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岩殿随天衡山而建,自古以来便是祭祀岩王帝君的场所。

    金色的屋瓦、高耸的殿身和充满香火味的室内,见证了璃月港从小渔村逐步发展成提瓦特最大港口的历史,也见证了千百次的【请仙典仪】,直至今天。

    ———

    “帝君遇害,封锁全场!”

    凝光最先从帝君陨落的事实中清醒过来,厉声下达命令,并向你投来了严厉的目光。

    “…去往生堂,确认钟离先生是否安全。”你小声地吩咐身边的教头逢岩,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咬住口腔内侧强行保持冷静,将手下千岩军分队四散开来。

    原本慌乱的千岩军看到你镇定的样子,也都逐渐恢复了理智,迅速把玉京台团团围住,不许任何人进出走动。

    至冬来的商人见状似乎有些不满,嘴里嘟囔着,想要冲出包围。

    你直接抢过手下的弓,对着商人耳畔连射三箭。

    “动,即死。”

    至冬商人被吓得坐到了地上,脸色惨白,像鹌鹑一样一动也不敢再动。而帝君仙体坠落后,一直萦绕在玉京台的议论声也消停了下来,留下死一般的寂静。

    你放下弓,目光如匕首般锋利地划过在场所有人。

    经营杂货的博来、在港口经商的至冬人伊凡诺维奇、主营矿石的长顺、从事赌石生意的石头,还有,正躲在千岩军盲点、鬼鬼祟祟向外挪动的金发异邦人和白色飞行物。

    旅行者和派蒙。

    西风骑士团的荣誉骑士和自称向导的不明生物。平息风魔龙怒火的骑士,拯救蒙德的英雄。

    早就从西风骑士团那里获知相关情报的你自然认识这两个人,凝光甚至还让望舒客栈的眼线专门试探过,确定这两位拥有特殊力量的勇者只是两个没什么心眼、甚至过分好心的小朋友。

    所以,做出这么鬼祟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你握着背后的长枪,对手下的人点点头,收到暗示的士兵立刻对着已经走到玉京台边沿的两人大喊:“喂!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金发旅行者闻声并未回应,反而大步跑了起来,沿着玉京台长长的台阶飞奔,甚至在楼梯转角处趔趄了一下,异常狼狈。

    跟在旅行者后面的千岩军趁机跟了上去,和另一队从远处包抄上来的士兵会和,将旅行者团团围住。

    眼见旅行者已经掏出无锋长剑横在胸前,你刚要出声,便看到几簇带着水光的箭矢从天而降,击落了千岩军的武器。

    橙发的执行官利落地在空中翻了个身,单膝落地,以拯救者的姿态挡在旅行者的身前。鲜红的围巾在空中划出血液飞溅般的弧线,异常刺眼。

    并未给人反应的时间,公子矮下身,水色的弓箭刷地转为两把短刃,笔直地冲向千岩军的身前。

    铛。

    一柄带着红缨的长枪从天而降,笔直地插入公子面前的地面,枪杆离公子的鼻尖只有两三寸。

    你站在楼梯

    的上方,俯视着握着双刀的公子,眼中透出凌厉的杀气:“对我的人出手,是代表愚人众要对璃月正式宣战么,【公子】?”

    躲在青年背后的派蒙惊讶地双手捂嘴:“诶?愚人众?【公子】??”

    “哈哈哈,别紧张嘛,”背对着二人的执行官仍保持着战斗的姿势,身体紧绷,语气却异常地轻松,“我不是坏人…呃,我大概是坏人吧,但我不是来找麻烦的。”

    “所以,可不可以拜托白鸟将军先别想着【立刻把这个人打倒】呢?”

    “不可以,”你以堪称缱绻的声音回复了公子的疑问,飞身跳下平台,踢起插在地面的长枪,笔直指向公子,“打了人就想跑,没有这样的好事。”

    长枪带着破开空气的嗡鸣声袭来,如一道闪电,又如朵朵梨花。公子连忙后退,躲避这一连串的攻击,蔚蓝色的双眼看似疯狂,却又极为冷静地观察着你的动作,寻找着你的破绽。

    你紧握长枪,带着凛冽的杀气迎了上去。公子亦带着笑容,向你跃来。你们两人在空中撞在一处,长枪和水刃不断地碰撞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你将长枪横扫,被公子翻身躲开后,又用脚跟踢起枪柄,背后接枪,反手又是一刺。

    “好凶狠啊,白鸟将军,”公子举刀横在胸口,挡住你的红缨枪,又以腕力反挑开枪尖,直直攻向你的胸口,“是要顺带杀掉我么?”

    “如果我说是的话,你能乖乖站在那里让我杀死么?”你冷哼一声,腰身向后弯到近乎折断的角度躲过公子的水刃,以长枪为支点,在空中翻转身体,小腿顺势狠狠命中他的腰腹。

    “哈,乖这个词可不能用来形容我,”公子单手握住你停在他腰腹的脚腕,脸上浮现如深渊魔兽般疯狂、好斗的笑容,“我可是终有一天要征服世界的人!”

