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124
系統一時語塞, “額,可是這麽做……在道德層面上是不是不太好?”
沉晨一副過來人的表情,搖了搖頭:“可是有的時候, 人就是得适當地抛下道德感, 才能更加快樂不是嗎?”
“更何況你不是個快樂系統嗎?之前坑霸總的時候不是很起勁嗎?還是你帶頭的呢,現在你心軟了?”
系統:“那倒不是。”
它又去看辦公室裏的顧之羲,他還在織圍巾。
一邊織,一邊作思考狀。
系統:“顧總, 關于小說的事,我可沒有騙你,其實你回頭想想,是能發現蛛絲馬跡的,比如顧柏和韓森的倒臺,相較于正常的商戰流程,是不是太輕易了?就是因為在這本主打談情說愛的霸道總裁文裏, 商戰不是主題, 所以反派的智商在設定上是很低的。”
顧之羲并沒有全然相信系統的話。
畢竟它帶來的消息屬實重磅, 砸下來就是一個巨坑。
要他怎麽輕易相信,他生活了這麽多年的世界, 其實只是一本虛構的小說?他甚至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是一個扮演者。
他分明擁有自己成長的全套記憶, 銜接得順暢而真實, 沒有一個漏環。
如果沒有系統的挑明,他怎麽也不會想到這些都是假的。
可是當他在心底仔細琢磨, 又覺得确實有可能。
假如顧柏和韓森真的是這本書的反派的話, 那麽系統說的沒錯,這倆反派确實不像智商高的樣子。
還有一些路人甲角色。是否曾有許多看不清面孔的人物在他周遭反複出現, 做着同樣的事,或是說着同樣的話?
從前他不覺得有什麽,但現在回過頭去想,又突然發現似乎處處都是漏洞。
系統看這頭的顧之羲深思,又回到了沉晨身邊。
沉晨越想越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有道理,“奧奧,你覺得呢?放下道德,立地成佛,人不能總跟自己過不去。這麽一想,我心裏就舒服多了。”
系統:“你這什麽邪佛。”
辦公室那頭顧之羲突然開口:“你剛才說,這是一本主打談情說愛的小說?”
系統連忙回答:“是的,你,或者說你所扮演的這個角色,就是這本小說的男主角,跟女主角展開一場你追我逃,纏綿悱恻的愛情故事。”
顧之羲心裏一動,終于再次停下了織圍巾的手,“那,女主角是沉晨嗎?”
“咳。”系統象征性地輕咳了一聲,“不是,她是破壞男女主感情,最後被男主角掃地出門的惡毒女配。”
顧之羲的眼中瞬間投射出冰冷的光。
系統連忙補充:“我是說她扮演的這個角色是惡毒女配,我又不是說她本人是惡毒女配。”
顧之羲回想着它剛才的描述,心中感到一陣不适。
他習慣掌控局面,防止事情脫軌,所以飛快整理頭緒:首先,他絕對不可能對沉晨做出這種事情,也絕對不可能喜歡別人。
想到這裏,他又問:“書裏的女主角是誰?”
系統聽着,總疑心他的語氣中帶了點欲除之而後快,“額,女主角……已經沒有什麽戲份了,就只是短暫地出場了一下,你那個時候就沒發覺,現在也沒必要知道。”
“不過你就放心吧,如今的原劇情就像脫缰的野馬,早就不知道野哪兒去了。”
顧之羲目光終于緩和了一些。
然後繼續織圍巾。
他想了想,又問:“我什麽時候能恢複你所說的,現實世界中那個身份的記憶?”
系統忐忑地說了一句廢話:“等你回到現實世界之後。”
顧之羲的眼睛突然一眯。
系統被他冰冷的視線咯噔一下,“怎,怎麽了?”
顧之羲看着手中的一小塊圍巾:“滑針了。”
系統:“……”
顧之羲慢慢拆了一段,重新織,然後沉吟着問:“關于沉晨的那些兼職經歷,都是她現實世界中發生過的?”
“是的。”
顧之羲問出了最想知道的:“她生過病?”
