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恙睡在沙发的一角,毛毯一大?半都垂到了地面,露出一双好看的脚,电视上的新闻放的是自己当初在医院门口的那则采访,陆诀微微动容了一下。

    陆诀眼睛一亮,抬脚靠近了沙发。

    走近了才看见沈恙的模样,他?睡得很?安稳,半润的长发散在肩侧,衬衫的前两颗纽扣没?扣上,所?以露出颈骨处的大片白皙,锁骨生得很?好看,在衬衣之下若隐若现?。

    他?的睫毛很?长,鼻翼高挺,嘴角的那颗血痣最是显眼,怎样都漂亮。

    整个人看上去?要?比平时好亲近多了。

    陆诀立在原地看了很?久。

    最后轻轻地抬脚靠近了沈恙,他?蹲下去?将毛毯重新盖在了沈恙身上,指尖却在碰到沈恙脚的时候顿住了,怎么这么冰凉?现?在已经开始入冬了么?

    距离上一次沈恙半夜脚凉得睡不着,让自己去?给?他?暖脚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年啊。

    他?感叹时间过得快,也心?疼沈恙的旧疾。

    陆诀起身去?到了杂物间,在里面翻了一会儿,翻出了被他?放在里面一年多的暖手袋,他?往里面装了热水进去?,确定不烫脚了以后才拿过去?放到了沈恙的脚边。

    然?后仔细将沈恙身上的毛毯盖严实了。

    别墅其实不冷的,相反,还很?温暖,只是沈恙的脚太冰了,冰得过分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本来在给?沈恙盖脚,头顶突然?传来了沈恙倦怠的声音。

    沈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陆诀没?有先回话,而?是先道歉:“学生吵醒您了。”

    沈恙撑坐了起来,感受到了脚边的热源,他?暗了暗眸子,“还好。”

    “学生刚到家不久。”陆诀这才回沈恙的话。

    沈恙嗯了一声,兀自道:“我今晚想喝玉米排骨汤,还有蒸鲈鱼,其他?的你看着做吧。”

    上将把这些都当做了理所?当然?。

    陆诀笑,蹲在了沈恙脚边,仰头看向沈恙,说:“您饿了吗?那我先给?您蒸一碗鸡蛋羹垫垫肚子?”

    说饿是算不上的,但?沈恙确实想吃些什么,他?颔首算是答应了。

    陆诀了解沈恙,一向都是他?问沈恙想吃什么,沈恙才会说,只要?沈恙主动提出要?吃什么的时候,那就?是真的想吃饭了。

    或许沈恙忙了一上午,午饭都没?吃。

    陆诀起身来,又交代说:“这个暖脚的水没?有很?热,一会儿凉了您记得唤学生来给?您换上热的。”

    沈恙掀眸看着陆诀的眼睛,薄雾笼在沈恙那双寒潭般深邃的眼底,无人能洞察其中的心?绪,陆诀看不透这时候的沈恙心?里在想什么。

    “嗯。”

    不久,沈恙撇开眼,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陆诀这才脱下身上的外衣,往厨房走了去?,客厅这里一眼就?能看到厨房里面,也就?能看到陆诀给?自己拴好围裙做饭的身姿。

    沈恙倚在靠背上,眸色隐晦深邃,深不见底。

    片刻的迷茫从眼底稍纵即逝。会不会真的是他?想错了,或许陆诀真的不会对他?有什么威胁?迄今为止,除了陆诀的精神力等级,就?再也没?有什么威胁到沈恙了。

    可是沈恙转念又想到了陆诀不清不楚的身世,那时候他?以为陆诀的父母死在了战争中,可是随着那场战争的真相浮出水面,陆诀的身世也有了眉目。

    只是这些年,总有一股势力在阻止自己查下去?,陆诀没?有这个能力,那陆诀背后的会是谁?真的会是沈恙梦中的哈罗星么?

