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云“嗯”了一声, 他叫了代驾，撑着头在副驾驶闭目养神，遥遥的夜色映着那张英俊绮丽的脸, 透露着满脸的赏心悦目。

    沈凌云掏出手机，给简薇打电话，也没什么事, 就是想问问她晚上吃什么了？

    简薇报了下自己吃的那两样东西, 沈凌云听了略略地抬眸。

    “这么晚了，怎么突然想起我？”简薇眉眼弯弯，趴在床上, 她刚洗过头, 散发着清香的黑发侧拢在耳边, 宽松的睡一下露出一抹莹白的弧度, 浑身的皮肤白的发光，她轻轻压平书页的边角, “和朋友的聚会结束了？”

    沈凌云“嗯”了声，“不约我出去吃, 自己吃的这么对付？”

    简薇张了张唇, 他说的其实没错, 是有点对付，“没有出去买菜, 在家里随便做了点。”

    沈凌云也意识到自己有些问过了，察觉到她的窘迫，不经意地带过话题, “喜欢做饭吗？”

    车里闷，他放下车窗，胳膊搭在车窗上, 抬眸弯着眼睛往外面看。

    简薇听到那边的风声，她侧眸听了一会儿，小声和他嘀咕着说，“还好。”

    “看样子不太喜欢。”沈凌云闷笑着说，“改天给你露一手。”

    “你喜欢做饭？”简薇的杏眸因为诧异睁圆。

    “还行，”沈凌云笑着说，“不过应该比你喜欢。”

    “其实我也没有不喜欢啦。”简薇眼睛弯弯，“有机会看看我们谁做的好吃。”

    沈凌云就像一个宝藏，越是接触越是让人喜欢，简薇没想过一个人可以是这个样子的，美好的超出她的想象，他好像无所不能，又好像什么都会。

    他好像知道她喜欢他，没有拒绝她的靠近，大概就是也有好感。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简薇觉得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

    像是被大雪覆盖的冬天，她盖着雪做的被子，藏在土地里，在冬天睡了一个好满足好满足的觉。

    满足到聊了很久，在说晚安时，依然恋恋不舍。

    好在第一天他们约了一起吃早餐，睡觉之前简薇把书本也在枕头下，等她第一天早上起来时，可能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昨天背过的知识点，好像还牢牢地记在脑袋里。

    简薇没经历过暧昧期，没有过两个人逐渐了解慢慢走近的过程，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她一整天心情都很好。

    快下班时，简薇在配药，吴彤彤急匆匆地来找她。

    “简薇，你快点来帮我一下。”

    简薇不明所以，放好药剂跟着她走，边走边问，“怎么了？”

    “3号床的那位老不死的又找我茬，你帮我去给他打一针。”吴彤彤死死地咬着嘴唇，眉头皱的紧紧的。

    “怎么回事？”简薇说：“你扎针……没扎上吗？”

    “他手总动，我根本扎不上！而且我看到他就烦，一把年纪了，天天色眯眯的。”吴彤彤骂了几句脏话，哀求简薇，“简薇，你帮我一下吧，不然他又要和护士站告我状了，你也知道，我这个月不能再被投诉了。”

    14病房的三号床是一位六十一岁的老人，橄榄球形状的脸，皮肤偏白，小眼睛塌鼻子，眼睛总是色眯眯的，光是他自己，已经换了好几个护士了，大家都不喜欢他，看见他绕着路走。

    护士长看不惯吴彤彤上班懒散偷懒，吴彤彤觉得她刻意针对，故意分给她奇葩病人，梁子越结越大。

    简薇到病房时，老头的老伴拿话骂骂咧咧的，“一个个小贱蹄子，上班不好好上班，扎个针都不会，就会打扮自己，也不知道打扮给谁看呢，下贱东西，我呸！”

    来的不是之前那个，老头的老伴看了简薇几眼，照骂不误。

    “把您的手放平。”老人的眼睛眯起，笑着抓住简薇去帮他摆姿势的手。

    简薇低着头，抿着唇角，她扎针的手法利落，在老头的另一只手要落在她腰上之前，贴上胶带，侧身躲开他的手，对他们点点头，“好了。”

    “诶，这就好了？”老头一开口，脸上的老年斑也跟着动，他声音是一种让人很形容的声调，简薇听了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连拽两次才把手从老人手里抽出来，简薇的脸色有些难看，偏那老头还在盯着她的脸看。

    她公事公办道：“好了，有问题可以按铃。”

    刚才光顾着看这小丫头的脸了，老头唉声叹气，好像是错过了一个亿。

    简薇快步走出去，吴彤彤在门口迎上她，“怎么样怎么样，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简薇摇摇头，里面老头探头往外看，一见到她眼睛顿时亮了，像个饿中色鬼，吴彤彤脸色僵硬，“我艹他妈！”她把脸转走，拉着简薇到他看不见的地方。

