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孟秋染怎麽也想不到顧若瀾竟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如果說突然被抵到牆角已經讓思維慢半拍,那麽這個能感到強烈痛感的吻,足以把她所有的理智都炸碎。
    在片場負責搭戲時那如羽毛般拂過的輕吻,她還能找個為了醞釀情緒的牽強理由,現在直接吻在了唇上,是何意義已經無需辯論了。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去吻另一個人的唇,尤其是顧若瀾這種私下社恐的人。
    在片場被親時是腦中放煙花,現在被吻了唇,孟秋染是腦子全然炸了,轟的一聲強震後就只剩空白。
    一片空白,什麽都反應不過來,什麽都不願去想。
    唇畔相觸的時間很短暫,但即便只觸碰了一秒,也足以把唇點燃。随之而來是撕裂的痛,孟秋染心底跟着一抽一抽的。
    真正疼的其實不是她的嘴,而是她的心。
    每當顧若瀾在她唇上開疆辟土,她就會想到那雙紅了的眼。
    能讓一向清冷自持的顧若瀾失控到這份上,怕真是氣急了。
    孟秋染心底苦澀,她還是讓人傷心了。
    最初的刺痛逐漸變得麻木,她隐隐感覺到唇上濕濕的,心裏泛起另一種癢。
    哪怕是被咬,也因為對方是顧若瀾而讓她有了反應。
    情不自禁想要互動,想要回應這樣的親密接觸。
    孟秋染空白的大腦無法為她提供所謂有效方案,只能順着心意,嘟了嘟嘴,試圖把撕咬轉成互吻。
    而她空了許久的右手剛落在細軟的腰肢上,懷裏的人突然僵了一下,然後唇上一空。
    顧若瀾紅了的眼眶再次出現在她眼中,那滴淚竟然還在。
    孟秋染錯愕,甚至有些無措。
    一時間還是說不出話,只能眼帶慌亂地看着顧若瀾,舍不得移開。
    顧若瀾也沒想到自己會用這個方式來發洩心裏的火。本來還能勉強忍住,即使孟秋染有意回避感情話題她也可以暫時不計較。
    可當她聽到孟秋染接了陸悠游電話後就迫不及待要走時,就再也壓不住了。
    仿佛在和陸悠游的比較中,她輕易就輸了。
    明明孟秋染就很在意她,為什麽又這麽随意說走就走?
    顧若瀾又氣又惱,想要把人攔下來說個清楚。
    可看見孟秋染那無可奈何的表情,她心裏的火完全控制不住了。
    恨死她了!這麽不解風情,她不信孟秋染這樣的人會一點也看不懂她的意思。
    可是又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很在乎她,看見她穿外套時會強烈不願意她就此離開。
    吻她是生理本能,可這一刻,更惱更怒,所以開始咬她。
    顧若瀾不想哭,明知道眼裏有淚,但她就是倔強忍着不肯流下來。
    于是,咬對方就成了她忍住眼淚的最佳方式。
    直到對方的軟唇主動貼過來,腰上多了其他熱度,她才驚覺自己失控到什麽地步了。
    瞬間失控是因為實在忍不住,緩過來後理智歸位,顧若瀾并不想不清不楚就和她纏綿下去。
    她更不要讓自己變成主動求、歡的卑微角色。
    可是,停下來後入眼的是一抹鮮紅,驚心動魄,讓顧若瀾本就不平靜的心又生波瀾。
    舍不得,本能就想靠過去幫她舔舔傷口,可又驚詫這竟然真是自己的傑作,沒有了行動的勇氣。
    她從來沒有為一個人,失控失态到這個地步。
    哪怕是為了演戲,再怎麽歇斯底裏的情緒,她的那個主心骨還在。
    但剛才,她幾乎是整顆心都被催動起來,完完全全把最真實的情感袒露人前。
    孟秋染委屈巴巴的樣子,想要舔傷口也不太敢的樣子,讓顧若瀾想笑又心疼。
    但一想起她剛才裝傻送祝福的樣子,仍是惱。
    她錯開眼,不理孟秋染。
    這時突然有人敲門,兩人同時往那邊看,但誰也沒出聲。
    敲門聲聽上去挺有規律,敲完後還等了一陣。
    顧若瀾不太願意被打擾,選擇沉默。
    她的手還扣在孟秋染的左手手腕上,剛才咬唇的時候,手上的力氣也不小,估計孟秋染手上已經多了幾個表帶孔印。
    見無人應答,敲門聲停了。
    顧若瀾擡眸,剛要說什麽,她的電話響了。
    她側了側臉,站着沒動。
    可是鈴聲一直在響,直到門外傳來袁亦擔憂的聲音:“若瀾姐,你在嗎?”
    孟秋染沒有掙脫左手,而是用右手小心試探地捏了捏她的手:“先接電話。”
    顧若瀾眼裏的情緒有點複雜,不是單一的愛或恨,确切說除了愛恨交織外還有一絲不确定。
    孟秋染咧嘴賠笑:“萬一有很重要的事呢?”