    青年拽着你的脚踝,将你猛地拉进怀里,左耳的耳坠划过你的脸侧。

    “接下来——”

    两支汩汩的水刃合二为一,化作一柄长枪,在他的身前画出一道半月型的弧线。

    “忍着点,这可是很痛的。”

    ———

    长枪带着凛冽的水光舞动。

    达达利亚没有丝毫犹豫地将长枪送向白鸟的胸口。

    白鸟的黑眸一凛,双手撑在达达利亚的肩膀,靠着腰腹的力量原地跃起,在达达利亚的头顶翻身,又落到地面。

    水色的枪头从白鸟的发边擦过,击碎了他束发的玉冠。

    黢黑的长发垂落,衬得白鸟的脸更加清冷。

    达达利亚的血液完全沸腾起来。

    白鸟踢过的地方依旧隐隐作痛,带来的却不仅是痛苦,更像某种催化或是煽动。

    ———

    湍流的水,在他的雪国故土并不常见。

    所以他选择将流水握在手中。

    白色的鸟儿离开璃月便不能飞翔。

    所以他要让它永远记住自己。

    ———

    “破绽,”借闪身的机会,达达利亚轻佻地拉着白鸟一束长发,凑到嘴边轻吻,白鸟将军最近是不是缺乏锻炼啊?”

    凌厉的银光破空而来,达达利亚大笑着后退,脸颊被划出一道血色的伤口。

    “虽然还想和你多玩一会,不过再继续下去,对你来说可能太粗暴了…”达达利亚踩在平台的栏杆上,双手展开在空中,任两柄水刃向下坠落,一脸灿烂地看向挥枪冲来的白鸟,“你的气也撒完了,那么今天,就此别过了。”

    ———

    毫无预兆地,公子保持着张开双臂的动作,向着空无一物的背后倒去。

    你迅速地向他跑去,手臂向前伸出。

    却只拉住了他鲜红的围巾。

    微风拂过,四周静谧无声。

    你攥着仍带有体温的围巾沉默了片刻,抬起头。

    周围的千岩军不知何时已经全部被击倒在地,而旅行者和派蒙已经不知所踪。

    借着公子和你打斗的机会跑走了么?

    不,躲开纷争并不像那位传说中的旅行者的做法。多半是公子故意吸引你的注意力之后,和他们交代了什么,才把他们骗走。

    你蹲下身,查看几名千岩军的情况。

    在确定所有人都只是被克制地打晕后,你松了口气。

    帝君遇害的事情对你确实有很大影响。精神不能集中,连手下被击倒、疑犯被逃脱这种事都注意不到。

    幸好,没有人在此时受伤,否则…

    逢岩在此时终于带着一队千岩军姗姗来迟。示意他们先处理躺在地上的同僚,你带着逢岩走到了隐蔽的角落,故作平静、实则忐忑地等待他的回复。

    持枪对你行礼后,千岩军教头低声开口:“将军,属下刚刚确认过了,钟离先生在【请仙典仪】期间一直未离开往生堂,并无作案的可能。”

    知道逢岩误会了你的意思,你并未解释,只是暗自松了口气,又再次确认道:“你确定钟离先生现在还在往生堂?”

    “是的,”逢岩点点头,“属下到往生堂的时候,先生就坐在门口品茶,一目了然。”

    帝君还在。

    如同一块石头落了地,你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精神终于有片刻松弛。接着浮上心头的是巨大的疑惑和隐隐的委屈。

    帝君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仙体陨落这种事可不是用一句玩笑可以糊弄过去的,尤其是现场还有那么多璃月民众。

    帝君,是真的想要放弃璃月么?

    就在你的思考向着不可言说的方向进行时,逢岩出声打断了你的思考:“将军?那位旅行者和至冬的执行官,不用去追么?”

    听到逢岩的提问,你怔忪片刻,随即摇了摇头:“不,帝君的事...不是他们做的。”

    愚人众执行官的名头过于响亮,因此整场【请仙典仪】,你的目光都未离开过公子片刻。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无辜。所以,或许正如他所说,你方才与他交手,可能真的...只是在,发脾气罢了。

    但是,刚好在愚人众入驻期间坠落的仙体、岩上茶室的【百无禁忌箓】、以及对钟离先生、旅行者的亲近,全部都是巧合么?

    你垂着眼,紧紧握住手中仍带有余温的围巾,低声吩咐:“派两队人盯着【北国银行】和【使馆】,愚人众和旅行者有任何行动,直接向我报告。”

    “再派人告诉夜兰,务必盯紧【黄雀】。”

    ———

    忍着点,这会很痛的。

    你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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