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时被街头卖花的老奶奶热情地塞了一束花,棕发青年将其中的白山茶挑出来,搁在花瓶里,又加了些水。
清浅的花香在静谧空气中浮动,细嗅下还有淡淡的甜味。
香气像是安抚剂,床上的人不甚安稳的眉眼渐渐舒展,抱着柔软的靠枕,朝里侧缩了缩。
一只手轻轻拂开他微乱的额发,在眉睫处悬停片刻,又在鼻尖上点了两下。
睫毛微抖,又沉沉睡过去了。
青年唇畔微弯,没发出任何声响地离开了房间。
之前从没有认真审视过这套房子,沢田纲吉关上卧室门,能感觉到四周笼罩着淡淡的雾属性,应该是弗兰来过刻意留下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让他不得不在意的气息。
“要出来聊聊吗,客人?”
空无一人的客厅内,沢田纲吉对着空气温声开口,视线却准确锁在了沙发背后。
那边,一只有着毛茸茸翅膀的光球心里哀嚎「呜呜呜他不会用大招把我冻起来吧」「等一等我为什么要害怕他」「但世界基石什么的真的好可怕啊呜呜呜」。
没人应声,沢田纲吉也不急,在沙发旁落座,一双暖褐色的眼眸依旧平静。
系统见躲不过去,垂头丧气地显露了形体。
十代目朝它笑了笑。
沢田纲吉的态度比它设想的温和了太多,见到明显是异世界造物的系统也没有表现出敌意,反倒先主动介绍了自己,然后礼貌地表达了对它的惊叹和称赞——虽然系统觉得里面客套占大多数。
聊了几句后,在对方不动声色的引导下,系统面对世界基石拥有者的压力渐消。它翻找出这个世界对眼前这位年轻教父的评价,心里擦着汗,长长松了口气。
和契约者说的差不多,果然是位通情达理善良包容的好首领!比其他世界里那些谜语人好多了,其实完全不可怕嘛!
它自动给沢田纲吉套了层柔光滤镜,怎么看怎么觉得后者简直是真善美的化身,正想放下戒备和谐沟通,就见真善美的好首领收敛了笑意,朝它淡淡一颔首:
“谢谢你照顾圣良了。”
“不过,关于一些细节,我想我们可能需要详细地谈一谈。”
光球:[………………]
光球电子音都在打结:[哪哪哪里,受照顾的是我才对。]
怎么回事——!!这股压迫感!!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呀!!!
再怎么说也不能随随便便告诉他,就算是世界基石也不行。
系统努力捋平了数据流,切换成高级AI一面,用不掺杂感情的声音公事公办道:[抱歉,您提到的内容为机密,在没有本人允许的情况下无法解包。]
沢田纲吉很赞同似的点了点头,朝它伸出手。
这是在干什么?系统一边腹诽不管是贿赂还是恐吓它都不会屈服的,一边警惕地将翅膀搭上去。
带着指环的手指干燥温暖,在相接的瞬间,有一条无形的线将两者迅速连接起来。
系统如遭雷击。
字面意义上的全身麻痹,动弹不得。
这股力量,和它的来源——
首领暖褐色的瞳孔变为一片灿金,明亮的颜色却仿佛能将视野中的一切冻结。
他再次温声问道:
“现在可以说了吗?”——
等一觉醒来,天色已到薄暮。
纱帘半遮半掩,房间内没开灯有些昏暗,公野圣良揉了揉眼,迟缓地认出了这是他家的卧室。
这一觉似乎要把全部疲惫都洗刷干净,醒来只觉得脑子空空如也,在其他世界的经历像此时的天色一样,模糊地隔了层纱。
他打了个哈欠,习惯性地摸去厨房找水,喝了半口,转身时猝不及防瞥见了一道黑影,吓得剩下半口水直接呛在了嘴里,“咳、咳咳!”
——淦,家里进鬼了!
玄关处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沙发上的黑影也恰在此时转了过来。
灯光亮起的那一刻,公野圣良和棕发褐眸的青年对上了视线。
吊起的一颗心登时落了回去,公野圣良松了一口气,擦了擦冷汗,“原来是十代目啊……”
等下,十代目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他家没错吧?
