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阳山外，行人繁密，如同密雨一般。
驻足远眺者，不知道有多少，然而真正敢靠近的，却没有几个。
这自然不止是因为，那位虹玄道人的威势，也是因为想要攀登首阳山，颇为不易。
踏上山路的第一步，王摩云的心头，就是一震。
他只觉有一股无形而又磅礴至极的巨力，从周身的虚空之色，横压而下。
数十年里，他修太古龙象经，巨灵镇世道，境界未必及得上，那些显圣境九重而强者。
然而体魄，却绝对不逊色多少。
但此时，以他的体魄之强大，居然都有着一股不堪重负的架式。
他不由自主的催动了太古龙象经。
“莫非是阵法？”
下一刻，王摩云心神一凝，心中也有着震动。
首阳山中有阵法，他并不会觉得奇怪。
然而令他感到惊诧的是，这一道阵法，居然只在首阳山之中。
在这一步踏出之前，他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
甚至，哪怕到了此时，如果不是巨力弥漫，他也根本察觉不到，阵法的半点踪迹。
“大阵已经被激发了……莫非山中，有什么敌人？”
心念转动之间，王摩云不禁加快了脚步，强行顶着巨大的压迫感，踏向了山巅。
他不得不感到惊诧与震动。
十八年前，那惊天一战，足以震惊天下所有修士。
可自家老师，也只是以神通对敌。
而此时，无声无息的首阳山里，居然还有能什么强敌，能让老师以阵法镇压？
“那人，居然踏入了首阳山！？”
而此时的山脚下，本来还想着看笑话的众人，不禁神色一愣。
他们驻足此地良久，当然不是不想上山拜访。
然而，在这数年里，所有想要登山者，几乎都被一股巨力，迅速排斥了出去。
曾经，有一位成名多年的大修士，强行要攀登山峰，却被压碎了护体的神通，几乎就要魂断首阳山。
而此时，见刀王摩云登山而上，不少人惊疑之余，又开始尝试着靠近。
但最终，却都纷纷被压迫的吐血哀嚎。
一时之间，众人集体哗然。
嗡！
这时候，王摩云心神沉凝，身后已有重重神通之光，闪现而出，步履维艰。
首阳山，不过一千多丈之高，即便对于凡人而言，也算不上是多高的山峰。
但凡略有修为者，都可以一步跨过去。
但在此时王摩云的眼中，这一段山路，却好像漫长的没有尽头。
一开时，他还可以显得游刃有余。
可走到半山腰时，他的额头上，已经有汗珠滚落。
再往前走几步，他的面色，已经涨红的宛如血液溅洒。
等到那座山巅，清晰可见之时。
他的一身神通，已经催动到了极限，浑身的皮膜，尽是细密的血珠，已经不得不停下来了。
“这……这是什么大阵！？”
王摩云心神惊骇，神色震动，感到很不可思议。
十八年，岁月变迁，他可不止是跨过了显圣境的门槛，有望长生。
之后，他更是改变了神位，已经踏向了晋升四阶神灵，仁剑天神的道路。
此神，精通阴阳之变，也精通山川造化之妙。
任何依靠地脉与天星的阵法，都难逃他的法眼。
刚开始踏进大阵，他看不清楚也就罢了。
可此时，他已经走到了山巅前，居然还是感觉不到，丝毫阵法的痕迹。
这也未免太诡异了！
呼！
心神震动间，王摩云再无保留，点燃了灵魂深处的，仁剑天神的神位！
嗡！！
下一瞬，王摩云的眼眸之中，泛起了一抹金光，已经催动到顶峰的神通，顿时就有了一种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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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称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硬生生支撑着王摩云的身躯，跨过了登山的最后一步。
只是一步跨过，却宛如两重天地。
那股磅礴至极的压迫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那失去压迫的神通之光，瞬间冲天而起，割裂了无边云海，如同天柱一般，耀目绚烂。
山下无数人看到这一幕，此起彼伏的发出了一道道惊呼，议论纷纷。
而山巅上的王摩云，却陷入了失神之中。
踏足了山巅，呈现在他面前的，却并非是在山下驻足远眺，所看到的那座道观。
这里是一片无垠无限，极为深沉，空洞而又苍莽至极的虚无星空。
“那……那是……”
某一刻，王摩云心神一颤，面色呆滞的望向了星海之中。
而他的双眸之中，甚至都有着血液，流淌而下。
星空没有尽头，但此时，他却望见了星海的极远处。
在那里，有一尊盘坐于神光缭绕之间的大神。
这不是什么尊称，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庞大！
只一眼看去，王摩云只觉得此神，似乎能横断天地，霸占星海。
其一缕发丝，似乎都可割裂星河。
其身躯之大，更是一眼无法望到尽头。
星海无尽，可其盘坐之地，身后的星海，都被他夺去了一切的光辉，成为了微不足道的背景板。
他穷极视线，也无法窥探全貌。
甚至，他只能观看此神的一角，双眼之中，就已经在流血了。
就连神念，似乎都被伤到了。
而比起这一尊巨神，与其遥遥相对的道台之上，盘坐的白袍青年，似乎无尽渺小。
两者的身躯大小，几乎无法相比。
然而，这位白袍青年，似乎比这一尊巨神，更加无法忽视，更加引人瞩目。
白袍青年，盘坐星海正中。
其身体宛如一条无形的分割线，将这一座星海，分割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条边。
而他的盘坐之地，才是这一座星海虚无，乃至于一切万物的中心。
“老师。”
再次看见了苏白，王摩云也难压心头的激动。
可身前的虚空，堪称无尽，任凭他如何施展神通，如何纵横，都无法靠近分毫。
“师兄，你就不必白费气力了！”
“以你我此时的修为，纵然横渡千年，也无法拉近一丝一毫的距离，还是省省气力吧。”
下一刻，一道幽幽之音响起。
一袭白衣，天人一般俊秀的青年，踏入了虚空之中。
王摩云回望身后，认出了此人，正是老师的弟子，杨峰。
相比当年，帝都时的见面，此时这位师弟，变得越发深不可测。
隐约间，已经有了几分，他去面见帝主的感觉了。
“师弟？”
王摩云心神一动，正想要说些什么，神色突然间一变。
“万般造化，终究无法一眼看尽！”
“只可惜，即便是诸般气运造化，凝聚而成的惊世存在，也还是差了一步，已经沧为道友的棋子了……”
轰隆隆的声音，宛如天音垂流，响彻在了空荡的虚无星空。
那一尊巨神开口了，其音波所到之处，似乎有无边的道蕴，在其中翻滚流淌：
“当真可悲，可笑，又可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