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屿与系统彻底决裂后,系统再没出现过。

    仿佛就此人间蒸发了一般。

    但林屿知道系统绝对不可能是良心发现了准备放过他,他没有完成任务系统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还会有别的计划。

    这就像是个不定时的炸弹一样,不知道是什么类型,在哪,又有多长时间。

    他现在的的处境严格来说并不安全。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在当时的环境下,他不可能就那样看着法维斯死去而无所动容。

    系统看似给了他选择,但其实他早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虽然失去了一直以来的退路让林屿感到少许茫然,但他心间却并未有出现什么后悔的情绪。

    他也从不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所以他很快就再次确定了他接下来的目标。

    他要法维斯重新站回那个巅峰。

    他要那些伤害过他的虫们,付出代价。

    ——

    接下来的很多天,布莱西都很是殷勤的往他这里跑。

    他看的出来格纳对眼前雄虫的不一般,只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格纳的眼线遍布星舰各处,不可能不知道布莱西天天过来他这儿,虽然之前布莱西说过格纳并不让他来见他。

    但布莱西每天都出现就很能说明问题。

    就算是无法对雄虫出手,大不了也可以将他们隔开,按照布莱西对格纳的态度,一般也不会反抗什么。

    但格纳没有。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格纳就是没管。

    这在林屿眼中就是明晃晃的纵容。

    还有之前那些药品和囚室的钥匙,这些东西最起码都是要在格纳办公室里存放着的,而布莱西却能这样一来一回的还不被发现。

    甚至钥匙都配了一个给他,格纳还没有发现东西少了,足以见到格纳内心对于布莱西是极为信任的。

    格纳说着执着于他,但事实也不尽然。

    ……不过有些东西,不失去一下还是很难懂得其中的珍贵。

    他抬头扫了一眼兴致勃勃的棕发雄虫。

    他还记得他们之前的交易内容是布莱西帮他们逃脱,而自己永远不主动出现在格纳面前。

    大概是这样,因为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林屿记得并不详尽。

    但也不知道这布莱西是受什么刺激了,最近频繁跑到他这里来,还突然对他和法维斯的事展现出极大的兴趣。

    “安塞伦斯的雄虫对雌虫们大多不怎么样,你好像真的很喜欢你的雌君……”

    布莱西:“你和你的雌君是怎么认识的啊?”

    林屿看他一眼,然后说了个很是模糊的答案:“联姻。”

    这是个林屿觉得任谁都听能出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答案。

    他并不喜欢向外人讲述自己的私事。

    法维斯当然也算是他的‘私事’。

    布莱西瞪大眼睛,显得很是惊讶:“……所以你们没有感情基础?那你是什么时候动心的……?”

    “‰[(”

    林屿敷衍的这么说着。

    其实林屿是记不清了,纵使他的表述能力并不差,但他也是突然发现他似乎并不能够完全概述这些事。

    因为他对法维斯的感觉变化相当复杂。

    他只隐约记得最开始,他其实并没有感到对法维斯有什么特别的情感,唯一初见时那一瞬间的心尖震颤后来也随着系统的颁布的任务而逐渐回归冷静。

    他甚至有时还会因为对方打扰自己的习惯作息而感到不悦。

    再相熟些时,最多不过出于人道主义,偶尔对军雌有着些许心软罢了。

    那时的他从不认为对方可以主宰自己什么。

    就算偶然生出些柔软感情也像蚂蚁般微小,他的心到底还是坚不可摧的。

    可当时的他忘了,千里之堤,是会溃于蚁穴的。

    就像他明明已经从系统那里得知了他这一生要走路,却依旧在某些时刻为法维斯的遭遇感到愤怒。

    例如雄虫保护协会的一而再再而三找茬。

    那愤怒很淡,淡到有时林屿也难以捕捉。

    只是看着他被那样不公平对待后还默默忍下而感到疑惑。

    军雌手里明明掌握着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东西。

    军部。

    自己是掌控第一军的上将,自己的雌父又是军部的元帅。

    甚至法维斯还有着极为庞大的家族经济链,只要他想,就算不借兰斯特温的势,凭借他自己的手段,也一样可以夺权。

    这就好像一个人有着金山银山却跑去吃糠咽菜一样让林屿觉得费解。

    但纵使他不太理解,但这并不关林屿的事。

    在他看来,也许是物种之间的差别,如果以人类的眼光去看待虫族,他们大部分都不会显得很正常。

    这是多方因素的联合作用。

    哪怕后来军雌每次期待的望向他,又因为他冷漠态度而黯淡下目光时。

    他也不会动摇,因为林屿告诉自己,这一切也与自己无关。

    他们不是同族,他来到这里也是个意外,他是注定要回到地球的,尤其法维斯所倾注的情感也并不是给他的。

    换做任何一只雄虫成为他的雄主,法维斯也会是这样。

    他被经年累月灌输的那些想法,岂是他一己之力可以改变的。

    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瞬间,也不是什么特别浪漫和惊喜的时刻。

    就是某个很普通日子,最多天气还不错,甚至都算不得什么重要的节点,他站在院子里看着法维斯下了星舰,快步向他奔来。

    那一刹那他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他一定要得到面前的雌虫。

    没有任何原因和理由。

    他只是很想要。

    就像他当年选专业时,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一

    个他从未了解过的行业——法学。

    他是个欲.望并不深重的人,极少会表达出自己对什么事物的喜爱和明确指向,所以一旦遇到想要的,林屿从不过问自己为什么,也不会问值不值得,只看他有多想要。

    就算法维斯喜欢的是他的‘雄主’这个位置,那他也有把握一直坐在这上面。

    “一见钟情?那你的雌君一定对你很好吧。”

    布莱西的声音又将他拉回现实。

    在他眼里,只有雌虫对雄虫很好才会使对方动容。

    就像格纳将他救回来后给他一个容身之处那样。

    好?

    林屿沉默一瞬。

    也许吧,法维斯对他确实不错。

    但这似乎不是主要原因。

    林屿盯着布莱西期待的目光皱眉思索着开口:“喜欢他是因为他很……”

    布莱西伸着脖子洗耳恭听着,只见眼前雄虫缓慢的落在最后一个字。

    “蠢。”

    他听见对方这样说。

    “蠢??”布莱恩很是不相信的反问,“怎么可能是蠢?”

    他这么些年在这里也听格纳和别的军雌多少提起过这位敌方惊才绝艳的第一上将。

    也见证过,格纳和他的那些手下多少次因为那只军雌而睡不着觉。

    他也许不是安塞伦斯最聪明的,但一定跟眼前林屿口中的‘蠢’挂不上一点勾。

    林屿勾一个凉薄的温度:“不蠢吗?”

    如果真不蠢怎么会让自己过的这么可怜啊。

    聪明虫至少应该像是兰斯特温那样权衡利弊?再不济也得是赫提亚那样狼子野心?

    反正不能像是这样,把一颗心掏出去,然后被摔的粉碎。

    想到这里,林屿唇角的笑又淡了些。

    分开后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是真的很生气,纵容他提前在格纳那里听到了大部分消息,但军雌浑身鲜血淋漓的样子还是让他在看过去的一瞬间脑海空白一瞬。

    他当时走的那么快也有害怕自己失态的成分在里面。

    他嗅着近在咫尺的血腥味,用尽平生最大的克制力,强忍着情绪,骗过格纳的眼睛。

    那时他甚至都想着干脆懒得管他了。

    这言而无信又气人的东西。

    可……

    到底还是舍不得,偷了钥匙,跑去哄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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