系統的回答公事公辦:“關于她現實世界中發生的事,我是不會做出解答的。”
顧之羲織得飛快:“那又為什麽會出現前後細節對不上的漏洞?”
系統解釋:“這就像一個游戲,只會展示你當前所在地區的世界地圖,剩下的部分是一片黑暗,只有當進行到那個板塊的任務的時候,地圖才會拓展過去,那時的事情自然會跟現在認知的有差別。”
顧之羲再度眯起眼。
系統又咯噔一下:“你那圍巾又滑針了?”
“沒有。”顧之羲手上不停,“還有一個問題。”
“你說。”
他緩緩問:“沉晨的計算能力,是不是有問題?她的數學真的不好嗎?”
系統的語氣嚴肅了一些:“剛才的那些問題都不涉及我的主線任務,所以可以告訴你,但這個問題,涉及到我剛才說的某些原因,你就算真把我揪出來,我也回答不了你。”
顧之羲點了點頭,他想知道的都已經大概知道了,不再繼續為難它。
系統:“還有就是,以上告訴你的信息,你不能對晨晨透露,同樣要保密。”
顧之羲的心裏恢複了平靜。
很快,他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顧之羲将圍巾放好,沉晨走了進來,“顧總,你的咖啡,早上忘了。”
顧之羲看着她精神勃發的面孔,有些奇怪。
剛才還對他避之唯恐不及,文件都讓蔣棱代送,現在居然又主動過來送咖啡了。
他喝了一口,沉晨身板挺直,帶着标準的微笑:“有事你叫我,我先出去了。”
沉晨對他的态度,是這段時間以來最和藹的一次。
系統憐憫地看着他。
顧之羲看了眼手裏的咖啡。
裏頭應該沒下毒吧。
喝完咖啡,他調出了上次沉晨跟他一起去體檢的報告。
關于韓森的事,朝雲這邊也還有的忙。
早在機場嚴陣以待抓捕韓森的時候,圍觀拍照的路人就将消息傳開了。
韓森雖然沒有顧之羲這麽高的知名度,但天瀾也是一家成熟的大企業,他出事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
很快警方便發布了案情通告,一時間輿論嘩然。
因為通告上清清楚楚寫着,韓森意圖劫持顧之羲和沉晨乘坐的專機,還在身上裹滿了炸.彈模型。
沉晨的媽粉姨粉姐粉瞬間攻占了天瀾的評論區。
【天殺的,居然想害我們小沉!這麽好,這麽善良,這麽溫柔的小沉啊!她是坑你錢了還是罵你人了?為什麽要害一個無辜的人!】
【嗚嗚居然還綁了定時炸.彈,雖然是假的,但是當時大家肯定不知道吧?我都不敢想象乖女那個時候得有多害怕,也不知道有沒有哭。我都能腦補出韓森打開衣服說哈哈快看有炸.彈,然後小沉瑟瑟發抖,一直喊怎麽辦的小可憐模樣。】
【那可是被迫跳傘逃生呢!當時情況一定很緊急,很危險吧!幸好平平安安。】
【之前見過這個韓森,長得就不像個好人,一臉精明陰險樣,看着就像一肚子壞水會害人的,啊呸!】
【聽說小沉跳傘逃生之後還流亡了一段時間呢,小沉真是好慘啊。】
沉晨的社交賬號底下充滿了關心問詢的評論,她線下認識的朋友也都發來了問候。
尤其是白羿和馮雪年,一條又一條的消息接二連三撒來,只不過這兩個人一個正被遠派出差中,一個還要上學,都不能及時趕到。
除了關心沉晨安危的,還有為韓森被捕拍手叫好的。
【聽說朝雲之前一直在狙擊天瀾,現在這個業界毒瘤終于被鏟除了,感謝朝雲,感謝沉晨,感謝顧總。以前不知道靠着惡意收購搞垮了多少中小企業,游走在灰色地帶,現在終于翻車了。】
【天瀾倒臺了,終于可以說出來了,沉晨當初可是當衆給過韓森難堪的,我在想會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懷恨在心,想要報複沉晨?】
【什麽事?豎起八卦的耳朵,展開說說。】
