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柯,怎么了?”旁边打盹的白发老人睁开了眼睛,奇怪地看向了走神的宋柯。
宋柯猛然回神,下意识摇了摇头,解释道:“师父,我没事。”
“我就是有些好奇,不知道从药宗主宗过来的会是哪位师兄,好不好相处?咱们陶镇这么偏僻,师兄怎么会选择来这边?”
在记忆里,宋柯和师父宋副堂主从陶镇中出来,目的就是为了迎接这位从主宗而来的师兄。
别看在陶镇中,药宗分堂堪称是一方大势力,压得其他小团体根本抬不起头来,令众人艳羡仰望。
但在药宗主宗面前,陶镇地理位置偏僻,物资也不算丰富,压根排不上号。
就是个寂寂无名的乡下地方,完全不值得太多注意力。
主宗的师兄师姐们外出游历,选择的大多是各种药材丰富的山脉之类,很少会来陶镇。
但这次过来的这位师兄,显然是个例外。
宋柯在陶镇分堂的地位并不算太高,知道的消息不多,但也听了一耳朵。
这位师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哪怕是在人才济济的药宗主宗,也是首屈一指的大人物。
作为年青一代亲传弟子领头人,天赋、背景、能力,他样样不缺。
“别管太多,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宋副堂主叮嘱了一句,掀开车帘去看外界阴沉沉的天空,无声暗叹。
如今各地大旱,天灾人祸,流民遍地,尸横遍野。
大旱后常有瘟疫,是妖魔猖狂的前奏,现下妖魔虎视眈眈,以极快的速度扩张发展。
人类本就处于劣势,还在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为了点蝇头小利汲汲营营,步步算计,内斗纠缠。
百姓们本就生存艰难,在不知道的时候,性命都成了旁人算计的棋子。
药宗身处这一片乱世之中,亦然不能独善其身。
特别是陶镇,虽然地理位置偏僻,没有被那些大人物们放在眼里,但相隔不远的地方,可就是妖魔盘踞的中心营地。
不然的话,少宗主也不会特意不远万里,在这个紧要关头离开主宗,来到他们陶镇调查。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手无寸铁之力的普通百姓,才是这场波及范围巨大的灾难的最大受害人。
暗潮汹涌,风雨欲来。
·
宋柯可不知道,自家师父是如何的忧国忧民。
他还没能适应如今的身份,仔细地感应着新获得的金手指。
【药学技能加成500%】,听起来好像有点虚,但其实效果特别明显,极为好用。
比如说此刻,他用心回忆的时候,便能清晰地想起之前学过的全部药学知识。
甚至连那些原本不理解的地方,都瞬间融会贯通,如同拨云见雾般,达到了能够举一反三的水平。
有了金手指,看到了穿越倒计时,回家有了希望,宋柯彷徨恐
慌的心逐渐安定下来,甚至有心思去看车外的景象。
但掀开车帘才知道,外面根本没什么好看的,土地干裂,各种植物都死光了,一片死气沉沉的枯黄,杳无人烟。
空气中席卷着难闻的腥臭味,又干又呛,让人只感觉呼吸不畅。
宋柯把车帘放下来,喝了一大口水,才压下了心头的闷沉感。
宋柯穿越前,原身和宋副堂主已经在车上待了三天,又经历了几个小时的车程,他们才抵达了约定好的目的地。
宋柯终于看见了宋副堂主口中优秀至极的师兄。
那是一个薄雾冥冥的傍晚,月亮早早地悬在了天边。
面若冠玉的青年长身玉立,俊秀得像是一幅清隽淡雅的水墨画,眉眼蕴着温润的诗意。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药宗服饰,腰间坠着一块浅蓝色的药玉,身材修长匀称,眉眼温雅,清瘦多姿。
如墨的长发被一根浅色发带束在身后,好似质地上好的黑色锦缎,柔顺光滑。
月色和雪色之间,他是第三种绝色。
看着青年,宋柯的脑海里只蹦出来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在这之前,宋柯见过的容貌气质最出色的男性,是桃花镇“别人家的孩子”穆白。
但面前的这位师兄和穆白比起来,气质有五六分相似,容貌韵致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位是药宗大师兄,少宗主萧怀瑾。”
宋副堂主朝着青年恭敬地行礼,而后为双方介绍:“少宗主,这位是我的小弟子,宋柯。”
“少宗主好!”宋柯从惊艳中回神,机灵地喊人。
“宋堂主,不用这么见外,直接叫我怀瑾就好。”萧怀瑾的音色清泠,让人不由想到泠泠山上溪,珠击玉石般清越。
互相寒暄完,宋柯有幸抛下了陶镇那辆摇摇晃晃的兽车,沾光坐上了萧怀瑾的豪华版“座驾”。
拉车的是久经训练的六只高级妖兽,头生银色双角,混合着神骏和妖龙血脉,威风凛凛,雪色毛发看不见半分杂色瑕疵。
车架用的是有价无市的特级材料,添加了防震、降温、加湿的阵法,隔绝了外界的杂质气息,车内环境极为适宜可人。
车厢更是布置得精致考究,空间宽敞,内里燃着清浅的药香,一面侧壁是抽屉式设计,各样物品十分齐全,处处透着低调的贵气,底蕴十足。
宋柯:“!!!”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这位萧怀瑾少宗主到底是多么厉害的存在!
