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轻点,郑阴萝,嘶嘶嘶,轻点儿啊!”

    少年天神握住那一只青白瓷骨腕。

    “弄得小爷这么疼,你故意的是不是?!”

    夜深,露湿,洞穴被反而篝火映得蜜油油的,少年天神的大胸血痕遍布,随着急促的呼吸凶猛扩张,仿佛要吞食掉眼前的猎物。

    罪魁祸首娇滴滴地喊,“连私奔都不怕,还要瞒着哥哥们呢,怎么,上个药连这点疼都受不住呢?”

    小凤皇:“……”

    确定了,郑阴萝的确是在阴阳怪气!

    他盯着她,“郑阴萝,你兄控啊?”

    随着异界的穿越者越来越多,小凤皇接受能力强,偶尔也能蹦出几个奇怪又异常符合心境的字眼。

    而被弹幕炮轰了百年的阴萝:“……”

    不巧,她也知道兄控的意思。

    “兄控怎么啦?兄控吃你家饭啦?”祖宗惯性插腰辱骂,“啊,对,我就是吃你家的饭了,还不给钱,那又怎样啦?你自家的饭,你都看不住那能怪我吗?有种你咬我啊,嗷,你真咬啊你个狂鸟!”

    少年天神大马金刀坐着,又岔开了长腿,双臂一伸,就把那条活泼乱蹦的小蛇尾抱到自己腰心前,张嘴狠啃她嫩脸一把。

    跟郑阴萝同生共死的好处是——

    现在他想抱就抱,想咬就咬,就是有点儿费牙口!

    赤无伤恨恨道,“你还知道吃了我家的饭呢,每次掐着时辰来,害得小爷饿了那么多年!”去小孩桌吃饭也是,他就没抢得过郑阴萝,偏偏她吃了那么多,个头还是娇娇小小的,都不知肉长哪儿去了!

    阴萝胡搅蛮缠,拒绝认错。

    “你瞧瞧你这胸,再长就得爆了,我替你减一减饭量怎么啦?你得多谢我,来,叫多谢祖宗。”

    赤无伤不理会她,血气唇碾起了她那一轮耳圈,这孤鸟寡蛇的,他又是个血气方刚的小天神,哪里忍得住,他双臂捧了捧她的腰,脑袋顺着颈窝埋低,鼻尖除了厚重的血味,还有一丝掺杂着蔷薇水的鹅梨香。

    他扬着浓眉,顺着她那阔大的黛紫色刀袖钻进去。

    “……干嘛?”

    她颇为警觉,截住他的厚沉腕心。

    “……饿。”

    他没有抬头,继续闷在她的肩膀上,像夏夜里焖哑的蝉,“郑阴萝,你别推我,你老推我,唔,郑阴萝你真讨厌,你让我摸摸怎么了嘛,又不会掉块蛇肉,小爷不是常给你摸嘛,小爷也没怎样。”

    他抚上她的锁骨,是两扇很窄,很窄的月窗,锁窝处凉丝丝的,仿佛勾着一汪清水。

    血巢小天神泪眼滴答,吸了吸鼻子。

    “今儿个小爷真怕,那么多大尊呢,动辄就是千岁万岁的,要是我没能把你带出去,要是,要是你死在那里,那,小爷怎么办?”

    祖宗无所顾忌,“让你哥哥把你敲晕,埋我身边儿呗。”

    “呸!小爷才

    不要被埋呢,要是那虫只咬我怎么办?毕竟蛇鼠一窝,你死了它们看在亲戚的份上,都不敢咬你,亏的还是我呢!”

    “……”

    谢谢你!再说我可就要翻脸了啊。

    小天神越想越觉得害怕,阴萝几乎被他强劲的腿根绞在了怀里,偏偏他还嫩着声哭,“小爷都习惯跟你一块儿长大了,要是你不长了,我怎么办哪。郑阴萝,你一定要很强,很强才可以。”

    “……这也不是你哭叽叽揉我的理由。”

    “……”

    小爷不听。

    小爷就要哭叽叽揉坏你。

    会哭的小孩才有奶喝,这是郑阴萝横行诸天的秘诀,他借用一下怎么了嘛。

    “哔啵——”

    潮湿的树枝发出破裂的气泡声,火星溅了出去,烫红了少年的一小块脚踝。

    “你坐得太近了。”祖宗难得好心提醒道,“别被烧着了。”

    “……小爷知道。”他仍是闷闷的少年嗓,“我故意的,只有坐得这么近,才能抱到你。小爷是没读过几本佛经,但也知道,爱如执火,近则烧手,远则烧心,烧就烧吧,烧死小爷也认了!”

