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感从来没有那么强烈。

    张世野还想再看, 沈凌云已经偏头移开了视线。

    “怎么了？”郑佳宜抬头，她有点困了，眼睛里含着水光。

    “没事。”沈凌云说：“看到了讨厌的人。”

    “讨厌的人？”郑佳宜什么人也没有看到, 不过沈凌云竟然有讨厌的人，她杏眸里染上笑意。

    “那你讨厌我吗？”少女贴在他身上，仰着头, 微醺状态，眼睛亮亮的。

    沈凌云收起房卡, 哼笑着拉着她，眉眼放松，“你猜。”

    郑佳宜猜啊，他一定超级喜欢她。

    沈凌云只能住一个晚上, 第二天下午两点钟就要赶飞机回剧组了, 郑佳宜这边刚开机，她上午根本走不开。

    记挂着他，郑佳宜上午在剧组魂不守舍，下戏了便一直看时间。让和她对戏的几个男演员很是挫败。

    林昊心里梗了一口血，他和张世野说：“好像是恋爱。”

    张世野无语地看他, 唇角一撇, “我管她是什么。”

    他莫名其妙地，不知道为什么开始针对起郑佳宜起来, 碰了两次钉子之后，郑佳宜干脆就当看不见他, 既然他不想对戏, 那就随他好了。

    她越是这样，张世野心里越发地气愤起来。

    上午的最后一场，导演喊“咔”后, 郑佳宜一秒收回脸上仰慕的笑，着急地看表。

    张世野：“……”

    “来的及吗？”她跑到助理身边，“我们的车在吗？”

    助理和她一样着急，“好像是来不及了，十二点多就得去机场了。”

    “佳宜，有人探班。”场务老师路过，笑眯眯地告诉她。

    “在哪里？”郑佳宜转身，因为拍戏，她脸上的妆容比平时都全，一张脸明艳动人，钻石耳环熠熠生辉，场务眼睛被闪了下，“这么激动？”

    她好笑，果然还是小女生啊，场务老师指了指方向，郑佳宜道谢后拎着羽绒服里面的裙子往外跑。

    沈凌云怀里藏了五朵玫瑰，他出来的时候精心在花店里挑选的，郑佳宜裙子外面裹羽绒服，从棚里跑出来，差点撞到他怀里的花。

    “你躲我？”郑佳宜不可置信，她杏眸委屈地盯着沈凌云，涂了唇彩的饱满红唇咬紧。

    “没有。”沈凌云慌张又小心地拉开拉链，他眼巴巴的看着郑佳宜，少年的脸上闪过不好意思。

    红色的玫瑰花颜色鲜艳，盛开在雪地里，就像沈凌云无数个记忆中的她。

    郑佳宜愣了下，她莞尔笑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太激动了，于是只能用动作来表达。

    她一下抱住沈凌云。

    “小心，花……”沈凌云瞳孔骤缩。

    “别担心花了。”郑佳宜踮脚亲了沈凌云侧脸一口，她眼睛里缀满星星，笑着说：“我收到你的花了，很漂亮，我很喜欢。”

    沈凌云眨眨眼睛，他慢半拍地笑起来。

    沈佳宜拍这部戏一共要在三个城市，一个是横店，拍古代部分，一个是在南方，拍现代的夏天部分，她主要戏份集中在古代，现代篇是男女主的重头戏。

    在她拍戏的这个阶段，张蔓妮之前演的电视剧上线了，她连着请了好几次假，导演的不满到了一个临界点，剧组像是一个大炸药包。

    郑佳宜的剧本不停地变多，她莫名地开始不安。

    下了戏后郑佳宜去找导演说话，导演还是那句，“没事，给你你就接着，要不是……”导演没往后面说，要不是张蔓妮有后台名气大，导演早就想要把她换掉了。

    郑佳宜只想好好拍戏，让喜欢的她的人看到她的进步和优秀，不想成为他们之间的牺牲品。

    “胆子真小。”同样有事来找导演，不小心听了全程的张世野笑话她。

    郑佳宜不理他小学鸡一样的挑衅，对他假笑了下，径直越过他。

    她心情不好，吃饭的胃口也不好，午饭和晚饭都没有动多少。

    “这样不行啊？再吃点吧，今天还有夜戏呢。”助理陈薇劝她，郑佳宜摇摇头，“没有胃口。”

    “要不然给沈凌云打个电话吧。”陈薇没有办法了，想出一个主意。

    作为身边最亲近的人，除了郑佳宜上课期间，日夜跟着她的人，少年少女年少慕艾，自然瞒不过她，何况他们想瞒也瞒不住。

    “他最近在宣传跑行程，很忙的。”郑佳宜不想这个时候打扰他。

    “打一个试试吧，接到你的电话，他一定很高兴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就是这样的啊。”陈薇说：“他真的超级喜欢你的。”

    陈薇二十多岁，做郑佳宜的助理有二三年了，从一开始的羡慕嫉妒，到如今真心实意的为她好，她看到郑佳宜吃过的苦，也知道她的目标，她身上的压力她感受的到，但是绷的太紧也不行。

