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熟悉的話本子
    徐月見暈乎乎地感覺到一股力道,奈何眼皮太重一直睜不開,只能任由那力道揉捏一番。
    就在他有點想發脾氣睜開眼時,那股力道又倏然消失了。
    他不耐地嘟囔一聲,轉身埋進被子裏。
    意識沉淪的最後一刻,他隐約聽到聲喟嘆。
    等他再醒來,已經是第二日清晨。額間有些酸脹,元芳在腳踏上呼呼大睡,屋外寂靜,只偶然能聽見幾聲蟬鳴。
    屋內的氣味有些濁,他小心繞過元芳,踩着木屐走到床邊,用力推開窗戶。
    晨間的霧氣朦胧如山煙,徐月見撐着窗柩看角落的桂花樹。一陣燥熱的風襲來,滾燙的太陽破開雲層,昂揚上空。蟬鳴一齊上陣,彈唱夏天的曲目。
    徐月見伸了個懶腰,見此美景心曠神怡。
    仲夏來了!
    元芳睡着忽然伸手摸了下床榻,一摸空空如也。他‘蹭’得下睜開眼,迅速坐起身來,一側頭看見床榻上人影都沒有。
    差點暈了,第一次守夜把人守丢了!
    “少爺,少爺!”元芳抱着床榻嘶吼好幾聲,正打算去找時。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這呢”。
    轉頭一看,他家少爺已經穿戴好,嘴裏叼着餅子在吃。
    元芳見着人松了口氣,後怕道:“少爺,你起來怎生不叫奴才,萬一有事奴才都不知怎麽辦。”
    徐月見疑惑地看着他,“我在王府怎麽會丢,是你睡得太香我都不好叫你。”
    “對了,快吃,今天做了蔥油餅子。”
    徐月見指着桌上的那盤東西,擦幹淨手從鑲箱中拿出一枚梅花金玉佩,比對幾下挂在身上。
    “少爺咱們是要出門嗎?”元芳啃着餅子含糊道。
    “嗯,出門采采風。”徐月見把玉佩挂上,看了幾眼很滿意。
    之前就說要準備好逃跑路線,這麽多天光顧着應付沈銜青了。正巧夏日來,許多商賈都會聚集京都。他也趕個趟,看看有什麽可以做。
    畢竟存錢比什麽都重要。
    元芳一吃完,徐月見就讓他看好錢袋子,兩個人一同出門。
    夏季天亮早,他們出來的時候,路上人已經占滿了道路。徐月見讓後面的護衛遠遠跟着就行,那刀槍一拿出來,哪個還敢和他做生意。
    徐月見拿着扇子走在街道上,左右看了幾眼,跟着車隊賣域外之物的人頗多。
    元芳見他迷惑,還側過頭來和他說。
    他這才知道,原來萬壽節快到了,這些商人早早來蹭龍光,順便謀一筆錢。
    瞧着那些馬匹肌肉發達、毛發柔光發亮,一看就是好馬。
    他眼饞了一會,想到自己那回兩股之間的血痕,立刻打消了念頭。
    要是再來一次,他寧願不曾見過。
    這條街上的攤販實在多,又不是京話。各唱各的,還挺有風味。
    徐月見走了會,目光落在一個白色的皮毛上,那料子看起來真暖和,裏面夾雜的赤紅也不一般。
    想着他走上去,擡手覆上去。确實厚實,手一放進去,一瞬就出汗了。
    “這位小兄弟,可需要這赤狐皮?”來的人頂着一臉胡渣子,眉間極為深邃。一看便只不是本土人,但京話卻說得流利。
    徐月見拎起來看看,皮子完整,的确難見。
    談判桌上不露喜好,他看完把皮子放下,并不說話。
    壯漢似也知什麽意思,笑着走上來,“小兄弟好眼光,這赤狐皮千年罕見。我們商隊也是偶然才遇見,還因着不熟悉地形,損了位夥計。”
    “我看小兄弟也是實在人,五千兩如何?”
    徐月見正等着報價,一聽扇子也不搖,轉頭就走。
    當他人傻錢多呢!剛才他可聽上一個才三千兩呢!
