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蓄意用意外构造的假象与谎言,往往最终会被真实的意外戳破。
如果是以前,身后的脖颈被轻轻地亲吻,曲蓁大概会控制不住地溢出信息素。但此刻从黄粱美梦中醒来,曲蓁浑身僵硬得像一块木板,她想躲避,却又避无可避,只能僵滞地任由沈之蔻抱着。
未止住的眼泪簌簌滚落,曲蓁是不撒谎的好孩子,她没办法像沈之蔻那样,[ri][ri]藏着一个稍有不慎就会令她们的关系[dang]然无存的炸弹。
她第一次没有主动去牵手、拥抱、回吻、而是在片刻后,声音发颤地问。
“为什么…要骗我?”
她第一段朦胧的恋情糟糕透顶,常常遭受非议和论坛校友的语言攻击,到最后被劈腿才知道,自己不过是赌约里的赌注,随时都能被抛掷和丢掉。所以那次意外遇到沈之蔻后,在与沈之蔻心意相通后,她每天都格外地感激命运的眷顾,她想给沈之蔻最好的一切。
可命运的捉弄总是反复无常。
沈之蔻并不是命运予以她的馈赠,而是将要面临的又一次抛掷。她的省吃俭用,她畅想的有关她们的未来,她想给她的最好的一切,或许在金字塔尖的沈之蔻眼里,只是令人谛笑的笑话而已。
她声音里的颤意和哽咽都很明显,十分执着地重复:“你为什么要骗我?”
玄关的灯仿佛暗淡了几分,山雨[yu]来前的平静悉数褪去,一言不发的女人眸[se]渐暗,她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轻飘飘地揭过,亦或是用另一个谎言来掩盖。
在二次分化的雨夜选择那么做时,她们就踏上了被薄雾笼罩的悬崖独木桥,并且分别处在两个不同的端点,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随时都有摔得粉身碎骨的风险。
尽管她运筹帷幄地将多数风险都规避开,但总有昭然令薄雾褪去的意外,显露出悬崖下的万丈深渊。
后悔吗?
不,她从不后悔。
她朝曲蓁走的每一步,她都不曾悔过。
收回环在alpha腰间的手臂,她从玄关柜上的纸盒[chou]出纸巾,定定站到alpha面前。饶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真正地瞧见曲蓁流泪的模样后,她的心还是[chou]疼了一下。
“对。”她坦诚道,“我骗了你。”
她的占有[yu]很病态,她想要心爱之人所有的眼泪都因她而起,比起用纸巾擦拭,她更想倾身吻去她的眼泪。
“理由有很多,我知道你都不想听,但我还是想把最重要的告诉你。”
在更早之前,她就想将这句话宣之于[kou]:“我喜欢你。”
“我处心积虑地接近你,想方设法地让你放松警惕,是因为我也想被你喜欢。”她毫不掩饰道,“我想你只喜欢我,只看得见我,除了母亲外,只被我一个人牵动情绪。”
曲蓁的思绪很乱,牵涉的谎言太多,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就相信沈之蔻的话。
“所以你就骗我?”
“对。”
“可喜欢不
是这样的。”曲蓁眼眶通红,“你可以跟我坦白,我们之间有很多坦诚的机会。你很清楚我不喜欢谎言和欺骗,我问过你三次会不会骗我,每一次你都说不会。但从开始到现在你都在隐瞒,你的身份是假的,被上门催债也是在演戏。”
此前的所有巧合都串联了起来,许多真相也随之浮出水面。
从大学开始的好心姐姐和网友Z,再到这一年遇到的沈之蔻,其实都是一个人扮演的角[se]。她只是一个连做选择都要再三思虑的普通人,而沈韫惜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海城可一手遮天。昔[ri]的时光里一定还有很多,她无从知晓也无法发觉的秘密和痕迹。
“Z是你的马甲,好心姐姐也是你,我的担心和着急,是取悦你的砝码吗?”
