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也有像条狗一样狼狈地被叫来训话的一天啊,波本。”
刚踏入基地的门,一句幸灾乐祸先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降谷零神色未变,掀开眼皮,随意地往旁边看了一眼,唇边勾起虚假的笑意:“这么说的话,那被扣留在这里的你又算什么?”
“你!”
褐色短发、眼尾纹着蝴蝶图案的女人一下子被点燃了怒火,她腾地站起身,对着降谷零怒目而视,咬牙道:“反正任务失败的惩罚你是逃不掉了,留着去跟琴酒耍嘴皮子吧,看他这次还会不会放过你!”
降谷零不置可否,找了个角落坐下,没再理会基安蒂。
基安蒂脾气向来暴躁,因为前任搭档的缘故一直痛恨贝尔摩德,连带着对与贝尔摩德走得近的波本也看不顺眼,这次任务出了纰漏,她势必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看基安蒂这副笃定他会受罚的样子,是已经跟琴酒交代完经过了吗?
降谷零心下微沉,细细回忆了一遍了由他经手的任务情报,他确定没有异常,如果不是执行任务的人动了手脚,又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没让他等太久,门很快又被打开了,这次是从通往基地深处的一侧。
基安蒂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看见伏特加进来,毫不客气地嚷道:“喂,现在我能走了吧!”
“这……琴酒大哥没说,你还是待着吧。”在基安蒂又爆发之前,伏特加赶紧叫起降谷零,“波本,大哥叫你。”
无视了基安蒂愤愤不平的目光,降谷零跟在伏特加身后,安静迈入黑暗的走廊。
路上,他旁敲侧击地试探了几句琴酒把他叫过来的原因。
伏特加对他没有太大防备,听了也觉得毕竟琴酒大哥那么厉害、波本担心自己的处境很正常,没多想就把自己知道的交代了。
“那小子卷了组织账上三百万美金,基安蒂本来要在加州把他处理掉,结果却失手找错人了。”
“现在不知道那家伙偷渡去了哪,估计把你叫来就是为了将功补过,把人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来。”
伏特加学着琴酒的模样冷笑两声,这动作在他身上显出不伦不类的滑稽:“哼,胆敢背叛组织的人,开枪杀死都是便宜他们。”
金发黑皮的卧底非常淡定,甚至还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降谷零话锋一转,“叛徒背叛之前的情报不追究了吗?”任务交给他时他就觉得奇怪,上面只说要追查叛徒的行踪,却对前因只字不提。
伏特加的脸色像吞了苍蝇一样难看,他犹豫了半晌,前进速度变成了蜗牛爬,最终还是黑粉心态的一面占了上风。
“只是个没混上代号的狙击手,”他声音含糊,听着还有几分咬牙切齿,“但是他逃跑之前,是在圣酒手底下做事。”
“一旦跟圣酒沾上关系,就没法再查下去,你知道的吧?”
他的声音低到差点听不清,却在降谷零耳边轰然炸开。
金发青年的表情出现微不可查的停滞,接着很快露出稍微有
些困惑不解的神情:“等一下,伏特加,你在说什么?()?()”
伏特加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啊,我都忘了,你拿到代号才两年对吧。()?()”
这么说起来,跟浅薄的资历一比,波本平常的表现也太老练了,伏特加躺着中了一枪,心里默默吐槽,难道这就是天赋的差别吗?
降谷零装作谦虚地笑了笑,垂下的睫毛挡住了眸中的情绪,声线如常:“那你刚才提到的是……??($?)?[(.)]?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s)?()”
波本虚心求教的样子让伏特加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正当他神神秘秘要把自己曾经打探到的八卦分享出来的时候,转角处资料室的门突然“砰()?()”
一声砸开。
伏特加条件反射立正站好:“大、大哥!”
银发男人面色不虞,手中抓着手机,像是临时接了通电话。他警告似的瞪了一眼伏特加,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冷声命令传来:“东西在里面,你一个人进去。”
话里点到的人自然不是伏特加。
在无人窥见的角落,降谷零脸上微末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个啊。”
看着神情黯默的雪莉,公野圣良张了张嘴,罕见地感到了无从下手。
提到“禁闭室”,就只有前不久他待了一周的那个地方。起初他以为那是任务失败的惩罚,后来却发现似乎并不是这样。
组织想去抢银行,半路被另一伙劫匪捷足先登——这任务经过概括起来还有点搞笑,但凡换个人去都能成为在组织内部流通一年的笑话。
为了这点事把他关一周禁闭,耽搁的研究进度可不是能用金钱简单衡量的,得失明显不对等。
公野圣良一开始还在想是不是琴酒在公报私仇。
禁闭室无声无光,很容易就会混淆时间,加上身上束缚,对于身体的掌控力也下降到临界值。精神上的压力越积越多,无处发泄,同样是一种酷刑。
——不过跟他关系不大。
监控器里的他木偶一样一动不动,系统空间的他抱着软乎乎的玩偶看电影。
要不是偶尔会有不速之客打扰,他都想直接把身体托管。
只是该怎么跟雪莉解释呢,还有他是不是该重视一下是谁泄露了这件事的问题?
