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脱余暮寒追踪以后,满星玉的时效也到了。
沈素攥了攥脖颈上的满星玉,脑海中还在回忆刚刚那一幕,卫南漪忽的喊了声她:“小素,我们刚刚遇见的那人便是四大宗比试第一吗?”
卫南漪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余暮寒的身份,沈素顺着卫南漪笑问了她一句:“夫人觉得他如何?”
“实力倒是很好,人有些怪。”卫南漪眉心轻轻拧起,眸中似有挣扎,在斟酌过语言后才说:“他还有些贪心,听起来他似乎想娶许多人。”
卫南漪话不多,句句说在了沈素心坎上。
细风卷动了卫南漪遮面的轻纱,她的声音透过轻纱穿了出来:“他不该有这样的想法,这对于那每个对他有好感的女子都是不公的,他那番话就像是那些姑娘都是他的附属品,任他挑选一样。我虽不喜林青槐,可林青槐本身就是个修为高强,天资颇厚的女修,那男修说不准修为还不如她些,如何能将她视为货品,随意挑选,就算结为道侣也该两情相悦才好,岂能只听他一人所想。”
卫南漪半张脸藏于轻纱下,露出的额心紧紧蹙着,眸中透着不悦。
纵然她脾性有所改变,比从前有脾气了些,这次气恼也只是因为余暮寒说话太过于难听。
沈素比卫南漪多想一些。
她看过原书,原书里那些女子,无论好恶总跟男主有一段情,就算不是红颜知己,也是结交的好友,最后纷纷为了男主而殒命,在书中男主打着只爱白箬衣的旗号,可依旧有众多女子爱上他,愿意为他牺牲,愿意成为他和女主相爱的工具人。
余暮寒的一生只能用命好情多来总结。
作者偏心眼的产物。
卫南漪还是说得委婉了,她们甚至连附属品都算不上,她们只是作者描绘男主魅力的一种工具,甚至会以拒绝她们来衬托男主痴情的一面。
女主才能算是附属品。
哪怕白箬衣本身在跟男主相爱前是个天赋异禀的仙子,受到诸多的人追捧,实力超群不说,还美貌不凡,最后也只能沦为男主的附属品,她原本的交际圈消失了,整个人融入男主的交际圈,将他的朋友视为朋友,甚至将她的红颜视为好友。
敬爱强大的师尊也会被安排个身死的结局,甚至原本的实力都会被削弱变成遇事都需要男主搭救的人。
原书叫《神女垂爱》,可通篇读下来不过是配角的悲剧,所以沈素一直将它称之为虐文,平等虐到每个配角,每个人都是男主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如果将白箬衣一直跟男主摆在一起看,那她的确是幸福的,拥有了世间上最强大男子的爱,尤其是那男子还经受住了四方八方的诱惑,只钟情她一人,事事迁就她,事事听从她,所有好东西都愿意给她。可如果将白箬衣和男主拆开来,还给白箬衣一个独立的人格,那曾经的天骄女是否甘愿成为另外一个人的娇妻呢?
白箬衣想不想呢?
沈素以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
站在读者的角度,男主和女主就是绑在一起的,没有谁是独立的个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今日相见。
虽然只听白箬衣说了几句话,她也觉得白箬衣并非是愿意依附于人的。
她清醒还知进退,甚至拥有身为师姐的担当。
她的人格是足够自立的。
男主重来一次不愿再专情于她,这对于白箬衣来说也不一定是坏事,在没有全心全意爱时,神女或许不会垂爱,而男主也失去了将天骄女变成他附属品的机会。
沈素打消了让白箬衣帮她劝男主的念头。
她虽然很想息事宁人,将所有能够避免的危险都降到最低点,可也不想盼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跌落深渊。
余暮寒重生就想开后宫,无非是从前拥有过了,这才或多或少有些厌倦了白箬衣产生了歪念头,这种情况下白箬衣再跟着他,指不定连正宫的位置都保不住,那又是何必,不过是个运气好点的男人,又不是什么神器临世。
现如今看来,她还是去抢男主的珠子,断掉男主部分修炼资源更为靠谱。
可秘境她是真不能去,而且秘境一开江谙也会来雁碧山了,那时候她们连雁碧山都不能待,更何况是秘境,除非她现在就能让卫南漪灵根完全恢复,那还有一搏之力。
对了,她不能去,林水嫣她们总是能去的。
她们当中虽然只有阮桐、冷茹、林水嫣和阿绫达到了金丹期,可她们是半妖,手段比一般修士更多些,还有超强的愈合能力,真要去争夺那元婴以下前两百名的名额也不见得会输,可她们一旦动手,半妖的身份就会袒露无疑,难免被各方势力盯上。
而且就算进入了秘境,她们如何能够抢夺赢那拥有着前世记忆,知道每颗璃破珠所在的男主。
难道就真的没办法了?