【就是好早之前的一次宴會,在此之前,韓森無緣無故消失了兩個禮拜,其實原因大家應該能猜得到,出來的時候他還想遮掩,說自己是出國做生意去了,去了一個海島上,反正我都沒聽過這個名字,他還拿出了個神秘的紀念品,說是從島上帶回來的,結果被沉晨一下子戳穿了哈哈,那玩意兒根本就是在國內生産的。】
【韓森還特地選了個偏僻的海島,但根本沒想到,沉晨居然會那島上的語言哈哈。而且在此之前他還嘴顧總,在那裏制造顧總和沉晨的桃色緋聞,都差點把圍觀群衆給帶跑了,結果後面被沉晨打臉,也是用實力破解了謠言。】
【雖然心疼被針對的小沉,但還是忍不住想感慨一句,小沉總是愛當衆教訓人啊,上次教訓熊孩子也是,粉小沉絕對不憋屈,因為她一般有時候當場就報哈哈。】
【沉晨好厲害啊,之前節目組介紹她的時候說她精通八國語言,我還不太相信,以為只是為了給她宣傳造勢說得誇張點,那現在看來不會是真的吧?說不定還不止八國。】
【朝雲狙擊天瀾,是不是也有這部分原因?】
【呵,難道他不知道嗎?惹到沉晨,就等于惹到顧總了,惹到顧總——就等于惹到硬骨頭了。】
但也有人質疑。
【真的假的?這個韓森就因為之前一次宴會上被沉晨下了臉面,就直接失心瘋,帶着假炸.彈上飛機要搞死她?這也太離譜了吧。】
不過很快,警方又公布了新案情,表揚了沉晨找到關鍵證人,揭發韓森非法開設賭.場的行徑,幫助警方搗毀了韓森開設的所有地下賭.場。
【他還真是膽大包天,什麽都敢幹,那就可以解釋韓森為什麽這麽恨沉晨了。】
【好家夥,沉晨不聲不響地又幹了件大事啊,去了朝雲之後,先是給朝雲拿下了搞不定的豐德,然後還拉了好多業務,現在又在朝雲死對頭倒臺的事件裏起到了關鍵性作用。難怪都叫她頂樓吉祥物,是有點福氣在身上的。】
【不是觀賞性吉祥物哦,而是有實力的吉祥物,她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跟她共事的人誰不誇她呀?】
【小沉超棒!好厲害!又認真又聰明又樂觀還很勇敢。】
【這段時間小沉經常請假和出差,我還可惜在節目上她的鏡頭少了呢,原來是去為民除害了啊。】
【雖然最近幾期沉晨不怎麽上,但一想到《精英實習生》要結束了,就好不舍得,好歹也是通過這檔節目認識她的。】
【我還特地去考古了晨晨的畢業演出視頻,然後發現,晨晨演技很好哎!絕對不帶粉絲濾鏡的,果然優秀的人做什麽都很優秀的。】
随着韓森的倒臺,還有更多腌臜事暴露了出來,起因就是幾個明星聯合起來,匿名控訴韓森曾逼迫交往,由于不願就範,幾人的演藝生涯或多或少受到了影響。
由于是匿名,本來聲量還不算大,直到小有名氣的何英也站了出來,講述了被韓森追到劇組的幾次騷擾經歷。
“最後那次,要不是當時沉晨就在附近,機智地幫我解了圍,恐怕我真的難逃一劫了。”
【沉晨人好好啊,明明幫了這麽多人,但是居然根本沒往外說過!本來這是多大的熱度啊,要不是這些當事人自己站出來說,我們可能永遠都不知道。】
【不過話說回來,沉晨膽子還真夠大的,那個時候韓森還是大老板呢,她只是一個小助理,居然敢跟他對着幹,保護何英,這麽看來更顯難得了。】
《精英實習生》的最後一期節目錄制在即,韓森的事算是給沉晨又增添了一波熱度。
下了班,顧之羲的車停在了沉晨面前,他下了車,“送你回去。”
沉晨想了想,沒有推拒就上了車。
顧之羲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她,沉晨笑着說:“顧總,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她不逃避了,他反倒不太适應了。
車上,顧之羲看着她,突然問:“以前做志願者的時候,生過重病?”
