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书有一个设定是,无论什么人,只要能看懂并读出上面的文字,就会成为故事的一部分。
厄里亚让拉维奇把书上的内容念出来,目的非常明确——他想要拉维奇死。
就在刚才,他通过拉维奇的眼睛看到了康纳的动向,康纳要前往大都会杀死莱克斯·卢瑟,超人中途发现异常拦下康纳,却在听到康纳那句‘杀死卢瑟不是你的意愿吗?’的问话而僵在空中陷入某种失控状态。
康纳注意到了超人的异常,但是由于受到恶魔影响,他不仅没有深究,反而将对方留在原地,自己趁这个机会高速冲向大都会。
而若是他顺利地找到了莱克斯·卢瑟,或者卢瑟被他吸引出来,那无论最后究竟有没有人因此丧失性命,事情都会脱离超人一方的掌控。康纳要么因为杀了人而被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要么会才出虎口又入狼窝,被莱克斯·卢瑟重新利用起来。
不过只要这恶魔死了,它附身后所引发的一系列麻烦都会迅速结束。
时间紧迫,厄里亚的耐心迅速告罄,又为了避免伤害到宿主而无法在物理层面对着拉维奇下狠手,只能硬逼着对方念出命运之书上的文字。
然而拉维奇并不傻,甚至还能称得上聪明,它身上唯一的矛盾之处仅仅是行事缺乏逻辑:
从它蛊惑康纳杀死卢瑟的行为来看,它仿佛和卢瑟有什么深仇大恨,卢瑟亲自来了都得问一句:‘我得罪过你吗?’
可是与此同时,它又会出言挑衅厄里亚与超人,并试图用花言巧语攻击他们的内心。
若是尤金主教在这里的话,就会表示以上操作出现在同一只恶魔身上实属常见。
主要是因为,像这种遵循古制的恶魔,实际上根本毫无没有立场可言。与其说它在颠倒黑白进行诡辩,倒不如说它根本不在意哪边是黑、哪边是白,自己讲的什么内容都无所谓,只要言语能成为利刃,那它就会肆无忌惮地说出口。
讲得更激进点,如果有一个哥谭市的超级反派站在拉维奇面前,那么拉维奇为了激怒对方,指不定会来一套蝙蝠侠经典语录,让旁人以为它是黑暗骑士的忠实粉丝、且正直到死后能上天堂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恶魔向来对纯粹的恶人不感兴趣。它们就喜欢强扭的瓜,偏好诱惑那些原本正直的人去犯下罪行,比如神父,再比如超级英雄。
康纳·肯特对拉维奇来说,年纪实在有些太小了,刚出生没几天的孩子,三观还没有定性,要不是他体内流着一半超人的血,拉维奇都未必会对他生出兴趣。
超人和命运之主就不一样了。前者是一盘久负盛名的珍馐盛宴,在恶魔中间有口皆碑(?),光闻味道都令魔心动。后者则是一盘横空出世摆盘精致的点心,虽然似乎没有超人给予的饱腹感那么强烈,但一看就是国宴,千百年难得一见,有种昂贵到让穷鬼吃不起的错觉。
拉维奇注意力、或者欲.望投射的对象,难以避免地从康纳身上转移了大部分。
它被厄里亚掐着脖子,发出惟妙惟肖的嗬嗬声,仿佛快要喘不过气来,前几秒钟,它伪装成康纳向厄里亚求饶,效果却一点也不明显,而这一刻,厄里亚将命运之书摆在它面前,让它明白对方的精神没有受到任何动摇。
于是恶魔改变了策略。
之前康纳与超人对峙时,拉维奇没来得及入侵超人的心灵,却顺利地从对方那捕获了一些零散的记忆碎片,这些记忆并不完整,可是恶魔并不需要做个考据党,相反,它从来都是满口谎言地去模糊和篡改人们记忆中留存的那些美好。
假如你不幸遇见了恶魔,一定要记得,无论它嘴上说得多么合理,表演得多么还原,都绝不要去相信。
此刻,拉维奇便在厄里亚的压制下变成了超人的样子。
——一个穿着黑白制服的超人,唯有胸膛上的标志是鲜红色。
然后,‘他’用那张饱经风霜、却依旧英俊的脸,对厄里亚露出了一个复杂而感慨的微笑,‘他’伸出手轻轻扣住了厄里亚正扼着‘他’喉咙的手的手腕,叹息般地说道:
