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冯三的项目, 宋倞庭最后也没说什么。
    冯映汐也没怀疑他,他肯定是没工夫去了解,这半年他非常的忙。
    丑儿子满月后, 变得很争气, 和丑没关系了。变的白胖白胖, 特别爱笑,整天笑眯眯的, 陈妈舍不得胖儿子, 哭了几场才回去了。
    阿姨和育婴师每天都抱着他,至于冯映汐说的‘别一直抱着他’这件事情, 根本就没人听。
    其中遇上龚先生的生日, 他的员工和老伙伴们大部分都在新加坡,冯映汐和宋倞庭商量之后,一个人带着儿子, 先去新加坡, 宋倞庭要等龚先生的生日宴那天才能过去。
    礼物是宋倞庭买的,冯映汐借花献佛。
    她和育婴师带着儿子, 行李很简单。
    老周特别喜欢Albert, 可能是花园洋房里这么多年也没有来过这么小的客人, 看到新的生命, 全是生机。老周的喜悦都在脸上,甚至高兴到接过Albert抱在怀里。
    冯映汐是个甩手掌柜, 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客套:“舅舅的生日宴,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老周抱着孩子, 满脸都是笑,说:“不用,你们只管歇息, 过几天有专门负责的人来准备。先生早上就已经在等着你们了。”
    老周则是抱着胖儿子不撒手,进门后就和龚先生讲:“小家伙儿一点都不认生。长大了一定是个皮小子。”说完就把孩子递给他。
    龚先生接过孩子,端详了片刻说:“长的真快,上次满月的时候见他,还不会笑。”
    冯映汐:“他每天那么开心,有人哄、有人抱,幸福着呢。”
    她对孩子的爱,真的很多很多,但就是不爱一直抱着他,太累了。
    龚先生抱着小家伙,小家伙看着他,也不认生,就是眯着眼睛笑。
    他的眼睛从出生的时候肿成一条缝,到现在,变成神似冯映汐的一双大眼睛。这是冯映汐最引以为豪的地方。鼻子又像宋倞庭特别挺,也算比较取长。
    龚先生问小家伙:“这里好不好玩?你开不开心?”
    冯映汐回头,阳光照进来,洒在两人身上,这两个人年纪相差超过一甲子,这样一想,就莫名感动。
    这种感动和有没有感情没有干系,生命延续,才变得生生不息。
    他们原本是毫无关系的人,但是因为血脉,才变成了亲人。
    冯映汐突然想起来,说:“上次去看爸爸后,我顺便也去看了阿琼女士。”
    龚先生抬头看她,很自然的笑了下,他好像对阿琼的事情很释怀了。
    “她走了都有二十四年了。”
    冯映汐出生那年,阿琼就去世了。
    冯映汐也觉得提起阿琼有点沉重,又说:“我有次在街上遇见何女士和她的家人。她老公看着很温和,儿子也很可爱。”
    龚先生也不是很在意,冯映汐直觉他对何女士并不亲切。甚至没有对她这样。
    虽然她每次都是嘴甜,酬劳给的也足,但龚先生对她很纵容。送她和儿子的礼物,可见是没把她给的酬劳当回事。对她是真心的。
    “她有自己的生活,这样也挺好的。”
    冯映汐也说:“当然,我这个人是出了名的难说话,还有吝啬。尤其吝啬感情。我们之间就这样了。所以我对阿琼女士当年做主将我送回冯家这件事,很感激。”
    龚先生听得失笑,哄小家伙:“你妈妈很聪明的。”
    你妈妈很像她的外婆,她的外婆也很聪明很聪明……
    大概是人上了年纪,就会生出很会回忆,尤其回忆起年少往事,弥足珍贵。
    冯映汐看着对面墙上的画,好奇问:“您回去过滇南吗?”
    “回去过。”
    “不是说老宅很漂亮吗?有机会我也去看看。”
    “老宅在我离开家的那年,就被一场大火烧干净了。”
    冯映汐听得惊讶地看他,轻声问:“可是,我看那边的地方文旅还是会宣传,龚家大宅……”
    龚先生淡淡说:“那是我后来回去后,按照原来的宅子,重新修建的。”
    嚯,生意都做到内地文旅行业去了。
    冯映汐好奇,问:“所以,你们离开老家就到了新加坡?”
    龚先生伸手指逗着胖小子,却说:“没有,我们到了东南亚,带着我的卢伯死在了清莱,我一个人逃到了曼谷,后来辗转到了金边。最后来了新加坡。”
    他讲的很轻缓,一边还笑着逗Albert,冯映汐却听得心里发紧,他不到十五岁就开始一个人流亡。
    冯映汐也没再问了:“Francis讲他过几天才能过来,让我先过来帮忙。”
    龚先生好像不是很在意生日宴会这种事情,笑着说:“不是什么重要节日,不必非要来一趟,孩子还小,颠簸起来不好。”
    冯映汐:“让他见见世面吧。也不能总放在家里。”
    龚先生转头就和老周说:“把书房隔壁的套房整理出来,让阿奇找两个育婴护士过来。”
    冯映汐其实用不到这么隆重:“不用那么多人,我们两个就可以了。”
    龚先生却说:“你们两就休息几天。”
    大晚上她很闲,和宋倞庭打电话,说:“我可能要在舅舅家里赖很久,我设么都不需要管,生活有菲佣照顾,孩子有育婴护士照顾,我的任务呢,就是到处逛。”
    宋倞庭人在澳门,他从房间里出去,站在外面,冬季的风很冷,他轻声问:“是吗?”
