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那么大一个人搬上床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

    许榴再一次有点幽怨同为男性,怎么偏偏自己生了一副瞧着风一吹就翻倒的小身板,看起来一点力量感都没有。

    程涧昏迷过去了。

    许榴捉着他两条修长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咬着牙让男人上半身可以靠在自己身上。

    饶是这样少年还是被猝不及防的重量压得一个趔趄,两条伶仃细长的腿都开始打颤了。

    能搬起男人大半个身体许榴已经尽了全力,剩下两条长腿便只好拖在后面了。

    许榴拖着程涧,艰难地喘着气,看了一眼雕花屏风后的影影绰绰的龙床,气得泪眼汪汪,真该死啊,一个卧室到底为什么修得这么大。

    勉强把程涧丢到床上,许榴已经精疲力竭,霜白色的两腮上漫着久久不退散的胭脂色红晕,两条腿也软得和面条似的,抖得停不下来。

    程涧被丢在床上的时候下意识闷哼了一声。

    许榴还以为他醒了吓了一跳,心说皇帝都很小心眼的,要是被他发现自己这么随手把他扔下,接下来……接下来还打算轻薄于他……

    那……

    许榴伸手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颊。

    不能再想了,越想下去便越想逃跑。

    许榴伸手在程涧面前晃了晃,小小声地叫他的名字:“程涧,程涧?陛下?”

    小美人或许是只南方来的狐,腔调又绵又软,真是死人都要给他叫ying了。

    许榴没感觉到男人粗重滚烫起来的呼吸,只是看男人好像是没醒,便放心地双手合十,跪在床边道:

    “我真不是故意的,谁叫你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我要是不这么做你就要死了。”

    小美人细细的,一本正经地说:“程涧,陛下,你可千万不要死呀。”

    许榴有点怕程涧半路会醒过来,咽了口唾沫小声说:“统子哥,我还是不放心,要不把他打晕怎么样?”

    系统:“……”

    系统说:“宿主大人,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会把他打醒呢?”

    许榴心虚:“好吧,是有可能的哦。”

    那只能祈求上天保佑了。

    程涧其实早在被许榴简单粗暴地丢在床上的时候便醒了。

    然而鬼使神差的,他没有睁眼,干脆装晕看看许榴想要做什么。

    他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却蓦然觉得鼻尖蔓延着那种熟悉的,独

    属于许榴的清浅甜蜜的香气。

    一只手小心地放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他要杀了我吗?程涧下意识地想。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逼自己不要下意识地伸手把这小狐狸的脖子拗断。

    那么细的脖子,他都不用用力,稍微掐一下骨头就要碎了吧。

    程涧连呼吸都放轻了。

    少年却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他脖子上的伤口。

    程涧半天才反应过来好像是摔花瓶的时候飞起的碎瓷不慎划过了自己的脖颈,所幸伤口不深,否则他真是要成了把自己作死的第一位皇帝了。

    小美人似乎觉得很疼,小小声地吸着气,然后伸出舌尖舔了舔。

    潮湿柔软的舌尖,害羞似的,伸出一点点舔舐着男人破损的伤口。

    程涧觉得被小狐狸舔过的地方在微微地发痒。

    他分不清这到底是伤口在发痒,还是他的心在发痒。

    小狐狸精。

    他就说他没说错。

    小狐狸看他好像确实不会醒,胆子便越大了一点,伸出舌尖把男人脖子上的伤口认认真真地舔了一遍。

    小狐狸似乎以为所有的伤口舔舔就好了。

    程涧觉得心软的一塌糊涂。

    小狐狸怎么这么笨啊。

    许榴完全不知道其实这心机人类早就醒了,就等着看自己的动作。

    他舔了舔很快就觉得舌头酸了。

    舌头酸,下颏也酸,全身都酸疼。

    他干脆把程涧的衣服扒开看看到底还有多少伤口。

    有些划得深的伤口,那布料几l乎都和伤口黏在了一起,许榴笨手笨脚的,把男人的衣服脱下来时那些黏在伤口上的布料被外力一扯猛地撕开,又是涌出大量的鲜血。

    饶是习惯了疼痛的程涧还是没忍住额角绷出一根忍耐的青筋。

    幸运的是,许榴根本没有注意他的脸。

    小狐狸看到自己帮倒忙,让程涧又流出那么多的血,吓得脸都白了,含着眼泪小小声地给程涧道歉:

