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弟弟解釋清楚自己在外過夜的事情後, 到了下午,陶溪便趕去了拍攝現場。
    趙辛未今天總是動不動就臉紅,還老是躲避他的目光。
    陶溪雖然覺得奇怪, 但也沒心思去管他。
    因為更令他頭疼的是, 他又要和樊鴻演對手戲了。
    陶溪早早來了拍攝現場, 跟工作人員們打過招呼後,立馬走到導演面前報道。
    “張導,我來了。”
    導演聽到他的聲音擡起頭來:“小溪啊, 你來得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說。”
    “您說。”
    “樊鴻他前陣子出門時被打成了重傷, 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武術演員現在難找,尤其是像他這個水平的, 為了這件事我們劇組上下頭發都要愁白了,又不能因為他一個人耽誤拍攝進度, 所以今天只能單拍你一人的鏡頭,等後面找到替身演員再把他剪進去。”
    陶溪得知這一消息既震驚又意外。
    一聽到有段時間可以不用見到那個人, 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對了小溪,你認不認識什麽有武術功底的人?不用多厲害,就簡單的擺幾個姿勢替個班, 後期會把樊鴻的臉P到他身上。”
    說完,自己都覺得不大可能,擺擺手道:“沒有的話就算了,我再讓制片人去群衆演員裏找找……”
    “導演,我知道一個人。”
    巧了, 陶溪還真認識一個有武打功底的人。
    他轉頭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躺椅上打盹的弟弟, 轉頭對導演道:“我的助理從小習武, 說不定他可以試試。”
    “真的?快,叫他來試鏡!”
    陶溪告別了導演,轉身走到趙辛未身邊,推推他的肩膀:“辛未,醒醒。”
    “……嗯?”趙辛未迷迷糊糊的摸了把臉,半眯着眼睛望他,“下班了嗎?”
    陶溪:“……”
    “還沒開拍呢!”
    趙辛未一臉遺憾的嘆了口氣。
    完全睜開眼睛後,看着眼前的人又開始臉紅。
    陶溪也懶得去管他今天為何如此反常:“辛未,你想不想演戲啊?”他試探着問。
    趙辛未聞言表情立馬變得警惕起來,似是覺得這個問題有詐。
    “想……也不想。”
    如果演戲的對方是陶溪,那他肯定願意,要是其他人,那還是算了吧。
    “如果有個機會,讓你和我一起演戲,你願意嗎?”
    趙辛未一聽瞬間來了精神:“當然願意!”
    話音一落,徹底從睡意中蘇醒過來的他又立馬搖頭改口道:“不行,我不能演戲。”
    “為什麽?”
    “因為……”
    趙辛未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随口找了個理由:“我不想露臉。”
    “不用你露,後期會把你的臉P成樊鴻前輩。”
    聞言,趙辛未更加激動了:“樊鴻老師?”
    陶溪點點頭:“對,他有事要離開劇組一段時間,需要找人替他演幾場戲,你和他的身材外形差不多,而且你會武術,所以我就向導演推薦了你。”
    趙辛未聽的一臉興奮,因為他好久沒動動筋骨了,每天看樊鴻前輩演戲的确有些手癢,但內心依然糾結。
    他在心裏反複猶豫了很久,才擡起頭來問:“确定我不會露臉嗎?”
    “不會,絕對不會,觀衆想看的是樊鴻前輩,當然不會讓你的臉出現在大屏幕上。”陶溪對他承諾道。
    趙辛未聞言又深思熟慮了片刻,進行着最後的思考,最後徹底做完了心理建設。
    “好,我答應你,什麽時候開始?”
    “現在。”
    陶溪直接把人領到了張凱面前:“導演,人給你帶來了。”
    張凱看到趙辛未時眼前一亮,上下掃了一眼他的身高外形,滿意的點點頭:“比劃幾招給我看看。”
    話音一落,趙辛未立馬退後幾步,站在一處稍微寬敞點的地方,來了一套姿勢百分之百标準的軍體拳。
    導演贊不絕口:“很不錯,待會你跟着武術指導學一學動作,明天我會拍你的戲份。”
    趙辛未被劇組工作人員領走換裝之後,陶溪這邊也即将開始拍攝。
    不用跟讨厭的樊鴻拍戲,今天的拍攝任務進行的很順利。
    到了傍晚,陶溪的單人鏡頭已經全部錄制完畢。
    他來到隔壁攝影棚時,趙辛未依然在跟着武術指導認真的學着武打動作。
    趙辛未從小在少林寺習武,大學更是在警校經歷了不少磨煉,每一個武打姿勢都做的标準有力。
    暮色漸起,趙辛未這邊的工作也開始收尾。
    武術指導老師對他的表現誇贊不已,激動的邀請他晚上一起喝酒。
    可是趙辛未看起來十分抗拒,一邊尴尬的笑着婉拒對方的好意,一臉求救的望向陶溪。
    陶溪卻只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眼看着弟弟被人架走卻并未阻攔,笑着搖了搖頭轉身走回休息室。
    這時,身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一道提示音。
    是條短信——
    [晚上有空嗎?]
