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若不是谢策玄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湿润,就连濯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竟然落了泪。
上一次落泪是什么时候,又为什么而落泪,她已经不太记得。
但这一次。
濯缨看着眼前的少年,她很清楚自己是在哭什么。
谢策玄眨眨眼,还要再说些什么——
啪!
猝不及防地,他挨了个不轻不重的巴掌。
谢策玄的脑袋微微朝另一侧偏了一点,脸上还残留着几分惊讶神[se]。
但倒不是被打疼了,因为少女这一巴掌对他而言跟挠[yang][yang]没区别,他只是有些意外,她为什么会突然给他一巴掌。
一旁的小柳儿诧异地瞪大了眼,赶在濯缨开[kou]前,连忙打断:
“公……公主定是担心少武神您,我从来没见公主这么担心过谁呢,少武神,您是第一个!”
小柳儿鲜少撒谎,紧急之下编出来这等瞎话,急得她脑门都在冒汗。
然后她又转头,小声劝濯缨:
“少武神伤势刚好一点,听闻您在东稷山,马不停蹄地就赶过来了,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公主,您也不能乱发脾气呀。”
濯缨定定瞧着少年,眼中[bo]动的情绪已经恢复平静,她冷声道:
“下次不可再这样。”
“……哼,知道了。”
谢策玄唇边噙着有几分自得的笑意,瞥了眼小柳儿。
“这还用你说,我当然知道她是在担心我。”
一副“你家公主满心都是我你可别嫉妒”的得意。
小柳儿:……
这人到底是傻,还是就喜欢被人揍?
不确定,再观察观察。
谢策玄表面上虽然看不出端倪,然而时不时投向濯缨的目光也泄露了他的几分燥意。
方才……他都直接了当的表白心迹,说她是他心仪之人了。
她怎么看上去一点特别的反应都没有啊?该不会是没听清吧?
他们几人对话之间,那边的天后与女君斗法正酣。
天后乃上清天宫之首,轻易不会离开上清,故而降临世间的只是她的法相。
然而仅仅是法相,就足矣让濯缨大开眼界。
在金光笼罩之下,任何术法咒诀都如呼吸吐纳般随意取用,濯缨只能感受到五行清气在空气中的[bo]澜起伏,而天后法相与女君之身却立于原地未动分毫。
“……天后娘娘,实力竟然这么强吗。”
濯缨不自觉地感叹了一声。
“那是自然。”
天后现身后,仿佛给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基本上没有给他们留任何出手的机会。
谢策玄淡声道:
“勾陈天后与昊天帝君不仅仅是功德飞升的人仙,还轮回历练了万世,虽然这上清天宫的仙人都不是等闲之辈,不过,若是没有这两位仙界最强坐镇,恐怕不会如此
平静。”()
淡淡的几分恍然之感在濯缨心头蔓延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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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绝对强悍的实力撑起上清天宫的天,让上清仙人们能够安心修行,不必为衣食住行而忧心,这些本就靠功德飞升的仙人,自然能够最大限度的保持住纯良悲悯之心。
濯缨望着天后法相,眸中泛起深邃的情绪。
娲皇宫女君灵胥并非是等闲仙人,饶是天后与她对阵,也不敢轻敌,因此根本没有注意她身后濯缨与谢策玄二人的对话。
“我在了结我的私怨,勾陈天后,这你也要管吗?”
女君灵胥眸光沉静地望着金[se]法相。
天后微笑道:
“私怨归私怨,可女君别忘了,这位前任人皇是我们家孩子的父亲,也是我们家孩子忙前忙后许久,才推翻了这位不仁之君,散去了他一身护体的人皇之气——你与赤水阙有仇怨,旁人就没有了吗?灵胥,你好歹也是年岁辈分都不知道比她大多少的长辈,怎可仗着自己仙力,欺负一个孩子?”
说到此处,天后一贯柔和的语调淡了几分。
“难道你以为这孩子无父无母,便能随你们欺负了吗?”
朱衣女君眼神微动。
“阿策。”
天后头也不回地问:
“恢复得如何?”
谢策玄起身答:“已全好了,策愿听天后娘娘吩咐。”
“还不长记[xing]是吧?”濯缨扫了他一眼,眼神冷冷的,“天后娘娘给你灌输的是五行清气,又不是起死回生的仙丹,你这一身伤哪里全好了?”
天后笑了笑,道:
“你带着阿缨,小柳儿,还有……赤水昭粹,返回上清天宫,我已收到须弥仙境停云帝子的死讯,须弥定会在途中拦截你们,你们一路小心。”
停云帝子……死了?
濯缨蓦然回头,看向脸[se]惨白的昭粹。
“怎么回事?”
昭粹磕磕绊绊道:“我……仙力微薄,要开启流光轮,只靠我一人不行,需得,需得……”
只这几句,濯缨便已猜到前因后果。
而且她想得更多,一下子就想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第 89 章
“你这一次拿停云帝子献祭流光轮,那你上一次,是用谁的[xing]命换的?”
昭粹几乎不敢看濯缨的眼。
“阿缨,”天后偏头道,“她是有错,但不该由须弥仙境的人审判,将她带回上清,[jiao]给督察府,由清源神君审判,你能做到吗?”