公野圣良叹了声气,揉了揉女孩头顶的茶发。
雪莉惊讶地睁大眼,过于突然,她有点愣愣地注视着走近过来的人。
他们之间的身高差已经不需要蹲下身才能平视了,少女稍长的发丝遮住了眼,在模糊化的视野中,她眼里的人自相遇的那一天起就没有任何变化。
“别想太多,有些事和你看到的并不一样。”
熟悉的声音似有温度,让宫野志保恍惚间觉得自己又变回了当初精疲力尽从大火中逃出来的小女孩。
她盯着对面人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开口:“自己看到的都不算数的话,那到底什么是真的?”
雪夜中把伞递给她,手上沾着别人的血走过来,还有——蜷缩在禁闭室的一角,自我惩戒,启唇却只能发出无声的叩问。
哪一幕都是她亲眼所见,哪一幕又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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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青年没料到她会忽然发问,眸光闪烁,带着安慰性质地又唤了一声她的名字:“しほ(Shi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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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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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野志保猛然清醒过来,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我去倒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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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白大褂的茶发少女逃避似的匆匆离开了办公室,公野圣良迷茫站在原地,拿不准主意他是不是说错话了——可那不是一句万金油回答吗?
光球颤巍巍地伸出手:[根据数据——]
公野圣良立刻拒绝:“不听,你别说话。”
他心累地靠在办公椅上,滚轮靠惯性转了半圈,又慢悠悠停下。
余光瞥见桌面上凌乱的草稿纸,他叹了声,想帮雪莉整理干净,起身刚要伸出手,视野却一阵发黑,幸好及时攥住了桌角才站稳。
等晕眩散去,公野圣良后知后觉想起来还没吃饭。
……完全不饿,都忘了这回事。
“系统,你帮我把感觉调低了吗?”公野圣良有点疑惑,这好像跟他学的生理知识不太一样,“饥饿也是痛觉吗?”
光球:[这一档副本还没调……啊,契约者,你的血条。]
公野圣良不明所以,顺着系统标出的方向看过去。
然后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降到及格线上不断挣扎的HP。
“……”
他沉默半晌,深吸一口气,“好的,我想起来了。”
是这具身体自己快报废了,不能推锅。
当时只觉得任务结束时离开这个世界很方便,但具体的麻烦只有用上了才知道。一步三喘的耐力,时好时坏的感官,还有经常跳出来彰显存在感的弱鸡体质……哎,要是能换具身体就好了。
就像给鱼换水一样、给机器换零件一样,重新安装一个——
慢半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认真地思考这项计划,公野圣良微微一滞。
……他刚刚,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确认无人在场后,降谷零关好门,在资料室工作台上看见了头上打了一个红叉的任务目标的照片。
他拾起照片旁边的文件,刚看了两行便紧皱起眉——那个窃取组织经费的叛徒选择偷渡的目的地,是日本?
他再想继续看下去,上面的内容却语焉不详地中断了。降谷零了然,看来剩下的部分就是他的工作了。
这么一想,搜集情报也不急于此时。
资料室看起来并不常用,窗户被严密地堵死,墙上书架未开封的档案积了一层薄灰。整间屋子,一面干净到突兀的电脑屏幕立在一侧。
房间没开灯,一片昏暗,屏幕里的画面也是漆黑的,只有右上角鲜红的数字在跳动。
降谷零走过去,伸手试了试主板的温度,比体表温度约莫高五度,已经使用了不短的时间。
他一直以为画面是暂停的,直到靠近,耳朵才捕捉到一丝微弱的声响。
极快地反应过来,降谷零倏忽低头看向屏幕。
……原来上面的时间是跟随画面的吗?
一旦被注意到,从屏幕中传来的极有规律的滴答水声仿佛被黑暗扩大数倍,像是从高处坠落,跌在光滑的崖壁,又被海绵吸收干净。
降谷零尝试着拨了拨进度条,发现这片凝固般的黑暗占据了极大部分的视频时长,只有末尾有一闪即逝的亮光,而总共时长是……十六个小时。
可能黑暗中会有什么别的信息,不然不会无意义地在这播放,但他现在没有充足的时间,便直接拉到了最末。
画面猝然亮起,整个空间顿时无所遁形地暴露在刺目的灯光之下。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被故意设计的扭曲逼狭、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心情烦躁的密室。一身黑风衣,银色长发的男人出现在画面之中。
是刚刚还跟他打过照面的琴酒。
画面很清晰,甚至能看到男人唇边煞气的冷笑,他的右手插在兜里,左手则按着一块开关,不紧不慢地走向前。
水滴声的来源也露出真面目,仿古制的金属容器高悬头顶,上面却安装着现代的计时装置,间隔、温度、每一滴水的用量,都能被精确控制。
第一眼获取大量信息,并最快时间做出判断,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卧底理应具备的能力。
降谷零却迟迟得不到最终的结论。
或者说,有什么东西干扰了他,并无法用理性压制。
屏幕的白光映在线条冷峻的下颌,透出一种缺乏温度的惨白。
除琴酒之外,里面还有一个人。
冥冥之中,这个人仰起了头,露出了被蒙住双眼的脸。
头部下方没有支撑,纤细的脖颈被惊起,只能无力后仰,水珠从湿透的发丝坠落,其状宛如引颈受戮的白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