沈之蔻敛去眸底暗[se],表情有点冷,她无从解释讨债的事,因为那确实是她蓄意演的一场戏。
她知道曲蓁有多心软,所以故意编造了那样的家世背景,袒露出柔软、脆弱、惹人心疼的一面,从危险的猎人变成孱弱的猎物,让她答应每天准时回家,让她放下陌生主动靠近,倘若曲蓁再细心一点,就能发现当年的何雨也是这种说辞。可她总会在这种事上栽跟头,一次又一次地被欺骗,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是。”沈之蔻否认道。
然而曲蓁没有再追问,亦或是答案在事实面前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而且从被发现到现在,隐瞒许久的沈之蔻都没有向她道歉。
一句对不起都没提。
比起她的失态与狼狈,沈之蔻看起来从容太多。
“在岭山是你来救了我,对吗?”曲蓁声音沙哑,“医院的人知道你的身份,考古研究中心的人知道,岭山的村民们也知道,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算了。”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似垂败般抿了抿唇,“谢谢你。”
第 69 章
无论如何,她都舍不得伤害沈之蔻,即使被欺骗了这么久,当她发现后也并没有愤懑地质问、恶语相向,亦或是做出其它过激的行为。
她只是缩回了自己的壳子里,像小时候被骗到树下淋暴雨那晚,蜷缩在角落掉眼泪。
时过境迁,昔[ri]的雨凝变成了今时的雪。在十一月的最后一天,海城迎来了第一场初雪。
在岭山塌方下,她不甘心地挣扎着想活下去,想再陪沈之蔻更久一些,想牵着她的手与她同淋雪共白头。可如今下雪了,她却主动松开了沈之蔻的手。
绕过沈之蔻离开,曲蓁望着温馨小窝内[shu]悉的景象,短暂地茫然一瞬后,又径直走到次卧,收拾一套衣服装好,她拿起书包推门而出。
廊道没有开灯,沈之蔻站在右侧,目光触及她手上的东西时,神[se]微变。
“你要去哪儿?”
曲蓁没有回答,她觉得她们彼此都需要独处和冷静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她会重新思考她们的关系。这是沈之蔻的房子,她的离开才是合适的。
沈之蔻望着她,一字一句道:“你答应过我,不会让留
下我一个人。”()
你也答应过我,不会骗我。曲蓁声音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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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允许。”
“婚前协议里并没有限制人身自由的条约。”
不远处的[chou]柜里,还放着上次易感期留下的手/铐。思绪沉浮间,压在心底的恶劣念头又涌出如[chao],然而不过几瞬,沈之蔻还是放弃了。
曲蓁向前一步,想要绕开她,却毫无防备地反被她攥住手腕,推到墙面四目相对。
“以前的事我可以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来都没有玩弄你的感情。”
沈之蔻远没有表面那么镇定自若。
在她的成长岁月里,没有人教过她怎么去喜欢一个人,如何去爱一个人。她所接收到的信息,都是负面[yin]暗的,沈文汐只会告诉她别奢望,她不配拥有任何东西。
以至于她第一次发觉自己对曲蓁完全不一样时,她甚至去询问了医生。
医生也很惊讶,揭晓答案后,彼时将满二十四岁的她返回自己的房间,第一次开始探索喜欢这个词。不是对物品、动物等的喜欢,是对心上人的喜欢。
但没有任何一本书中的描述,符合她对曲蓁近乎于本能的喜欢。
被疾病折磨的漫长时光中,她总告诉自己要隐忍、克制、禁止奢望,可向来自控力极强的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破例。
梦里梦外,她都想要知晓曲蓁的生活,想要与她有或多或少的联系,于是她放任了自己的奢念,做一些不恰当的事。
心脏似被一颗尖锐的碎石碾过,疼得血[rou]模糊。
沈之蔻攥着她的手,去覆盖左胸腔的跳动:“蓁蓁,你感受到了吗?它在为你而跳动。”
“从我们认识以来,我向你说了很多谎,我做错了事是真的,但我喜欢你也是真的。”她用那只长着冻疮的手,触碰曲蓁的脸颊,“对不起,我会改的,我不会再骗你了。”
“蓁蓁,不要走。”
从不允许到祈求的转变,不过短暂几分钟。
曲蓁的眸底洇出泪意,她想像以前那样喊沈之蔻姐姐,可她的嗓子眼像堵了一团棉花,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也不知道究竟该怎样称呼眼前人。
明明今早她们还在亲昵地拥抱亲吻彼此,情意浓浓地耳鬓厮磨,到夜晚却从最亲密的伴侣,变成了‘最[shu]悉的陌生人’,往[ri]里的情意令她们都举步难行。
她张了张唇,还没说话就被沈之蔻吻住。
唇线被挑开,唇瓣和舌尖都被反复舐抚,沈之蔻的吻不再温柔,像极了她曾送过的那束鸢尾花,回予绝望的爱。
再松开时,沈之蔻埋在曲蓁的颈肩,缩回想要触碰的手,一言不发地任由沉默蔓延。
直到曲蓁肩侧的衣服面料,渐渐变得濡湿,她才发觉沈之蔻哭了。
“——蓁蓁,请你为我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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