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榴现在对郎德的感情相当复杂。

    一方面,郎德绝对是个,残忍,暴戾,反复无常的可怕杀人狂魔。

    另一方面,他,他好像现在有点,改邪归正了,吧?

    郎德从手术室里出来脸上还带着一丝疲惫,吟芳在里面负责把伤者从另一个地下通道送走,近日里这样见不得光的伤者变得越来越多了,这个小城也不安全了。

    郎德接连做了三台手术,连饭也顾不得吃,饶是他这样强悍的怪物体质也不免觉得有点疲惫。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一抬头,便看到一片如同丁香花似的裙角垂在楼梯拐角飘飘荡荡。

    郎德本来还溢满疲惫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带着点无可奈何的温和笑意来。

    突然就精神焕发了呢,郎医生。

    简直比一针肾上腺素还有用。

    郎德朝着那裙角飘摇的方向走去,脚步声踩在软软的地毯上,声音很小,但是那小东西的耳朵敏感得厉害,很快小兔子似乎受了惊,踩着“咚咚咚”的脚步声飞快地跑走了。

    还是在怕他。

    郎德有点头疼地叹了口气。

    谁叫他们的初遇,实在是不太美妙呢?

    一次足以刻骨铭心的血腥画面的冲击,就算是一百次的温柔抚摸都不足以掩盖。

    郎德诡异地,感觉到心脏的位置有点空落落的。

    他按了按自己的心脏,强硬地将其归结于是工作劳累的缘故。

    他习惯性地顺着少年飞快跑去的方向找他。

    走到那丁香花似的裙摆曾经停留过的地方,郎医生那张俊秀却疏离的脸上却出现了明显的怔愣。

    良久,他面上溢出一丝,真心实意的笑来。

    那笑转瞬即逝,却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

    是一块依然被融化的坚冰。

    只见那地毯上,用好几张油纸包着,来自广隆记的核桃司康、抹茶巧克力夹心饼干、红豆蛋黄酥还有其他几种糕点,被整整齐齐地像是一座小塔似的叠在一起,被主人孤零零地放在了楼梯最显眼的地方。

    郎德光是走近,就能嗅到浓郁的黄油的熟暖香气。

    这是……投喂给我的吗?

    原来刚才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坐在这里,就是在捣鼓这个。

    小兔子是看他一直在忙连吃饭都顾不上了,这才特意给他送吃的吗?

    买的次数多了,他就记得了每一份糕点的

    数量,小兔子把全部的糕点都给他了。

    最顶上的一块还留着小兔子的牙印。

    甜点吃多了会伤牙,对身体也不好,郎德一贯便要控制他的甜点数量,不肯叫他多吃。

    因此许榴的甜点分量是非常有限的。

    郎德很难解释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从未感受过爱,因此只是觉得眼眶似乎在发热,连流淌的血液都隐隐地滚烫。

    郎德低头把那包好的糕点拿在手里,小兔子包装的时候很认真但是因为被突然地发现了踪迹,只好匆匆忙忙地逃开,没来得及系上绳子。

    这样倒也方便。

    可以直接取用。

    郎德觉得那颗空落落的心突然又被填满了,连带着疲惫的心脏又重新充满活力地跳动起来,满身满心都溢着甜腻的黄油般的香气。

    郎德拈起那片留着许榴牙印的司康饼咬进了嘴里。

    化开的黄油和清甜提子的气息顿时盈满了整个口腔。

    郎德听见一声轻轻的,下意识地松气。

    像是某人紧紧提起的心终于落下。

    郎德顺着那声微弱的动静看向楼上。

    藏在墙后的兔耳少年露出半张盈盈雪白的脸,看见男人看过来,便吓了一跳缩回墙后匆匆地跑掉了。

    许榴肯定是不会说他担心郎德饿肚子的。

    毕竟这样坏的人,饿肚子活该。

    他是绝对,绝对,不会喜欢这种人的。

    郎德缓慢地品尝,消化着嘴里甜软的糕点,他不习惯吃这么甜的东西,但是十分珍重地一点点将手里小兔子给他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

    郎德找过来的时候,少年正闷闷地抱着郎德的白衬衫藏在他的衣柜里不知道做什么。

    自从那天在床上被男人轻易地发现他的筑巢行为之后,自觉有宝宝的小兔子重新找了个让他更有安全感的地方。

    那就是郎德的衣柜。

    里面才是除了郎德本人以外,最能抚慰他躁动不安的身体的地方。

    毕竟这里到处都是郎德的气息。

    兔子抱着衬衣小心翼翼地抚着自己的肚子。

    郎德最开始没在房间里找到小兔子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差点阴沉着脸把家里翻了一遍,后来在衣柜里发现团成一团的兔子才算是结结实实地松了口气。