    冯映汐笑起来:“你什么时候出差回来?”
    “再两天就可以了。”
    冯映汐无奈:“行吧,要不要看看你儿子?”
    宋倞庭:“他睡了吗?”
    “快了,舅舅正在陪他。”
    “那就算了,让他们先哄睡吧。”
    等他挂了电话,在外面站了几分钟,然后再进去,地上的人被打的不成样子了。
    当年跟在金牙仔后面的臭鱼烂虾。
    这位阿昆就是其中一个。
    老挝人带着面罩就坐在房间里,有恃无恐,人是他找到的。
    宋倞庭钱给钱痛快,名单上的人,找到一个七千万。金牙仔的价格另算。
    这是第二个了,地上的人已经昏厥过去了,宋倞庭冷着脸,拿过一瓶冰水拧开,倒在他脑袋上,将人泼醒。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痛苦的呻.吟声。
    “考虑清楚了吗?考虑清楚了,现在可以讲了。”,宋倞庭面无表情问。
    地上的人连张嘴都困难,含含糊糊说:“他确实回来了。”
    宋倞庭:“我等他很久了。”
    没人知道今夜发生了什么。
    等龚先生生日宴都的时候,宋倞庭如期而至,花园洋房里的生日宴会非常专业。
    冯映汐看到餐饮经理井井有条按照宴会,终于相信,她的帮忙纯属添乱。
    这几天胖儿子和龚先生都熟悉了。龚先生来的老朋友都好奇这个孩子。
    直到宋倞庭来了,龚先生才给自己的老朋友们介绍:“这是我外甥女婿。香港宋家的小儿子。”
    这里面有很多人,宋倞庭是认识的。
    也知道他娶了冯家的女儿。
    只是大家不知道龚先生和冯家是姻亲。
    总之生日宴上,龚先生很高兴,连老周一整天都很开心。
    宋倞庭知道龚先生是特意给他介绍,所以他今天喝了很多酒。
    等晚上的时候他整个人还很镇定,他很少在冯映汐面前喝酒,冯映汐取笑他:“怎么样?还清醒吗?”
    他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她,伸手握着她的手,不说话也不放开她。
    冯映汐回头看了眼,哄他:“要不要睡一会儿?我去给你弄点汤。”
    宋倞庭有些喝多了,今天龚先生滴酒未沾,全让宋倞庭一个人喝了。他紧绷了很久,今天有点放纵。
    冯映汐还没见过他喝多的样子,就拉着人进去休息,哄他躺在床上,育婴师抱着儿子进来,他看着儿子,问:“Albert,你开不开心?”
    胖儿子又不懂,只知道傻笑。父子俩个并排躺在床上,他凝视着儿子,轻声说:“儿子,你要开心啊。”
    冯映汐觉得他这个样子,其实看起来很难过。
    她也不出声,起身出去要醒酒汤。
    等再进来他握着儿子的手,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宋倞庭就要走了,冯映汐还在睡梦中,他起身亲了下睡着的人,见人醒了,也只是说:“你接着睡吧,我先走了。你回来的时候我来接你。”
    冯映汐犯困,也没有起来,只是说:“你注意安全。我最迟后天就回来。”
    等他下楼后,龚先生已经坐在客厅里喝茶了,和他说:“不要闹得太过火,毕竟都是人命。”
    宋倞庭:“谢谢舅舅。”
    他拒绝和别人讲关于金牙仔的事情,关于复仇的事情,他需要自己亲手来做。也不接受任何人的反驳。这是他十几年来的信念。
    龚先生也没什么能和他说的,看着年轻人头也不回离开。
    冯映汐起床后,还和龚先生请教关于冯三那个项目,她就是为了了解叶文强这个人。
    龚先生却没和她讲出什么来,还提醒她:“这不关你的事情,汐汐你只要管好自己的小家就可以了。至于大太讲的你爸爸的名声不能受损,那也是长辈的事情。”
    冯映汐:“我不是为什么名誉之类的,我和您讲实话吧,那个投资人是用叶文强的名义,Francis一直在找金牙仔,要是对方就是冲他来的,怎么办?”
    龚先生安抚她:“不要怕,有我在。”
    冯映汐的焦虑也在藏着了。
    “我很怕的,我和他去过澳门,被人困在酒店里,他也不是看起来那么无害。我也知道,他曾经很长时间都混迹在赌场里,他花了天价在找人,他的线人不止一个。可是,万一呢?万一那些烂命仔狗急跳墙怎么办?”
    龚先生安慰她:“我让人跟着他,赌场的消息我会替你打听。”
    他和宋倞庭一样,选择隐瞒着她。
    冯映汐在两天后回港,宋倞庭在机场来接她,她上车后就说:“我查到那个叶文强了。”
    宋倞庭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叶文强?”
    “就是冯三那个投资人,我不信汪先生不知道他。但是人家身家确实清清白白。反正我是不信的。”
    宋倞庭只是提醒她:“你知道就行了,别贸然一个人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冯映汐见他一点都不惊讶,也不阻止。
    开车的文谚今天才接到通知,关于冯三那个项目,他是完完全全都知道的。
    而最新的七千万的账目,是他汇过去的,他今天才知道。
    他又开始心里发慌,这种重大事项,他搞在里面,很容易被搞死的。
    这位脾气那么大,到时候他怕是连菩萨保佑都没用……
    想一想,就前途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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