    嘴角還有血,被咬的傷口不淺,她稍稍咧嘴就忍不住覺得疼。
    她輕嘶,顧若瀾的心就忍不住跟着一顫。
    轉身去沙發拿起電話:“怎麽了?”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但語氣聽上去已經正常,孟秋染依舊靠在牆上,不敢随便動。
    生怕待會又惹她生氣,孟秋染選擇維持原狀。
    可是,嘴角火辣辣的,真疼。
    她伸出舌尖舔了舔,血腥味很重。
    原來剛才唇上濕濕的感覺是血。
    轉念一想,是血也不錯,起碼不是顧若瀾的眼淚。
    她是真舍不得顧若瀾為她哭成那樣。
    “若瀾姐,剛才林導找我,說讓你有空過去一趟。喬姐臨時加了一場戲,想讓你過去談談。”
    這是喬凝第一次跟組,當初說動她的條件裏也包含了這一項:她随時都對劇本有最終決定權。
    顧若瀾也很信任她的專業水平,絕對不會無的放矢随意更改。
    可是……
    她回頭看了眼,沒想到孟秋染竟然乖乖待在原地,還眨着一雙無辜的眼睛看她。
    心裏又是一陣酸軟,顧若瀾垂眸,真是好讨厭。
    為什麽自己總是輕易被她這樣子給撩動。
    “好,我待會就來,你等我一下。”
    挂了電話,她深吸了口氣,調整好情緒後才正式轉回去看着孟秋染。
    “我要去讨論劇本,你……”
    “那你先去忙。”
    聽上去還挺希望自己快走的,顧若瀾眯了眯眼。
    孟秋染小心翼翼咧着嘴,不再像之前那樣有意偏離主題:“我們的事,找個時間好好再談。而且,我也有些話要跟你說,一時半會兒不夠用。”
    她有點緊張,但态度真誠,不像是推脫。
    顧若瀾也知道現在大家的情緒都不太穩定,有些話不适合說。
    既然孟秋染願意聊,那晚幾天也沒關系。
    反正她也不是剛開始等。
    “好,那等你想清楚了,我們再談。”說完,她就準備去洗把臉。
    別說紅眼眶了,光是她唇上沾着的血,被其他人看到都能震撼一片。
    孟秋染動作僵硬地從牆邊離開,聽到嘩嘩水流聲,沒有過去。
    她撿起地上的外套,才發現手腕有點疼。
    顧若瀾整理好出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孟秋染一手挂着外套,一手在調整手表。
    她也想起剛才自己的力氣有多大,這回是真心疼加不好意思了。
    她低着頭走過去,瞥見孟秋染戴着的是她送的表,怔了下,嘴角彎了彎。
    “弄疼你了嗎?”
    聲音雖冷,但關心是真。
    孟秋染老實說:“不疼,就是擔心把表弄壞了。”
    顧若瀾不知該笑還是該氣,一塊表,竟然比她的手看得還重。
    “真壞了,我再送一塊就是了。”
    “那不一樣。”
    顧若瀾不解:“哪裏不一樣了?”
    孟秋染輕輕調整了一下表盤位置,柔聲解釋:“這是你送給我的新年禮物,記錄了我們那個時點的特殊記憶。它不僅僅是一塊表,它是珍貴回憶的載體。”
    顧若瀾沒想到以買表出名的孟大小姐竟然這麽看重一塊表,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袁亦沒再打電話,但可能确實有點久了,門外又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不急促,僅僅表示提醒。
    孟秋染主動幫顧若瀾把外套拿過去:“我只需要一點點時間。”
    顧若瀾知道她說的是什麽,現在沖動褪去,她也有些懊惱剛才的舉動。但有些事,含糊不得。
    “我可以多等幾天。”她穿好外套,定定看着孟秋染,很是認真地強調,“我不介意等多久,但我希望能聽到你明确的答案。”
    她垂眸眨了幾下,又重新擡起:“就算是不可以,我也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明白的理由,而不是漫不經心把我推給別人。”
    她說的很堅定,就和她剛才把人推到牆角時一樣幹脆。
    她的态度已經足夠明顯了,孟秋染到底怎麽想,她幹涉不了,但她不喜歡不清不楚的糾纏。
    行,或是不行,她只想要孟秋染親口告訴她。
    顧若瀾出去後,孟秋染聽到她和袁亦在門口低聲交談了幾句後才走遠。
    本來還打算在房間裏調整一下,誰知當顧若瀾離開後,孟秋染一點想要留下的欲望都沒有。
    她去洗手間裏清理了一下傷口,已經不流血了,但傷口很清晰。
    而且,被咬的還是上唇。
    說是自己不小心咬到的,基本沒人信。
    她用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真是疼。
    可一想起剛才的吻,又忍不住怦然心動。
    從她想要回應顧若瀾的吻那刻起,她就知道自己的選擇了。
    只不過,要把所有事情解釋清楚,需要一些時間來梳理。
    磨蹭了一會兒,孟秋染才從房間離開。
    門剛關上,擡頭就發現袁亦突然從隔壁冒了出來。
    孟秋染後仰了一下:“你怎麽在這裏?”
    下意識看了圈周圍,沒有顧若瀾的身影。
    “若瀾姐說你還沒走,讓我留下來負責招待一下你。”
    “哈?招待我?”
    袁亦的視線卻落在孟秋染的唇上,之前江似年也在那會兒還沒有的。
    聯想到剛才敲了很久的門也無人回應,再到後來若瀾姐眼眶紅紅出來,袁亦就覺得不太尋常。
    現在好像明白過來了。
    她們剛才……在激戰。
    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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