沉晨一怔,但只以為是系統将這段也編進原主的人生中了,說道:“哦,是有過這麽回事,不過沒什麽問題,最後檢查完,發現只是虛驚一場。”
顧之羲稍稍放下心來。
顧之羲定睛看了她一會兒,鄭重說:“如果有什麽事解決不了,可以跟我說。”
沉晨眨了眨眼,低下頭,“哦,好啊,不過我也沒有什麽事兒啊。”
顧之羲坐了回去,閉目養神,沒再說什麽。
沉晨的視線掃到了他身旁放着的黑色公文包。
顧之羲本身是不怎麽帶這種包的,平時上下班只會帶着電腦包。
而且這只包裏看着還鼓鼓囊囊的,像帶了不少東西,于是她多問了一句:“顧總,你今天帶了包回家啊?”
顧之羲睜開眼,手下意識放到了包上,将包朝自己靠近了些,然後低低地“嗯”了一聲。
沉晨奇怪地看了一眼他。
這個姿勢,好像生怕她看見包裏有什麽東西一樣。
沉晨的手在膝蓋上搓了搓:“顧總,別擔心,我這個人雖然本事不小,但唯獨沒有透視眼。”
顧之羲:“……”
他将手放開了,然後面不改色說道,“我沒有擔心。”
到了沉晨家小區樓下,道完別,他看着沉晨的背影逐漸遠去。
明天就是揭曉幾個實習生嘉賓最終去留的時候。
所有人都清楚,沉晨是必然可以留下的,問題只在于她願不願意留。
顧之羲最初選擇戳破窗戶紙的時候,就考慮過沉晨因此決定離開的情況。
但現在似乎,也沒有這麽糟。
她的态度,似乎軟化了。
第二天清晨,沉晨推着車出了小區。
她擡頭望着天空,突然覺得有些空虛
韓森和顧柏都在排隊等着進去,沒有人再心甘情願地給她打錢了。
剛這麽想,手機就傳來短信提示音。
沉晨打開看了看,是銀行卡入賬短信,數字是一串不同尋常的位數。
這是她的工資,應該還加上了各項獎金,以及年終獎。看系數,霸總給她的評級也是滿分。
沉晨的空虛與悵然瞬間一掃而空,她怎麽忘了,還有霸總呢。
上午十點,幾個實習生齊聚會議室。
他們第一天錄制節目的時候,就是在這間會議室集合,跟當時相比,眼下少了一個人,而第一天的時候幾人的臉上都是忐忑,現在卻依舊是。
所有人中,只有沉晨的表情最安然。
旁邊的佟雪和鐘伽琪跟她閑聊,“我看到新聞的時候吓了一跳,你還好吧?有傷着哪裏嗎?跳傘也不是全然安全的吧?”
沉晨搖了搖頭,“我沒事,倒是顧總的腳崴了。”
佟雪嘟囔:“這個韓森可真缺德,居然還拿假炸.彈吓唬人,聽說還拒不承認,非說炸.彈是你弄上去的。”
“他這嘴也太硬了,正常人會信你能憑空變出那些炸.彈來?”
沉晨輕咳一聲。
另一邊,鐘伽琪低聲說:“指證的關鍵證人,是那個人嗎?”