沈素越想越头疼,脑袋忽然嗡鸣一声。
坏了!她得提醒阿绫和阮桐,别在余暮寒跟前用璃破珠,那男人瞧着就是个心眼小的,若是发现两颗璃破珠的踪影,也说不好会不择手段地争夺。
“夫人,我们得快点找到阿绫她们。”沈素将声音压低了一些,急切的心倒是不遮不掩。
卫南漪也是这个意思。
阿绫她们已经超出了需要她们担心的年纪,可这里是雁碧山,还有众多天骄在此历练,很是危险。
卫南漪有了修为,沈素她们当真是方便了许多,在找人的时候,沈素也不必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胡乱撞运气,直到侥幸让熟悉的声音撞到耳朵可听范围内,才能顺着声音找过去,现如今只需卫南漪动用些寻人的小术法就好。
再说雁碧山大妖可不少,沈素随意窥听雁碧山也不太方便。
至于寻人术法需要的血气,她们之前可是没少跟林水嫣她们接触,身上或多或少是沾了一点的。
沈素坐在黑狐背上,眼睁睁看着卫南漪绘制出了一只淡金色的蝴蝶,金蝶后背上用血线写着晦涩难懂的文字,沈素看是看
不懂的,可她知道这术法大概是成了。
她刚刚想夸赞卫南漪,金蝶就挥动双翼飞了起来,随着双翼颤动落下星星点点的金色粉末,金蝶飞过的地方还会短暂的留下一道金线为她们指引方向,可当八条金线摆在眼前的时候,沈素陷入了短暂的迷茫:“夫人,这是?”
卫南漪指了指金线,轻声与她解释着:“小素,这是说明阿绫她们在八个不同的方位,我们该先去找哪个?”
卫南漪让沈素选,沈素又哪里选的出来。
她不太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我听夫人的。”
阿绫她们的气息都交融在了一起,卫南漪也很难辨认出那条线后跟着谁,她伸出手将八根金线都轻轻触摸过后,点了点光芒最黯淡的一条:“先去这里吧。”
沈素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黑狐驮着她们,朝着金蝶追去的时候,沈素坐在狐狸背上,目露崇拜地瞧着卫南漪:“夫人,你会好多术法,这都是夫人你自学的吗?”
卫南漪盯着金蝶,眸中露出几分思念:“有一些是自己学的,更多的还是师尊教的。”
沈素无法估计沈吟雪对卫南漪有多好,这才让卫南漪每次提到她,眼中总是会露出无尽的思念,卫南漪很少会直接说出对沈吟雪的思念,可她所说的话里,所露出的神情里思念正浓。
想象力这种东西,有时是过于充盈的,有时又是不太够的。
她只觉得沈宗主若是不死,卫南漪大抵会高兴许多。
卫南漪紧紧蹙着的眉心舒展了一点,她似是有在笑,可眼眸里却落下秋日落红,满含悲伤:“师尊常说她天资不好,修为上无法精进也就只有在术法上多费些时间了,若能多掌握些厉害的术法,也好与人少添些麻烦。”
与人少添些麻烦?
是与谁呢?
卫南漪?盛清凝?江谙?亦或者江蕊平?