    哈罗星,已经许多年不与外星外交了吧,哈罗星内部什么情况迄今仍是无人知晓,渐渐,这个星球就?变得无比神秘了。

    沈恙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背影,眉峰慢慢凝起,第一次,脸上露出挣扎,不解,疑惑的神色。

    ——

    外面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海边的潮气起来了,窗户上蒙着一层薄雾,天色阴沉沉的,沈恙极少这样闲暇,现?在得空,又下起了雨,沈恙喜欢下雨的感觉。

    雨越下越大?了,伴随着电闪雷鸣,新闻开始播报晚间新闻,开篇就?是主持人提醒暴雨当心?的问候语。

    沈恙翻身下了沙发,踩着拖鞋往厨房走了去?,锅里蒸着鸡蛋羹,陆诀衣袖高高挽起,露出健硕的小?臂,水龙头的水哗啦啦地往外流,陆诀现?在在洗水果。

    “老师不多睡会儿吗?吃饭还早。”陆诀洗好了苹果,才发觉后面站着沈恙。

    沈恙将毛毯披在身上的,发丝散乱在肩侧,整个人透着一股懒散的味道,眼尾天生上扬,眉睫低下的时候,便没?了平日?里的正襟威严,在厨房灯的照耀下,漂亮得像是一副水墨画。

    沈恙说:“睡不着了。”

    “那您稍等,学生给?你做了一份水果捞。”陆诀拿着水果刀,动作娴熟地将苹果的皮去?掉了,沈恙看着他?三两下就?将面前的水果切好了。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很?快就?将一小?碗水果捞端到了沈恙面前来。

    “您尝尝?”

    沈恙顿了一下,也不伸手接过来,只是拿起叉子叉了一块儿香蕉,卷着奶香和其他?水果的味道,比较清甜,味道并不差。

    “怎么样?”陆诀眼睛亮亮的,很?期望沈恙的回答。

    沈恙瞥开眸,平静道:“还行。”

    “那您多吃一些,鸡蛋羹也快好了。”陆诀唇尾上扬,小?狗的雀跃快要?涌上了眼稍。

    沈恙这才伸出另一只手去?将玻璃碗接了过来,他?倚在厨房门口,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水果捞,陆诀身量高大?,白色的围裙还是系的蝴蝶结的模样。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

    风卷着叶和雨拍打着窗户,并不吵,沈恙蓦然?觉得这种氛围有些怪异了,他?们之间,过分的温馨了。“你知道此次任务是要?去?哪里吗?”不久,沈恙主动开口问话。

    陆诀切菜的动作不停,“魏将军说是荟星,和您一起。”

    沈恙接着问:“你知道为什么上面会派你和我一同前往吗?”

    “学生愚钝,猜不出来。”陆诀的确猜不到,但?他?猜得到肯定不是沈恙主动要?求的。

    沈恙将手里的碗放到了洗漱池里,然?后倚在陆诀旁边说:“因为是有人点名道姓一定要?你去?的。”

    沈恙将上午的开会事?宜尽数告知给?了陆诀。

    陆诀听罢沉默了许久,最后说:“老师觉得我和他?有私交么?”

    他?说的‘他?’是指王长建。

    沈恙笑,语气轻佻:“有没?有都与我无关,不是么?那是你的自由。”

    陆诀这才停下备菜的手,转身看向了沈恙,他?唇角撕扯出来的伤口已经结了疤,眉眼更加深邃了,独有一种成年男性的魅力。

    沈恙也看着他?的眼睛,并不回避。

    “老师,学生永远不会做让你为难的事?,十二?长老与统帅不和,您又是统帅的下属,想必对方与您也有不少的矛盾,这样的人学生不杀了就?算是仁慈了,怎么会和他?有私交?”陆诀说话不紧不慢,就?算在说杀戮之事?也语气平淡。

    丝毫看不出他?在讨论的是一条人命。

    沈恙似乎被取悦了,脸上难得也有了几分悦色,他?唇尾不自觉上扬了半分,道:“我看他?倒是挺喜欢你的。”

    “那是他?的事?,学生瞧不上除了您以外的喜欢。”陆诀继续低下头切菜,他?的手掌宽大?,骨节偏长,冷水浸过的手指指尖还微微发红,切菜的动作十分娴熟。

    外面雷声轰鸣,显得屋内更加安静,厨房只能听见陆诀做菜的声音和锅里沸腾的水声。

    沈恙唇角的笑意并未掩下,他?拢了一下身上的毛毯,眼尾嵌着倦懒的味道,“你这些天,有没?有在别墅周围见过什么人?”

