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115
    沉晨輕蔑地勾了勾唇:“以顧總的財力, 要開4s店還用在家藏着?早就連鎖上市了。”
    顧柏看着面前整整齊齊排列的車子,依舊處于震驚之中:“那他這是……在收集汽車版的兵馬俑?”
    沉晨掩嘴一笑:“要這麽說的話,這還只是一號坑, 顧總還有好幾個車庫呢。”
    顧柏:“……”
    沉晨忙補充:“領導, 你也別因此退縮,顧總最近一直住這兒,他應該只會開這個車庫的車。”
    顧柏橫她一眼:“我要真退縮,還用去看別的車庫?這車庫還不夠我退的?”
    說着, 他咬牙:“難怪這裏沒安排安保,他也不怕別人動手腳——原來顧之羲這只狐貍,是要搞車海戰術啊。”
    “他是不是只出差兩天?”
    沉晨答:“是的。”
    “兩天的時間,我倆就算不吃不喝不睡,恐怕也動不完。”
    沉晨點點下巴,思索片刻:“要不能動多少是多少,到時候讓他開盲盒?”
    顧柏:“……”
    顧之羲站在二樓窗邊, 看着對面車庫門口站着的沉晨和顧柏。
    在這裏, 可以看見顧柏的神情從震驚到複雜, 再到無語轉變的全過程。
    身後周然出聲:“顧總,安保那邊已經全部就位了。”
    顧之羲下巴輕點了下, 利落地轉身邁步:“走吧。”
    車庫,顧柏已經坐進了車裏。
    他打開沉晨給的工具箱, 瞧了一眼:“還挺齊全。”
    沉晨微笑:“你也不看看是誰準備的。”
    随後顧柏彎下腰, 開始動手。
    在他彎下腰的那一刻,餘光隐約看到沉晨後退了一步, 像是要與他劃清界限似的。
    感到奇怪的同一時間, 顧柏聽見耳邊有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來,他一個激靈, 敏銳地直起身來。
    就看見車外,一群表情嚴肅,穿着黑西裝,戴着墨鏡的大漢背着手,兩腳分開,齊齊站在門口。
    領頭的他也認識,是顧之羲的特助之一,那個最會打架的楊問寒。
    他瞳孔幾乎要縮成針尖,慌慌張張跳下車:“怎麽搞的?這幫人是從哪裏跳出來的?”
    但現在探究這幫人是從哪裏跳出來的為時已晚,他動了動腳,想要跑,可唯一的出口已經被人圍上了。
    他又看向沉晨,卻發現沉晨鎮定自若,驚詫地問:“你不跑?”
    話音剛落,門口列隊的大漢們突然朝左右兩邊分開,露出了可供一人通過的空檔。
    顧柏眼睛一亮,剛要沖着那個空位跑,卻見那空位裏緩緩走出一個人來——
    正是顧之羲。
    顧柏蒙了幾秒,雖然他不怎麽聰明,但此時此刻,面對如此情景,他也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
    他怒目看向沉晨:“你騙我?顧之羲明明在家!”
    沉晨一臉無辜:“沒有啊,你剛才問我的時候,我不是就說過了,這房子裏除了我,沒有外人。”
    “顧總是主人,當然不是外人了。”
    “你!你跟顧之羲是一夥的是不是!”顧柏只來得及喊了一句,就被楊問寒三下五除二按在了地上。
    掙紮間,有什麽東西從他的口袋裏撲碌碌掉了出來。楊問寒将其撿起,那是一個白色小藥瓶,沒有标簽。
    沉晨好奇湊過去:“這是什麽?”
    顧柏的表情肉眼可見地慌亂了一下,“是,是我的速效救心丸。”
    沉晨看了眼他:“那你剛好現在吃。”
    顧柏當然不能吃。
    藥瓶在顧之羲手中轉了兩圈,又被丢給身後的周然:“去檢測一下成分,結果一并交給警察。”
    沉晨頓時恍然。
    難怪顧柏看到這滿滿登登三百輛車的時候都沒有放棄,連她提議開盲盒也沒說什麽,原來他早就籌謀好了——他真正的計劃根本不是動剎車,而是趁着今天來,給顧之羲下藥。
    沉晨叉着腰,蹙眉:“領導,你也太不信任我了吧?自己偷偷帶藥想下毒,居然不告訴我?”
    顧柏:“???你還好意思說我不信任你?”
    他破口大罵:“我就是太信任你了才走到今天!你這個叛徒!”
    沉晨冷冷地笑了:“有一點你搞錯了,我才不是叛徒,我從始至終都是站在顧總這邊的。”
    顧柏聽得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你從我這兒坑了那麽多錢,居然從一開始就是他的人?!你到底還有什麽是真的?!”