卫南漪她们三人都是小辈,那还是江蕊平更有可能一些。
沈素无心揣测沈吟雪心意,只是她对沈吟雪了解甚少,人在沈吟雪身边亲近又甘愿被拖累多年的,沈素只能想到江蕊平。
不过那对于江蕊平来说应该也不是拖累才对。
卫南漪迟钝,从未发现过她师叔对师尊的情谊,那在卫南漪口中蕙质兰心,心思细腻的沈宗主呢,她总不会什么都没有发现过,江蕊平还是爱人都有三分决绝的性子。
沈素已知江蕊平未死,可二十年前江蕊平就成了那副破败模样。
那二十年后,她就算还活着,又该是个什么模样呢?
江蕊平当然不会是易碎的花朵,她只不过是即将凋零而已,再锋利坚韧的枝叶也不知还能有几分挂在枝头了。
沈素偷眼瞧着雁碧山的一草一木,心中只觉雁碧山不愧是三大圣地第一,她们刚刚穿过那片荒芜就遇到了成群结队的小妖,不过她们不想平添麻烦,小妖自认不是对手,小妖只当是没瞧见她们,她们也只当是没有瞧见小妖,这也是心照不宣的事。
她们顺着金线走了有一段路,渐渐走入了一片黑森森的密林,那棵棵树木碗口大的粗壮,树皮黝黑皱巴,树叶也呈深黑色,若不是心知肚明她们身在雁碧山,沈素会觉得她们跌入了哪片深渊底,棵棵树木都是枝繁叶茂,就是瞧不见半点生机。
原本一点点吹在身上的细风都冷冽了几分,卫南漪打了个哆嗦,就连轻纱都被风吹得乱飘。
卫南漪还在控制金蝶,自是无暇顾及这些。
沈素忙将卫南漪圈进了怀里,一手摁住了她面上的轻纱,一手控制着红刃的细火落到了卫南漪周身,她的狐狸耳朵也随即竖了起来,细细听着这黑树林里的动静,只是狐狸耳朵刚刚冒出个尖就听到一声怒呵:“谁人胆敢窥听我狐族秘事!”
那声音又低又沉,落在耳边像是落了满耳的沙子,颗颗粒粒堵在了耳朵处,难受极了。
沈素捂住了耳朵,晃了晃。
只觉得这辟幽谷的妖物心眼果然是多些的,她们比禁地里的邪物更注重观察环境,也总能把沈素逮个正着。
妖物实力也是深藏不漏,说话的妖修为最低也该是分神境了,不然怎能这样轻易地发现沈素窥听的踪迹,沈素在禁地一口气遇上了两个分神境,她也没有愚蠢到觉得分神境到处都是的地步,说到底还是雁碧山的底蕴深厚。
她们又走了一段路,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屏障,屏障有黑色的虫兽在攀爬,密密麻麻几乎挂满了整个屏障。
金蝶穿过了屏障,消失了踪影。
卫南漪眉心一皱,忽的说:小素,这地方我未曾来过。??[”
沈素明白卫南漪的意思,她从前的身份早在雁碧山历练过,甚至不止一次来过雁碧山,大部分的位置她都是去过了,连卫南漪都没有涉足过的位置,大概是隐蔽又危险的。
原不怪这根金线光芒最是黯淡,原是还有结界的阻碍。
这样一来她们越要进去了,那屏障后的也不知是谁,万一出事可就不太好了。
那帮孩子在苦难中爬行十五年都还要去辟幽谷寻她们的情,饶是铁石心肠都能被触动几分,更何况沈素还谈不上心有多硬。
没等沈素她们往里进呢,屏障里忽然传出来一道凌厉的女声:“我倒要瞧瞧又是哪个不长眼的。”
接着凌厉女声后又响起来了一道女声,这道女声更娇滴滴些,她咕哝道:“玉姐姐,今日也是奇了怪了,接二连三有瞎了眼的东西冒犯我狐族圣地!”