“没想到我会在这种境遇下与你重逢。”
“让你见笑了,‘命运’,我的老朋友。”
厄里亚无动于衷。
看似无动于衷。
手劲却下意识地松了一松。
他还没反应过来,‘超人’却放下手,平躺在肯特农庄院内的草地上,丝毫没有挣扎的意思。他纯白色的披风散落于绵延无尽的金灿灿的原野,像在其上落了一小块洁白的雪。
“很久不见,我是来……”‘超人’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是想来向你讲讲,在你走后我的世界发生了什么。有两个遗憾的消息,蝙蝠侠牺牲了,神奇女侠也是,我亲自为他们安排了葬礼,不过你不用急着安慰我——我本应该对这两位挚友的逝去感到悲痛,但事实上,最不需要难过的人就是我。”
他似有若无地扯起嘴角,说:“因为是我杀了他们。”
说出这句对普通人而言足够震撼人心的话以后,他观察着厄里亚从兜帽下露出的神情,非常‘超人’地挑了下眉:“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也是,你是命运之主,想必在我们初见的那天,你就看到了这样的未来吧。”
他的一只手试探性地抬高,最后按在了面前人的肩膀上:
“厄里亚,你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吗?我将要杀死卢瑟,而你出现在我面前,问我说,‘你知道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有什么后果吗?’
“当时我没有深想。我太愤怒了,厄里亚,我的整个青年时期都沉浸在怒火当中,这种情绪是不受控制的,它令我做出了许多极端选择。”
厄里亚没有说话,表情既有思索,又带着点震动。
‘超人’对他笑了笑:“但我此刻并不是想为过去的行为开脱,我从不后悔做出那些选择,即使重新来一遍,即使没有遇见你,我还是会走上相同的道路……这就是我脚下的巨轮注定要驶向的方向。”
“
……”
“我知道你无能为力。”
这一次,‘超人’微微仰起上半身,凑近厄里亚,后者没有阻止,“你记得吗,我向你乞求过无数次。我就差跪在你前方,奢求一份命运的怜悯,你却从来不给我回应,所以我恨你……我恨你恨了那么多年,哪怕明知道一切都是我自己下的决定,我却想把全部责任甩脱在你的身上。
“毕竟你是唯一一个告诉我‘我没有错’的人。这是你施加在我身上的枷锁。你让我相信宇宙里那些无形的伟力真实存在,我们可以把希望寄托在一道虚无缥缈的影子上面。”
“……”
‘超人’靠得更近了。从侧边看,他们几近拥抱在了一起,在带着滤镜的虚假的天幕下,命运之主的斗篷和‘超人’背后那一抹脱离地面的雪相互重叠。
“我今天是来向你道歉的,厄里亚,我坚定地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只除了对你的‘仇恨’。愤怒蒙蔽了我的情感,让我直到很多年以后才开始疑惑于你我为何要这样互相折磨,这茫茫宇宙中只有我能看见你,而你只注视着我,我想这是命运的偏爱……我对此由衷地充满了感激。”
在这一刻,‘超人’做了一个出人预料的举动。
他握住厄里亚的手,和他五指相扣,然后把他拉向自己这边。
厄里亚好似毫无防备地跌倒在他身上,另一只手为了保持平衡,匆忙间想要在空中扶住点什么,结果就是他顺着角度,手指插进了对方梳得整整齐齐的短发,‘超人’则顺势而为,将头抵住厄里亚的前胸——那感觉就像厄里亚故意把他的脑袋按到自己怀里似的。
厄里亚彻底僵住了。
‘超人’则垂着头,环起手臂按住厄里亚的后腰,低声说道:“对不起,厄里亚,我想说的就这一件事。忘掉我说我曾经恨过你那些话吧……真相是,我爱你。”
“——是吗?”
