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总算停了……”

    腊月三十,除夕夜前。

    在这天下百姓都等待除夕的时候,身着明黄色常服的朱元璋却步履蹒跚的在紫禁城马道上行走。

    相较于月初,他似乎更显苍老了几分。

    锦衣卫那名不知姓名的武官跟在他身后,再往后还跟着司礼监的不知名太监。

    在朱元璋的身边,他们的姓名无足轻重,只有他们所做之事,可以抉择轻重。

    “宝钞如何了。”

    朱元璋老迈的声音响起,那武官闻言连忙上前,紧紧跟在朱元璋身后,轻声说道:

    “按照预期的路子在走,应天府的宝钞已经涨至每贯七百六十文,江南之地也趋于七百文。”

    “如您的预料,许多商贾富户都在这些年囤了不少通行宝钞,仅衙门里兄弟们探查的,就不下千万贯,且多是在每贯四五百文时换来的。”

    “千万贯……”

    朱元璋轻声呢喃着,眼前有些模糊看不清道路,但他目光却并未浑浊,反而愈发明亮。

    “他们在赚取钱财上,倒是眼光独到,比朝廷的消息还要灵通……”

    他没有看向武官,可武官却觉得如芒在背,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

    “回陛下,此事消息,一开始由太常寺传出,而后经过汉中教授方孝孺与其弟子传播两载,故而江南富户尽知内幕……”

    “太常寺……”朱元璋沉默了,那里是谁主政,这点他不用询问,而那主政之人的身后是谁,他更是明明白白。

    是啊,他想起来了,当初朱允炆做这事的时候,他并未阻拦,反而在其身后推波助澜。

    “老糊涂了……”

    朱元璋有些惊恐,但不是因为旁人,而是因为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记性越来越差了。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他不能承认自己的错误,何况他也没错。

    以钞抵税,本就是便宜百姓的政策,然而这政策才经过两年,却已经成为了乡绅富户抵税的办法。

    今年的粮册他看过,虽说以钞抵税的数量降下来了,可在那一本本粮册之中,他很难看到普通百姓以钞抵税的身影。

    这项利民政策,终究还是被败坏了……

    乡绅富户,这群人总是无孔不入,不管自己采取什么手段、什么方法对付他们,他们都能利用规则的漏洞躲过去。

    争斗了这么多年,朱元璋只觉得自己好累,他再也不想斗下去了。

    可是如果不继续争斗,那自己的那些儿孙,能稳稳的压住他们吗?

    以钞抵税这政策才开启两年,并且中间还中断过一次,结果江南的乡绅富户就能找到规则漏洞,敛钞千余万贯,直接获利倍数。

    “陛下……”武官见朱元璋不说话,小心翼翼的开口,朱元璋也侧目看向了他。

    一时间,一股无形的气势压在武官肩头,使得他心跳加速,莫名心虚。

    面对这目光,他连忙低下头,继而继续说道:

    “江南的乡绅富户,经衙门里的兄弟追查,拥有田七顷以上者,约五千六百余户。”

    “若是算上浙江、江西、湖广、四川、山东及河南、福建、山西、等八省,除去宗室武勋及在朝官员,天下拥田七顷以上者,不下一万四千户……”

    武官汇报着天下富民的情况,这样的情况让朱元璋思维渐渐清晰了起来。

    一顷为百亩,也就是说这一万四千户人,起码掌握着不下九百万亩耕地,而这只是最低数。

    当今天下有多少耕地,不足三亿八千万亩。

    当今天下有多少户数,一千余六十五万余户。

    如此,事态明了……

    区区一万四千余户人,占据了这么多的耕地,这还不算勋贵和文臣、宗室,如果算上则更多。

    这样的情况,怎能让他高兴。

    朱元璋的亲身经历让他深知豪强富民欺侮贫弱﹑鱼肉小民的危害。

    因此,在建立大明过程中﹐他一方面安抚富者,以换取他们的支持。

    一方面,他也对某些豪凌乡里,作恶多端的富民进行镇压,以使贫者安其生,不致犯上作乱。

    他与乡绅富户的较劲,从吴元年平定张士诚后就开始了。

    当时,他让李善长着手迁移苏州富民实濠州,引得苏州乡绅富户对他破口大骂,无数污蔑他的文章如雪花般飞来。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妥协,反而在洪武三年,再次下令迁移江东及闽浙等地的东南富民充实凤阳临濠。