“既是不长眼的东西,杀了也就是了。”
凌厉女声刚落,那屏障后就走出来两名女子,一女子身着粉衣,一女子身穿蓝衣,嘴恶脸生得倒是不差,眼尾上扬带着些与生俱来的魅惑,皙白的脸上落着些稀疏,但根根绵长的毛发,脑袋上还有毛茸茸的耳朵,身后垂着一根长发尾巴,身上半点人修的血气都没有,竟是两只血统纯正的狐妖。
那两只狐妖刚刚叫嚣着要杀沈素一行,可当她们走出屏障将沈素一行看清后,瞳孔竟是在瞬间缩紧,哆
哆嗦嗦打了个颤,恭恭敬敬地说:“大人,您回来了。”
大人?
沈素不明所以,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两女子目光所看不是她和卫南漪,而是驮着她们的黑狐。
她们瞧着还有些惧怕黑狐,刚刚耀武扬威的样子尽数散了,嚣张的气焰在一瞬间就微不可见了,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大,大人,您这些年去何处了,我们可是……可是一直在寻找大人。”
黑狐见了两人,不知触碰到了哪段记忆,用头撞上了她们,将她们顶飞了出去,带着沈素和卫南漪一跃进了屏障内。
这屏障内又是另一番天地,那漆黑可怖的树林竟是被片花田取代,入目的花种繁多,沈素一时间也难以辨认出几种,只觉得花生百态,花叶繁茂之际正是最美的光景,她还没来得及多瞧上两眼,黑狐就一不做二不休地踩了上去,眼看着那盛开的花叶被踩塌了一方,沈素跟着有些肉疼。
可黑狐迈过去以后,那塌陷的花叶很快就长了回去,竟像是无人触碰过一样。
沈素惊讶于眼前的一幕,卫南漪耐心与她解释着:“小素,我们现在进入的是一处结界,你所看到的繁花都是结界中的灵力所化,只要结界不毁,这些花叶便会永远存在。”
“原来如此。”沈素恍然大悟。
黑狐像是来过这里,却又透着些陌生,它每踩过一寸花叶,脚步就会慢上一些,竟是给了那两个被黑狐顶飞的狐妖追上来的机会,粉衣狐妖和蓝衣狐妖急得跳脚,忙不迭对望一眼,这才说:“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将我们大人炼制成了妖傀,此事若是我们大长老知道了,你们必定要丧命于此!”
沈素觉得这话听着不太对劲。
她还没有弄懂黑狐的身份,不过以前就猜测过它可能血统不凡,眼下瞧着是猜对了,这两只狐妖看着好像是黑狐的下人,而那个大长老显然是个地位很高的狐妖,她们在发现黑狐变成妖傀后有愤怒,可更多的依旧是恐慌,分明在放狠话,可听在耳边竟像是在恐吓她们带着黑狐离开这里的样子。
沈素还没有琢磨明白呢,忽然听到一声清楚的喊叫声:“你们,你们别过来。”
那怯弱带着几分软糯的嗓音好像是阿绫的。
沈素听出来了,卫南漪当然也听出来了,她手中的铃铛晃了晃,还在沉浸在踩花的黑狐带着她们冲向了声音的源头,沈素朝着身后瞥了眼,入目的是那两只狐妖女煞白的脸色。
有问题。
沈素觉得这修仙界每一寸地方都像是有无尽的谜团,每个人,每只妖都不太简单。
——
“你们,你们离我远点!”
阿绫觉得她倒霉极了。
她不仅被传送到了处陌生地方,还跟阮桐她们分散了。
因为身怀极致杀戮手段,还拥有个动不动就会被那些修士喊打喊杀的灵根血脉,这么多年她们就算是一路逃亡,阮桐她们都没有放任阿绫落单过。
十五年的逃亡让阿绫坚强了许多
,但大概是因为她一直没有落单过,习惯了依赖林水嫣和阮桐她们那些姐姐哥哥,外形变化了,运用的力量更成熟了,她骨子里还是个怯懦胆小的姑娘,所有的决绝狠厉依旧需要人指挥和鼓励,最重要的是需要陪伴,同伴陷入危机还能将她的力量拔高一些,这身边一旦没了人,她立刻变得惶恐不安起来。
那片沼泽地不知是不是诚心的。
居然将她一个人丢在了这里,她分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就被一群狐妖指着鼻子骂她不该偷进狐族圣地,阿绫又是委屈,又是急躁。
看着越来越近的大妖们,她瞳孔早已陷入了一片冰蓝色,她细瘦的手指死死攥着唯一陪伴着她的冰破珠:“离我远点!”
