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这东西,在突破科学壁垒以后成本并不高。

    视觉，听觉，味觉,都是被脑神经传导信号而形成的一系列认知。

    对于更高维度的存在来说,它们其实很好编撰更改。

    柯丁现实里并未杀过人,但在一个又一个世界里已经提前接触了许多生死。

    他是大二医学生，也是刚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

    新手引导式的第一个世界里,他只敢让那两个渣男精神崩溃,下手留有余地，内心还是有犹豫一面。

    但渐渐地,他见了太多悲哭痛苦，才明白复仇本身的意义。

    复仇的确会沾着血色,但有时候,只有把那些晦暗污臭的过往尽数剜走,让那触须般扭动的秽念都尽数绞杀，人才能尽数放下。

    然后往前走,不再回头。

    唐知的要求是,必须有一个攻略对象疯掉。

    他要的一点都不多。

    在另一段时间线里,他本人被反复暴力摧折,霍应星更是锒铛入狱。

    两个年轻的、鲜活的、充满朝气和对未来期盼的少年,被一群蛆虫为了取乐彻底毁掉一辈子。

    董原杀意炽盛的时候,柯丁内心冰冷安静，却也同样动过一样的念头。

    不,你还是疯掉吧。

    你最好是半疯半醒,然后好好看看被你作践到不成形状的未来人生，自己抱着苦果活一辈子。

    唐知从头到尾都没有把事情做绝，但有些人也许永远懂不了回头是岸。

    星期五,学校特意批了假，让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学生下午都只用上两节课。

    大部分人都乐呵呵地去凑热闹，一半人在排练街舞相声小品魔术，另一半人则是提前准备零食，准备边看节目边嗑瓜子玩个爽。

    只有极小部分人，连这一下午都不在意，留在教室或图书馆里学习。

    唐知便是其中之一。

    更危险的是，霍应星转学走了，周四的时候，他的书桌已经空空荡荡，听说很快会有平行班的学生跳进来。

    董原看在眼里，心道是老天助我。

    连最碍事的霍应星都不在了，唐知，你在学校还能靠什么反抗我？

    所有老师都会去礼堂，而图书馆旁边的清洁工隔间没有摄像头。

    他有充足的准备去毁掉这个最恨的人。

    柯丁临上场扮演被害人前还有点紧张。

    好家伙，等会万一反抗不及时，唐知在董原面前眼睁睁变成一颗大白菜，那冲击力估计也是够狠。

    正准备踏入董原的视线里，系统冷不丁把他拦住。

    “别动！”

    “啊？”

    “等下我给你开个标注滤镜。”系统手忙脚乱地申请了一个临时权限，给柯丁看附近的学生配套信息表。

    “离你二十米不远有个叫杨奇墨的人，也是被留校察看一男的，他偷拍女厕所，还发黄色短信骚扰女同

    学。”

    柯丁立刻反应过来，跟着查看那人的情况。

    最近也不太老实啊，居然去小卖部偷辣条和干脆面……

    明明有几百块零花钱，怎么还干这种事情。

    所以，你不用亲身上阵。?[(”系统正色道：“你花了5995点积分，买的是完整版幻觉套餐，当然可以置身事外，让董原追别人去。”

    柯丁：“我感觉这套餐以后还能有各种神奇的作用。”

    “……花六千真的很奢侈诶，柯宝你不想做长颈鹿了吗！”

    “咳咳，就偶尔用一下，偶尔！”

    董原看见「唐知」路过转角，立刻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内心皆是实行暴力前的兴奋。

    他考虑过唐知的本事，大不了先从背后偷袭，把人摁倒在地就拿塑料绳捆手，看他能怎么办！

    杨奇墨正哼着歌准备去大礼堂跳街舞，没走几步就看到董原尾随其后。

    他下楼董原就下楼，他转弯董原就转弯，很离谱。

    “你找我？”

    “顺路。”董原随意道：“走你的路，管我干嘛。”

    杨奇墨身高一米八七，块头大长得彪，瞅了一眼董原没当回事。

    贼眉鼠眼又怎么样，这不就是那个有案底的傻逼吗？

    他自顾自地抱着街舞服往前走，董原则仍旧幻视着前往图书馆的道路。

    后者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对劲，但此刻如同置身梦境，哪怕天空是绿色的也不足为奇。

    杨奇墨的视角里，他穿过绿道来到礼堂后面，马上就要到换衣服的地方了。

    而董原的视角里，他离开北侧教学楼在往图书馆走，马上就是僻静的无人处。

    柯丁亲眼看见，董原的诸多认知在被系统修改编纂，此刻连身旁路过的同学都看不见，彻底进入幻觉世界里。

    他眼里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唐知」。

    他们离礼堂越来越近。

    杨奇墨反复回头看了董原好几次，后者却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容，像是在等待猎物自己撞进网里。