    沈恙突然?记起好多天之前,助理来和他?说,有人在别墅周围驻足了许久这件事?。

    陆诀切菜的手顿了一下,转而?放下刀去?将窗户的那一道不停地挤凉风进来的缝隙彻底关上,才温笑着看向沈恙,“怎么了吗?学生不是在部队吗?哪儿能见到什么陌生人呢?”

    也是。

    “这样……助理和我说,他?注意到别墅周围总有人盯着。”沈恙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补充说。

    陆诀面色平静,猜测:“应该是有人盯上了这里的东西吧?”

    他?将那些人归结于偷东西的贼。

    沈恙盯着他?的侧脸,默默了许久,“你是这样想的?”陆诀不作声,他?伸出手去?揭开了锅,热腾腾的白雾瞬间冲了出来,一碗卖相十分诱人的鸡蛋羹静静地躺在锅里。

    陆诀戴上手套端出了鸡蛋羹,说:“蒸好了,到外面吃吧,学生炒菜的时候有油烟。”

    沈恙没?有拒绝,侧身让陆诀走在了前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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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晚饭结束,一直到睡觉的时间,外面的雨势都不见小?,闪电在阴沉的云层中撕扯,蓝星好久没?下这么大?的雨了,别墅里都要?生潮了。

    窗外的雨声是催眠的曲音,沈恙是枕着寒意入睡的,所?以就?算是睡着了也并不安稳。

    又是那个梦。

    不对,不太对,这里不是监狱的建筑了。

    沈恙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一套豪华的房间,他?处在一张宽大?柔软的大?床上,他?一只手被锁在金色的锁链上面,锁链从天花板上垂下来,将他?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了大?床上。

    彼时他?还不清楚这是梦,陌生环境带给?他?的是好奇与警戒。

    沈恙试着扯了一下金色的锁链,锁链那头悬在天花板上,纹丝不动,他?手都被搁疼了也无济于事?,这才放弃这个念头。

    然?后冷静地观察起了四周,看屋内的陈设,不难看出屋子的主人是一个有钱人,沈恙踉跄着扶着墙站起了身,只怪脚下的床垫太柔软了。

    锁链只允许他?的脚沾到地面,甚至不能多走两步。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沈恙眸色越来越深,杀意已然?掩不住,从眼底一路爬上眉梢,他?有些生气地拽扯了一下锁链,反而?把自己的手腕搁得生疼。

    “我亲自为您挑选的锁链,漂亮吗?上将大?人。”倏地,灯光尽数熄灭,一道如鬼魅般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沈恙被钳住了腰身,手也被紧紧地拽在了那人的手中。

    沈恙手紧了紧,用力挣扎了一下,四下完全看不清,沈恙处于被动方,甚至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你最好永远别让我知道你是谁,否则我一定杀了你。”沈恙咬牙骂。

    对面在他?耳畔轻笑,声音低沉又有磁性,“是吗?我喜欢您自信的样子,我都/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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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沈恙用脚踢他?,又被他?用双腿夹在了腿间。“您想杀我?呵呵。”对面的笑有些轻佻又暧昧,“好呀,桌上就?有一把匕首,用它来杀死我。”

    男人松开了手,退到了沈恙不能及之处,屋里亮起了一盏昏黄的台灯,可以看出男人身量高大?,在阴影之下,并看不清模样。

    沈恙摸到匕首想冲上前去?,却又被锁住他?的锁链扯回了床上,对面的笑在他?听来十分的讽刺,沈恙也是才发现?对面有挑逗他?的意思,看着自己挣扎,看着自己想杀他?却又无能为力的愠怒……

    “上将,您逃不了的,我会把你锁在这里这一辈子,你也杀不了我的,我会永远陪着你的。”对面的自信张狂让沈恙很?不爽,可是就?算听声音,看体型都让沈恙猜不出到底是谁。

    他?怀疑过陆诀,可陆诀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身形。

    “你知道吗?”沈恙安静了下来,他?坐在床边,用匕首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身下的床单,昂贵的床单被划出了好几道口。

    沈恙笑,语气是不以为然?的轻蔑,“我十九岁那年,在战场上光脑芯片感染,还被敌方的人抓了起来,他?们认为我在不被救治的情况下,一定活不过两日?,以此来威胁我投靠他?们,甚至连看守我的警卫都松懈了。”