豪华妖兽车平稳地向前行驶着,萧怀瑾人如其名,的确是位怀瑾握瑜的君子。
相处起来时,并不会觉得他高高在上,反而十分的平易近人,容色清雅,谈吐有礼,令人如沐清风。
趁着萧怀瑾和宋副堂主谈话的时候,宋柯百无聊赖,随手掀起了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豪车上的车帘都不一样,摸起来手感光滑柔软,比上好的绸缎还要细腻软和,还清
清凉凉的。
宋柯有些走神。
倏地,他神色一变,失声道:“师父,那边好像有人!”
宋副堂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干枯的老树边,两个模糊的身影躺在地上,生死不知,血水汇聚成一片小水潭。
“应当是逃荒来的灾民。”宋副堂主的声音里带着怜悯,感叹道:“可惜了。”
这里距离陶镇只有三四天的脚程,等到了陶镇,生存几率便会大大提升。
但倒在这里,看那出血量,两人恐怕都是凶多吉少。
宋柯紧紧地抿唇,胸腔中闷沉的情绪翻涌。
虽然有原身的记忆打底,但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惨烈的死亡景象。
“他们……都没救了吗……”宋柯颤抖着声音问。
宋副堂主笃定地给出回答:“十死无生。”
“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萧怀瑾嗓音轻缓地开口,温润的五官融着很淡的笑。
宋副堂主和宋柯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
萧怀瑾不紧不慢地斟了一杯茶,详细地解释说:“那边两人,一个是正值壮年的成年男人,一个是年岁尚轻的柔弱女子,身上都有打斗的痕迹。”
“但结果是一死一生:死的是成年男人,活下来的是一名女子。很多时候,强烈的求生欲望,会创造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奇迹。”
宋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这里距离现场那么远,萧怀瑾是怎么把具体情况看得这么清楚的?
而且,他怎么知道,那女子有着强烈的求生欲望?
但宋柯不明白,宋副堂主却是明白的。
在脱离了文明生活的逃荒路上,人已经不算是人,而是挣扎求生的野兽,袒露出的恶欲令人心悸。
“少宗主的意思是?”宋副堂主不确定地问。
萧怀瑾用茶盖轻轻地拨弄着碧绿的茶叶,极轻地笑:“相遇就是有缘,我想欣赏一个奇迹。”
宋副堂主心领神会,迅速道:“我这里还有两个没动的玉米饼子,是处理好的干粮。”
萧怀瑾温声说:“劳烦宋堂主。”
他回身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几个药瓶,推到了宋副堂主的手边。
“这是我闲来无事炼制的常用丸药,止血丸、消毒丸、解毒丸和辟谷丸,麻烦宋堂主将这些一并送与那人。”
宋副堂主倒吸了一口凉气。
少宗主不愧是少宗主,当真大方得很,这些丸药在市面上的售卖价格可不便宜!