厄里亚按着他头顶的手微微用力。
‘超人’从善如流地往下滑了一点,从容的表情当中多了几分兴致盎然:他们两个此刻的姿势已经有些不好描述的危险了。
“我爱你。”
他重复着说道,温热的呼吸倾吐在厄里亚的小腹上,并且有继续向下的倾向。
但紧接着,下一秒钟——厄里亚膝盖毫无预兆地上顶,用尽全力击打在对方的下颚处。恶魔摔倒在地,迷惑而错愕地用手肘撑着地面。
这副表情出现在超人的脸上,简直堪称有些可怜可爱了。
然而厄里亚被恶心得够呛。他从恶魔嘴里套出了超人相关的情报,重新把命运之书摔在对方头顶,盖住了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地狱生物身上的面孔:“阅读它。别让我再强调第三次。”
恶魔感知到了发自灵魂的恐惧和痛苦,却轻声细语地问:“真冷酷啊,‘命运’,不过您敢说您刚才一点也未曾心动吗?”
回答它的是骤然增大到难以承受的压力。
**
康纳在厄里亚和
恶魔正式交锋开始时,就感到头脑清醒了许多。但他并未停下飞往大都会的举动,只是颠了颠手里那个从克拉克身上拿到的、有着掩饰身份作用的高科技眼镜,将它戴在脸上以后,径直闯进莱克斯集团总部。
所谓‘闯进’,就是指一个没有收到邀请函的少年超能力者,脚踢保安、拳打员工,一路冲入大厦顶层,卸下那面属于莱克斯&middt;卢瑟办公室的门板,一屁股坐在卢瑟的办公桌后面,对所有其他无可奈何敢怒不敢言的倒霉蛋宣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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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莱克斯来见我,否则我今天就不走了。”
“……你要对我们老板做什么??”
“反正不是杀了他。”康纳不怎么熟练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回答,“放心吧,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他。”
**
克拉克·肯特,或者说真正的超人,尚不及整理思绪,在头脑还不甚清醒时,一面注意着康纳的心跳确认他的安全,一面快速换上制服,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追寻着厄里亚的行迹赶到斯莫威尔郊区。
他的X视线往威斯利家的房屋上面一扫而过,立即注意到了不同寻常之处。
下一刻,他眨眼功夫来到二楼主卧,单手推开房门,看到了双眼大睁却失去焦点,对着空床位念念有词的尤金主教。
再转过头,超人透过主卧的窗户,望见了站在花园门口处,怀里紧抱着一个诡异雕像陷入昏迷的莱恩将军。
“……!”
超人见多识广,而且超级大脑里储存着无数从已毁灭氪星流传下来的知识,他一眼认出莱恩将军手里拿着的其实不是什么雕像,而是某种外星生物的卵。
只是这颗卵为何会出现在地球上,还落到了莱恩将军手中?
结合周围超脱现实的场景与众人移动的痕迹,他逐渐有了思路。
又过了半分钟,超人小心翼翼地举着外星生物卵走进主卧,轻拍尤金主教的肩膀:“醒醒,先生!你被魔法控制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无论这枚卵为什么会落在地球,它出现在花园外面都是正在这栋房子里作乱的生物有意为之。卵对恶魔的压制效果立竿见影,尤金主教胖胖的身体抽搐了一下,仿佛做噩梦的人在梦中一脚踩空,猛地清醒过来,他震惊地看向眼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超级英雄:
“超人?!你怎么会在这?我又在哪?”
不等超人回答,尤金主教拍了下脑门:“上帝啊,我想起来了,这栋房子里藏着一只力量相当强大恶魔,我们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间着了道,只除了一个人——它此刻恐怕正在对付那位命运之主……”
超人来不及详细询问事件的起因经过,有些粗暴地打断主教的话,肃然问道:“不好意思,你说的那个人,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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