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乱成了一团。

    魏凌希肩膀被刺穿, 伤得极重。

    杨飞羽被踏出去时,撞在案几上再摔向地下,断了肋骨, 一时也动弹不得。

    魏老太本受了好大惊吓, 再见魏凌希身上全是血,生生吓昏过去。

    杨碧娘也受了惊吓,且要喊人请大夫,又要照应这个, 又要照应那个,一时之间, 顾不上理会“狗男女”携手出逃的事。

    魏三娘闻声而来,见得此情景,哭叫着去推魏老太, 掐她人中, 待魏老太醒来,她又哭道:“母亲, 尔言不是那样的人, 其中定有内情。”

    魏老太指着她鼻子骂道:“这时候了, 还帮他说话?不提别的,单说他刺伤你一哥一事,魏家就与他不干休。”

    一片忙乱中, 杨碧娘给魏凌希的伤口止了血。

    魏凌希缓过一口气, 拧着眉, 狠声道:“出了这样的事, 还不派人去禀了族长,请族长派人去追捉那对狗男女!”

    杨碧娘也回过神,忙喊管家, 让管家去禀族长。

    好一会儿,族长亲来了。

    问得事情经过,大大震怒,忙派季同率了魏氏宗族年轻会武的子弟去搜寻尔言和李丹娘踪迹。

    魏季同才率人出门,却有闲汉来报讯,说有奸`夫`淫`妇的消息。

    魏凌希正恨得牙痒痒,闻言不顾肩膀剧痛,令人传唤闲汉进门,亲自问话。

    片刻功夫,魏凌希召管家,吩咐道:“去追季同,说狗男女往城西百里坡小树林那边去了。”

    管家忙去了。

    魏三娘在侧,听得这话,也不禀魏老太,自行寻了一柄剑,骑了马去寻季同。

    她要和季同一道去城西。

    她要亲自问问尔言,为什么?

    为什么会跟嫂子?

    她哪儿比不上嫂子了?

    季同得了新消息,马上率人奔往城西百里坡。

    一行人策马奔腾,堪堪近了百里坡,就见前方有数骑,悍悍然迎面而来。

    闲汉为了给魏家人“指路”,问魏氏子弟要了一匹马,跟着策马奔来。

    他一见前方数骑的装束,马上大喊起来道:“他们就是来接应狗男女的人。大家冲啊!先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喊着,悄悄从腰上拨出打狗棍,对着前面魏氏子弟所骑的马屁股,狠狠打了一棍。

    魏氏子弟的马“嘶”一声,凶狠疾冲。

    魏氏子弟不由自主拨剑,剑指向前,喝道:“贼子看杀!”

    身后数骑魏氏子弟,听闻魏家妇和外男有私,唆使外男刺伤魏一郎,再一道逃了,一路过来,犹气愤难言。

    当下见得有人持剑冲向前,也跟着拍马,拨剑冲杀。

    魏三娘策马跟在季同身后,一路回想救了尔言,自己和他相处种种。

    死也不肯相信,尔言会弃了她,去和嫂子好。

    只一哥确实被刺伤,飞羽确实被踏伤,尔言他……

    魏三娘一时愁肠百结,一时怨恨难言,百般滋味。

    一抬头,听得人喊,说前面那伙人,是来接应狗男女的,当即心头火起,不管不顾,猛拍马,持剑冲过去。

    魏家一族的人,依祖训,根骨稍好的男女,打小就练武。

    季同率领这一队人马,正是魏氏宗族最精悍的人马。

    且他们人多,这番冲杀过去,饶是朱峰和潘雷身手了得,一时也没有讨着便宜。

    朱峰和潘雷一心要搜寻齐子蛰,突被一伙人缠住打斗,心下焦灼,为了摆脱,不得不下狠手。

    一下狠手,就打伤了数名魏氏子弟。

    季同见状,当即也发狠,持剑去刺朱峰。

    魏三娘则上前相助。

    马嘶鸣,刀剑相交,众人喝骂。

    混战中,魏三娘被砍了一刀,滚落马下,昏了过去。

    季同一瞧,怒向胆边生,大喊道:“今日叫你们这伙外乡人跑了,我不姓魏。”

    今日里,魏老太受惊,魏一郎肩膀被刺穿,魏三娘也受了伤……

    若不打杀这些外乡人,魏家人如何在石龙镇立威?