    “虽然你说得这么可怜,但你——”

    祖宗和善微笑。

    “好像在解我的亵衣喔。”

    “……郑阴萝,你别吵,这结小爷没解过,不好弄!”

    阴萝降手一劈,赤无伤早就知道她出招路数,交错叉开,捆在腰后,他的英俊面孔骤然迫近,野蛮生长的眉茬锋利上挑,“郑阴萝,你没发现吗,只有当你身躯生机勃勃,你的神台才会停止崩毁。”

    天道走马宫那一场,让她脸鳞都缩了回去。

    “所以?”

    “所以小爷决定以身为引,帮你一把!”

    阴萝跳起蛇尾,噼噼啪啪甩了他一脸。

    赤无伤:“……”

    赤无伤:“行行行,祖宗,知道了,别甩了,脸都肿了!”

    阴萝卷了那一面昊天雷极旗图,发辫一甩,背着他睡去。

    “……”

    防鸟呢郑阴萝。

    赤无伤把篝火拨得亮澄澄的,也侧躺着靠着她,他手指拨了拨旗图,“睡了吗郑阴萝?郑阴萝你睡了吗?郑阴萝我睡不着!郑阴萝你真睡了吗?郑阴萝小爷第一次睡这么寒碜的小爷睡不着!郑阴萝我后背痒是不是有虫咬我了?”

    蛇蛇:叨叨鸟嘴!烦都烦死!

    她翻开旗图,冲他瞪眼。

    也不知道他什么毛病,幼时被她当布娃娃抱着睡,哭哭啼啼不愿意,还哭出了晶莹小鼻泡,说什么有损大丈夫的气魄。

    现在呢?

    主动要钻她的小被窝了呢。

    他顿时眉开眼笑,嗖的一声跳进去,把她抱紧,像小时候那样,将头埋进被褥里,周围昏暗无比,只有郑阴萝一双亮溜溜的眸子,天地也只有他们,“郑阴萝,我们多久没在一块儿睡啦?”

    “从你九

    神岁还赖在我床,被我哥赶了出去。”阴萝没好气,“你那天做了什么,郑夙还把我吊了半天!”

    “……”

    他有些心虚挨着她的脸,“也没什么吧,我就是想,偷你一根辫子。”

    “就这?”

    “就这!”

    不过当时他想割郑阴萝的辫子,只是想给她下咒,让郑阴萝这个讨厌鬼永远消失!

    阴萝骂骂咧咧,“你出不出息,就因为一根辫子,你跟我说不就好了嘛,害得我平白无故挨了郑夙一顿骂!”

    阴萝以为他还对当初抓周耿耿于怀呢,就揪下了一根小辫子,甩他脸上。

    “给你了,以后不准再偷偷摸摸拔我头发!”

    少年凤皇眨了眨眼,握紧掌心的小根发辫。

    他凑近她耳圈,“郑阴萝,你把你小辫子给我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次可不是上次,他都记着呢。

    祖宗被他鸟嘴叨了一夜,早就很不爽了,当场就爆喷他,“这意味着你要给我郑阴萝当牛做马端茶倒水肝脑涂地骨灰都得为我而扬!!!”

    “是这样的没错。”

    出乎意料的,少年并未反驳她,反而颇为赞同。

    ?

    这鸟脑子给劈坏了啦?

    阴萝翻过身,鼻尖正挨着那热浪沛沛的血唇,被亲个正着。

    他手指爬上来,圈住她的颈肉,那毛茸茸的胎毛溢出指缝,他啾了人一口,把人当场啾晕,瞪圆一双水凌凌的猫瞳,少年咬着血唇,眼窝晃着蜜光,兀自笑了一声,又捧着她的颈流连起来。

    “郑阴萝,你一直都做坏孩子,你也,教教小爷,好不好?就今晚,就今晚变坏一些,明天小爷又给你变回去。”

    他贪婪,莽撞,又带着一丝温柔,盘起她那银霜葡萄舌。

    “不行——”

    这祖宗拒绝他的理由竟然是,“以后咱们入了阴煞之地,没了童子尿怎么破解?咱们总不能随时都带着只大鹏鸟吧,那多冒犯大鹏呀。”

    “……”

    没听出你冒犯的歉意,甚至还很兴致勃勃呢。

    他有些咬牙,翻身将她圈住,“那就,养一只大公鸡!”

    为了留住这性情多变的祖宗,他连男色都豁出去了,耳根烧起一盏桃血,把她的手勾到胸前,“……这也有点疼,是不是那妖主出手太重,压着这儿了?”

