝠侠，我不会成为蝙蝠侠。”
安妮塔惊喟了一声，没有说什么继续听着提姆讲。
“布鲁斯，没错，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听起来很魔幻的是吧，他放着亿万富翁不当，坚持每晚都跑去街头揍人。”提姆笑出声，“哥谭就是这种城市，充满罪恶，布鲁斯是伟大的、值得尊重的人，他维护了哥谭市的秩序，试图让整座城市变得更好。”
“当我发现布鲁斯就是蝙蝠侠的时候，大概是我9岁的时候，我在电视机上报道蝙蝠侠和罗宾的事件，我看到罗宾，也就是当时的迪克，他表演的动作和我在马戏团看过的空中飞人表演的动作一模一样，我意识到罗宾就是迪克·格雷森，而布鲁斯·韦恩是他的监护人，因为这个我很快就发现他们的身份。”
“我很崇拜他们，在哥谭哪个男孩能拒接神奇小子和蝙蝠侠。但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们，直到某一天，迪克离开哥谭不再当罗宾，新罗宾变成杰森，然后杰森死了。”
安妮塔不可置信的捂起了嘴，“哦，天哪，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
提姆拍了拍安妮塔背，“很久之前的事情，不过我们仍旧挺过这段时间，看看杰森，他现在总是拿这件事开玩笑，所以你继续跟他正常相处就好。”提姆耸耸肩，“别管他们，他们甚至组成了个死罗宾联盟。”
安妮塔盯着提姆，一言不发，直至提姆举起一只手当做投降，“我发誓我不在这个联盟里面，我只是假死过一段时间，我和迪克才是统一战线的。”
“好了，我们继续讲别的。”提姆生硬的转移了话题，“杰森的死给了布鲁斯很大打击，他变得更加暴力、鲁莽甚至更加黑暗，他差点就越过了那条线。我将这一切看到眼里，我意识到这样下去不对，蝙蝠侠必须保持清醒和理智，所以找到迪克恳请他回去当罗宾，但迪克拒绝了我。所以...”
“所以，你成了罗宾。”安妮塔喃喃道，“我懂了，提姆，你是自愿成为罗宾的。”
“没错。因为我认为这件事正确的，所以我就去做了。”提姆道，“当时为了能让布鲁斯注意到我，我在找他被拒接后转移了企鹅人账户的钱，我跟你说过对吧。”
安妮塔轻笑，“你说过，因为这个你还受伤了，你太鲁莽了。或许你应该嫁祸给哥谭市中的其他人，就黑面具或者双面人之类的。”
“或许我下次会。企鹅人一定会跟他们两个把哥谭闹得天翻地覆。
”提姆笑了笑，
“我曾想过不可能永远的成为罗宾，
我当时还有我的父母，我的学业、我的家庭。但好景不长，我的生母死了，我的父亲瘫痪了一阵，后来他恢复健康了，但他却和回旋镖队长同归于尽，于是我的继母疯了。”
“哦，宝贝，那一定是一段艰难的日子。”
“它确实是。”提姆拍了拍安妮塔的后背，继续说，“在我失去我的父母后，我搬进韦恩庄园，和布鲁斯、迪克的关系越来越好。我参与训练、组建我的队伍，尽管日子确实愉快，但我总想等我做完这一任罗宾，我就要回归我的正常生活，我当时甚至在物色更好的学校，用这所学校当成我考常青藤的跳板。”
“那期间杰森回来了，我们之间闹了些不愉快，他狠狠踢了我的屁股。那段时间有点不愉快，在之后达米安也来了，我觉得是时候了。”
“但布鲁斯死了。”说起往事，提姆有些局促他不安的舔过自己的后槽牙，向安妮塔解释，“他不是死了，他被达克赛德的欧米伽射/线击中传送到了过去，但在大多人眼中，他就是死了。”
“因为布鲁斯的死，哥谭陷入一片混乱。我和迪克产生争执，我认为让哥谭市安稳下来的办法，不是他接过披风就是我接过披风，哥谭必须需要一个能建立秩序的蝙蝠侠。”提姆笑了笑，“或许当我还想还想成为蝙蝠侠吧。”
“那大概是在未来的我出现前，我唯一一次穿上蝙蝠战衣的事情了吧。接着我又被杰森打了一顿，别怪他，布鲁斯的死对所有人打击都很大。但有一件事也挺让我受伤，迪克接手蝙蝠侠后，他选择达米安成为了他的罗宾。”
“这或许就是我和达米安不合的原因。一是因为达米安之前实在不会好好讲话。二大概就是这个原因了，我失去了导师后，又失去了我的名字，这确实挺打击人的，可迪克做的很好，他当之无愧接过披风。”
安妮塔无声的拍了拍提姆的后背，提姆则对她露出宽慰的笑容。
“我发了很大的火，把屋子搞得一团乱。等我冷静下去，我从韦恩庄园的画像走廊中意识到布鲁斯还活着他迷失在了过去，却又想办法通过韦恩家族的画像给了我启示。我知道我必须证实这个观点，即使每个人都觉得我被这件事打击到精神出了问题。”
“这就是你去巴黎的原因。”安妮塔伸手揽过提姆的肩膀，“我真希望我们应该早点在巴黎相遇。”
“我也希望如此，安妮。我当时一个人，康纳、巴特、布鲁斯他们...他们当时都死去了。我不敢相信任何人，我太孤单了，我迫切需要一个能帮助我的人。这个期间我改了新的名字，又跟雷肖结盟领导过一段时间联盟的刺客，后来我跟雷肖翻脸了，布鲁斯也成功回来继续当蝙蝠侠了。”
“剩下的你差不多也知道，在布鲁斯回来后，我继续选择使用红罗宾的名字，在当义警的期间，开始在布鲁斯的公司帮他，后来康纳和巴特也回来了。我为哥谭发明了一个24小时监控哥谭市内情况、名为骑士协议的智能系统，并交给了蝙蝠女
侠来使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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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提姆的样子，安妮塔也不由得舒展了笑意。她知道为什么提姆不想成为了蝙蝠侠，在这几个当过罗宾的人里面，只有提姆是自己选择的走上这条路，除了这条路，他还有很多选择，他的人生是多彩的，他还有他的生活，他不必拘束在此，他还可以追求更多。