    好气又好笑地拍了拍许榴的屁股,当天晚上把兔子逼得哭出声来,不得不主动蹭着男人的身体,泪眼婆娑

    地亲了又亲,做出了好多平时才不会做的保证,甚至答应乖乖给男人当老婆。

    后来许榴就学会了埋在衣柜里的时候,若是男人来找他,就会不情不愿地伸出脚踢一踢衣柜表示自己在这。

    当然就算是这样,脚腕上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拴上了一根红绳。

    红绳上缀着一串的小金铃铛,跑起来叮铃叮铃地响。

    男人找到他就会把他从那堆柔软的死物里抱出来然后细细地亲吻他的鼻尖和唇肉。

    兔子现在在假孕状态,自然是十分需要男人的爱抚的。

    这个时候他也不会抗拒男人的亲近,被亲得晕晕乎乎了就会自己主动伸手讨亲讨抱,乖得不得了。

    许榴自己却还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乖乖地窝在男人的怀里想着最近男人的表现好像还挺好的,要不要告诉他自己肚子里有兔宝宝了呢?

    不行。

    许榴捧着自己的脸很严肃地提醒自己。

    这都是郎德自己搞出来的破事,这样对待自己,是他该的。

    以为自己怀宝宝的兔子对自己的肚子是很宝贝的,小心翼翼地捧着拒绝男人的触碰,只有被伺候得连足尖都泛起靡艳粉色,金铃铛上都浸满清亮黏液,这才会允许男人亲一亲他的肚子。

    少年今日穿的是一件短款旗袍。

    长款的会影响兔子君敏捷的行动。

    郎德特意去找了城里最好的裁缝,盯着诧异诡异怪异的目光要求做了这么一身丁香色的短旗袍。

    旗袍边为了方便动作开了衩,少年柔软雪白的大腿就这么明晃晃地露在外面。

    倒是叫郎德大饱了一番眼福。

    少年餍足地躺在深色床褥间,素白身体被衬得更是像是一具被小心盛放在丝绸里衬上的白瓷人偶。

    有种美丽但是脆弱的易碎感。

    如今这白釉似的人偶全身都泛着情动的艳色,如同素色泥胚被揉了清艳花汁转瞬间便活色生香起来。

    叫人忍不住想要将这只妖精藏得更深一点,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不愿意让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看到他。

    郎德低头亲了亲少年柔软平坦的胸口。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激素水平真的在上升,总觉得少年本来单薄过分的胸口竟然也能凝起一层奶冻似的颤巍巍的软肉。

    那旗袍是订制的新式修身款式,腰线紧紧贴合着少年不盈一握的腰身,上身也勾勒出单薄软糯的曲线。

    如今那盘扣被揉乱

    了,露出大片晶莹的皮肉,加上凌乱发丝湿漉漉地黏在胸口,端的是春色无边。

    郎德眼神更深。

    郎德在外并不经常拿着家族的名号做事,大部分人都只当他是个有钱的外科医生,虽然不信任这西洋医术,倒是被这张斯文俊秀的脸吸引过去,总巴不得做个妥帖情人或是温柔夫婿。

    今日也有那恼人的苍蝇似的媒人上门来试图给这个黄金单身汉说媒。

    郎德烦不胜烦,又担心被许榴看见误会。

    干脆还是把关系挑明了的好。

    只是怕许榴不愿意。

    郎德也尚未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被小小一只兔子给拿捏了,有点忧愁地像是只大狗靠在少年胸口,语气诱惑:

    “榴榴,小兔子,我伺候的你舒服吗?

    兔子迷迷糊糊地张开雾蒙蒙的蓝眼睛,似乎在看他,又似乎没有。

    郎德最怕他这副模样,叫他心头惴惴,患得患失,总觉得少年像是江边一丝飘渺的雾气,随时会从手中溜走。

    他便伸手捂住了许榴的眼睛。

    许榴显然还沉浸在方才的快意里,身上浸出一层细密晶莹的汗,连带着整具白中泛粉的身体都艳丽得惊人。

    视线蓦然落入黑暗里,少年下意识蹬了瞪小腿。

    白到青筋蜿蜒的小腿上那红绳拴着的金铃铛叮铃叮铃地响。

    少年半晌才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黏糊糊的“嗯

    来。

    郎德心里一松,有点高兴,当真像是条大狗似的伸出舌头舔舐少年颈间珍珠似的喉结。

    感受着少年的颤抖,他才眯起眼睛笑:

    “那么榴榴,同我结婚吧,我带你回家去。

    少年不说话。

    郎德心里一慌,下一秒却感觉手心里一痒。

    却原来是少年捉过了他盖着自己眼睛的手掌,伸出水红舌尖轻轻地在上面舔了舔。

    那双雾气蒙蒙的眼睛里露出小狐狸似的狡黠的微笑。

    “伺候好我了,就答应你。

    !

    ?垂星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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