知道她說的是讨債的人,沉晨點了點頭。
從某種角度來說,鐘伽琪也算是出了點力。
鐘伽琪卻是大大松了口氣。
此前,她心裏一直為麻煩了沉晨和顧之羲而過意不去,現在知道自己幫上了忙,心裏的包袱也終于放下了。
那邊幾個男生打量着周圍的競争對手。
他們很快就發現,不知為何,除了他們幾個實習生、節目組導演,以及各自部門領導,這間會議室裏還多了個陌生面孔。
相較于其他人,佟雪對公司的中高層關系網都有些了解,所以有點印象。
那人看着像是公關部的部門經理,一個雷厲風行的女強人。
但也來不及多想,導演已經上臺說開場白了。
他笑着環視下方,“不知不覺,各位來朝雲實習已經有不短的時間了,咱們的節目也已經接近尾聲了,相信大家在這段時間裏收獲頗豐。”
導演:“這是最後一期錄制,當然,距離播出還有點時間,這次分出大家的去留之後,為了保證結果不提前流出,大家還是需要在這裏如常工作,一直待到這一期節目播出。”
仔細想想,這麽規定未免有些淩遲。
說完場面話,導演重申了一遍考核的規則,打分總共有幾個部分組成,在過去的節目裏也都說過。
每個部分的分數相加,構成的總分排名就是決定他們去留的最終依據。
而在這個分數中,最重要的分數就是直線經理的打分。
單個部分的分數大家都知道,現在節目組又将其一一相加,顯示在屏幕上。
一排排數字被打開,到了最後,只有年終部分的部門經理評分尚未公布。
導演笑眯眯道:“不過我想,你們今天早上應該都收到年終獎了吧?那麽對于這一項的評分,心裏應該大致有點數了,我就不再賣關子了。”
屏幕上的最後一排數據緩緩顯現,緊接着,是每一個部分相加的總分。
幾人屏住呼吸,定睛望過去。
毫無懸念,在幾個實習生裏,沉晨的評分是最高的,每一項都幾近滿分。
不過這麽多期節目播下來,再加上就近天瀾和韓森的事,衆人已經心服口服,沒有人對這個結果有異議。
分數排在第二的是鐘伽琪,她的評分要比競争同一崗位的另一個男生多出不少。
但作為同樣沒有了競争對手的人,佟雪的分數卻是最低的。
像沉晨和佟雪這樣沒有競争對手的實習生能否留下來,還要看直線上司的說法,一錘定音。
數道視線率先聚集到了坐在首位,一直沒有出聲的顧之羲身上。
導演:“顧總,怎麽樣,您那邊想好了嗎?”
他看向沉晨的目光平靜中帶着不易察覺的柔和,緩緩開口:“我想,我沒有任何理由亮出紅燈,選擇權一直都在沉晨的手裏。”
言下之意誰都明白。
幾人驚訝地面面相觑,雖然道理是這個道理,但誰都沒想到他會這麽直接地說出來。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又聚集到了沉晨身上。
她可以選擇去或是留。
她垂眸,像是在思索,直到所有人的心都懸起來的時候,才擡起了頭,微笑:“很高興能繼續留在朝雲。”
顧之羲不着痕跡地松了口氣,接着克制着自己心頭洋溢的淡淡喜悅。
而對于佟雪,薛經理給出的決定是不留,他面露惋惜:“其實小佟的工作能力還是不錯的,不過我感覺,她還是不太适合這份工作吧,好像幹得也不是很開心,我想着,要是強留下來,對她來說也不太好。雖然要放走這樣一個人才,我還是比較痛心的。”
說着,薛經理嘆息一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作心痛狀。
鐘伽琪與沉晨都略微皺了皺眉。
不過面對身邊人關切的目光,佟雪只是笑了一下,“沒關系,不是跟你們說過,我早就有準備了。”
其實就算薛經理給她通過了,她也不打算在他手底下幹。
盡管薛力中途退出了比賽,但薛經理本身就對女下屬有些偏見,并未因此對她另眼相待,反倒更加苛刻。
或許因為薛力會說話,或許是因為二人為本家,總之他本來是非常看好薛力的,而薛力最後卻因為沉晨退出得不光不彩。
另一方面,沉晨還跟與他最不合的特助們走得極近。
而佟雪卻是沉晨的朋友,之前與薛力同樣針鋒相對,沒有好脾氣。幾個要素疊加,他看她就愈發不順眼起來。
只是場面話自然還是要說得漂亮。
懸念揭曉完畢,留下來的人坐在桌子一端,表情輕松而欣喜,要走的人則坐在了另一端,目光難掩沮喪。
優勝劣汰,也沒人能說什麽,賽制已經足夠公平,能留下來的确實都有過人之處。
導演叮囑:“大家一會兒挨個接受一下采訪哈,就在隔壁會議室,然後就可以散會回辦公室了。”
佟雪起身,打算跟沉晨她們一起出去。
然而角落裏,那個從頭到尾一直低頭看着資料,沒有發話的公關部經理突然出聲:“佟雪,是吧?”