阿绫明显感受到她在失控了,她心中有一股恶意在滋生,在这一瞬她觉得眼前的所有狐妖都该去死,她们都是恶妖,个个都在逼迫于她,极致胆小的背后藏着的是压抑的恶念。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偏执,可她这一刻真的很想扑上去。
在没了同伴以后,阿绫有些失控的趋势。
眼看着那双异瞳越来越冷,冰雾都从中渗了出来,为首的狐狸忙道:“她是成长起来的九杀断灵根,已经具备一定的攻击性了,慢慢靠近,别惹怒她!”
这道声音正是刚刚打散沈素窥听的人。
他穿着一身灰黑色的袍子,面容是狐妖一贯的俊美魅惑,黑红两色交加的狐狸尾巴落在身后,神采奕奕的一双眼眸细细瞧着阿绫的变化,他身后跟着一群狐妖,而两侧已经有不少露了真身的狐狸被冰霜封住,结成一具具冰雕了。
站在他身后的中年狐狸怨念深重的哀嚎一声:“大长老,我们已经够慢了,这样下去我们会有更多狐子狐孙被她冰封起来的。”
“冤孽,冤孽。”黑袍狐狸仰天哀嚎两声,久远的记忆再次被翻醒,他耷拉着嘴角:“上次我狐族圣地有九杀断灵根进入,万年根基都被毁了一半,妖族势力也跌落出了第一的宝座,现如今又来一个九杀断灵根,我们狐族不知还能否保住雁碧山前八的位置。”
中年狐狸探过来脑袋,很是困惑道:“大长老,没那么玄乎吧,她不过一个金丹,您应该能轻易制服她吧。”
“你懂什么!现在不能激怒她!”黑袍狐狸瞪了眼中年狐狸,依着他的实力当然能够控制下来阿绫,可怕就怕阿绫跟上一个九杀断灵根样隐藏了实力,黑袍狐狸吃过大亏了,自然不敢在这种血脉上含糊,也没等阿绫跟他讨价还价,他自己就将他自己说服了:“小姑娘你……我们不计较你私闯狐族圣地的事了,你松开这些被你冰封起来的狐狸,我们就放你走。”
他哪里是打不过,他分明是不敢动。
中年狐狸嘴角抽搐着,很是厌弃地将黑袍狐狸瞧了眼:“大长老,你这样惧怕一个孩子实在是有损我们狐族英明。”
“你怕是没好好瞧过狐册。”黑袍狐狸斜了眼他:“你以为这孩子在这里闹了这么久,狐族那些还活着的老东西为什么没一个出来的
,上一个来狐族圣地的九杀断灵根是江蕊平!
听到江蕊平的名字⒗_[(,那中年狐狸脸色大变:“妖族噩梦,妖族噩梦啊!”
他态度立刻发生了转变,恨不能原地给阿绫磕上一个:“姑娘,算我求你了,你快走吧。”
沈素和卫南漪是担心阿绫出事,这才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可等着她们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些狐族那些长老,后辈浩浩荡荡站了上百只,皆是一言不发地望着阿绫,他们边上还有不少被冰封起来的狐狸,为首的黑袍狐狸一脸愁容,他身侧瞧着也能主事的中年人模样的狐狸,冲着阿绫卑躬屈膝的,恨不能原地就给阿绫磕上一个,嘴里重复着:“求你快走吧。”
嗯?沈素分明记得她们是听到阿绫求救的声音该赶过来的,可这她们到底谁在欺负谁?
他们注意力这会儿都落在了阿绫身上,倒是没有留意到沈素她们过来,还是那可怜兮兮抓着冰破珠的阿绫最先留意到了她们,她兴奋地抬起了头:“师父,宗主!”