    两次大迁移,让江南富户的影响力下降,可朱元璋依旧觉得不够。

    洪武十三年起,他在此下令,迁移苏﹑浙等处上户四万五千余家,以填实应天府。

    此外,这些上户家中壮丁还被他下令发往各监局充工匠,余为编户﹐置南京城内外,名曰坊厢。

    这么一看,似乎他对富户的打击已经足够了,然而他一样不满足。

    此后,他但凡发现江南富户兼并土地数量过多,他就会采取手段来整治这些人。

    洪武十四年,徙江南富民十四万人于濠州﹐并交予李善长管辖。

    洪武二十四年七月﹐徙天下富民五千三百户实京师。

    洪武二十五年……

    洪武二十六年……

    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方豪强或被籍没诛戮,或被剥夺财富,或寄籍京师,或沦为厢民……

    他们失去原来的政治﹑社会地位,或徙或死﹐从此声销影灭。

    仔细一想,距离他上次迁移富户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只是三年时间,一批新的富户再度诞生,兼并的土地比此前的富户更多,速度更快。

    想到这里,朱元璋脑中闪过了当初朱高煦的话。

    ‘回收宝钞,致使市面宝钞流通减少,自然物以稀为贵,宝钞价值回升。’

    这句话,当初听到时,他心里就已经有了想法,而眼下也是时候该施行这一想法了。

    “传旨……”朱元璋沉着声音,武官当即低下头,身后不远处的司礼监随身太监也上前,用毛笔准备记录下圣旨内容。

    在二人的关注下,朱元璋缓缓开口:

    “命户部籍浙江等九布政司﹐直隶﹑应天十八府州富民田七顷以上者,并徙其家以实京师。”

    果然……

    听到朱元璋的话,武官与随身太监皆是心头震动,先后作揖应下。

    “去把事情办了吧。”

    朱元璋步伐缓慢的向着前方走去,身影渐渐模糊。

    应了他的旨意,随身太监起草圣旨,将圣旨交给武官,而武官差人将圣旨送往了武英殿。

    当这份圣旨出现在武英殿的时候,朱允炆简单阅览了一遍,心中虽然已经波涛海浪,但面上依旧平静。

    殿内的朱济熺与朱高炽并未察觉他的异常,朱允炆也小心将圣旨收了起来。

    他没有立即下发圣旨,而是准备针对这件事与黄子澄商议。

    过了片刻,他抬头对朱高炽与朱济熺笑道:“高炽,今夜还要准备除夕家宴,你们先回府上休息,准备晚上参加家宴吧。”

    正在处理奏疏的朱高炽与朱济熺闻言抬头,表情先是惊讶,随后疑惑,最后二人相互对视,这才起身对朱允炆作揖:“臣告退……”

    二人没有久留,似乎已经在这些个时日里,与朱允炆协从理政时,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领。

    尽管朱允炆伪装的很好,但他们还是看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心知大事的他们没有选择留下牵扯,而是果断的起身离开。

    朱济熺是担心朱允炆找他晋府的麻烦,朱高炽则是不想惹上麻烦。

    总之,二人在唱礼过后便先后离去了。

    待他们走后,朱允炆才缓缓收起笑脸,转头对一旁的随身太监道:“去传文华殿,将正三品以上的都召来。”