    沉晨一伸手:“打住,那些可都是我憑實力賺的,完全沒有跟顧總串通起來坑你的錢,這一點就是真實的。我有功勞,顧總有苦勞,你,去坐牢。”
    顧柏胸口劇烈起伏:“你還總跟我說顧之羲狡猾……”
    聽到這裏,沉晨心虛地看了眼顧之羲,卻發現他面上絲毫沒有波動。
    “我看你才是陰……”顧柏痛罵沉晨的話還沒說出口,面前的楊問寒虎視眈眈看着他,下意識噤聲。
    背後,顧之羲看向顧柏的視線涼薄:“如果不會說話只會罵人,就先跟他學學怎麽說話。”
    沉晨立刻洋洋得意起來:“看到了吧,我們顧總才不會受你挑撥呢。”
    顧之羲的眉宇肉眼可見地松緩了下來。
    “我們顧總”,沉晨不止一次說過,但這四個格外美妙的字眼依舊反複在他心底咀嚼。
    我們顧總我們顧總我們顧總……
    顧柏有些懼怕楊問寒的盯視,聲音不自覺小了一半:“可是你本來就騙了我,你人品有問題。”
    沉晨板着臉反駁:“我的人品?顧先生,這麽說吧,我這輩子,從來沒有傷害過別人。”
    話音剛落,顧柏和顧之羲兩道沉默而有力的視線投了過來。
    立場完全相對的兩個人,在這一刻卻有了共同話題。
    沉晨聲音一低:“吭,好吧,可能是有那麽幾個個例。”
    “但總的來說,我自認行事端正,至少也有基礎的道德感。至于當卧底,那也只是權宜之計,委曲求全。還有,你還好意思說我人品不好,您能不能看看自己?怎麽這麽愛賊喊捉賊呢?”
    顧柏說不過她,一口氣怄在心口。
    “把他帶走。”顧之羲冷冷的目光投過來,他看懂了。
    這一次,顧之羲絕不會再給他翻身的機會了。
    顧柏一慌,突然想到什麽:“小松呢!沉晨,你不是喜歡小松嗎?”
    又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沉晨餘光偷偷瞥了一眼顧之羲。
    顧柏口不擇言大喊:“你要是想跟小松在一起,那你不也得叫我一聲爸爸嗎?你就眼睜睜看着我被他們抓走,讓小松失去父親嗎?”
    沉晨的眼睛睜大了。
    顧之羲瞬間面色沉沉。
    那種莫名的心虛感又湧上沉晨心頭,她連聲說:“你這人,怎麽亂認親戚啊!”
    顧柏恨聲說:“你以前不是還憧憬過跟他的婚禮嗎?”
    周然緩緩眨了下眼,觀察着顧之羲的表情,做着危機處理的準備。
    “他出國的時候你不是還哭了嗎?”
    顧之羲眯起眼。
    “你不是喜歡他喜歡得要命嗎!”
    顧之羲颌角緊繃。
    都是查不到的東西。
    “要是小松來了你也這麽無動于衷?”
    沉晨反應過來,指着他:“不許再瞎說了,我告訴你!別說小松了,就算小緊來了,也不管用!”
    顧柏:“……”
    他還想接着控訴,嘴卻已經被堵上了,唔唔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沉晨的心總算又落到了實處。
    然而很快她就發現,這顆心落得早了。
    沉晨轉臉看向顧之羲:“顧總,你看這顧柏,死到臨頭什麽亂七八糟的都往外說,咱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就行了。”
    陽光沿着房檐落下,切割出了一道分明的明暗界限,光線掃過顧之羲的臉,卻沒留下多少暖意。
    他緩緩開口:“你以前,憧憬過跟顧松結婚?”聲音格外低沉。
    沉晨笑了兩聲:“這個我是不記得了,但我記得我憧憬過成為寡婦繼承遺産!”
    顧之羲漫不經心點了點頭,垂下眼眸,朝她走近。
    就在他轉過臉的一瞬,系統剛想報出答題提示音,那即将到達答題阈值的指标又硬生生降了下去,“?”
    沉晨看着顧之羲向她走來,黑沉的眼中似乎蘊含着某種壓抑已久的情緒,她愣了愣,下意識後退一步。
    同時試探着問:“顧總?你怎麽了?”
    顧之羲未回,一步步走近,“他出國的時候,你還哭了?”
    沉晨也接着後退:“哈,這我也一點都不記得了。但要是現在的我,只會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系統監測着答題條件,眼看數值快要突破臨界點了,就在它打算蹦出來的那一刻,又熄火了:“??”
    在系統開始自檢這次是不是真中病毒了的時候,沉晨的腳跟已經抵住了牆角,退無可退,她擡頭看了眼牆高,要爬上去,有點難。
    身後的周然和楊問寒緊緊盯着兩人。
    突然意識到,這個甚至根本沒露面的顧松對顧總的刺激,比他們想的還要大。
    大到他不打算再溫水煮青蛙了。
    直接上開水了。
    也是,上次的李先生,沉晨明顯沒有感覺,他應付得游刃有餘,但這個顧松卻是實打實的白月光,影響力不可同日而語。
    二人對視一眼,默契地帶着顧柏和一幹無關人等先撤了。
    直到第三次數值臨近觸發答題的一瞬又突然滑落,系統終于檢測出問題所在了——
    顧之羲大概率已經找到了那個觸發答題的阈值,在強硬克制自己的心緒波動,不讓它像以前一樣跳出來搗亂。
    狗人!
    顧之羲已停下了腳步。
    他徐徐彎下腰,直到與沉晨的視線位于同一個平面,一字一頓說:“喜歡他喜歡得要命?”
    沉晨舉起雙手,鄭重其事:“顧總,現在和以後,我都不喜歡顧松。”
    顧之羲的臉已經完全隐入黑暗裏,他緩緩扣住沉晨的手,二人視線交彙:“那你喜歡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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