    潘雷性情本残暴,缠斗良久,心头有火,且想着擒贼先擒王,瞧着季同是领头的,待砍了魏三娘一刀后,就挥刀朝季同砍去。

    “嚓”一声,季同手臂中刀。

    闲汉趁着大乱,悄悄拍马走了。

    他要去领一整锭银子。

    另一厢,两个闲汉已在人群讲故事,他们添了许多枝叶,甚至绘声绘色描述魏大郎如何被名妓所迷,色授魂与诸般细节。

    这些,正是大家最爱听的。

    很快围拢一大帮人。

    当讲到“出身贫苦贤良淑德女”李丹娘被婆母陷害时,众人便有情绪了。

    魏家啊,过分了过分了!

    两个闲汉又讲片刻,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拍手大喊道:“魏家陷害良家女,瞧不起咱们穷苦人,是不是该去讨个公道?”

    “走,到魏家讨个公道!”

    一拨人“呼啦啦”就奔向魏家。

    这个时刻,齐子蛰和李丹青的马车渐近城门。

    一路过来,没有碰着郭靖安,没有碰着朱峰。

    虽顺利,依然让人惴惴不安。

    李丹青捏着衣带,只觉手心全是汗。

    她心跳太快,又觉马车内太闷,没有空气。

    一时掀帘,朝城门处看。

    这一看,脸色变了,咬唇道:“没碰着郭靖安,以为不会再碰见,没料到他还在这儿。”

    齐子蛰透过车帘角,顺着李丹青的视线看去。

    城门处,两个小兵正在盘问进出城的人。

    另一侧,站着潘雷两个手下并郭靖安。

    旁边,是洛兰的马车。

    齐子蛰马上推断。

    朱峰从郭靖安那里听得自己在城西,怕去迟了逮不着人,忙忙率人去了城西。

    但他又多了一个心眼,令潘雷一个手下把郭靖安截到城门处,不许他这时候离开。

    又令一个手下拦住洛兰主仆,不许她们出城。

    齐子蛰凝目。

    守城小兵盘问时,不能让郭靖安瞥见自己。

    也不能让洛兰主仆瞥见李丹娘。

    心念急转间,马车到了城门。

    守城的小兵喝令车夫停车,循例过来盘问。

    车帘掀起,露出半张芙蓉面,一个绝色女子娇娇道:“没个眼力见哟,我家公子的马车也要拦。孙校尉呢?叫他来见我家公子!”

    守城小兵被绝色女子闪了眼,再听着这女子只是侍婢,心下更是砸舌,这得是什么样的贵公子,才配使这样的侍婢!

    郭靖安站在一侧。

    他见守城小兵对马车内的人恭敬,只以为对方是石龙镇权贵,这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然不多瞧。

    洛兰主仆闷在马车内,正低声说话,听得外间有动静,掀帘子往外看。

    见是守城小兵盘问马车内的人,马车内女子声音依稀有点耳熟。

    只隔了马车,见不着那辆马车内的人是谁,这时候也懒得多问一句。

    守城兵听得绝色女子提起孙校尉,语气戏谑,分明不把孙校尉放在眼内,心下更确认,车内公子是贵人。

    他可不敢得罪贵人。

    当下恭恭敬敬道:“我们校尉今日不在。”

    绝色女子长长“哦”一声,道:“让开罢!”

    守城小兵不敢直视车内贵公子,只意思意思瞧一眼,便让开了。

    马车“哒哒”,驶出城门外。

    李丹青摊手,在膝盖上擦了擦汗,侧头看齐子蛰。

    齐子蛰意态风流,淡笑一下道:“说吧,想要本公子赏你什么?”

    李丹青恍惚了一下,伸手指戳他道:“不要高兴得太早。”

    说着掀车帘,朝后看。

    哦也,没有追兵,没追兵!

    成功逃脱了?

    齐子蛰握住李丹青的手,俯耳道:“此时,城西应该成了战场,这一战,不死人不会罢战。”

    “死人了,要撕扯。”

    “等他们发觉追来,至少要一个半时辰后了。”

    齐子蛰凑在李丹青耳边轻语,“丹娘,这一轮,我们逃脱了!”

    猝不及防,李丹青眼角渗出一颗泪。

    齐子蛰伸手,轻轻替她揩去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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