阿绫喊了一声,那些狐狸纷纷看了过来。
中年狐狸刚刚还满是哀求的一张脸立刻冷了下来,他喉咙处溢出一声吼叫:“狐玉,狐云!”
低闷沉稳的声音高如惊雷,在声音落下的瞬间,一只粉狐狸和一只蓝毛狐狸立刻窜到了中年狐狸跟前,她们在强大的威压下,竟是连人形都不敢幻化了,四只爪朝前伸着,毕恭毕敬道:“属下在。”
中年狐狸强势的妖力压向了两狐,怒问道:“她们是怎么进来的?”
他想问罪两狐守门不利的罪,那黑袍狐狸倒是挥了挥手,示意中年狐狸闭上嘴,他双眸放光地望向卫南漪,笑盈盈道:“你是她师父,那快将她带走吧,我们这里不是很欢迎九杀断灵根,我记得虎族,熊族倒是很欢迎九杀断灵根,你们不如上那吧。”
沈素认出了这道声音,正是击溃她窥听的分神境,可他看着好像过于忌惮阿绫了些,眼底的渴望几乎要溢出来了。
有点怪。
沈素从黑狐背上跳了下来,她刚刚朝阿绫走两步,阿绫就带着冰破珠冲了过来,她扑进了沈素怀中,委屈极了:“宗主,他们都欺负阿绫,阿绫差点忍不住把他们都杀了。”
她说杀时,那黑袍狐狸打了个寒颤,目光几近闪躲。
沈素瞧她也不像是受了欺负,可偏偏是眼泪都落了下来。
这难道就是怕到深处的反弹?
她也觉得阿绫那话有点吓人。
沈素在心中胡思乱想,直到一股子凉意渗透她的衣料,侵占她触觉,沈素这才冒出点声音:“阿绫,我冷。”
阿绫应当是真怕,情绪已经失控到控制不到身体温度了。
听到沈素喊冷,阿绫急忙松开了沈素:“宗主,阿绫不是故意的。”
她当然知道阿绫不是故意的,真要是故意的,那可就不得了了,她非得跟卫南漪控诉阿绫欺凌她宗主不可。
沈素牵着阿绫回到了黑狐那边,卫南漪也已经从狐狸
背上下来了,刚刚那两只狐妖女口口声声跟她们说,要让她们大长老知道沈素和卫南漪的恶行,可真等到大长老到了她们跟前,她们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了,埋着头,恨不能沈素她们立刻从这里消失。
阿绫,他们看起来好像很怕你。卫南漪指的是那些黑袍狐狸。
?本作者娇笺提醒您最全的《撩到了大反派她娘》尽在[],域名[(
卫南漪问出了沈素所奇怪的点,她也觉得一个分神境怕个金丹初阶,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阿绫刚刚陷入了短暂的癫狂,可也没有做出以命相搏的冲动事,她有听清那些狐狸嘟嘟囔囔的话,她轻轻摇了摇头:“师父,他们不是怕我,他们是怕上一个进入狐族圣地的九杀断灵根。”
阿绫短暂的回忆了一下,这才将名字说出来:“好像叫江蕊平!”
听到江蕊平的名姓,沈素和卫南漪不约而同的对望一眼。
卫南漪从前在外行走,临仙山大师姐和卫南漪这三个字本身的威慑力就已经足够用了,从前很少会有人在她跟前提起江蕊平,她只知道江蕊平名声有些差,竟不知江蕊平名声能坏到震慑一族。
江蕊平到底是多少人的噩梦啊。
不过他们因为惧怕江蕊平而不敢冲着她们动手倒是好事,沈素可不觉得她们能对抗雁碧山的整个狐族。
她余光瞥着黑狐。
依着沈素的猜测黑狐应当是有身份的,而且应当跟雁碧山的狐族息息相关,不然说不通在沈素还没有喂她血的时候是,她就对镜衾血脉有一定的服从意识,不然那两只狐妖女也不会喊她大人,可她们在这里停留了许久,也再也没人点出黑狐的身份。
沈素是想帮黑狐找家的,可这里除了那两只狐妖女好像也没人认识黑狐。
沈素狐疑地瞧了眼依旧跪伏在地,不敢动弹的两只狐妖女,装着满心疑惑,带着黑狐她们原路返回。
在沈素她们即将走掉的时候,黑袍狐狸身侧的中年狐狸忽然指了指她们,急切不已地说道:“大长老,你看她们边上的那只黑狐。”
黑袍狐狸一直盯着阿绫,生怕阿绫原地疯魔,做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事来,此刻终于是注意到了黑狐。
黑狐透着呆滞的目光并没有多在他们身上停留,它对黑袍狐狸远远没有刚进狐族圣地的那般热情,黑袍狐狸对它却热情难掩,他冲上前来,一把抱住了黑狐前腿:“小柔,小柔!这些年你去何处了!”