    “你,嗯,帮小爷瞧瞧。”

    她指尖轻轻挨下,他就骨软肉酥,没了气力,软软蹭了过去。

    山中鬼魅出没,又淋了一场饱雨,小豆蔻吸了潮,沉沉甸甸,在枝头上摇摇摆摆,泛起尖尖的怯粉,阴萝蛇尾一摆,卷掉了他腰间悬挂的那一条束玉镶金的细腰链,只剩下那一块黑缎金绣的蹄刀衣襟夹在腿边,偶尔随着动荡,泛起一线灼光。

    她缓缓卷动蛇鳞,刮蹭过少年英勇战斗的蛮狮小劲腰,那鳞片被翻出了浪,薄而冷,又刺棱棱的,惹得少年吃痛了几声,却

    是愈发不肯放开。

    彼此角力,暴汗淋漓。

    少年的手腕还缠着一根兴武的刀菱带,裹着硬骨与青筋,火焰般在她眼前跳动溅开。

    那一截蛇尾活溜溜的,从腰卷到膝,又从那昊天雷图的边角弹甩了出去。很快,缠上来一双少年的长腿,肌锋凌厉,威风凛凛,仿佛长枪出巡,膝骨一个猛冲暴顶,将蛇尖困在了脚踝骨间。

    然而他腿太长,这么往下一蹬,冷不防踹到了那一架篝火。

    噼里啪啦间,炭块滚落下来,爆了一枚火花儿,落到皮肉之间,烫出热乎乎的血泡。少年却不知疼痛似的,脚掌宽大,蹬着凶狠的蛮劲儿,以至于趾骨的爆筋都泛起一种勃勃的暗红色,随时都要暴烈死去。

    天明之前,少年凤皇都要紧紧绞缠着这蛮恶的小蛇神,深入险境,势要在沙场中筋疲力竭,再无一丝余力。

    “呜,呜呜,呜呜嘟噜——”

    阴萝是被一阵嘶哑难听的声音吵醒的。

    她睁眼一看,洞穴口透进了天光,那家伙赤着蜜胸,胯部之下环了一圈赤金尾羽,正捧着一只黑笙,乌拉乌拉弹着花舌。

    祖宗脾气很大,捡起昨夜还未烧尽的一根木柴扔了过去。

    “大早上的你嚎丧呢?!”

    “嘿,嘿嘿,你醒啦郑阴萝,你都睡了第三天了,再不醒,小爷都以为——嘿嘿!”

    赤无伤抓着笙跑进来,还给她卖弄自己的小锅龟汤。

    “方才小爷狩猎,本想捉条小黄蛇给你补补的。”

    但他想了想,郑阴萝也是蛇族,刚过夜就吃她亲戚,多不好意思啊,于是他又想打鸟,而开了荤的少年哪能让自己的意中人吃他以外的鸟呢,遂又摇头放弃,他还想猎一头虎,但精血太盛,万一把郑阴萝补死了怎么办?

    于是他捋起裤腿到池水里捉了只大青龟。

    ——少年的柔肠都为她绕了八千里路。

    阴萝不知道龟龟扛下了所有,她只是奇异望着他腰后的小辫尾巴,晃晃荡荡的,又乌溜溜的,跟小老鼠尾儿似的,她伸手抓住。

    “臭鸟,你长小尾巴啦!”

    她幸灾乐祸。

    赤无伤:“?”

    他才发现自己这个变化,扭头去看,果真是一根细细长长的小辫子,被阴萝绕在手里,葱白的指尖像是戴了一圈小发绳。

    赤无伤的脸噌的红了。

    这回轮到阴萝:“?”

    他倾过身,血气唇被尖牙压了一圈,才咬着唇角,小声跟她解释,“这是情贞长生辫,我们凤凰,一生只长一根。它……是为你而长的。”

    蛇蛇:“?!!!”

    她蛇腹倒吸一口冷气。

    蛇蛇:“那岂不是你这辫子摆出来,大家都知道我跟你鬼混过了?那你哥?那我哥?!”

    她当即目露凶光,手指缠了一圈,似乎要生生拽断它来毁尸灭迹。

    “啊疼疼疼,别拽,别扯,郑阴萝,你个魔头!!!”

    最后少年凤皇保住了他那一根情贞小辫子,那一锅热甜的龟肉汤也被他亲手喂进了祖宗的小肚子,勉为其难浇熄她的怒火。

    他们在山中天池修养了时日,方入了世。

    这一处的人世界与佛世界接壤,名为净雀王朝,到处都是庙观,供奉着未来慈氏。赤无伤默默将阴萝的面纱围上,恨不得把眼睛都给裹住。

    “干嘛呢你?”

