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红缨枪指着, 划船大姐吓得面如土色。
“你们!你们不要冤枉好人!我好心好意把借炉子给你们烧水喝,你们可不能恩将仇报!”
红孩儿把枪头往前抖了抖,“少装可怜!说!你是不是往水里下毒了!”
“冤枉啊!你们看着我舀水, 我哪有机会下毒?再者我一个渡船的,我到哪里去买毒、药?你这娃娃不懂民生艰难, 你知道药有多贵吗?我哪里舍得买!”
敖烈也觉得一个妇道人家没那么大胆子坑害他们。
“师父, 是不是你搞错了?这大姐看着不像坏人。”
玄奘心道:面对一个柔弱女子,他们确实提不起防备心。但是西去取经的路上有一个地方很吓人, 那是女儿国, 若是不小心喝了那里的水,他们可是要怀孕生孩子的。
“她一个劲儿劝我们喝水, 可能是她天生热心肠,但红孩儿捧碗要喝的时候, 她表情有些异样,我便觉得不太对劲。”玄奘问道, “这位大姐,你说你们城里的女人都喝河里的水,那……城里的男人呢?”
大姐眼神有些游移,但她还是笃定地说道:“男人当然也喝啊!我就是随口一说!”
玄奘笑了笑, “既如此,请大姐喝一碗吧!”
“啊?我喝?”
“是啊!水里无毒, 你喝一碗也没什么关系吧!若是我们冤枉了你,我愿意给你赔罪。”
大姐咽了咽口水, 孙悟空拿过玄奘手里的碗, 递到她嘴边。
“大姐请喝吧!”
女子犹豫了一下,把碗接过来,“我喝了水, 你们就不为难我了?”
玄奘笑着取出一个金锭子,“不仅不会为难,我还会把这个金锭子送给您,算作赔礼。”
大姐眼珠子定在金子上,捧着碗一口就闷了。
喝完后她擦擦嘴边的水渍,“你们看,我喝了什么事都没有!你们讲点道理,我跟你们无冤无仇,我怎么会下毒害你们?是你们多心了!现在……现在可以把金锭子给我了吧!”
玄奘把金锭子递过去,大姐欢欢喜喜地接了金子塞进怀里。
“你们坐稳了,我这就加快速度,把你们送到河对岸去!”
大姐使出十成十的力气划船,红孩儿晃晃坛子,玄奘微微摇头,暗示他不要喝这个水。
小船划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对岸,大姐擦擦额头上的汗,请玄奘等人下船。
“你们给了金子,我就不要摆渡的钱了,几位请吧!”
玄奘笑道:“不急,再等等。”
这下大姐脸色变了,“你还要等什么?”
她粗声恶气地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几个大男人没安好心,你们走不走,再不走我可喊了!”
玄奘看她佝偻着腰,额头不停地冒汗,心里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大姐请喊吧!你不喊我可要喊了,你喝了水就直不起腰,还敢说这水没问题?我看是你这个本地人故意欺负我们外乡人!”
“跟她废什么话!”红孩儿举枪戳到大姐脖子边,“说不说实话!再不说实话把你脖子捅个窟窿!”
大姐再狡猾也是个普通人,她也是怕死的。她不敢再狡辩,双手合十连连告饶。
“几位长老息怒,我、我也是逼不得已。我家中贫寒,没读过书,也没什么手艺,只能靠摆渡为生,我也不想害人啊!我是受人指使,我就是想多赚点银钱!”
红孩儿大怒,“你缺钱就能害人了吗?”
大姐摆摆手,“小英雄息怒,我没有骗你们,这河水真的没有毒,就是……就是……”
敖烈骂道:“别墨迹了,有话快说,就是什么?”
“就是喝了……会怀孕!”
红孩儿等人脸色大变,这样的河水比下毒还恐怖!
猪八戒都磕巴了,“好、好阴毒的伎俩!我看你是胡说,男人怎么能怀孕?”
大姐急忙解释,“长老你别害怕,男人怀孕也没什么的!我们这里是女儿国,我们这里只有女子,没有男人。旁边这条河叫子母河,我们到了繁育子嗣的年龄,就过来喝一碗子母河的水,肚子里就有了胎气,天后就降生孩儿。
若是不想生呢!去解阳山,山里有个破儿洞,那里有一个落胎泉,喝了泉水就解了胎气,对身体没什么妨碍。”
大姐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地叫,“我喝了水怀孕了,为了早点把你们送到对岸,不至于露馅,我划船太用力,动了胎气了!哎呦……哎呦……”
大姐捂着飞快隆起的肚子,跪在地上脸色煞白。
猪八戒急了,“你先别动胎气啊!我们一群糙男人,我们啥都不懂啊!怎么办?她动了胎气是要生了吗?接生婆呢?哪里有接生婆?”
玄奘按住他的肩膀,“冷静点,别着急。”
他蹲在大姐身边,笑容浅淡,看起来极其冷漠。
“大姐,我不了解女儿国,不了解子母河,也不了解生孩子,但是你也不了解我,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呐!别说你动了胎气,就是你立刻要生了,我也心如铁石,毫不在意。”
大姐偷偷打量着玄奘的表情,相信他说的是实话,这人看着面善,却是敏锐又难糊弄。
玄奘目光远眺,看着清澈的子母河。
“寻常女子怀孕,需要怀胎十个月,喝了子母河的水,天即可生下孩子。天的时间,孩子要长得像十个月胎儿那么大,你当然会肚子疼。你别跟我演戏磨叽,趁早把实情说出来,你还能少遭点罪!”