    郑佳宜在这边拍戏，快递没有断过，她自己很少买，大部分都是沈凌云买的，之前知道她拍戏不小心磕到了，第二天沈凌云差点连夜跑过来。

    类似这样的事情太多了，“我之前谈恋爱，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但是男朋友对我最用心的时候，也没有夸张到每一个小节气都有礼物收。”陈薇笑着说：“佳宜，其实不用多大名气才配的上，粉丝说的不全对，你不缺钱，也不图他什么，不就是图他对你好，图个真心。”

    “我这些都是过来人的经验了，别听他们说图钱图利，你不缺这些。”

    沈凌云作为主演的这部戏，从秋天拍到过年，二月份刚刚杀青，之前拍的一部网剧男三号，因为男二号犯事，戏份一剪没，沈凌云喜得一个男二号。

    线下发布会辗转三个城市－－北京、安阳和云明。

    第一站，北京。

    下午两点五十五分，剧组一众人乘坐的航班抵达北京，过了出站口，大厅里挤满了翘首盼望的粉丝，竟然还有不少人拉着横幅。

    这是沈凌云在离开北京后第一次回来。

    前世这样的场面见多了，今生还是头一遭，一时间愣在原地。

    “怎么了？没见过？”导演在后面笑着扶了他一把，“别羡慕，剧播了以后，你也会有这么多的粉丝。”

    来的人基本上都是男主角的粉丝。

    此刻，眼看着年轻的女孩密密麻麻的站在面前，走到最前面的男主角风头无两，身边的助理推搡着粉丝，不许她们近身。

    信件、卡片、小礼物之类的东西砸落在地上，没有人收。

    男主演带着墨镜，皱着眉头一眼不发，不知道的以为他今天扮演的是个盲人。

    这是郑佳宜生长的大城市，眼前是她一生都在追求的东西，她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倾听每一位粉丝的心声，期待和她们的每一次见面。

    竟然有人这样糟蹋粉丝们的心意，眼见秦飞已经跑得不见踪影，在场的粉丝大部分追着他跑了，沈凌云忍着怒气，弯腰捡起地上一封踩上了脚印的信。

    他用手拍了拍，原本站在侧面，眼含泪水的女孩回头就看到这样一幕。

    眼泪唰的一下掉了下来。

    “你的信吗？”沈凌云要把信递给她，他没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就是两个正常的人之间的对话。

    女孩哭着摇头，“不是我的。”

    沈凌云在别人面前总是话很少，剧组已经要离开了，他见状也要跟着走了。

    “你可以给我。”女孩喊了声，她说：“我是粉丝后援会的管理员，说不定可以找到。”

    沈凌云点点头，“给你。”

    他要走了，却在她的眼泪里停住了脚步，“不然我给你签个名，”沈凌云认真道：“说不定有一天，我会比他火。”

    在曾经的某个世界里，那已经是一个既定的事实。

    女孩不禁破涕为笑，她说：“那就祝你成功啦。”

    那天的机场，不少追星女孩们心碎当场，最后捧着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的签名，心情竟然还算是愉快，那个长的特别漂亮的男孩子说，他也有一个喜欢的偶像，叫做郑佳宜，希望她们多多支持。

    追星族和追星族的奇妙会晤！

    从机场过去发布会现场，也有将近一个小时车程。

    时间还早。

    大家都靠在座位上，休息起来。

    沈凌云没有自己的房车，一直跟着剧组的车。

    车子发动没一会儿，他口袋的手机突然响起起来。

    少年的睫毛在眼底洒落一层淡淡的阴翳，他打着呵欠拿起来，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脸上焕发出不一样的神采。

    “喂？”沈凌云接通电话笑了笑，不等郑佳宜开口，连忙道，“我刚才在飞机上，所以没有给你发消息。”

    “嗯，好吧，认错态度良好，我决定原谅你了。”郑佳宜握着手机，一本正经地说了句，她弯着眼睛笑起来，“已经到北京了吗？我看天气，那边温度还很低，多穿点衣服。”

    “嗯，我知道。”沈凌云心里暖暖的，他笑了笑，看着车窗外，享受这片宁静，一时间没有再说话。

    “会在那里待几天吗？”郑佳宜略微想了想，又问道。

    “不会。”沈凌云应声道，“今天晚上九点结束，结束了赶晚上的飞机，明早两点多到安阳，去酒店休息，早上十一点参加下一场发布会。”

    “啊。”郑佳宜捏紧手机，无奈道，“好辛苦。”

    她想起在北京的那段日子，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月，但是两个人几乎说的上是朝夕相处，只要有时间，沈凌云就会来学校找她，哪怕只是一起吃一个晚饭。

    沈凌云听着她说话，忍不住笑了笑，他声音小小地哄着：“不辛苦，只是有点……”

    他说着话，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想你。”

    “想我？”郑佳宜低落的心情和他说了这一会儿话，已经好了很多，她说：“想我也不可以来回乱飞，你要好好攒钱，留着以后……”娶我……

    郑佳宜不说话了，她意识到自己开始想和他的以后了。

    沈凌云手指在车玻璃上画了两个牵着手贴贴的小人，他毫无所觉，笑的格外好看：“留着以后给你买好看的首饰、漂亮的裙子，和大大的房子。”

    郑佳宜好笑道：“别告诉我这就是你的梦想？”

    沈凌云不说话了。

    郑佳宜等了半天，她眨眨眼睛，“哈”了一声，“我猜对了？”

    “嗯。”沈凌云不情不愿地承认了，他闷闷道：“很逊吗，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