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丁骑着自行车跑腿送外卖的时候,系统在帮他算每天可以赚多少。

    “你帮同学拿快递,一件一块钱,重物五块,每天可以跑二三十单?”

    “看课业忙不忙,快双十一了,生意会很好。”柯丁踩着自行车猛蹬:“我爸没医保,药费太贵了,我不能再跟家里要生活费学费。”

    “程君风那一单,保守可以赚八千块。”系统说:“虽然是试用期,但难度三颗星,你还超额完成任务,有新手奖励。”

    听到这个数字,柯丁双手握紧车把,许久才露出笑容。

    系统问:“你打算寄多少给家里?”

    “全部吧,”柯丁说:“我爸爸的病……一直很痛苦,妈妈行动又不方便,能帮到一点是一点。”

    “你们最难的任务是多少星?”

    “常规档案里一般是一到七星,但其实最高能抵达十星,不过那都是很奇葩的内容了。”

    “有些……虽然能帮你屏蔽掉感官痛觉,可很多参与者失败后都出现了心理崩溃,甚至彻底退出了这一行,所以主脑也不建议贸然尝试。”

    柯丁思索片刻,说:“如果可以选的话,下个世界我想试试五星。”

    “好嘞,帮你约上了。”

    再度回到沈希的世界,柯丁几乎不用做什么事,只用一边背书,一边安心地等破防值逐步到账。

    他的初步理论是,想要一个人破防,就得击碎他的安全感和稳定感。

    像程君风这样根本没有善意人性的自私狂,信手毁掉旁人的一辈子都不会有太多的自责感,甚至还会有几分玩乐的兴致。

    而那两滴血是植入骨髓深处的恐惧,能让那对狗夫夫一起发疯。

    世界上真的有诅咒?对着一个人做做哑语般的手势能有什么后果?

    他们当初没有放在心上,可在喝交杯酒时看见对方流出鼻血的一瞬间,蛛网般的恐惧瞬间爬满他们的每一寸皮肤。

    颜纯尖叫着丢掉酒杯,冲去厕所被吓得泪流满面,接近半个小时都没有出来,之后的巡桌敬酒环节也是直接取消。

    程君风稍显镇定,但后面说话时一直在目光搜寻现场身影,身形有点发抖。

    “哈,破防值到账五点,累计一百六十点。”系统说:“我觉着,他们两主要是做鬼心虚,自己也知道之前犯贱太多,活该现世报。”

    “还没完呢,”柯丁笑眯眯道:“我赌五毛钱,婚宴一结束,这两人就要狂奔着去找医生。”

    果不其然,没等婚宴结束,许多繁文缛节的礼数都由双方家长代为履行,两个新人已经彻底没了影子。

    宾客们心有余悸,都看破不说破,对满桌珍馐下不动筷子。

    ……简直跟闹鬼一样!这谁还敢祝他们两天长地久啊!!

    程君风第一时间叫来程家绑定多年的私人医生,让他进行详尽的身体检查。

    “血压正常,脉搏心跳都正常。”医生摘下听诊器:“鼻血量流了多少?最近的饮食检查过安全性吗?”

    一说到饮食,程君风和颜纯同时对视一眼,后者脸色惨白。

    “难道是砒//霜,或者别的毒//药,”颜纯动真格地想哭出来:“程君风!看看你招惹的事情!”

    结个婚至于把命都搭上吗!

    医生见程君风满脸晦暗,又问:“所以,流了多少鼻血?”

    “一滴。”

    家庭医生:“……”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抽血化验,白细胞无异常增长,一切指标均为正常。

    家庭医生陪他们在瑞金医院看完病,小声说:“除了流一滴鼻血之外,真的没有其他不适吗?”

    程君风厉声说:“我不信这个结果,换医院再查一次!”

    “不行试试中医,”颜纯捂着脸说:“今天到了好多媒体,全都被拍下来了……”

    坐车前往另一家医院的途中,程君风跟家里电话里厉声问询,把老管家骂得狗血淋头。

    一众手下已经在检查每个喜宴厨师的身份底细,以及调查近期所有饮食用水里有无异样。

    家庭医生数次接到程母与程父的电话,努力回答他们的疑问。

    “是的,指标一切正常,三家医院的结果都一样。”

    “……不排除上火的可能,也可能有心理因素,毕竟出血量并不大。”

    他讲电话的声音到底还是被程君风听见,后者黑着脸夺走手机掐断电话,说:“熊医生,你是亲手接生过我的人,我不隐瞒你。”

    “我和颜纯,大概率是被诅咒了。”

    熊医生尴尬地应了一声,问:“怎么诅咒的呢?生辰八字被人拿去做法事了吗?”

    “不,是比那更恶毒的做法!”颜纯难掩恐惧,比划着模仿着说:“我和君风跟一个人说话的时候,那人说着说着就开始对我们做手势,然后我们就变成了这样!”

    颜纯极力模仿出沈希的动作,更显得自己在原地发疯。

    程君风眼睁睁地看着颜纯变成这副样子,喃喃道:“沈希,你好恶毒。”

    你要把我们两个都变成无理取闹的疯子,让世人都看不懂我们在恐惧什么,是不是?!你好狠!!