    “奴婢领命……”随身太监应下,转身前去文华殿通传去了。

    只过了半个时辰,文华殿内当差的六部尚书、左右侍郎等二十余名正三品以上文官纷纷到场。

    除了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等衙门的官员也在后续到场,不多时武英殿内便到场四十余位文官,其中包括了已经站队东宫的黄子澄、齐泰、暴昭等人。

    当着众人的面,朱允炆公布了朱元璋的圣旨,而这也是朱元璋想让他做的。

    “陛下有旨意,命户部籍浙江等九布政司﹐直隶﹑应天十八府州富民田七顷以上者,即日起徙其家以实京师。”

    朱允炆取出圣旨,一边念着上面的内容,一边用余光打量殿上众人。

    对于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四十余位大员各有表情,皆不相同。

    有的人沉思,有的人沉默,还有的人则是左右打量,似乎在看戏。

    “既是陛下的旨意,那照办便是!”

    率先开口的人,正是站在风口浪尖上的户部尚书郁新。

    刚刚过完五十一岁生日的他,依旧与曾经的他一样,油盐不进。

    “对天下富户造册,这恐怕有些困难吧……”

    人群之中,一名正三品左侍郎开口,众人闻声看去,在见到他后,纷纷露出释然的表情。

    这名左侍郎,出自吴中三氏,若是迁移天下富户,那吴中三氏恐怕要被连根拔起。

    “对天下富户造册确实困难,不过各地衙门都有《鱼鳞图册》,只记录下七顷以上者,并不麻烦。”

    一名三十出头的兵部官员站了出来,而他的身份让许多人皱眉。

    古朴,太学生出身,是皇帝青睐的那几名白衣官员之一,因此也是支持皇帝政策的官员之一。

    迁移天下富户,对于富户子弟和官员们来说是祸难事,但对于他们这些白衣出身的平民官员却是大好事,古朴没有理由不支持。

    “说的不错……”

    “确实如此……”

    古朴一开口,许多同样白衣出身的官员纷纷附和,但他们不是为了天下百姓,而是为了自己。

    他们这群白衣官员虽然在朝中任职,但在地方上毫无势力,很难庇护自己的家人。

    这其中原因,说到底是因为在他们还未起家时,家乡的条条框框就已经被立下了。

    立下这些条条框框的人,便是地方上的豪强富户。

    白身官员若是想要在地方上取得成就和名望,那就必须和地方上原本的豪强富户碰上,继而引发矛盾。

    白身官员虽然得皇帝青睐而有权,但豪强富户的背后也有权,因此在权力上,双方很难直接扳倒对方。

    加上豪强富户掌握着地方上的吏治和土地,因此白身官员想要把这些豪强富户拉下马,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可眼下,经过皇帝的一道圣旨,这平衡的局势发生了倾斜。

    天下富户入京师,这是白身官员的机会,也是国子监那两万余天子门生的机会。

    抓住这个机会,他们就能在地方上站稳脚跟,以自己的家乡为点,逐步培养自己的势力网。

    因此,不管富户出身的官员如何说,白身官员都死死咬定了‘听从上意’的这个借口。

    这个借口很容易击破,但却没有人敢开口。

    一时间,黄子澄、暴昭、齐泰等人纷纷沉默,郁新则是沉声道:

    “国子监有贡生一万七千四百余名,可派出他们前往地方,与五府的地方兵马登籍造册,记籍实田。”

    明明众人还在讨论,可郁新却已经拟出了流程,这样将众人视作无物的做法让不少人忌恨。

    可惜的是,他们手中没有郁新的把柄,更没有对付他的借口和胆量。

    郁新虽然是江东人,可他是以布衣人的身份被朱元璋征募的。

    被征募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他的才干远超一般人。

    从洪武二十一年踏上仕途开始,他着手制定了《折纳绢匹则例》、《灾伤去处散粮则例》、《招商开中纳米则例》、《宗室岁俸》等等国策,不仅保障了大明的边塞粮储,还保障了内地灾民的赈灾事宜。