黑狐不认他,前脚微微一抬就朝着他胸口踹了脚,黑袍狐狸的身体被踹飞了出去,他也不觉恼怒,而是立刻站定,故作威严地走到了黑狐跟前:“小柔,我虽很高兴你回来,但今日我们得算算你姐妹私自离开狐族圣地,多年不知所踪,将狐族事宜都丢给我个老头子的过错了。”
任凭他如何说,黑狐还是懵懵懂懂的眼神,黑袍狐狸终于是发现了不对劲,他身上灵雾浮现,身上的妖力在瞬间压向了黑狐,余光也瞥见了卫南漪手中的铃铛,悲痛欲绝地扑向了卫南漪:“大胆贼人,居然将我族圣女炼制成妖傀,今日老夫拼劲全力也要将你的性命留在此地!”
他速度极快,却忽然间在即将抓到卫南漪的时候慢了下来,就像是被什么即将压制了速度一样。
黑袍狐狸还没弄清楚那股力量的根源,沈素就挡在了卫南漪跟前,她抿了抿唇瓣:“都说是狐族多智,你既是狐族长老就该更英明些才是,大长老,我只问你一句,我们一个金丹,一个凝气期五重,到底要怎样才能将你们狐族圣女炼制成妖傀?”
黑袍狐狸恢复短暂的清明,随即冷哼一声:“那可说不好,指不定是你们背后宗门所做下的恶行!”
沈素一把拽过了阿绫:“大长老,你没听见这孩子叫我宗主么,我便是我们宗门最强的。”
黑袍狐狸瞧着沈素这张过于青涩的脸,又瞧了瞧她身侧的阿绫,微微露出几分挣扎,倒是停了下来:“你们便说说这只妖傀是何处来的?”
沈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黑狐身份特殊,她还敢带着黑狐过来也不是自寻死路。
她心中有个声音让她寻到真相,而沈素要的真相就在这雁碧山狐族。
沈素并不担心她们脱不了身,她在黑熊妖和黑狐身上都验证过了,但凡吞噬过镜湖湖水的妖物会将拥有镜衾血脉的她视为母亲,在一定程度上会听命于她,就算不会听命于她也会被她克制。
这里是雁碧山,她们这些成了精的妖物大都沾过镜湖水。
对付妖物,尤其是雁碧山的妖物,于沈素而言会轻松很多,不说战胜他们,争取到逃脱的时间还是足够的。
她跟这只黑袍狐狸解释,他不一定信。
跑,他也不一定能拦住。
沈素还在心中措辞,斟酌着语言想跟黑袍狐狸理论,卫南漪已经朝前落了一步,她指尖浮出淡淡的青雾,青雾钻进铃铛中,铃铛发出一声脆响,钻出两缕青光,青光没入黑狐的身体,黑狐额心随即出现了一朵青色莲花。
“狐长老见多识广,应当认识这个印记吧。”
“盛涟门。”黑袍狐狸眸光一凝,骇人的威压从身上迸发了出来:“该死的盛涟门!”
