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知道……江珹在哪里吗?”
许榴和江珹分开在两个审讯室录口供,出来的时候却找不到人。
少年有点局促,无措地绞住了自己霜白纤细的手指。
江珹的经纪人楼薇女士行色匆匆地出现在派出所里,即使再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她连夜从公司赶到这小县城派出所的疲惫,但是女人的眼睛里却闪着足以亮瞎所有人的精光。
她这样子看起来实在是亢奋得可怕,像极了等待着给猎物最后扑杀的猛兽。
楼薇望着眼前从刑讯室里出来的少年,明明录了一个晚上的口供,出来的时候眼下也难免带着一丝青黑色,却并不会让人觉得憔悴太过,反而别有一种病西施似的楚楚可怜感。
女人在心里倒吸了一口气,怪不得江珹这样喜欢他,就算是她,看了一眼也难免心旌摇荡。
“江珹,他嘛自然是去做他该做的事了。”
楼薇看着凌厉美艳,对上眼前的小美人语气便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来。
主要是这样一个天生就该吃大银幕这碗饭的小东西,要是能跟着江珹一起加入环娱企业的话,那以后在圈子里谁见了她楼薇不得叫一声姐。
她楼薇手握两大顶流,到哪里都可以横着走。
女人耐心地叫小羊先去休息。
“等你睡一觉起来,他就回来了。”
小羊懵懵懂懂地眨了眨眼睫,想说些什么却还是犹疑地点了点头。
好乖。
江珹这厮到底是怎么拐来这么乖的小粉丝。
她越看越觉得满意。
眼前少年的模样瞧着比屏幕里的样子更加精致鲜活了,幽艳得叫人心头一动,不自觉便被吸引住了。
这样的容貌,何愁不火呢。
楼薇搓搓手,恨不得现在就把许榴绑进公司签字画押再打包丢进剧组。
她把许榴送到临时订下的酒店,从包里掏出了手机。
屏幕上正放着《我们的农场》直播。
出了这种不光彩的事,节目理应来说要被迫中止,但是流量明星在节目上被当场抓住给同组嘉宾下药这档子事,足以将节目炒出前所未有的关注度。
不知道姚思镜所在的天启是威逼还是利诱,总之在热度面前就算是人命也显得不值一提。
有了热度,以后想要什么没有。
楼薇低头看着屏幕里一片诡异的昏暗,上面飘满的弹幕宛如是
给天启挂上的挽联。
一个姚思镜怎么够,他们要的是整个天启的末路。
……
“我最多在这里待上一个星期,不,一天,明天我的经纪人就会捞我出去。”姚思镜隔着玻璃瞪着面前一脸从容的男人,恨得要咬出血来。
“到时候该担心的人是你吧,一个同性恋,和自己的粉丝在一起,污蔑我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该死的人应该是你!”
姚思镜讲话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颠三倒四,毫无逻辑。
江珹听得微微皱起眉。
然后他嗤笑了一声:“是吗?看来天启很看重你啊,这么大一个公司已经只能依靠你一个连主角都演不上的,演、员了吗?”
他这话其实说得刻薄太过,姚思镜再无论如何,也算得上是流量演员,若说电视剧主角,也是够得上的。
但是姚思镜一听这话,果然就破防了。
整个房间门里只有他们两个,摄像头也已经被关掉了,姚思镜显得有些肆无忌惮起来,他像是被抓住的野狗,从喉咙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你懂什么?”
“他罗斯盛白手起家建设起天启你以为他手里头干干净净的?我手里的东西可多着呢。怪就怪他自己色令智昏,随便哄一哄就什么都说了,那些他亲口说过的话我都录下来了,我有证据呢。”
罗斯盛便是如今天启的总裁。
姚思镜把这当做自己的后盾,有点得意地望着江珹:
“你算什么,以为自己有点能力就可以踩在我的头上了?是,我是出身不好,条件也不好,但是你们凭什么看不起我?我也是凭我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位置,要怪就怪你们自己非要来挡我的路,怪你们自己看不起我!是你们先动的手!”