佟雪茫然地順着聲音望過去,對方沖她輕輕點了點頭。
“我見過你很多次,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份,如果對我的助理職位有意向的話,你留一下,過來面試,我只有十分鐘時間給你。”
室內頓時鴉雀無聲。
薛經理率先不可思議問道:“孫雎,你這是什麽意思?”
面對他的發難,孫雎淡定:“就是字面意思,你剛才不是說她不适合在你手底下工作嗎?我抽空研究了一下,覺得她挺适合我的,剛好我的助理前不久跳槽了。”
如果要招助理,可以走校招,或是社招,偏偏在他發言淘汰佟雪之後把她撿回去,這無異于當衆打他的臉。
薛經理氣不過,又不想跟她争辯,趕忙看向顧之羲:“顧總,這不合規矩吧?佟雪已經是被淘汰了的人,還能再回來?畢竟也算是一場比賽,總得尊重輸贏,顧總,你也不能偏心,專給一人走後門吧?”
誰知顧之羲看也沒看他,淡淡說:“沒什麽不合規矩的,我也沒有偏心,她走的是內推流程。”
薛經理一時都不知道是該驚訝他知道這件事情,還是該驚訝他口中所謂的內推。
他問:“誰推的?”
沉晨緩緩舉起了手,“我。”
于是一道道目光再一次紮堆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薛經理身形一頓。他雖然看不太慣沉晨,但也不得不承認,作為顧之羲身邊的“紅人”,他确實不能拿她怎麽樣。
于是只好勉強好聲好氣地問:“小沉,這好像不符合規矩吧,小佟已經被淘汰了,怎麽還能留下來的?”
沉晨笑了笑,“怎麽會不符合呢?我看公司章程裏有寫,公司員工都是可以進行內部推薦的,而且靠內推進來面試的人,可以省去一面,直接進入二面。”
薛經理一愣。
沉晨:“既然我現在已經通過實習考核,并且也打算留下來,那應該可以被認定為是公司員工了吧?”
薛經理不得不點了點頭。
“那也就是說,我是有內推資格的。”
他臉色難看地再度點了下頭。
“你方才也說了,佟雪已經被淘汰了,她又不是公司的人,那我推薦她來面試也很正常吧?”
沉晨微笑道:“更何況,我也沒有給佟雪開什麽後門,走的就是再普通不過的流程了,哦,當然,我事先确實有找過顧總,但那只不過是因為我不太熟悉公司內部的職位,所以找他咨詢了一下。”
“順便得知,公關部的部門經理正好最近在尋找一位新的助理,于是我就又去找了她談話,想盡量節省中間環節。”
孫雎在一旁聽着,補充了一句:“我雖然缺人,目前也感覺她還不錯,但到底要不要她,也是要經過面試才能決定的。”
再一次否定了他的走後門之說。
佟雪也點點頭:“薛經理,你放心,如果我不能通過面試,說明我不能勝任孫經理的助理職位,那我肯定立馬走人,絕不會糾纏。”
薛經理無話可說。
另外幾個被淘汰的人聽完都眼睛都一亮,似乎找到了可以留下來的辦法,不過很快又暗了下來,他們可找不到像沉晨這樣會特意內推的人。
而且就算被推進來了,也不一定能通過面試。
佟雪看了沉晨一眼,目光從驚訝到動容,握着她的手:“我太感動了,你怎麽想到的?”
沉晨眨眨眼:“內推成功有獎金。”
顧之羲聽到了,輕笑一聲,又看向薛經理:“還有別的問題嗎?”