    阴萝滑动着蛇尾,在街上缓慢行走,赤无伤特意给她挑了一条及地的珠绳黄蕊罗裙,盖住了蛇尾尖。

    赤无伤心道,你前脚刚射穿了大佛的肚心,导致万佛同悲,如今还跑到人未来佛的地盘上,大摇大摆的,你想想这像话吗?

    他们路过宝鼎华林园,正值盛会,香火不断,那烟气几乎缭烧到了天际。

    “快,快走,再晚一点,那铃铛都要被挂满了!”

    信徒们从他们旁边跑过,脸上带着几分狂热。

    赤无伤拉过一个头巾男子,“这地儿这么灵?”

    那头巾男子也是热情,“唷,看您是外地来的吧?求子的呀?年纪轻轻就这么操心啦?看来成亲很早嘛。”

    “咳——”

    赤无伤猛呛一口,脸庞猛烧起来。

    阴萝笑嘻嘻,还拍了拍他精瘦小腹,“对呀,求子孙满堂,求您指个明路。”

    “咳咳?!”

    那头巾本地也被阴萝的胡言呛得不清。

    这少年身量高大,血色上佳,又束着一头利落蓬密的黑狼尾,双耳戴着小环彩羽与银丁香,腰间佩了一把铃铛红伞,无论从哪方面看,皆是英姿勃发、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没想到竟然是个雌伏的小侍君。

    “是从夜后国过来的吧?千里迢迢,也是诚心!”

    绿头巾很是热情。

    “喏,华林园是我净雀圣地,未来慈氏就是龙华树下成佛的,这一年只有这一回,龙华菩提树开花,你挂只铃铛上去,让佛也听一听你的心愿,可灵啦!我本不育,去年许愿儿孙满堂,今年我妻子就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长得还跟邻家小妹有点像呢!”

    蛇凤:“……?”

    绿头巾撂下一句就匆匆离开,“今年我得好好许,起码得长个像我的!”

    蛇凤面面相觑。

    这人间真乱。

    阴萝是个爱凑热闹的,“要不咱们也去瞧瞧?”

    赤无伤环着胸,高傲挑眉,“不会吧,郑阴萝,咱们可是神祇,你确定要拜别的佛吗?这也太孬种了!小爷不信鬼神也不信佛,要去你自己去!小爷才不跟你丢脸去呢!”

    于是作罢。

    中途他们寻到了一处茶馆歇脚,阴萝指使他去买葱泼兔以及炙鹤子脯,那味儿霸道香辣,她都记着呢!

    “真是个祖宗!这张嘴除了会吃还会什么呀?”

    他捏了捏她的小唇,挤出胖嘟嘟的形状,趁她发怒前长腿一迈,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华林园,日头

    正高。

    “别踩,别踩,老子的吉祥头巾都要掉了!!!”

    哎唷,哪个混蛋踩我手?!?_[(”

    “靠,这小子哪里冒出来的,懂不懂规矩啊?”

    那少年提腰纵风,身轻如燕,轻易就爬上了龙华树的顶冠,而在他之前还撅着一个绿头巾,他默念一声我佛慈悲,就拽下了他的腰带。

    绿头巾:“?!!!”

    何方信徒如此歹毒?!

    他愤怒提着腰带,扭头一看,狼尾,浓眉,蒙着一块红巾。

    嚯!

    兄弟,你这是不是有点太眼熟了?

    短硬狼尾从他旁边飞快爬过去,发茬后还飘着一根长生小辫子,很快新人占据了至高处,他将红伞旋了一圈,将其中一枚银铃铛扯了下来,系在树冠最高的一簇龙华白花上。

    “噼啪”一声,他双手合掌,少年不羁眉心破天荒往下一压。

    神在佛前低了头,他闭眼祝颂,腕间的刀菱带殷红似血涌。

    “我佛,您知道的,我生而顽劣,我不信您,不供奉您,不崇拜您。”

    “这也是我,第一次求您。”

    少年神圣躯煌煌,正是意气昂如鹤,天高水长时,佛前求什么呢?

    凤不求凰,他求。

    “她杀您,只是想活,我拜您,也只是想她活,我求您让她活,我凤凰族别的没有,只有寿数最长,您若让她活,那就燃了我的天高水长!万世神夜!无量寿命!我有的,我都愿给您供!”

    那是一个平常的清晨,你我哭着出生了,我还未睁眼,就被你勾了小拇指,你那指头软软嫩嫩的,还使不上劲儿。

    郑阴萝,这次,换小爷来钩住你的小指,决不让你下坠半分。

    神魔!我来堕!业火!我来趟!

    而神台,我要我的小冤家永远高坐不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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