卫南漪跟她待久了,行事作风倒是越来越像她了,说话留一半,剩下让人猜。
毕竟大家都一样,听着人说的半信半疑,自己瞧出来的深信不疑,妖狐也不能例外。
沈素顺势而上,立刻接话:“狐长老,这只黑狐便是我们从盛涟门弟子……刑玉手中夺来的,您不妨想想,若真是我们所为,怎敢明晃晃地带黑狐狸来此处。”
沈素没有说出林青槐的名姓。
不是她怕盛涟门,而是她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现在冒名顶替林青槐的人是谁了。
林青槐那张脸原本就不是她自己的,那被她偷脸的人是她表姐林青绮。
林青槐虽然一直在被林恙晖利用,可林青槐没有被视为炉鼎,而是体体面面地做了上百年的盛涟门少宗主。
林青绮就没有林青槐那样好的运气了,她是因为林恙晖发现血缘至亲双修成效更好后的产物,她生来就是林恙晖的炉鼎,一
个完完全全被圈养起来的被掠夺者,能够拥有修炼的权利,也只是因为修士做炉鼎的价值更好而已。
就连如花似玉的一张脸也要被别人抢去用。
◣想看娇笺的《撩到了大反派她娘》吗?请记住[]的域名[(
她活在阴暗里未曾见过阳光,这次因为林青槐被沈素困在了辟幽谷二十年,四大宗比试不能没有少宗主出现,林青绮才得以用林青槐的身份从暗处站在有光的地方。
机会很是难得。
她本就不是林青槐,没必要为林青槐的错误负责。
只要沈素一口咬定是从刑玉手中抢过来的,那就是从刑玉手中,固然是身为少宗主的林青槐依旧会被迁怒,但也好过将罪孽全数背在身上。
沈素不是同情林青绮。
她读过原书,林青槐最出彩的就是最后为大义,一人带领众长老迎上入魔的江绪,给门内更小的弟子们争取逃亡时间,光荣赴死,之前猜测过那时赴死的就不是林青槐,而是林青绮。
与其说同情,不如说她佩服林青绮。
虽然活在阴水沟里,血肉都被腐烂溃败侵蚀,但在宗门大义,正派势力溃不成军的时候她却毫不含糊,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她的处境分明更为不堪些,可她没有堕落成魔,也没有误入歧途,她依旧愿意用她的命换更多人的生。
林青绮一生藏匿,最后轰轰烈烈了一次,却是用她的命换了林青槐的高光。
那样的人,那样的处境,能够不恨,不怨,就已经足够让沈素佩服了。
她不想让本就倒霉的林青绮被分神境盯上。
黑袍狐狸也没有在这上面怀疑沈素,他只是冷下声问道:“刑玉身在何处?”
“刑玉已死。”
黑袍狐狸目光一凌:“好盘算!这不就是死无对质!”
他身上威压更盛,卫南漪的铃铛没动,黑狐就挡在了她们的跟前,她挺着狐狸脑袋,看起来对黑袍狐狸很是不满。
黑狐都对他不满了,阿绫就更为不满了,她瞪了眼黑袍狐狸:“你这老头讲不讲道理,我师父都说了是抢过来的,如果不是我师父和宗主这只黑狐狸说不定还在盛涟门人手中吃苦呢,就算刑玉死了,这印记还在啊!怎么就是死无对质了!”
黑袍狐狸对黑狐主动挡在她们跟前举动,本就有些困惑,等着阿绫冲到跟前,则是多了些顾虑,可他很快就坚定了起来。
“那我又怎知你们是不是盛涟门的人?小姑娘,老夫虽忌惮你血脉,可你终究是没成气候,你们折辱我们狐族圣女,这笔账,老夫拼了狐族一脉老老少少的命,也得跟你们算算!”
这老狐狸长得还算不错,没想到是个怎么说都说不通的。
为了避免这只老狐狸发癫,沈素没有再指挥,而是自己化身了红毛狐狸,她将卫南漪和阿绫用尾巴裹起放在了后背,立刻拔腿就跑,只是她速度又如何比得过黑袍狐狸,很快就被堵住了去路。
沈素刚想用血脉压制一瞬黑袍狐狸,黑袍狐狸却站在她跟前,径直朝下跪拜了下去,老泪纵横:“老夫狐三白拜见族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