    吴彤彤性子暴躁，刚来的时候总和病人有口角，半点亏也不肯吃，现在好了很多了，只是背后骂骂。

    “还是你有办法，要不然把他给你好了。”吴彤彤像是不经意地说，简薇停住脚步，看她。

    看样子是不想要。

    吴彤彤不高兴道：“知道了知道了，亏我还把你当朋友呢，真小气！”

    她先走了，简薇拐进洗手间，冰凉的水来回搓洗，手背搓红了，她才回去继续配药剂。

    这种事情挺常见的，但是一想到刚才他用手捏自己，她还是心里委屈。

    吴彤彤也不高兴，一直摔摔打打的，她发泄好了，下班开开心心和男朋友吃饭去了。

    简薇却越想越委屈，躲在卫生间偷偷掉眼泪。

    护士长正要下班，还以为是谁呢，一看竟然是简薇。

    “哭什么？”护士长猜都能猜到她哭什么，她冷嗤，“谁叫你去帮她的，自作自受。”

    简薇低着头不说话，护士长看不得她这副受气包子的样，敲打她道，“你要是一直这样的性格，可当不上护士长。”

    “我……”简薇冷不丁地抬起头，她眼角的泪花还在，沾染过泪水的眼眸晶亮，她不知道护士长是怎么看出来的。

    “别看我，我也是你这个时候过来的。”护士长犀利道：“你性子太软了，技术好，但光技术好不行，护士长要学会管理手下的人，你能做到吗？”

    不用简薇说，也知道她做不到。

    “只要我们用心对待……”

    护士长用手打断她，“停。”走之前，她交待简薇，“趁早把你学校里的那一套给我扔回去，现在开始，工作就是工作，做好工作就可以了。”

    简薇在医院外面吹了一会儿冷风，她觉得自己好多了，走着回家。这一次她拿起书的时候，似乎更坚定了些。

    寒假刚开始，吴秀莲终于想起来自己的大女儿，打电话问她最近怎么样。

    简薇没敢说自己和张扬分手了，她几次鼓起勇气，都被吴秀莲打断了。

    她说：“等到春天结婚，明年是兔年，后年是虎年，这两个生肖都不错，到时候我和你婆婆，都可以去帮你带小孩，家里地方也够大，张扬上班忙，顾不上你们，要不然结婚之后，你那个工作我看辞了也行。”

    ……

    “再有一个月就过年了，你和张扬怎么打算的，是你跟他回那边过年还是回来过年，要不你直接和张扬去那边过也行，来回太折腾了，你弟弟还要补课，家里人太多，他心思都散了。”

    她自言自语，其实也不需要简薇说。

    “妈，我给你打过去一笔钱，你记得收一下。”

    “诶呀，你这孩子，你和张扬都要结婚了，最近用钱的地方正多，妈是你亲妈，还能差你这两个钱。”一听到钱，吴秀莲眉开眼笑的，觉得自己姑娘就是懂事，“以后慢慢给妈也可以的。”

    “就现在吧，这两天你记得看一下银行卡。”简薇握着手机，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过年的事情之后再说，你和爸注意休息，也别给简越太大压力。”

    简越比简薇小三岁，现在正在读高中，他的成绩没考上重点高中，家里花钱送他去了一所学费很贵的私立中学，简薇一说别给简越太大压力，吴秀莲就不高兴了。

    “现在高中生的成绩可是很关键的，一旦放松，再想上去就难了，你没上过高中不懂，根本不能给他开这个口子。”

    简薇垂下眼睫闷闷道：“我那时候，你们不是说，多少分都行吗？”

    吴秀莲张张嘴巴，“那个时候是那个时候，这个时候是这个时候，能一样吗？”她欲盖弥彰地扯高嗓门，“好了，我该去做饭了，就这样。”

    嘟——嘟——嘟——

    手机的嘟嘟声传来，简薇拿着手机出神。每次自己打了高分，他们脸上却没有多少高兴的表情，要是弟弟的话，大概是完全不一样的待遇吧。

    “如果我打了高分，你会为我骄傲吗？”简薇没头没尾发过来这么一句

    沈凌云看了半天，没没懂。

    【怎么忽然说这个，你要考试？】

    虽然没懂，沈凌云想了下，【你考一百分，我会为你骄傲，你考一分，我会觉得你是个笨蛋，但还是会为你骄傲。】

    他的唇角翘起来，【不会的可以问我，我成绩还可以】

    发完消息，他把手机揣回口袋，带着一众医生，继续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