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付我,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谢却山就是一个疯子!他为了能回谢家,硬生生挨了那么多杖,他对自己都能下狠手,他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那我该怎么办?”南衣惶然。
    “嫂嫂,你别担心,我绝不允许让他对你动手的,你虽是不为人知的暗子,但你的背后,是整个秉烛司。”
    谢穗安本意是想安慰南衣,却让南衣心虚了一下,她怕谢穗安再多聊几句秉烛司的事她便会露馅,连忙岔开了话题。
    “多谢六姑娘。我的事小,当务之急,还是得想想怎么救三叔。”
    廊下,谢穗安握紧了拳:“谢却山别想伤害谢家任何一个人,我会跟他斗到死。”
    死,是可以随便下的决心吗?
    南衣迷茫地注视着谢穗安脸上的决心,似懂非懂。她感激谢穗安,但并不想做她的同路人。她不愿意跟谢却山斗,她只想有一个安身处,好好活着。
    第21章 做内鬼
    南衣忧心忡忡地独自进了柘月阁。
    一推门,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盆中的上好银炭安静地烧着,一缕烟、一丝火星子都看不见,房里便是暖烘烘的。小阁雅致温馨,每一处装饰都恰到好处,透着大世家的矜持和端庄。
    这里将是未来她生活居住的地方。
    她高兴不起来,总觉得这像一只温暖精致的牢笼。
    她本不该被卷到望雪坞的波云诡谲里,可这哪由得她愿不愿意,她只是谢却山的一粒棋子。
    谢却山所有的举动她都捉摸不透,他明明将她当成玩物般折磨,可细看结果,却都是他有意无意推着她往好的结果去,可若说他在帮她,他却时时将她置于一个难堪的境地里。
    还有谢穗安口中的“雁”,也是南衣心里的一团疑云,谢却山的立场到底是什么?
    不行,她得找他问个清楚。可叔嫂在大宅里深夜私会……不妥的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南衣自己按下了,反正他们在不为人知的时候已经有过很多单独的交集了,也不差这一回。
    ……
    谢却山住在景风居中,从位置来看景风居其实就在柘月阁的斜前方,中间隔了一条箭道。原本有个朝箭道开的小门,但那扇小门被木条封死了。
    想要去景风居,就得绕过大半个望雪坞才能过去。南衣不想引人注目,当贼时飞檐走壁的本事便派上了用场。
    南衣从窗口跳进景风居时,房间里昏暗无光,只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草味。她还以为谢却山不在。环顾四周,才发现谢却山坐在书房中,桌边只点了一盏小小的烛火,一半的身子都浸在阴影里。
    他似乎很喜欢坐在暗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寂寥的神情。他今日成为谢家主君,又给陆姨娘好大一个下马威,此刻明明应该得意才是。可他的反应并不像个得逞的坏蛋,反而像一个被遗弃的小孩。
    听到动静,谢却山抬眼看南衣,并不惊讶。
    倒是南衣觉得奇怪:“你知道我要来?”
    谢却山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南衣不想跟他虚与委蛇了,单刀直入:“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已经获得了谢穗安的信任。日后,她和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来汇报给我。”
    南衣惊得后退了一步,一些疑团须臾间在她脑子里通了。
    从头到尾,她都是谢却山的棋子。祠堂之中,他点拨她,给她指了一条生路,其实是利用她在帮陵安王进城。只有陵安王进了城,他们才能堵住出入口,完成瓮中捉鳖。他知道谢穗安和谢铸都是秉烛司的一员,抓走那个老狐狸,留下一只心思浅的小白兔,之后谢穗安有什么都会来跟她心目中的“雁”,也就是南衣商量。
    而谢却山在这其中,只是拿捏了南衣想活着的心而已,四两拨千斤的几句话,就让她不自觉成了计划中重要的一环。
    最终秉烛司的信息都会流向南衣,再从南衣流向谢却山。
    可她怎么能出卖谢穗安呢?更何况,出卖谢穗安就是出卖陵安王,新帝的平安是庞遇和谢衡再,还有无数她没看见的人用命换来的,她不想做那个内鬼。
    见南衣沉默,谢却山只是轻笑,也并不着急。
    “没关系,我素来不喜欢强迫和威胁别人,你慢慢想,想好了再回答我。”
    这时,外头传来贺平的通报声。
    “公子,鹘沙将军来了。”
    “请他稍等。”
    听到鹘沙这个名字,南衣就恐惧地抓紧了衣袖——此刻她脸上没有任何可遮挡之物,万一她被鹘沙认出来……谢却山哪里是不会威胁人!他只是不喜欢沾血,懒得亲自拿刀罢了。
    南衣对于鹘沙和谢却山两人,是不一样的恐惧。鹘沙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粗暴残酷,但谢却山是钝刀子磨人,至少他不会马上杀了你,并且你会有种错觉,也许自己可以在哪个环节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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