    壯漢見人走,趕緊‘诶诶诶’幾聲上前,“別走啊,小兄弟,我們商量商量。”
    徐月見緊鎖着眉頭,作勢就要撸袖子說道。
    誰知下一瞬——
    後邊攤位上忽然傳來巨大的響聲,緊接着狗叫不止。
    壯漢一聽臉色瞬時變化,也不敢攔着徐月見,急急轉頭往自己攤位走。
    徐月見瞧着一群黑色粗布的侍從,兇神惡煞地堵在攤位前。手裏的大刀握在手裏,最前頭的人已經把攤位掀了,不少瓷器都摔碎在地面。
    剛才的巨響緣于此。
    壯漢見此場景,第一時間沒有呵斥,也不敢收拾。反而先躬身致歉,小心地拿出幾個錢袋子遞到領頭人前,奉承笑着。
    “你這狗叫再大些,小心我炖了吃!”
    “爺,我這就叫它小點聲。”
    ......
    淡淡的談話聲飄過來,周圍的人已繞開攤位,更有甚者拿着東西溜了。
    不肖半刻,剛才還熱鬧非凡的集市上,頓時門可羅雀。
    “那是誰?”徐月見有些好奇,他曾記得京都內被整頓了一番,再也沒人敢明目張膽借着權勢猖狂。
    “是趙侯爺家的。”元芳小聲說。
    趙侯爺?不就是趙闊他爹嗎?
    徐月見捏着扇柄,諷笑道,這等行徑果然是一丘之貉。
    那邊的侍從一擡眼發現還有人在,舉着刀上前怒聲道:“看什麽看什麽!想活命就滾遠點!”
    “放肆!”元芳當即冷下臉呵聲道,上前一步擋在少爺面前。後面的侍衛悄然站在徐月見身邊,長劍出鞘,只待旁邊人下指令,直取頭顱。
    侍從被吓得後退一步,不敢對上侍衛的眼睛,忙轉頭跑到領頭人身側。
    領頭人看着中央大人,總覺得瞧着有些熟悉,可一下又想不起。倒是那身後的侍衛不同常人。
    他不過是趙府的管事,雖是得令出來,卻也不敢得罪忍。
    他想了下咬咬牙走上前,從袖子裏拿出一個錢袋子,默默地遞上,“這位公子,多有得罪。實在是這刁民,拿贗品行騙,我這才發怒。”
    “公子是不知,我們少爺為了能給陛下祝壽,想破了腦袋。好不容易有一件喜歡的,卻不想這刁民竟然做出這等事來!”
    “如果不施與懲罰,有損趙府的名聲。”
    有理有據,誰來了都不能說一句錯。
    這是他們慣用的招數,畢竟沒人會為了一個平民,得罪太後的母家。
    但眼前人卻沒有因此露出谄媚的笑,也沒退後一分,那抹淡淡的笑還挂在面上,只是觸之有些寒意。
    壯漢似乎知道這裏頭誰最厲害,連忙走上前拱手,“這位公子,草民絕不可能賣贗品。這位爺分明買走的是正品,拿回來的是贗品。”
    “你!”領頭人怒道,眼風一撇,旁邊的侍從當即踹了下那人腿腕。
    壯漢倏然單膝跪地,轉眼就被壓在地上。
    “這位公子,刁民就是刁民,滿嘴糊言!”領頭人說完笑道,“小的這就把他拉回去,教訓教訓!”
    “走!”領頭人說完,轉頭變了臉色,大手一揮,就要把人捉走。
    “且慢!”徐月見淡淡開口,笑着拿扇柄指了下壯漢,“走可以,那個人要留下。”
    這話一出,對面人一滞。領頭人緊皺眉頭,還想打商量。奈何那人根本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護衛已經上前來提人。
    護衛人高馬大,站在他們跟前,壓根生不起任何反抗之心。
    待人走遠,領頭人才想起來那個拿扇的貴公子是誰了。
    竟然是攝政王妃——徐月見。
    他後怕地吞咽下口水,想到自家侯爺已經趕去了攝政王府,全身冒起細細的冷汗。
    壞了!