这么说来,他睡着的时候好像确实听见了有人说话……原来不是梦吗?
在他回忆的这两秒,沢田纲吉已经站起身,顺手打开了客厅墙上的灯:“休息得还好吗?”
“嗯……”公野圣良下意识点点头,又猛地回过神,不好意思地说,“抱歉,让您等很久了吧?下次直接把我叫醒就好。”
他猜测十代目过来可能是什么工作上的问题,让上司大老远跑一趟还被放了鸽子,心里非常过意不去。
十代目倒不是很在意地笑了笑,目光在房间某处停顿了一下后,略过了这个话题,“时间不早了,出去吃点东西吧。”
临出门前,公野圣良怀着疑惑的心情,把房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依旧没看到系统的踪影。
若说为了避开别人藏起来也说得过去,但他醒来后一直联络不上系统,意识空间也不见球影,心里总有点不安。
他还没问系统任务后续呢。
身侧传来十代目的询问声:“落下什么了吗?”
公野圣良摇摇头,收起心事,弯了弯唇,“我们走吧。”
沢田纲吉并非那种高高在上的领导者,跟十代目共进晚餐并没有和上司相处的局促和压迫感。
从国中到现在认识了十年,一开始喊「沢田前辈」,后来喊「首领」和「十代目」,在除去工作之外的场合,也会以其他身份闲聊。
餐厅味道很不错,但公野圣良没什么胃口,打包的比吃的多。
西西里的夜晚美丽而和平,晚饭后,沿着街灯慢慢散步,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岔口。
他家和彭格列总部在不同的方向,公野圣良正要道别时,沢田纲吉却先一步停下脚步。
“这些事情结束后,有什么安排吗?”
“……?”
公野圣良歪头看他,不
太理解()?(),
但还是尝试着开口()?(),
“回家()?(),
然后……明天按时上班?”
沢田纲吉很无奈似的扶额笑了一声?()_[(.)]?㈢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这幅放松的模样并不像里世界里恩威并施的教父,反倒有几分校园时期的影子。
他拉长声音“嗯”了一声,换了个说法,“我是说,出去休假之类的。”
公野圣良本想说自己的假期都快挥霍完了,但看着沢田纲吉带笑的眼,忽然有些打不定主意。
犹豫之际,他侧过脸,不太想露出自己的表情,“……确实有一个地方想去。”
“我想回一趟日本。”
……
……
回到家后,公野圣良在客厅墙角的花盆后面久违地看见了系统。
他本来想问问任务后续如何,却见系统抱着翅膀自闭地缩成一颗球,一听见他的声音便汪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不干净了!]
公野圣良:“……”
还是让系统冷静几天再说吧。
他在家同样休息了好几天,不想打游戏,每天看书浇花放电影,出门扶老奶奶过马路,晚上再和大洋彼岸的同事探讨一下工作交接问题。
悠闲快乐的日子到了周五,他的电话被隔壁综合业务部的部长打爆了。
看见备注的那一刻,公野圣良蓦地想起他休假这段时间的工作都交给了隔壁部门,而众所周知云守是彭格列内最难搞的自我主义者——他接电话的声音都心虚了几分。
不出所料,电话刚一接通,部长隐隐带着崩溃的声音差点要冲破屏幕:“Kiin,真的不回来看看我们吗?我这个月发际线都快上移三厘了!”
公野圣良汗颜,忙安抚对方说快了快了——更不敢说他要去日本再待一段时间了。
吃了一张又大又圆的饼,说话又好听,部长崩溃的心情渐渐平复,也想起了打电话来的其他目的。
“对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一封邀请函寄错了到我这里。”那边传来翻文件的窸窣声音,“……是那不勒斯那边的Mafia。”
那不勒斯。
公野圣良一愣,旋即深深皱起眉:“云守不会参加这种宴会,等我——不,我马上去拟一封拒绝信。”
部长忙道:“并不是邀请云雀先生。”
百叶窗被合上的声音,她的嗓音变得慎重:“……是给你的,Ki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