濯缨抿着唇,半晌道:
“我不能保证,若真要为保护她而损失上清的一兵一卒,我定亲手了结她[xing]命。”
被濯缨一把拎起来的昭粹根本不想跟她走,她现在只想留在天后身边,只有天后才会真心实意地想要保住她的[xing]命。
然而不等她开[kou]求天后,就被濯缨施了个噤声术,拖着离开了东稷山的帝陵。
深埋地底的墓室重归静寂。
眼看着濯
() 缨一行人离开,灵胥也没有了再与天后对峙下去的理由,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收了手。
“千年不见,你的仙力比我想象得要深几分,看来当初的伤早已在人间百劫之后化解了?”
高髻簪钗的朱衣女君眼瞳如玉,面如寒冰,如一尊没有半分烟火气的玉像。
她没有回答天后的问题,转身[yu]离。
“灵胥。”
天后叫住了她。
“过往之事不可追,你在人间界历的最后一劫我不问,但有一点我需问个明白——你与长生帝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长生帝君那人……你会与他在一起,绝非出自你真心。”
步摇微动,那人侧眸看她:
“什么叫在一起?什么又叫真心?天后,我从前不愿意历劫,就是觉得你们这样的人在人间界待得太久,沾染了太多凡俗之气,都忘了自己到底是人还是仙了。”
她语调冷淡至极,天后却并未动怒,第一次见面她就知道,这位娲皇宫女君对谁都这个[xing]子。
“人与仙,本无泾渭分明的界限,仙有凡俗杂念,人亦有澄明净心——我还以为,你如今这张脸的主人,已经让你明白了这个道理。”
提及这个话题,灵胥的脸[se]骤变。
再高深的换颜之术也不过是障眼法,更何况天后与她相识在数千年前,是这世间为数不多见过娲皇宫女君真容之人。
“不过,不管你明不明白,都不要紧。”
天后凝眉注视着她。
“无论你与长生帝君在筹谋什么,又是出于何种目的才将灵瑟带来这个世界上,灵胥,莫要忘记,就算你生而为仙,也不可随意主宰他人命运,哪怕是你亲手带到这个世间的女儿。”
-
另一头。
刚出东稷山的濯缨敏锐地察觉到了一道身影,停下脚步,对着某一处道:
“灵瑟,我知道是你,出来。”
一直躲在一株柳树后的少女也没有啰嗦,见自己被濯缨发现,便坦坦[dang][dang]地走出来,笑盈盈望着濯缨道:
“人皇死了吗?”
濯缨扯了扯唇角:“你都将你母亲请来了,你说呢?”
“……别用这个表情看着我啦,我是答应不同你抢人皇,可谁知道我母亲时刻监视着我,所以我的一举一动她都知道,就连我发现你来了东稷山,她也第一时间知道了,所以才会与你前后脚赶到……”
灵瑟自知理亏,故而转了转眼珠,视线落在濯缨身后的昭粹身上。
“这样吧,我与你们一道护送赤水昭粹回上清怎么样?她闯了那么大的祸,须弥仙境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谢策玄眯了眯眼,出声道:
“停云帝子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我们怎知你不会假借同行的名义,偷偷抢走赤水昭粹呢?”
听到这个可能,昭粹又往濯缨身后缩了缩。
她绝对不能被须弥的人抓走。
停云帝子就算再资质平平
,那也是长生帝君之子,之前折了一个青溟真王就已令须弥仙境震怒了,如今又没了一个停云帝子,须弥仙境肯定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顺带发泄对她姐姐的恨意!
“怎么会。”
灵瑟眨眨眼,神态天真:
“只是我父亲同旁的女子所生的一个孩子而已,若按人间界的身份来算,他在我们娲皇宫,连嫡庶都轮不上,我为何要为他报仇?”
虽然早料到灵瑟与停云没什么感情,但听她这样直白的说出来,还是令人心惊。
谢策玄本就看她不顺眼,此刻更是不忘给濯缨上眼药:
“我早说了,此人冷心冷肺,可以利用,但绝不能深[jiao]。”
灵瑟笑意顿冷:“早说?你在背后说我坏话?”
“不然呢?”谢策玄冷笑,“你都在她面前诋毁我是脏男人了,我不说点难听的脏话,对得起你泼的这盆脏水吗?”
一旁默默听着的小柳儿突然抓住关键词,眸光不善地紧盯灵瑟:
“你骂了少武神大人?”
谢策玄满意点头,扬了扬下颌。
“没错,就她骂我,小柳,砍她!”
濯缨意外地偏头看谢策玄。
他同小柳儿……关系何时这么好的?
灵瑟原本对小柳儿印象颇佳,此刻见她竟与谢策玄同流合污,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你们……”
话未说完,她面[se]忽而一变,抬头看向虚空中某一处裂缝。
确认来者是谁后,灵瑟无辜地看向濯缨。
“那个……刚才说要护送你们回上清天宫的话,你们还是当我没说过吧。”
“须弥仙境这次来的人是好像是我父亲……我恐怕,自身都有点难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