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盛一屁股坐到床边,抓了抓头发:“哎呀,也没啥事……等会儿,他们怎么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根本就没跟任何人说过。”
想起什么,他抬起头来:“难道我表现得真有这么明显?”
谢嘉玉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他长了一张很漂亮的面孔,就跟名字一样,面如美玉。现在这么一笑,当真如同繁花盛开,极尽秀丽奢华。
齐盛却没有心思欣赏,猛然跳了起来:“靠北!他们不会都看出来了吧?”
年轻人的面子大过天,齐盛想到这里就跟火烧了屁股一样,一时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又是一阵无意义的哀嚎:“啊啊啊啊!”
谢嘉玉坐在靠窗的凳子上,双腿交叠,姿态闲适,惬意地欣赏着少年的慌乱无措。
等对方好不容易情绪冷却了些,悠悠扬扬地补充道:“是啊,他们不仅知道了,还很惊讶你终于开了窍,准备借着外祖母七十大寿的机会把整个A市上流阶层的大家闺秀都请到家里来,看看到底是哪个让你这么神魂颠倒。”
齐盛踉跄两步,好悬没摔倒,咬牙切齿道:“他们怎么能这样?这是我自己的事!”
他这下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些天他一反常态地闷在家里,既没出去打架,也没出去赛车,家里人却连问都没问一句了。
“怎么,给你这个机会认识心上人不高兴?”谢嘉玉翘着二郎腿,不着调的坐姿硬生生显出几分风流写意。
“我……”齐盛气结。
要是正常情况,他肯定高兴。但问题就在于,现在这个情况,它不正常啊!
那天回来之后,他越想越不对劲——追着心上人到庄园外面那会儿,他分明听见了有人喊她“太太”。
虽说看心上人的年纪显而易见要比自己大上一些,但也没大到哪里去啊,总不至于这么早就嫁人了吧?
怀揣着这样的侥幸心理,他让人去打听了一下那座山上的庄园住的是谁。
后面的结果显而易见。
要是没有道德上的束缚,他也不至于只会在屋子里纠结颓废,早就冲到心上人面前展开热烈的追求了。
现在这么一提,齐盛顿时又想起了当初得知心上人已婚时,宛若晴天霹雳的心情。
憋了许久,他才憋出一句话来:“我喜欢的人才不是那些庸脂俗粉。就算举办了宴会,她也不一定会来。”
谢嘉玉有些意外地挑高一边眉毛:“看起来,你是连她一点边都还没沾到啊。”
齐盛当然知道自家表哥说的是什么意思。
要是心上人对他有好感,听到这是齐家的宴会,一准会参加。
但……
何止是有好感,对方可能根本就不记得他。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或许唯一的联系是那个跟心上人坐了同一辆车又和他加了联系方式的“中间人”。
等等,他好像已经把这个“中间人”删了!
好了,现在是一点联系也没有了。
她都已经结婚了,我怎么跟她沾边?终究还是年轻气盛,齐盛找出借口反驳。
?卖火山的小女孩提醒您《当炮灰拥有绝世美颜后[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谢嘉玉目光一顿:“已经结婚了?这就是你所谓的不是庸脂俗粉?”
听出这句话里似有若无的嘲讽,齐盛脸轰隆一下涨得通红,梗着脖子道:“你没见过她,懂都不懂!”
谢嘉玉勾了勾唇,那张美人脸突地生动起来,眼下的泪痣熠熠生辉:“我是没见过她,但我见过世面。”
齐盛思考了两秒才回过味来,这是在隐晦地骂他土,顺带还贬低了他的心上人。
“你是我表哥吗?就说这种话?”