    对面沉默着,听他?细说。

    沈恙声线平静,暗影之下,那一双凉薄的眸瞥下,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他?继续说:“可是我最后还是逃出来了,甚至带着敌方将军的首级。”

    “很?好奇吧?你想我是怎么做到的?”沈恙站起了身,手里的匕首并没?有松开,寒意从眼底溢出。

    “我那晚趁着警卫不注意,用偷来的匕首,一点,一点,一点地剜出了我的光脑,连着心?脏的痛我尚且能忍受,还有什么我不能忍受呢?”沈恙笑了一声,恰如鬼魅一般狠厉又冰凉。

    “你什么意思?”男人似乎察觉出了沈恙要?做什么。

    沈恙这次却不再说话,他?抬起被锁住的那只左手,右手握着匕首就?对着手腕刺了下去?!

    鲜血飞溅,洒在了沈恙的脸上,身后的墙壁上,利器刺破皮肉的声音尤为刺耳,他?是要?断手求生!

    “你疯了!”对面语气震惊,却只这么说了一句。

    接着沈恙周遭的环境开始走马观花式的消散,沈恙掉进了无尽的深渊,最后落在了无边际的寒水之中,溅起巨大?的水花,不断下沉……!

    沈恙猛然?睁开眼睛。

    第一时间不是心?悸,而?是冷。

    可是汗渍却顺着额头滑到了额角,额前的碎发也被沾湿,黏在了脸上。沈恙手脚冰凉,被窝根本没?有一点暖意,难怪会做那样子的梦,想到那个梦,沈恙的愠怒更是不加掩饰。

    他?伸手去?端起床头的水,却已经凉透了,沈恙一时间也没?了睡意,就?掀开被子下了床,拿着玻璃杯走出了房间。

    他?给?自己披了一件针织毛衣外套,米白色的,长发微乱,颈脖上也浮着一层薄薄的汗渍。

    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外面还下着瓢泼大?雨,看来就?算是明天也未必会消停下来,沈恙踩着拖鞋下了楼,给?自己接了两杯热水喝。

    “路易十七,温度。”沈恙看着旁边待机的路易十七,就?发布了指令。

    路易十七挥着机械手臂,回:【上将,您好,现?在室外温度7度,别墅温度19度,您当前体温偏低,是否调高别墅温度?】

    沈恙不说话,看来冬天真的来了。

    “待机吧。”沈恙喝尽了最后一口水才说话。

    然?后转身准备回到房间了,但?是刚到二?楼,楼上就?传来楼梯被踩踏的声音,很?快陆诀就?出现?在了楼梯拐角处。

    “老师,是不是太冷,您有些睡不着?”陆诀很?明显是刚睡醒的,他?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唯有在看着沈恙的时候眼里多了几分清明与光亮。

    沈恙拉拢了一下身上披着的外套,并没?有回话,而?是问他?:“你怎么醒了?”

    “学生听见楼下有声音,以为您两点多要?去?出任务呢。”其实不是的,陆诀知道沈恙有这样的旧疾,总时刻挂念着,忧心?沈恙睡不着,所?以他?自己睡得也不深。

    沈恙‘嗯’了一声,他?转过了身说:“去?睡吧,没?什么大?事?。”

    “您又犯旧疾了是吗?学生去?给?您灌两个暖水袋来。”陆诀甚至都没?有用征求的语气。

    沈恙看了他?一眼,拒绝:“不用了。”

    说完他?就?兀自推开了房门,回到了房间去?。

    等他?回到床上,外面也传来小?小?的动静,该是陆诀回房间的动静。

    多数时候,沈恙也会想,如果陆诀永远这么乖就?好了,他?不介意陆诀在他?身边,他?介意的是自己那个频繁梦到的梦,再加上他?发现?陆诀的身世与哈罗星牵扯上了,怎么也对陆诀放心?不了了。

    为了得到今天的地位,他?背弃了太多人,利用和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数,没?有人能把他?拽下这个位置,就?算是陆诀也不能。沈恙一时半会儿还没?有睡意,靠在床上翻开了一本书来看,以此来酝酿睡意,只在枕边床头柜上留了一盏台灯。

    然?而?一页书都还没?看完,房间的门却被敲响了,陆诀低低的声音传了进来:“老师,您睡了吗?学生端来了热水,里面泡了白医生送来的药包,您暖暖脚再睡?”