    “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他道歉有什么用呢,反正程涧又听不到。

    程涧反而有些庆幸这突然的疼痛能让他清醒一点。

    程涧从来没有这么煎熬的时候,甚至比药效发作时还要叫他难以忍耐。

    这只笨蛋狐狸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样□□地坐在男人床边,柔软白腻的身体时不时

    地挨着他,还伸出舌头舔他破碎的伤口是一件多么……叫人心猿意马的事。

    程涧费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力气,才让自己不要在这种时候失态。

    可是下一秒,这样惹人遐想的小美人却突然抱住了他。

    刚刚费力搬程涧的时候,许榴雪白身体上已经浮起了一层密密的细汗。

    那点轻盈的汗珠渗进了程涧的伤口里,不会疼,反而在飞速地治愈着那些破损狰狞的伤口。

    伤口恢复的过程中产生的麻痒叫程涧再也无法忍耐了。

    许榴皱着眉,小小声,好像在生自己气似的说:“还不够呀。”

    这样才蹭没几l下身上的汗珠就被蹭完了,这样薄薄的一层只够修复程涧身上那些浅层的伤口。

    许榴拧着自己细白的手指,思索要多少汗才能置换男主身体里的毒血啊。

    程涧自从登基之后,便每月定时要喝一碗柳照雪命人熬制的“药”,这种药早就已经混在了程涧全身的血液里,如同跗骨之蛆,要一辈子跟着他了。

    若是在喝下去,他迟早会被逼得彻底精神崩溃,成为一个残暴嗜血的疯子。

    这样柳照雪就有借口“为天下除害”了。

    程涧说到底只不过是个傀儡皇帝,柳照雪拿捏着他的生杀大权,他就是不想喝柳照雪也有办法按着他的脖子把这碗“药”给他灌进去。

    “皇帝生病了,生病喝药,不是理所应当?”

    女人只是低着声慢悠悠地一吹指尖的飞花,好像真是个爱重皇子的慈爱母后。

    许榴抖了抖,心说你们宫斗人士心眼子真是多得可怕。

    他这边光溜溜地钻进程涧怀里就开始发呆。

    程涧满心期待地等了半天,却发现这人竟然不动了。

    他气急败坏地掀开一点眼皮,发现小美人一脸茫然地抱着他,满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种时候都能走神。

    程涧这时候还没有发现自己本该发作的毒血只是驯服得好似被牵上了项圈的狗。

    新的渴望在烧灼着他。

    程涧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咳。

    许榴是被不小心触碰到的滚烫惊醒的。

    他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便猛地弹起滚到了床脚。

    因为已经是靠在床沿了,许榴不想摔到地上,便只能滚进层层明黄色幔帐掩映下的龙床深处。

    小狐狸捧着自己滚烫的双颊:“这这这这!”

    他羞恼又茫然地瞪着晕倒了居然还会有反应的男人

    委屈巴巴地压低声音骂了他一句“流氓!”

    程涧都要被他气笑了。

    小东西自己做的孽现在还要反过来骂他。

    程涧觉得自己超级无辜的。

    小狐狸自顾自气了半晌

    又看程涧好像没有要做什么的样子

    虽然这样实在不太雅观

    但是貌似并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威胁。

    想来这一定是那碗“药”的缘故。

    真是邪恶的东西。

    小狐狸在心里对柳照雪的印象简直是低到了尘埃里

    瘪了瘪嘴

    又小心地看了一眼发现程涧确实呼吸平稳

    还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他于是又放心下来

    小心地又凑近了程涧。

    下一秒

    男人滚烫的手掌猛地攥住了许榴的手腕。

    许榴:“!”

    他惊慌失措地睁大了眼睛

    男人赤红着一双眼睛

    低声地问他:

    “还不够?”

    许榴要被吓死了

    那双冰蓝色的澄澈眼眸里波光潋滟

    ?垂星露)

    如同被敲碎了的冰晶

    被滚烫的体温融化

    顺着浓长的睫羽滚落下来。

    “够了

    够了。”许榴其实都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只是下意识地先反驳。

    惊惶的小美人像是一朵紧张得瑟瑟发抖的芍药

    皎白柔软的花瓣想要收缩起来保护自己

    却被男人强行地揉开

    被迫露出最柔嫩艳丽的花蕊。

    许榴掉着眼泪哆哆嗦嗦地认错:“我错了

    我不该这样做

    你放过我吧。”

    他以为程涧要打他

    吓得眼泪都把湿漉漉的睫羽黏在了一起

    两腮上湿红靡丽

    在白腻的底色上艳得越发招人。

    程涧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

    将小美人压在了床榻上。

    那毒血再度在血管里疯狂地沸腾起来

    而如今

    程涧已经有了更令他发狂的欲望。

    他不再渴求破坏

    血液

    和伤痛。

    他现在想要的是

    亲吻

    交缠和爱情。

    小美人被吓破了胆

    恨不得重新变回一只狐狸

    可是如今只能看着男人不由分说地将自己蜷缩的四肢强行展开。

    “小狐狸

    朕只是想亲亲你。”

    许榴哭得好伤心。

    鬼才信你。他泪眼汪汪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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