    论民间声望,这殿内的所有人绑在一起,也不如他一个人的名声好。

    具有这样才干的人,本就难以对付,更何况他还毫无把柄。

    作为户部尚书,他家中人口并不兴旺,踏上仕途至今九年,他未曾提拔过与自己沾亲的任何一人。

    家中沾亲带故的不过几十口,全家都靠着他的俸禄和朱元璋赏赐他的田地过活,没有其它行当营生。

    这样的人,放在哪朝哪代都是香饽饽,而在朱元璋的心中,郁新则是占据了一个难以动摇的位置。

    便是朱允炆这位太孙,想在钱粮之上动手脚,也得看看郁新的脸色。

    攻击郁新,不是在攻击他一个人,而是在攻击儒家忠孝道义之中的忠。

    谁去攻击他,反而是在变相贬低自己。

    “郁尚书……”

    见郁新再次开口,而旁人不敢开口反驳,朱允炆只能自己笑着起身说道:“孤并非觉得皇爷爷的旨意有问题,而是觉得迁移如此多的富户,是否有些大动干戈了……”

    “殿下……”郁新不卑不亢的作揖回礼,随后才直起腰杆说道:

    “统计天下富户登其籍贯,将其造册,都是在防止他们兼并百姓土地。”

    “况且,从至正二十四年开始,朝廷就多次迁移富户到淮西,京师,这么多次都未发生过什么动摇国本的事情,为何单独这次会被称为大动干戈?”

    郁新能力很强,但人不会一直完美,他的直性子就是他的缺陷。

    面对朱允炆,他依旧不卑不亢,以谏臣的口吻步步紧逼:

    “近年来,以钞抵税这一惠民新政的好处没有落到百姓身上,反而肥了多少富户……”

    “这些富户手中良田甚广,却不舍得缴纳赋税,部分胆子大的,甚至敢与县官勾结,将赋税推到百姓头上,让百姓交更多的税。”

    “臣以为,万岁徙天下富民于京师,实乃利国、利民、利天下之举。”

    郁新自以为自己苦口婆心的在解释,却不想他那口吻反而像是在教训朱允炆,字里行间好似在质问朱允炆‘您作为太孙,怎么会理解不了皇帝的意思?’

    “呵呵……”朱允炆不动声色,反而露出笑容,作揖回礼道:

    “郁尚书所言甚是,既然如此,就请郁尚书按照旨意办差吧。”

    说着,朱允炆走回到了主位,用宝玺在圣旨上盖章,随后双手拿起这圣旨,将它带到了郁新的面前,双手递过。

    面对圣旨,郁新也是毕恭毕敬的跪下,五拜三叩后才接过圣旨,唱礼道:“臣郁新领旨……”

    他倒是坦然领旨,不过四周的许多人要么表情僵硬,要么笑容之中带着一丝嘲讽。

    显然他们都看出了一件事,那就是郁新日后的下场恐怕会不太好。

    在大明朝这庙堂上,即便你能力出众,但不会为人处世,终究难以长远。

    “既然如此,那就都退下吧,黄太常寺卿与齐侍郎留下。”

    朱允炆示意群臣退下,但唯独留下了他信任的黄子澄与齐泰。

    “臣等告退……”

    群臣告退,脚步匆匆离开武英殿。

    待他们走后,朱允炆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站在殿内的黄子澄与齐泰,这才开口道:

    “爷爷此举一出,孤这些年以钞抵税惠利富户的行为就白费功夫了。”

    “确实如此……”黄子澄表情凝重颔首,一旁的齐泰倒是能猜到皇帝的心思,因此作揖道:

    “依在下之见,陛下此举恐怕是担心富户会尾大不掉,因此特意为太孙您清理。”

    “尾大不掉……”朱允炆揣摩手指,心里虽然知道朱元璋不会害他,但他布局数年却被突然打断,心里总归有些不太舒服。

    “天下富户被徙入京师,是否会影响到孤?”