    沈恙放下了书,看向门外,陆诀已经自作主张推开门进来了,他?一只手端着盆,另一只手端着一杯热好了的牛奶。

    “我说了不用。”沈恙拧眉,倒也没?有生气的意味。

    陆诀温笑,眼睛亮亮的,屋里的灯光并不算亮堂,陆诀整张脸的轮廓有些模糊,但?是和沈恙梦中的那个人还算不上有相似之处,仅仅身形就?不匹配。

    他?当那是一个毫无厘头的噩梦,算不了什么。

    “您就?当是学生自作主张,一会儿你随便罚学生就?好了。”陆诀掐准了沈恙不会因为这点事?冲他?发脾气,讲话的语气都要?硬气了不少。

    沈恙瞥了他?一眼,“嘁。”

    但?是等陆诀把热水盆端到了床边,沈恙还是顺势将脚放进了盆里,水温偏热,但?不烫脚,热雾上来了,是一股淡淡的药香馥郁。

    陆诀把热牛奶端给?了沈恙,顺手提了一下裤管,蹲在了沈恙跟前,用温热的手握住沈恙的脚,像寒冰遇上了烈阳。

    沈恙一边轻柔一边用水给?他?浇洗,沈恙不回绝,他?一手端着温热的牛奶,另一只手撑在床沿,他?垂着眸,眸子懒洋洋的,看着陆诀的头顶,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昨晚陆诀蹲在他?身下的情景。

    那时候少年哄着他?,让他?泄出了声来,显然?是一段羞耻的回忆。

    也不知道陆诀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指腹的薄茧总是有意或者无意蹭着自己的脚心?,沈恙不怕痒,但?刻意的摩挲只让他?觉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不反感,是一种怪异的感觉,顺着足尖一路钻到心?腔,拨动着那根作为道德的琴弦。

    回忆与现?状交织,终于,在陆诀又一次用指腹抚过他?脚踝的时候——

    沈恙别开了头,眉睫抖了一下,猛地把水盆里的脚缩了回来,水溅了一地都是,哗啦啦的,陆诀仰起头,有些不明所?以。

    “你出去?。”沈恙语气并不好,甚至有不知名的愠怒在其中。

    突然?对态度转变让陆诀百思不得解。

    “您怎么了?”第一时间,陆诀想到的是沈恙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沈恙眉峰凝得更深,指着门外说:“我让你出去?。”

    陆诀站起了身,方才沈恙的动静不小?,不少的水都溅到了陆诀的身上,额头的浅发也挂上了水渍,顺势滴下来,他?低着头看沈恙,有无尽的落寞在眼底。

    像一只失意的落魄小?狗。

    “那你泡好了就?早点休息,水盆就?留在房里,学生明天来收拾。”陆诀声音闷闷的,有刚睡醒的沙哑和受委屈的哽咽。

    沈恙不作声,指尖却慢慢收紧了,揪着身下的床单,这也是变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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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陆诀轻手关上了门,却没?有急着离开,他?靠在沈恙的房门前喘息,沈恙身上那种独有的清香还萦绕在周遭。

    他?承认沈恙发火是在他?预料之中的,昨晚他?也是无意间发现?的,沈恙会因为自己拽住了他?的脚踝而?失了所?有的力气,所?以抱着这样的心?思,他?方才的每一个动作都不是多余的。

    他?喜欢看沈恙因为自己的作出的每一个反应,生气也好,恨他?也好,或者是昨晚上的那种情动,那自然?是更好了。

    等他?觉得腹腔的那一团火散开了以后,他?才小?心?抬脚往二?楼阳台走过去?,外面的风像是吃人的鬼魅,卷着风和落叶拍打着窗,海水呼啸,天沉得像一团烂棉絮堆在了一处。

    他?站在阳台,透过玻璃窗看向别墅围墙外面,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男人撑着黑色的伞从别墅走过,因为下雨,别墅外面的灯忽闪忽闪的,那个人的身形也一阵一阵的出现?。

    陆诀居高临下地盯着那人,眉睫垂下,眼底全是蔑视的神情,唇尾慢慢扬起一抹冷笑,倒真是坚持不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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