    被念叨的沈希本尊正在广场喂鸽子,抓了一大把玉米粒让它们随便吃。

    “咯咯咯,都来点,下次给你们带爆米花。”

    他的脑内如同安装了破防值收银系统,此刻进账源源不断。

    “破防值,加十。”

    “破防值,加五。”

    “破防值,加十。”

    “破防值,加五。”

    系统由衷道:“还能这样玩?”

    熊大夫最后实在没法子了,让心理医生打扮成玄学从业者过去跟他们面诊。

    两家父母也陪同在侧,满脸担心。

    老人家已经不在意鼻血的事了,两个长子现在的精神状态……非常吓人。

    婚前焦虑症会闹到这一步?怎么还喊着要报警抓人?

    程君风被问得直发脾气:“我没有撒谎!我没有骗你!所有人都看见了,我和颜纯同时流鼻血,那难道不是证据吗!”

    熊大夫怕同行被吓到,安抚说:“要不再观察一阵子,如果是小巧合,之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

    颜纯竭力保持着最后的体面,点头答应。

    他紧紧抓着程君风的手,心有余悸地说:“我们再也不要去招惹那个人,君风,一面都不要见了。”

    男人无声点头。

    心理医生观察了全程,待出来以后对家属说:“他们口中的这个沈希,到底是谁?”

    一提到这个人,颜家父母的脸上并不光彩,清楚是自己儿子搅黄了原来的婚事。

    程母叹气再三,把旧事大致讲了,心理医生点头又摇头。

    “我不觉得是诅咒,更多地像他们内心自我否定的躯体化症状。”

    “再观察一段时间吧。”

    事情好像静静地过去了。

    直到一周以后,他们重回镇定状态,在气氛恰好的时候接吻拥抱,并且打算更进一步。

    系统等了许久才碰到这环节,一边看小黄片一边提醒柯丁。

    “说吧!今天用几滴鼻血!”

    “一滴吧,”柯丁说:“我这个人比较节俭。”

    “你这些天靠那两滴鼻血都赚多少了……”

    “少才显得离谱。”

    大汗淋漓里,程君风重拾自信疯狂驰骋,一低头要去吻颜纯,却见到对方脸色煞白,如同标本般被钉在原地。

    熟悉的湿意出现在鼻间。

    程君风僵硬地停止所有动作,用手背抹开鼻子。

    一抹鲜红,极其刺目。

    “破防值到账!十五!”

    “破防值到账!十五!”

    第二次流鼻血的节骨眼实在太狠,几乎把这个男人整成了心理性阳痿。

    他不计代价地搜罗名医联系方式,直接坐专机前往北京,挂了专治疑难杂症的协和专家号。

    颜纯一度想离婚走人了事,苦于自己找不到破咒方法,害怕撕破脸以后死得更惨,全程如贤内助般陪同就医。

    专家见到两人,和颜悦色地问:“哪里不舒服?”

    “流鼻血。”程君风说:“没有任何原因,没有被下毒,每天的食物饮水都化验过了。”

    “确实,鼻血是罕见病的常见表达症状之一,”专家说:“血友病,鼻咽癌,子宫内膜异位,等等。”

    “你们谁有这种情况?”

    两人异口同声说:“我。”

    专家抬头仔细看了看他们两,问:“频率?每次流多少血?”

    颜纯立刻说:“这个月内,我一次,他两次,每次都是一滴。”

    专家静默了几秒,隐隐有了怒气:“你们来拍短视频段子呢?知道有多少病人在等着救命吗?!你们这是占用医疗资源,给我滚出去!!”

    “医生,您听我解释,每次流鼻血的时间都很离谱——”

    “自己去社区医院!!冬季空气干燥谁还不流个鼻血了!!下一个!!”

    大批凉茶药材自广州空运到上海,流水般煎煮端上,甚至不敢放冰糖甘草,怕破坏了清火的药效。

    越喝越急,越急越上火,到最后某天程君风一起床,鲜血啪嗒啪嗒落上枕巾,满手都落着血。

    咆哮声响彻整个程府。

    “这回真不是咱干的。”系统说:“凉茶喝多了伤脾肾虚,啧啧啧,年纪轻轻地这么莽。”

    柯丁抿一口热气腾腾的栗蓉红奶茶:“味道好浓哦。”

    他现实里不敢买的美食热饮,在这个位面都可以统统试一遍,感觉不要太好。

    而且……看见后台不断膨胀的余额数字,喝什么都超级香!

    “你等着吧,”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他马上要来找你了。”

    “玩得这么大,你不怕程君风悄悄把你做掉?”

    “其实,他们两个都是欺软怕硬的主。”柯丁轻柔地说:“按现在这情况,你觉得程君风最想做掉谁?”

    “滴滴,”系统也在看破防值余额:“您的收银到账又开始哐哐启动了。”

    “语音提示开着,”柯丁笑得很开心:“我就爱听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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