    陶溪望了一眼已經被武術指導和張凱導演聯合起來塞上車的趙辛未,想了想,給對方回了一個字:“有。”
    陶溪獨自回到酒店。
    到了和商行雲約定好的時間後,準時下了樓。
    男人的車子早已停在酒店門外。
    “今天又要我陪你演戲嗎?”上車後,陶溪立馬便問。
    商行雲轉頭望了他一眼,并不否認:“嗯,我想帶你去見我的朋友。”
    陶溪不明白。
    難道他朋友也和他家裏人統一了戰線,成為催婚隊伍中的一員了嗎?
    不然的話,為什麽還要在他面前演戲?
    陶溪帶着疑問轉頭望向窗外不斷變換的景色,一開始并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直到他發現周圍的景象越來越熟悉,瞬間不可抑制的慌了神。
    車子此時經過的這條馬路他雖然只來過一次,但卻再熟悉不過,甚至一下子勾起了他痛苦的回憶。
    望着遠處一棟現代風格的花園別墅,陶溪不禁心跳如雷,嘴唇都被咬成了白色。
    車子停下後,商行雲先一步下了車。
    陶溪身體僵硬的坐在車內,直到男人繞過車身為他打開車門,才不得不擡腳跨出去。
    他怔怔的站在這座陌生又熟悉的別墅前。
    一陣寒風吹過,穿着厚厚白色羽絨服的他還是冷不丁一哆嗦。
    半晌,陶溪終于忍不住顫抖着聲音問:“為什麽要帶我來這裏?”他還記得男人剛才在車上說的話,“……不是要見你的朋友嗎?”
    如今,他的朋友在哪裏?
    “她在等你,跟我來吧。”商行雲溫柔的告訴他。
    把鑰匙遞交司機後,原本打算牽過陶溪的手腕,卻在看到對方退後一步的動作時,眼神有些受傷,卻還是裝作無事發生一般轉身在前方帶路。
    陶溪乖乖跟在男人背後走進別墅大門。
    這裏的所有布置都跟他上輩子見過的一模一樣。
    陶溪踩在地板上的腳步越來越輕,雙腿也在以肉眼不可見的頻率打顫。
    當男人帶他走上二樓,來到那間十分熟悉的書房時,陶溪內心的恐懼終于到達了頂峰。
    商行雲為他敞開房門,卻見陶溪仍然站在門外遲遲不肯進來,甚至身體都在不自覺的顫抖。
    “怎麽了?還是覺得冷嗎?”說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管家把暖風溫度調高。
    聞聲,陶溪如夢初醒的從眼前景象中回過神,連忙搖搖頭。
    他望着不遠處那個整面牆的書架,用目光逡巡了好一陣,卻怎麽也找不到那只茶釉色的古董花瓶。
    陶溪在心底反複告訴自己眼前的男人早已不是上輩子的商行雲,于是深呼一口氣,慢慢擡腳走了進去。
    寬敞的房間裏除了一張書桌和休閑椅,幾乎沒有任何其他多餘的家具,一如當初一樣。
    這裏除了他們兩個再沒有其他人。
    商行雲說的朋友,到底在哪裏?
    “過來我這裏。”
    商行雲站到書桌前對他招招手。
    陶溪有些遲疑。
    可如今已經跟着男人回了家,如果對方真動了什麽歪心思自己也逃不掉。
    思及此,索性坦坦蕩蕩的向他走去。
    商行雲扶着陶溪的肩膀将他按坐在面前的椅子上,用鼠标在電腦屏幕上操作了幾下,立馬便彈出一個視頻聊天的頁面。
    一分鐘後。
    當陶溪看到一位年輕女子的臉龐出現在自己面前時,驚訝的心跳都停滞了半秒——
    陸笙導演!
    “哈喽,是陶溪嗎?”
    從自己最崇拜的導演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陶溪像在做夢一般受寵若驚。
    “……我是。”
    屏幕裏笑容和煦的女生眼神溫柔的望着他:“行雲跟我提過你,真人果然很漂亮。”
    陶溪被她誇得面頰一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電腦屏幕。
    “你的形象很不錯,演戲經驗不足這方面也可以鍛煉,但是……”說到專業部分,陸笙的表情立馬變得嚴肅起來,“雖然你是行雲的朋友,但我可不會因此給你特殊待遇,我對演員的要求很高,接下來的試鏡必須經過我和包括制作人在內的所有考驗才行。”
    陶溪乖乖的點頭應聲道:“謝謝導演您給我這次機會,我會努力的。”
    之後,兩人又閑聊了幾句。
    陸笙雖然身為國際名導,卻絲毫沒有架子。
    他跟陶溪素不相識,兩人在演戲方面卻很有共同話題。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後,陸笙因為忙碌的行程匆匆挂斷了電話。
    陶溪怔怔的望着屏幕上“聊天已結束”的畫面,至今仍沒有回過神來。
    剛才的一切是真實的嗎?