薛經理看着他面上愉悅的表情,心知已經改變不了什麽了,細說起來,佟雪跟他倒也沒有什麽厲害沖突,留不留與他無關,他只是憋屈罷了。
薛經理表情僵硬地搖了搖頭,“沒有了。”
随後拂袖而去。
佟雪抓緊時間勾住沉晨的脖子,一臉崇拜:“沉晨,你真是太好了,我之前還以為你跟伽琪之間有了小秘密,我要成為三個人裏多餘的那個了,沒想到你還想着我呢。”
顧之羲緊緊盯着她的胳膊。
“而且你怎麽知道我向往公……”話說到一半,佟雪突然感覺到了一陣涼意,下意識松開了手:“我先過去面試了,晚點再聊哈。”
沉晨跟她揮了揮手,剩下一個鐘伽琪看了眼顧之羲,又看了眼沉晨,“我去采訪了。”
沉晨點點頭:“好。”
一轉頭,她對上了顧之羲漆黑的雙眼,不過她看了眼攝像機,趕忙跟他保持距離。
她雖然決定抛棄道德,但那也是有前提的。
顧之羲獨自回到辦公室,繼續拿出織了一半的圍巾。
沉晨很快就發現,顧之羲這兩天怪怪的。
有的時候她進他的辦公室,會發現他似乎剛收起了什麽東西。
次數多了,她也看得出來,顧之羲有什麽事在瞞着她,而對其他幾個特助,他又不這樣。
“顧總這兩天出什麽事了嗎?”她直接問蔣棱。
蔣棱想了想,搖搖頭:“沒有,怎麽了?”
“我總感覺他怪怪的。”
蔣棱微妙地停頓了一下,“我覺得,還好吧,挺正常的。”
“是嗎?”沉晨很是懷疑,并且因此多加觀察。
這天晚上,顧之羲睡在了辦公室,但她記得他的行程并不算繁忙,也沒有什麽需要加班的項目。
第二天早上,沉晨過去送咖啡的時候,還看出了顧之羲不太明顯的青色,而且依舊是在她到之前藏起了什麽東西。
她問:“顧總,昨晚沒睡好嗎?”
顧之羲只是搖搖頭。
“可我看你好像沒睡好的樣子。”
顧之羲依舊理直氣壯地搖頭。
他昨晚都沒睡,當然稱不上睡不好。
在他夜以繼日的趕工下,圍巾已經織得差不多了,連花紋都幾乎複刻了沉晨原來的那條。
從禮物本身到包裝,他都親自操刀。
裝圍巾的盒子,他經過精挑細選,沒有選普通的紙盒禮盒,而是選了只價值不菲的檀木盒子。
跟着他出門買盒子的談笑點了點頭:“這只盒子很有韻味,顯得你對她很重視。”
周然,趙延和蔣棱看着那盒子古樸的雕工,直覺不太妥當,不過其他幾個特助都對顧之羲的審美表示了贊同,三人寡不敵衆。
在沉晨生日的前一天,圍巾終于被放進了包裝盒裏。
次日清晨。
沉晨去公司的時間跟平時無異,不過到的時候才發現,其他幾個特助全都到了,正湊到一起低聲說些什麽。
見她走過去,那幾人齊刷刷地看了起來。
她下意識停下了腳步。
沉晨覺得,幾人的表情都不太對勁。
過分嚴肅了,像是發生了什麽大事一樣嚴陣以待。
再看衆人的目光,齊齊指向了顧之羲的辦公室。
沉晨反應過來:“是顧總怎麽了嗎?”
“你進去就知道了。”俞袂說。
沉晨被他們說得有些忐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在八人的目光中,她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第一眼看過去,辦公室裏沒人,沉晨只見到桌子上有個格外顯眼的木質小盒子。
沉晨視線掃過,頓了頓。
然後她小心翼翼地看向門外離她最近的楊問寒:“顧總,不在嗎?”
他只是下巴微擡,酷酷地指向了桌上那個小盒子。
沉晨又愣了一下,然後抓住了身旁的玻璃門,“你是說,那是顧總的……”
楊問寒點了點頭。
剛整理完儀容從休息室裏出來的顧之羲,聽見的第一句話就是沉晨顫巍巍問:
“顧總……這就已經火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