    朱允炆询问二人,虽然字字没有提到朱棡,却字字都在提及朱棡。

    对于这个问题,二人沉吟许久,大约一字时后,齐泰才率先作揖道:

    “依在下之见,陛下敢于动手,自然是做了万全准备,山西那位很难再在庙堂之上站住根脚,太孙不用担心。”

    “山西的那位不行,那河南和北平的另外那两位呢?”朱允炆靠在了椅子上,显然放松许多。

    “那两位……”齐泰还想继续,不过黄子澄却道:

    “河南那位仅有三护卫兵权,不足为惧,倒是北平的那位,眼下三都司兵权可都还在他手上……”

    黄子澄提醒了一件事,那就是朱棣北巡归来后,皇帝一直没有将三都司兵权收回来,而是一直委任在朱棣手上。

    三都司兵马数量几近三十万,这样规模的兵马放在朱棣手上,朱允炆怎么睡得安心……

    “在下以为,北平那位反而是最不用担心的。”

    齐泰突然开口,并继而说道:“陛下未收回燕王兵权,兴许是为了来年巡边。”

    “又巡边?”黄子澄不知兵,因此对于连续连年巡边的做法持怀疑态度。

    倒是齐泰,见黄子澄疑惑,他也为二人解释道:

    “此前数次巡边,都只能在亦集乃、开平烧荒来遏制残元兵马南下,而不能如早年般出塞千里直捣漠北,皆因兀良哈劫掠。”

    “自兀良哈诸部反叛后,陛下多次让燕王带三都司兵马巡边,都是为了重创兀良哈诸部,为朝廷赢得一个出漠北的机会。”

    “只是近些年来,元将哈剌兀一直避而不战,致使兀良哈诸部实力未曾减弱。”

    “今岁元将哈剌兀率兵惨败于吉林城,近半兵马阵没,已经无力南下牵制大宁与辽东。”

    “加上去岁残元大位易主,很有可能迁回斡难河故地,威胁开平等卫。”

    “正因如此,上半年陛下才会下旨,在开平增设四卫。”

    “如今哈剌兀惨败,朝廷应当组织一次北巡来侦查胡兵是否迁回斡难河,因此明年的北巡,并不以交战为目的,而是为了刺探残元动向。”

    “若是残元依旧还在漠西,那陛下自然会解除那位的兵权,若是残元迁回斡难河,朝廷恐怕要再一次北征了。”

    齐泰分析地清楚,让不知兵的黄子澄也了解了朱元璋的目的,更不用说朱允炆了。

    得到了解释后,朱允炆也稍微安心了不少,收拾收拾心情后,他这才看了看左右,随后小声道:

    “今岁入冬来,皇爷爷便染上了风寒,身子有些差了……”

    他的话,让齐泰与黄子澄心里一紧,毕竟朱元璋已经六十九了,这个年纪放在这个时代,可谓高寿。

    因此,他的身体情况早就成为了各派关注的对象,而朱允炆之所以说出这话,恐怕也是觉得这事情瞒不住了。

    “这事……得早做准备,尤其得防备着山西那边。”

    齐泰不假思索的给出意见,黄子澄也说道:“西南那边还算安定,不如将魏国公调回?”

    “若是真的安定,那倒也……”朱允炆想说什么,却见东宫带班太监李权从殿外走进来。

    他行色匆匆,显然有什么事情发生。

    见状,朱允炆也闭上了嘴,静静等待着李权走到他身边。

    黄子澄与齐泰看着李权轻声在朱允炆耳边禀告,朱允炆的脸色也开始渐渐凝重。

    待李权汇报结束,朱允炆才看了二人一眼,缓缓开口:

    “乾清宫传来消息,皇爷爷命指挥佥事宋忠为锦衣卫指挥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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