    真的不是他在做夢嗎?
    自己,真的跟陸笙導演對話了嗎?
    ……
    陶溪完全沉浸在極度的興奮與喜悅當中,失了魂似的用雙手捧着紅彤彤的臉蛋,時不時輕輕一笑,嘴裏一個勁的喃喃自語。
    商行雲一言不發的站在他身後,默默看着這一切,眼裏溫柔的光幾乎快要溢出。
    說實話,他很擔心陶溪待會回過神後質問自己為什麽要把他帶回家。
    因為視頻通話這種事完全可以在手機上完成。
    而他也确實沒有想好理由去辯解。
    此時此刻,望着面前身處于自己空間裏的人,想到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渾身的血液都禁不住沸騰了起來。
    陶溪不會知道,他害怕的密室依然存在。
    只不過男人在做好準備将他帶來這裏之前,早已将藏在這間書房背後密室裏的東西盡數鎖進了保險箱。
    然而,天真的陶溪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也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時正面臨着怎樣的危險。
    只要男人一念之差,就有可能被終身囚禁在身後那間專為它打造的牢籠當中。
    他該慶幸商行雲最終并沒有這麽做。
    而男人也正因為尚存的一絲理智,快要被深深的自責與自我厭惡之情淹沒。
    眼前笑容無邪的人,是那麽的純真、善良,沒有絲毫防備之心。
    完全不知道男人有多麽想立刻把他帶到身後那間密不透風的密室,讓他今後的每一天都只能待在自己睜眼就能見到的地方,不讓他跟任何人有接觸的機會,只能看着自己一個。
    可是自己又怎能殘忍的将好不容易維系起來的信任打破,強迫他做一些不願意做的事……
    內心經歷了一番自我掙紮。
    商行雲再度擡起頭時,眼神中濃濃的侵略意味漸漸褪去,只剩下滿目溫柔。
    望着面前對自己灰暗想法一無所知的人,盡量問他最溫和的語氣道:“餓不餓?一起去吃頓飯吧。”
    話音一落,陶溪終于從自我沉浸的氛圍中抽離。
    原本想要開口拒絕男人好意,肚子裏卻冷不丁響起一道綿長的“咕嚕”聲,羞得他耳朵都紅了。
    商行雲笑了笑,并沒有再繼續征求他的意見,而是獨自做出決定:“走吧。”
    陶溪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然而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馬上走出門去,而是擡頭望着面前的男人,發自內心的對他微笑着道:“商先生,謝謝你。”
    商行雲怔怔望着眼前的笑臉,心跳都不自覺慢了半拍。
    為了不讓對方瞧見自己眼底的慌亂,怕自己後悔好不容易做出的決定,先少年一步,轉身飛快的走出了書房。
    之後,商行雲開車帶陶溪去了一家他常去的私房菜館。
    菜品的味道沒話說,在陶溪吃過的所有食物中美味程度都能排的上號。
    陶溪美美的飽餐了一頓。
    坐着男人的車回到酒店時,已經是晚上十點鐘。
    他回想起今天經歷的一切,猶然覺得不太真實。
    悄悄轉過頭望着坐在自己身邊的男人,十分感激對方為自己做的一切。
    雖然陶溪明白,這都是對方要求自己幫忙演戲的報酬,猶然覺得男人做的實在太多,令他受之有愧。
    終于到了要告別的時候。
    陶溪擡手扶上門把,卻突然猶豫了一下,推開門後,又立馬轉過身來——
    “商先生,麻煩你等我一下!”
    說完,他關上車門後,一路小跑着乘坐電梯回到自己房間。
    商行雲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想到對方剛才的那句話,心中不禁被滿滿的期待所填滿。
    沒過多久,陶溪便再次出現在酒店大堂,從入口處跑了出來,手裏還拎着一個牛皮紙袋。
    他快步走到商行雲的車子旁,從車窗處把手裏的東西遞給他。
    “這是上次的西裝,沒有弄髒,還給你。”
    車內的人望了眼他向自己遞來的手提袋,臉上原本的欣喜之情陡然退卻,不由得眸色一沉。
    剛才的男人內心有多麽激動,此時的心情就有多麽糟糕。
    商行雲像是被人從頭頂當即澆了盆冷水,握着方向盤的五指收緊,指尖都有些微微泛白。
    “不喜歡的話,就丢掉吧。”
    最後,他冷冷吐出這一句。
    之後便猛踩油門,呼嘯着将車子從陶溪面前開走,轉瞬在路的盡頭便消失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小溪遲早要把老公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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