还真是有够无可救药的。
江珹扯起唇角微笑:“好了,停止你那没有意义的演讲吧。”
他慢条斯理地收拾了一下袖口,从那冷硬的凳子上站起来。
男人长身玉立,站起来居高临下望着姚思镜的时候压迫感便更可怕。
他轻声细语地说:“你的这些话,可以和警察说去,说不定还能用你的这些秘密从天启的手上留下条命。”
男人那薄情寡恩的唇几乎拉平成一条直线,成了个有些刻毒的笑。
他从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黑色机器,那枚小小的红灯在昏暗光线里闪烁着危险的红光,如同恶魔在黑暗中睁开的眼睛。
刚才这间门审讯室里所有的话全被一字不漏地传播出去了。
姚思镜脸色剧变。
他浑身脱力似的瘫在椅子上:“疯子,你这个阴险的疯子。”
江珹淡定:“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只能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
许榴并没有乖乖留在酒店里。
江珹不在,他根本没有办法像楼薇说得那样事不关己地好好睡一觉。
窗外渐渐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透过朦胧的昏黄路灯,可以看见雨滴细细密密如同帘幕覆盖整个世界。
许榴从酒店前台那里借来了两把伞。
他回到派出所的时候,正巧撞上了饶锦从里面出来。
警察查案很快,饶锦被证实了与这件事无关很快便被放出来了。
男生看起来有些狼狈,连带着那头灿烂的金发都变得黯淡下来。
许榴心想这个孩子才十九呢,就平白经历了这样的无妄之灾。
少年在雨幕中站定,遥遥唤了饶锦一声。
“小锦。”
饶锦一顿,隔着蒙蒙的雨幕,望见撑着伞的白发少年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露出春水似的柔光。
饶锦浑身一颤,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榴,榴榴哥。”
饶锦抖着嗓子,几乎不敢看他的脸。
许榴递给他一把伞:“下雨了,别淋湿了。”
饶锦盯着那从伞沿下伸出的素白手腕,在昏昏的夜色里显得玉雕一般精致。
他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干涩。
“榴榴哥。”
“怎么了?”
伞沿抬了抬,露出少年一双无辜又漂亮的眼睛。
饶锦有点狼狈地撇过脸去:“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许榴懵逼地挠了挠自己的额角,按理来说再怎么样也该是他说对不起吧。
“我……还是太软弱了。”饶锦低着眼睛解释,“我没有办法在镜头面前说我其实喜欢你,对不起,如果我说出来了我的前途就完蛋了……”
少年眼底含着泪,为自己软弱无能的爱情感到悲哀。
他不像江珹有作品有演技傍身,可以光明正大地在镜头面前说他爱许榴,他根本没有这个能力说喜欢。
姚思镜逼问他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反应就
是否认。
他不敢说自己喜欢许榴
宁愿自己被这个莫名其妙的诬陷抓进去一晚上
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眼前有一双琥珀眼睛的少年。
许榴微温的手指轻轻地蹭过饶锦的眼睑。
“不要哭。”漂亮的小羊在伞下歪歪头
“这不是你的错。”
小羊不明白人类为什么要为这种事难过
他并不期待饶锦可以放弃一切来爱他
换种残忍的方式来说
小羊从来不期待除江珹以外任何人的爱。
那双柔软的好像轻易就要碎掉的眼睛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无情。
雨滴簌簌地打在伞面上
敲出叫人心乱如麻的声响。
小羊温声道:“小锦快点回去吧
雨要下大了。”
饶锦不依不饶:“榴榴哥
那你呢
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明明心里有答案的
不是吗?
小羊微微地叹气
那双澄澈的眼睛里倒影着浩瀚的天穹宇宙
碎星骤雨
?)
唯独没有他。
“江珹出来的时候
没有伞
会感冒的。”
……
江珹慢悠悠地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极深重的夜色。
路灯在骤雨中变得格外模糊黯淡。
男人“啧”了一声心想这下只能淋着雨回去了。
门口一朵显眼的红色小蘑菇晃晃悠悠
被急雨打得歪歪斜斜
艰难地引起了江珹的注意。
男人愣了愣
脸上漫不经心的神情瞬间门褪去。
眼底一晚上的冰霜骤然在闷热的雨季里生出柔韧纤长的花枝。
江珹在小蘑菇面前站定
敲了敲小蘑菇的门:
“叩叩
有人在吗?”
雨伞抬起
露出一张笑意盈盈的漂亮脸蛋。
隔着绵绵的雨幕
彼此交错的眼神似乎都变得多情起来。
小羊弯着眼睛
像一只轻巧的蝴蝶扑进江珹的怀里:“你终于出来啦!”
江珹一只手接住小红伞
一只手把小羊搂在怀里:
“嗯
小羊怎么不睡觉?这么大的雨淋湿了要感冒的。”
一朵红伞在蒙蒙的夜雨中飘荡。
小羊抱住了江珹的脖子
互相汲取着身上的温度。
他的声音细细:
“因为下雨了
所以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