那位倒在血泊里的灾民,可真是否极泰来。
积攒了几辈子的好运气,才入了少宗主的眼,占了这样的大便宜。
豪华兽车停在了不远处。
年纪最轻、地位最低、资历最浅的宋柯自告奋勇,将玉米面饼子、竹筒水、丸药打包好,飞奔着跑向了那一片血泊。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能帮
上忙,宋柯开心得很。
等走近了,宋柯才发现,萧怀瑾说的都是真的。
那个男人神色狰狞扭曲,早就没了气息,成了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
另一边的女子满面血污,浑身是血,气息微弱,那双眼睛却是灼灼的明亮,仿佛映着灿灿火光。
“你还好吗?”宋柯下意识说了句废话。
他想要伸手扶少女起来,却不知道从何处下手,拎着包裹手足无措。
“我没事。”少女喉咙嘶哑。
看到来人,她眸中光亮更盛,清瘦的手指扶着地,艰难地坐了起来,浑身都在生理性地发颤。
“包裹里有吃的和水,还有一些药,希望能帮到你。”
宋柯小心翼翼地把包裹递给她,真诚地鼓励道:“这里离陶镇已经不远了,再坚持坚持,你一定能活下来的。”
“嗯,我会活下来的。”因为长时间没有喝水,每说一个字,阮棠的喉咙都像刀割般疼痛。
但她的语气却是无比坚定的,让人下意识想要去相信:“谢谢你!我欠你的这份情,一定会报答的。”
“不用不用,不用报答。”宋柯连连摆手,拨浪鼓一样摇头。
他笑容灿烂,像是明媚的阳光照在金色的向日葵上,熠熠生辉。
“你能活下来,已经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而且,我也没做什么,玉米饼和水是师父给我的,丸药是少宗主的,我就是个送东西的跑腿。”
宋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他不经意间和满脸血污的少女对视,蓦然愣了一下,试探着问:“我……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宋柯现在才发现,少女的这双眼睛看起来很眼熟。
“在这个世界,我从没见过你。”阮棠声音沙哑地回答。
“也是,应该是我看错了。”宋柯抿唇,朝着女子挥手道别,然后小跑着往兽车的方向赶。
跑到半路,他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真的好眼熟。
女子的那双眼睛,总是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蒙着一层朦胧的薄雾,似是而非的,看不清楚。
难道是原身之前偶然遇见过,只是印象不是特别深刻?
“小柯,看什么呢?东西送完了就快些回来,天快黑了,我们得尽快赶路。”
宋副堂主的声音打断了宋柯的思绪,他急急忙忙地应了一声,加快了奔跑的步伐。
六只高级妖兽拉的豪华马车远远地驶离,车厢后面绘着一株碧绿色的草叶,那是药宗的专属标识。
微风吹动车帘,一张水墨古画般清俊的面容一划而过,唇边噙着清雅柔和的笑意,似是朗月清风拂过翠色竹林,翩然不群。
车影消失在视野中,阮棠收回了视线,垂眸看向了手中的包袱。
包袱用的是竹青色的布料,触手柔软细腻,比阮棠身上这身洗不干净、补丁缀着补丁的粗糙布料昂贵许多,可以说是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包袱里面,除了两块玉米饼、一竹筒水,还添了几瓶丸药,装在月白色的玉瓶里,把现在的阮棠卖了都买不起千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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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饼尺寸不小,有成年人的两个巴掌大,十分厚实。
如今的天气并不冷,被包裹好的玉米饼还有些温热,呈现细细的金黄色。
阮棠极为珍惜地咬了一小口玉米饼,又打开竹筒,抿了点清水润唇。
玉米饼口感细腻柔和,湿润润的,掺着水入腹,一直哀鸣的胃部是前所未有的充实。
这具身体实在忍饥挨饿太久太久,导致进食之后,阮棠感受到了生理上的满足和幸福,险些落下了眼泪。
食物并不多,阮棠没舍得多吃,只食用了大概六分之一的玉米饼,抿了一小点儿清澈干净的水。
一边吃,她一边回想着宋柯和那辆兽车。
预知梦里,阮棠伤得太重,视力被流淌下来的鲜血阻碍,导致她完全没认出来,送食物和水的人竟然会是宋柯。
而宋柯穿越的身份,应该是药宗陶镇分堂中的一员,是陶镇无数人的梦寐以求,是灾民们眼中的“人上人”。
但预知梦里并没有这些丸药。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她成功杀了这个男人不成?
阮棠蹙眉思索着。
