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林韵声也在她身旁。
“是喜欢像这样散步吗?”林韵声问她。
“嗯……”陈谨悦停下来,低头看刚被雪盖起来的步道,走过的行人不多,还没有露出黑灰的石板路。她一脚踩在纯白的雪里,留下一个清晰又可爱的脚印。“像这样。”她说。
“在国外也是?”
……
这是第一次,林韵声主动提起国外的事情。她差点以为林韵声可以一直假装不过问,好像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在这样的氛围里,不愿意提起这件事的人,似乎变成了陈谨悦。
如果非要聊到国外,那能聊些什么呢,全是她的怨怼与孤单。只感觉梅园都变得不那么漂亮了。
“嗯。”她仓促回答。
可林韵声好像不愿意就这样结束。“一个人吗?”她又挑起话头。
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个呢,姐姐。
陈谨悦搞不懂她,你难道不明白我是不是一个人吗?我身边还能有谁,还装得下谁,林韵声。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想看林韵声的脸,移开脚步往前踩,有些冷淡地说:“我一直是一个人。”
换来的是一长段时间的沉默。
所以为什么要问呢,我给了你回答,你又不说话,你为什么要问呢。林韵声。
陈谨悦开始有些烦躁。
她想起周六那天,林韵声认真地说着「在考虑」,要开始新的生活。结果到了晚上,又在车里给了她一个稍纵即逝的吻,这些事情全压在陈谨悦的心头,她短暂地逃离,不想去面对。
这些事难道她不想问个清楚吗?只是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北城的回忆可以更纯粹简单一点。
可你为什么一定要挑现在呢。
“小谨……”林韵声在后面这么叫她,追了上来,拉着她的手说:“对不起……”
“我只是,”她叹了一口气,似乎不知道怎么把下一句话说出口,“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你在国外的事情,我不知道怎么问才不冒犯你。”
“好像只要我问这个,怎么都是冒犯,不是吗?”
“小谨……”
林韵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完又把头垂下去,但不愿意松开拉着她的手。
异样的感觉又升腾起来——感觉她是受伤的。
陈谨悦弯下身去找林韵声的目光,让她看着自己,她轻轻问:“那你想听什么?”,语调温柔了一些。
“不问了……”她撇撇嘴。
噗——陈谨悦没忍住笑了出来,此前不舒服的情绪被扫空了大半。怎么林韵声都30了,还是会像少女一样露出委屈的表情啊。
真的好可爱,她在心里叫嚣。
“那就不问了。”
“我们去前面的纪念品商店。”她反手握住林韵声,这回牵着她往前走。
梅园的纪念品商店不大,但纪念品都特色十足,她逛到钥匙扣和冰箱贴那一列,说:“好漂亮啊,这些小玩意,可以买一点回去送给朋友。”
林韵声听到这话,刚刚散开的委屈又变成难过回来了。
回去,回哪里去。
海城还是国外,她脑子里想到她那晚说的「我总要走的」,整个人周身的气场又暗了下去。
林韵声不愿意停在这里,兀自往前走。在转角看见了卖发饰的货架。
全是古色古香的物件,如果放在妹妹头上,一定很漂亮。
她回头去找陈谨悦,她正好往这边来,“买个发绳吧。”她对妹妹说。
“嗯?”陈谨悦没反应过来。
“昨天不是洗澡的时候头发都打湿了吗?”林韵声看着她。
哦,对。陈谨悦想起那条借给赵曼的发绳。
“好,那你帮我挑一个。”她说完晃晃姐姐的手。
林韵声抬起手来,指尖划过一条条发饰,丝线垂在她手背上,让她看起来优雅又感性。
她挑中一条长发绳,红色的,上面挂着坠珠和银铃,尾巴吊着流苏。“这条吧,很漂亮。”
林韵声把她取下来,放在陈谨悦头上比划。
“好,现在就戴上吧,很适合这里。”
“嗯。”林韵声走去收银台结账,末了让妹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她上前去帮她扎头发。
很多年前,林韵声也是这样帮她的。林韵声不仅不会让她的头发紧得拉扯着头皮,还会花心思给她编小辫,她那时候靠着漂亮的头发,让好多同学羡慕,任筱筱有时候缠着她,让她喊林韵声也帮她编一个,陈谨悦说:“不行啊,声声姐姐说她只愿意给我编。”说完还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给人看。
林韵声哪里说过这种话。一时不知道是林韵声更会编头发,还是她更会编瞎话。
可陈谨悦才不管。
林韵声很快就帮她把头发扎好。可能是在梅园的缘故,也可能是自己刚刚说这个发绳适合这里,林韵声给她编的头发也像古时候的人那样,只绕起一鬏头发,挂上红绳,其余头发还散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