站起身走到门口,谢嘉玉回头瞥了他一眼:“你要是不想再待在这个家,也可以当我不是。”
齐盛一个激灵,顿时想起了一些糟糕的往事。
从小到大,他和这位表哥的纷争就没赢过。
对方每次在他面前耀武扬威,扭头到了家里长辈面前又表现得无比乖巧,就跟人格分裂似的。
也因此,所有人跟瞎了眼一样,每次都无条件站在对方那边,就连他爸妈都更喜欢这个表哥。
长大之后,齐盛学会了网上冲浪,终于发现,不是他段位太低,而是敌方段位太高——面对一朵迎风招展的高阶绿茶,你很难运用常规手段取胜。
*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庄园,宿音要去参加齐家宴会的消息传遍了每个角落。
平素跟宿音最为亲近的几人,譬如张妈,都忍不住劝了几句。
他们说的话大差不差,无外乎就是担心她的身体。
宿音知道他们没有坏心,但从这件事也足以窥见陆序这些年的布局影响之深厚。
她的身体分明没有坏到那种程度,但所有人都以为她连出门都艰难。
不过宿音的决定从不会轻易改变。
宴会这天很快到来,一起同行的还有夏青禾。
她穿着淡青色的礼服,跟在陆序和宿音身后,努力维持着表面的淡然自若,眼神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一边瞟。
在来A市之前,她心里怀揣了许多远大抱负。不过,并非什么好好学习,毕业之后找个好工作之类的。她考上的那所大学并不算好,她也不认为自己能凭借努力带领全家脱贫致富,实现阶级跃迁。
她想的是,利用自己的美貌和身体,迅速跻身进入上流社会。最容易接触到的资助人就是她的首选目标。
但真当要进入了这五光十色的高级宴会时,夏青禾才发现她高估了自己。
她不想表现得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沉不住气,但各色新奇的事物还是令她眼花缭乱。
只是从别墅的花园走到宴会厅就要花好几分钟。
外面碧绿的露天草坪中央是一座音乐喷泉,水柱喷涌而出又倏忽落下,洒落丝丝凉意。
外面几乎没有人,抬眼看去,宴会厅里倒
是人来人往,衣香鬓影,喧闹声不绝于耳。
灯光从里面迎面照来,将门前一块地渲染成金色。
仅仅是隔着一扇门,却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似乎只要跨过那道门槛,便逾越了深不见底的阶级鸿沟。
一个不留神,夏青禾脚下一绊,提着裙摆踉跄了一下。
没摔倒,却撞上了走在前面的宿音。
就跟多米诺骨牌的连锁反应一样,宿音冷不防身体向前倾倒。
好在陆序及时伸手,扶住了她,才不至酿成无法预料的后果。
顺势将人揽进怀里,陆序扭头扫了一眼夏青禾,顾忌着这是在宴会上没有斥骂,只是冷然出声道:“长这么大还没学会好好走路吗?”
夏青禾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而是略带紧张地看向了他怀里的宿音:“太太,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陆序眉宇划过一抹隐晦的嫌恶。
上次的针孔摄像头虽然不是夏青禾干的,但到底还是在他心底留了痕。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难以拔出,他早就给少女贴上了心机深沉的标签,现在听到对方的解释也只以为是狡辩。
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怀中的女人轻轻摇了摇头,先一步出声,“没事,先进去吧。”
话落,陆序怀里便是一空——宿音脱离了他的怀抱。
心头一跳,陆序迅速反应过来,连忙回身抓住宿音。
“音音,挽着我一起进去吧。”
宿音垂眸,微微停顿一会儿,从善如流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一男一女迈步向门口走去,亲密得宛若一体,任谁看到也会赞叹一声“恩爱夫妻”。
夏青禾在后面,却只觉得无端刺目,连好不容易来到从未踏足的新奇世界的兴奋感都消减了不少。
移开视线,她跟着走进宴会厅。
头顶上是金色的穹顶,脚下是柔软的繁复地毯,灯火一如想象中辉煌。
就在她为这金碧辉煌的世界恍神之际,举着酒杯谈笑风生的宾客们察觉到门口的动静,随意望过来。
*
谢嘉玉站在二楼的拐角处,端着一杯红酒时不时浅啜几口,和伏在栏杆上望眼欲穿的齐盛一起观察着下方。
这个位置可以纵览全局,更能清晰地看到从宴会厅入口进来的每一个人。
“有没有可能,你等的人早就入场了。”
“不可能!”齐盛想也不想地否决,“她要是在里面,我肯定能一眼就发现。”
谢嘉玉眼皮微抬,斜了他一眼,“这么自信?”
“我不是相信自己,是相信她。有些人天生就是发光体,一出现就能夺走所有人的目光,你知道吧?”
谢嘉玉露出笑容:“你这是在拐着弯夸我?”
齐盛:“……”
家里人都说他是混世魔王,能把人气死。真该叫他们来看看这个表哥私底下的模样,不止能把人气死,还能把人气活。
撇撇嘴,齐盛正要说些什么,一直看着下方的目光却意外映入了某道熟悉身影。
他猛然挺直身,双手不住地拍打起栏杆,嗓音都激动得有些颤抖:“表、表哥,她真的来了!”
谢嘉玉微抬下巴,顺着这句话朝下一瞥。
下一秒,他脸上的漫不经心凝固了。
大脑像是被人用重槌锤了一顿,空白一片。
穹顶照射下的金光太过刺眼,竟让谢嘉玉生出一种目眩神晕之感。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齐盛说的那句“一出现就能夺走所有人的目光”并不是夸大之语。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只有那人的面容越发清晰。就连宴会上的各类杂音也倏然远去。
不对,杂音是切切实实地消失了。
谢嘉玉回神,视线微移,只见一楼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宾客都木愣愣地看着门口,一动不动。
顶级的美色就像一场瘟疫,没有人能逃脱被感染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