胃里有了东西,暖洋洋的,阮棠休息了一会儿,逐渐恢复了气力。
她听见了熟悉的提示声音。
【穿越成功!血条大于20%,存活成功!恭喜您获得天赋:强力自愈!】
【强力自愈:躯体损坏度不大于95%时,你拥有着无穷无尽的自愈能力,接近于不死。】
【当前位置:妖魔乱世(里世界)!穿越倒计时:209天19时16分42秒。】
所有从表世界穿越里世界的人,在血条大于20%的时候,都会随机获得一样天赋。
天赋虽然是随机的,但是大概率和原身的经历以及自己的执念有关。
阮棠穿越开局的身份不算好,但获得的天赋绝对是最顶尖的那一批,帮她度过了无数次生死危机。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天赋,阮棠在预知梦里才会是那样惨烈的结局。
只有全身的血肉都被妖魔吞噬,身体损坏度大于95%,才能真正地杀死她。
·
荒野上的风浪似是鬼哭狼嚎,在豪华兽车离开后,这片空间仿佛只剩下阮棠和身边那具尸体。
蚊子再小也是肉,虽然有了宋柯他们赠予的食物和丸药,但阮棠还是习惯性地摸了尸。
逃荒路上,食物和清水比金银珠宝还要珍贵许多。
黄牙男人是心狠手辣之人,连自家的媳妇儿和孩子都卖了,其他罪恶的事情也没少干,腰包鼓鼓囊囊的。
阮棠清点了一遍,有五六颗碎银子,还有一大把铜钱,一小块不知道什么来源的烤得发黑的肉干。
她将银子和铜钱塞进口袋里,
坐在旁边一个稍微阴凉些的石块上,并没急着离开,而是耐心地等待着。
阮棠在等一个人,一个预知梦里出现过的人。
啊不,严格来说,她等的并不算是真正的人,而是一个半人半妖。
越是血脉高等的妖魔,繁殖越是困难,但它们意外发现,和人类异性|□□后,竟然很容易产出后代。
虽然后代的血脉并不纯净,但生长潜力还是很高的。
但是妖魔生性残暴血腥,同类相食是常有的事情。
这种半人半妖刚出生的时候实力低微,在妖魔族群中生存得极为艰难。
经常要么成为别的大妖的血食,要么成为供给大妖驱使的工具。
而在人类生活的地域,信奉着“非我族类,其心必诛”的准则。
对待被发现的半人半妖,宁可错杀,不会放过。
因此,两边都不讨好,半人半妖的生存空间被进一步压缩,能顺利长成的数量很少。
而阮棠要等的那只半人半妖,便是这种生存在夹缝中的凄惨一员。
他整体基因偏人类,在正常的时候,不会表现出任何的妖魔特征。
但是一旦饥饿时间过长,他就很难控制住嗜血的欲望,暴露出真实出身。
唯一特殊的是,生下他的那只妖魔实力极其强大,血脉强横至极,子嗣极为艰难。
因此,在陶镇被妖魔攻破之后,陶镇成了妖魔肆虐狂欢的屠宰场,他阴差阳错开启了潜能,成了一方“土皇帝”。
而阮棠和他之间的关系,其实很难准确形容。
在逃荒路上,他们是互相警惕却意外凑在一起的同伴;
在陶镇前期,他们是抱团取暖、一起坑蒙拐骗、挣扎生存的合伙人;
在陶镇被妖魔攻破后,在其他妖魔眼里,她是那只半妖养在身边的人类小妾,受半妖庇护,保下了一条性命;
在主角攻秦渊和主角受穆白看来,她自甘堕-落,半妖是她凭借美貌攀附上的靠山;
因为身份特殊,遭遇复杂,哪怕是阮棠自己,也很难说清楚和半妖之间的关系。
但直到最后,阮棠和半妖都成了主角攻受的阶下囚。
半妖饥饿至死,暴露原型,也没有啃噬一块活人的血肉,包括近在咫尺、失去了一切反抗能力的阮棠。
没办法,蒋野只能另外抓了只饥饿嗜血的妖魔,放进了囚禁阮棠和半妖的囚笼里。
很意外的,半妖挡在了阮棠的前面。
那只大妖先吃了虚弱的半妖,才对阮棠动了口。
阮棠垂眸,想到预知梦中血腥的场面,指尖极轻地颤了颤,纤长的眼睫在眼睑处投下一片细密的阴影。
窸窸窣窣的动静将回忆中的阮棠惊醒。
她看见了躲在树后的那个少年,正用陌生而警惕地眼神观望着这边。
阮棠十分了解这只半妖,距离掐得很准。
和那具尸体隔得不远不近,刚好可以看清楚,却又在安全范围之外。
她定定地看着半妖少年。
果不其然,等了一会儿,半妖少年舔了舔唇,实在是抵抗不了诱惑,灰色的瞳孔里闪烁着血光。
他紧紧地盯着阮棠,见阮棠没有任何动作,才闪电般从树后钻出来,趴到了男人的尸体上。
尸体上的鲜血已经干涸了,但半妖少年一点儿也不嫌弃,狼吞虎咽地吸饮着,像是一头未开化的野兽。
阮棠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半妖少年比她更甚,完全只剩下一副骨架在支撑着。
他的头顶冒出两根指甲大小的角,脸侧覆盖着墨黑的鳞片,犬齿尖利。
尖锐的指尖呈现赤红色,背后的灰色尾巴耷拉着,染上了脏污和红褐色的鲜血。
长长的额发遮住了他的眉眼,整个人像是一株生长在阴暗角落里的小蘑菇,终日见不到阳光,阴郁孤冷。
饮尽了鲜血,半妖少年身上的非人部分逐渐褪去,肉眼看起来,只是个平凡的、过于消瘦的阴郁少年。
他抬头看向了阮棠,一双漆黑的眼珠像是两颗玻璃珠,有种非人的瘆人感。
脸色惨白,唇边却是红褐的血。
但阮棠不闪不避地和他对视,冷静而平淡。
他似乎从视线中察觉了什么信息,低声说:“郁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