    “你有病吧？”杨奇墨不耐烦道：“跟着老子干什么，找打啊？”

    眼前的‘少年’说话粗鲁起来，董原却变得更加兴奋。

    “哟，优等生不想装了？”

    “你不是一直文文静静，跟女生说话都压着声儿吗？全都是装的啊！”

    杨奇墨觉得莫名其妙：“老子一直这么讲话，滚远点，别来找晦气！”

    董原笑容更灿烂：“我就不，怎么着吧。”

    虚张声势。

    唐知他绝对是在虚张声势。

    杨奇墨其实火已经被撩起来了，很想直接反身给人一脚，或者狠狠警告一下。

    但他们已经走到礼堂后门了，虽然还没进去，已经能听见很多准备演出的学生在嬉笑聊天。

    杨奇墨想到自己还在留校察看期间，不想惹事，阴着脸色往里走。

    在董原的视角里，一切条件都成熟完备，他紧跟着杨奇墨快走两步，手搭了上去。

    “你干什么？”

    “干什么？！操翻你！！”

    说时迟那时快，董原凭蛮力要把「唐知」压在地上，后者因为惊愕没有马上反应过来。

    董原拿出了吃奶的力气从背后突袭，一边压人一边心想怎么唐知感觉比自己还重个十几斤，明明应该一摁就倒。

    管他的！董原抽出塑料条把人双手反绑，胡乱摸索的时候还在狞笑。

    “再跟老子狂？”

    “还要在外头装逼？”

    “告诉你，你敢惹我，这辈子都别想好过，唐知，老子要操//死你！！”

    杨奇墨都要疯了：“唐你妈啊你看清我是谁了吗！！”

    “还装呢？要装疯卖傻了是不是？！”董原喘着粗气道：“你最好别反抗，不然老子只会下手更重！”

    杨奇墨比董原高一大截，虽然双手被啥玩意绑住了，但是求生心切，凭蛮力把董原甩到一边，跌跌撞撞站起来就往前跑。

    “救命——救命啊——”

    杨奇墨往后台化妆室里冲：“这个疯子要强我，他有病，他非说我是唐知！！”

    董原视角里，自己是在清洁工隔间里跟他打着转，但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追不上。

    此时此刻，一群奇装异服的初高中生在化妆间里愕然侧目，杨奇墨更是满脸惊恐地一边跑一边往回看。

    “我没有招他，我就正常走路，这人就非要跟踪我怎么甩都甩不掉！！”

    “我是无辜的，你们别看着了快把他拦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迟了，董原用更快的速度赶了过来，喘着粗气闷笑：“你解不开绳子的，老子用的是塑料死扣，你越挣扎越紧！！”

    “你看清楚！！老子是男的！！”

    “男的怎么了！！”董原破口大骂，回击完一系列脏字以后指着「唐知」的鼻子道：“今天你哪里都逃不掉！”

    “我要让你感受一个男人最屈辱的时候，我要让你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你妈的关老子屁事啊！！”杨奇墨努力挣脱着他的搂抱，对旁边一群学弟学妹吼道：“你们帮忙行不行？！”

    大伙儿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血溅到自己身上，有人小声说已经在叫老师了。

    杨奇墨眼看着自己又要被董原压着上下其手，顾不上求助只能再往前跑。

    事态紧急，他对后台也根本不熟，一时间慌里慌张被反绑着手跑到舞台进场布旁边。

    两个主持人还在对词，此刻吓了一跳：“还在演舞台剧呢，您是演员还是走错了——”

    杨奇墨回头看了一眼董原，发现那人还掏出了更恶心的东西，拔腿就跑。

    舞台上，一群学生正打扮成民国模样演《雷雨》的经典桥段，还有老师在一边友情助演。

    “是谁指使你来的！！”

    “是命！是不公平的命！把我带到这里！”

    小演员台词还没读完，瞠目结舌地看见一个裤子半脱还被绑着双手的高中部学长冲了过来，在舞台上嚎叫。

    “救命啊！！他要上我！！”

    一众演员愣愣回头，看见董原举着一个淫//秽物品狞笑着往这边冲。

    “老子今天要插得你以后只能爬着走！让你永远都做不了男人！”

    “唐知！！你后悔去吧！！！”

    观众们亲眼看着这大高个被董原追得惨叫，一时间都有点发愣。

    唐知？

    啊？那人不是个臭流氓吗，他明显不是唐知啊！

    我是谁，他们是谁，这都是啥，他们在干啥，他们在吼什么？

    难道——难道这些都是表演的一部分？？

    卧槽，尺度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