大姐看实在糊弄不过去了,只能照实说了。
“我真的是受人指使,不是有意坑害你们。喝了子母河的河水,只能用落胎泉的泉水来解,汤药什么的全不管用。以前谁都能去落胎泉打水,但前几年来了个道长霸占了泉眼,我们想堕胎,必须备下花红表礼,诚心诚意地去求。
那道长似乎跟你们有仇,他早早就跟我打了招呼,若是看见东边来的和尚,便骗他们喝子母河的水,让他们尝尝生育之苦。”
大姐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求饶。
“长老啊!你慈悲为怀,我也不想这样,可我没办法啊!摆渡是个辛苦活,也是个力气活,还赚不了多少钱。我现在年轻,不怕累,也不怕水面的潮气,等我老了可怎么办呢?
还有那霸占了落胎泉的道长,他能文能武还有钱,我哪敢拒绝他?长老们啊!你们要怨就怨那道长,跟我可没关系啊!”
玄奘让她把金子还回来,又问了落胎泉在哪个方向,应该怎么走。
大姐乖乖答了,玄奘点点头,招呼徒弟们去落胎泉找道士报仇。
大姐趴在地上哭喊,“长老,长老你们就这么走了?我怎么办啊?我没钱养孩子啊!我更没钱买落胎泉水,你们别走啊!你们别走啊!”
玄奘一点都不同情这位大姐,她害人前怎么不想想人家愿不愿意怀孕?再者看她的衣着打扮,不至于那么穷困潦倒,她就是坏,跟贫富没关系。
玄奘等人很快就来到解阳山,半山腰处有一个庄户宅院,门前有小桥通着流水,竹门篱笆旁种着喇叭花,院子里有一棵大树,微风吹过,树叶飒飒的响。
红孩儿冷笑,“这倒是个隐居的好地方,可惜那道人不配住这样的好房子,看我烧了它!”
玄奘心里也窝着火,他们几个可是差点就怀孕生孩子了!所以他也没有拦着红孩儿,由着他放火烧人家房子。
昧真火一吐,管它是柴门木门,一瞬间全化为灰烬。
住在里面的道士发觉不对,赶紧提着武器出来。
“哪里来的毛贼,敢烧我的房子!简直放肆!”
那道士拎着两柄如意钩冲出浓烟,孙悟空举棒迎了过去。
“臭道士,你故意设下圈套坑害我们,你才放肆!”
道士双手持钩,架住金箍棒,他上下打量孙悟空,突然冷笑。
“哦!你就是那大闹天宫的孙悟空吧!听说你现在跟着大唐藏和尚取经呢!”
孙悟空呵斥道:“既然知道你孙爷爷,你还敢使坏!”
道士怒道:“我坑的就是你们!”
他双手一翻,甩开金箍棒,钩子一横,划向孙悟空的咽喉。两人对了几招,道士越打越上头,激动得不像样。
孙悟空叹道:“你是不是有毛病?是你坑了我们,我还没怎样,你怎么气红了眼!”
道士退开暂时停了手,“你还好意思问!我是牛魔王的结拜兄弟,我兄弟已经给我送信了!你们路过火云洞,害死了我的侄儿,我跟你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红孩儿迷瞪瞪地从玄奘身后站出来,“啊?咋还有我的事呢?我还没死呢!”
道士愣了一会儿,“侄儿!”
红孩儿上下打量几眼,很没礼貌地怼他,“别套近乎!我可没见过你!”
如意真仙被怼的心口发堵,这小犊子斜眼看人的样子跟牛魔王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无奈道:“我是你爹的结拜兄弟,如意真仙,你爹没跟你说过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红孩儿托着下巴想了半天,“哦!我想起来了,我的红缨枪还是你送的呢!”
如意真仙骂道:“糊涂!糊涂!什么红缨枪!你喷火的小车是我给你做的!”
红孩儿是故意试探他,他见如意真仙说出了正确答案,忙挤出笑脸上前行礼。
“原来是叔叔,是侄儿眼拙,无礼冲撞了叔叔。”
孙悟空退回来,站在玄奘身边酸溜溜地抱怨,“瞧瞧,这才是亲叔叔呢!当初这小崽子看见我,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玄奘笑道:“俗话说有奶便是娘,人家给喷火的小车了,你给过什么?”
如意真仙握着红孩儿的肩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还好还好,你还活着,你爹传信来的时候,真是痛煞我也!好贤侄,你怎么跟这些和尚混在一起?”
红孩儿笑道:“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我本来要吃唐僧肉,但打不过他,便跟着他学点本领。”
如意真仙随意问道:“哦?你都学了什么?”
红孩儿顿住了,答不上来了。法术真功夫半点没学,倒是学了很多没用的东西,比如炒菜做饭,补衣服,纳鞋底,在陌生的城市如何选择好吃的饭馆……
如意真仙看他吭哧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忍不住皱眉,他本来就对玄奘等人没好感,现在更是起了疑心。
“他们不会教坏你了吧!”
红孩儿连连摆手,“叔叔说的哪里话!我本来就挺坏的,哪里还用别人教?主要是我跟着唐和尚没多长时间,实在没学到什么,只学会了……学会了半时辰做四菜一汤。”
如意真仙:“啊?你真是我侄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