“可是。”安妮塔欲言又止，“即使你不想成为蝙蝠侠，在面对已经成为蝙蝠侠的你的时候，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如果一天如果你成了蝙蝠侠，你可以也放下那身衣服。”
“怎么可能会这么简单，安妮塔，哥谭那种地方必须有秩序、有蝙蝠侠。”提姆叹气否认安妮塔的想法，“我想杀了我自己，不仅仅是因为他成了蝙蝠侠。他还是个凶手，安妮，他太危险了！”
“他催眠了彼得、接近你。还用枪击了布鲁斯父母的枪当做武器，还用把蝙蝠女侠和布鲁斯打成了重伤，你没看到他们的伤口，天哪，他简直把他们两人当成了移动的靶子。现在他还绑架了杰森和达米安，我不知道他会让杰森和达米安做什么，但按照最坏的情况来猜想，他们两个可能是去对付康纳和巴特了。”
提姆的语气越发激烈，“我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对哥谭做了些什么！他失去了理智，我绝对无法放任这种人——这种我伤害其他人。我应该帮助别人，让这个世界更加美好，所以我无法接受我是他，如果我将在未来变成他，我不如现在就消失！”
“但他就是你。”安妮塔道，她直起身改为半跪在地上，勾住提姆的手臂开始用力，让提姆不得不屈服于她的力道，反而贴在她的怀里。
“提姆，宝贝，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的眼里你就是你。”
“这就是你选择跟他走的原因？”提姆嗡声道，“你不知道那个老年人是怎么在电话那头嘲讽我的，我都快担心死你了。”
安妮塔摸着提姆的头发，“我跟他走是因为他就是你，而且我相信你，提姆。无论是哪个你，我为你能做的只有信任两个字。”
提姆的呼吸停止了一顺，他默默收紧了环抱着安妮塔腰的手，半晌才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安妮塔低下头吻了吻提姆的额头，“更加用力的爱我？”
提姆因为这句话笑出声，他微微松开抱着安妮塔的手，抬起头和安妮塔交换了一个短暂的亲吻。
“所以，我们之间的事情一笔勾销了吗？”提姆问。
安妮塔装傻，“什么。”
提姆无奈道，“你明明知道，你想离开，我差点想结束我自己，这两件丢人的事情，我们可以把它们从脑海里抹去了吗？”
安妮塔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她握住提姆的手靠在他的身旁，“所以，你最后为什么放弃了？”
“那你又为什么选择不离开了？”提
姆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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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看来答案就在我们的身边坐着呢。”
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更美好、更不舍的人和事物存在。
两人相视一笑将额头抵在了一起，一时间房间内平静的只能听到两人互相交换的呼吸声。
安妮塔颤抖着声音先开了口，“你不能再做这种事，想都不能想。”
只有她自己知道，当提姆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倒是什么想法。
有那么一个瞬间，安妮塔又想起提摩西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他环抱着她在她耳边低语的话。
“安妮，你又怎么能确定，我现在还是活着的？”
安妮塔不仅再次思考起来提摩西的这句话。
现在还活着，那是否就意味着提摩西之前死过一次。现在他活着是因为他后来遇到某种事，或借用了某种力量从而死而复生了。
不管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提摩西死过，那就意味着提姆要经历死亡。她想离开他，就是害怕自己某日会被那个不知名的实验室找到从而害了他。
但事实好像在告诉她，即使她离开，提姆·德雷克会在未来的某日里死亡，或许还是用自己杀了自己这种方式。
只要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安妮塔的心就忍不住抽痛起来。
她无法接受这种事情，她也永远不会承认提姆·德雷克会死亡的事情！
“我很抱歉，我伤害了你。”提姆的声音传回现实，“而且你也不能就那样离开我...或许会有那么一天，但我们不能隐瞒对方。”
“我不会离开你，当然你也不能离开我，我们不能离开对方。我知道我也伤害了你，所以我们扯平了。”
“我们和好？”
“一如既往的好，咖啡鸟。”
“我很高兴能和你说这么多，安妮。我很久没有吐露过我的心声。”
“所以，我是你的心理医生对吗？”
“大概吧，我的好医生。”提姆笑道，“但我意识到你的某些想法也有点不对，你不用太过贬低自己，你很好，你不会带给我危险...”
提姆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安妮塔的手指已经抵在他的唇上阻止他剩下的话。
“先别管我了，宝贝。”安妮塔道，“我们需要做的是阻止现在的你。”
“而且。”安妮塔顿了顿，“他，我的意思是提摩西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怎么了？”说起看着就不顺眼的未来版本的自己，提姆马上来了兴致。
安妮塔沉思了一会儿，“我觉得他确实是未来的你，但从我和他相处的某些方面上，我又觉得他不是这个未来的你。”
“他就好像是某种未来合集一样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