    徐月見帶着人走出那些人的視野,就叫護衛放了壯漢。倒是壯漢執拗地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紅心扣,雙手奉上遞到他跟前。
    “不必。”徐月見擺擺手,救人本就出于好心。他既不打算告知眼前人名字,除去不想露頭外,也是不想給沈銜青惹麻煩。
    壯漢單膝跪地,誠懇道:“公子救了桢,理當受禮。這紅心扣是桢祖傳之物,在整個大夏境內都可傳達消息。”
    徐月見聞言有一絲心動,但還是搖搖腦袋,婉拒了桢的感謝。
    有了這一遭,徐月見玩樂沒了心思。心裏對那趙闊的厭惡升了一個度,改明再見到,還要套麻袋打一頓!
    一行人又走回了府邸,到門口時。發現有兩輛馬車停在府門口,後邊的跟着四五輛驢車,上頭綁着紅繩子,守着不少家丁。
    他瞥了眼走上臺階,心道也沒人說今日有賓客來啊。
    還不等他進去,就看見門口站着一個穿着華服的男人。男人身量不高,笑起來有點假模假樣,對着侍衛一頓哀求。
    徐月見走過時,侍衛忙拱手道:“徐公子。”
    “嗯。”徐月見應了聲,腳還沒踩下去,男人就跑過來揪住他的袖子。
    “月見啊月見,你還記得伯父嗎?”男人見徐月見反頭,暗自竊喜,忙道:“是我啊,月見。我是趙闊他爹。”
    趙闊他爹?趙侯爺?
    徐月見眯着眼,慢慢把袖子扯出來,“侯爺,月見已是攝政王妃,咱們還是不要靠得太近為好,免得有人誤會了去。”
    趙侯爺聞言差點一口銀牙咬碎,這人說話怎麽突然這麽不着調?他四十多年來,就沒對男人有過意思!
    “徐公子,多日未見,真是刮目相看。”趙侯爺冷聲道。
    “彼此彼此。”徐月見笑着說完,指了指裏面淡淡道:“月見要進去了,侯爺一起嗎?”
    趙侯爺面色一僵,努努嘴說不出話。
    他要是能進去,還能在這讨好一個護衛嗎!
    徐月見揚起微笑,乖巧地搖搖手,“侯爺既然不進來,那月見先進去咯。”
    “你!”
    徐月見不理會咬牙切齒的話語,轉身便垮下臉。随手拉了一個奴才來,問趙侯爺來作甚。
    “王爺收押了趙闊?”徐月見喃喃說着,腳尖一轉去了前院。
    他擡腳進去,見書房門前沒人守着,讓元芳站在院外等着,他自己去敲敲門。
    “進。”沈銜青低沉的聲音傳出。
    徐月見慢慢打開木門,探出半個腦袋望着裏面的人,“王爺是我,我可以進來嗎?”
    沈銜青筆尖一頓,擡眼瞧着冒出半個腦袋的門,把筆擱下,“何事?”
    徐月見‘咻’得一下溜進來,關上門。蹭到書桌前,小聲問:“月見聽說王爺收押了趙闊?那趙侯爺在門外,是來贖人的?”
    “你不是已經看見了?”沈銜青背靠在椅子上,聽到名字後。手掌驟然收緊,聲音也徒然降低,心底有些不滿。
    徐月見聞言,用力拍了好幾下手掌,“王爺做的太對了!趙闊不是什麽好人,趙家更是壞到根子上了!”
    徐月見把遇到的事情和沈銜青說了一道,沈銜青的神色就冷一點。
    “我知道了。”沈銜青坐直身子,心底有了成算。
    徐月見打完小報告,見堆成一座小山的折子,心虛一笑,有一種打擾好學生學習的既視感。
    “那月見先走了?”徐月見指着門外,得到沈銜青的默許後,走到門口。
    一開門沒想到正巧和青石,打了照面。
    “徐公子。”青石拱手道。
    “嗯。”他點點腦袋,眼睛卻被青石手裏的裝訂本吸引去。
    好熟悉的本子。
    好熟悉的封面。
    大家!猜猜是什麽!
    (話說!感謝收藏太傅的寶貝嗚嗚嗚,謝謝謝!!ww)
    (ps:今天搬書扭到手了,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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