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見蘇醒!
藍寅聞見了一絲鮮血的味道,這股味道讓他不自覺地擡起腦袋,正巧看見對方折疊起來的白色帕巾。
照理他該問一句,但面前這位位高權重的攝政王,似乎并不想讓人發現這個事情。那麽他最好的方法,就是當一個‘瞎子’和‘聾子’。
“王爺,鎖仙繩确實有松動的跡象,但盤中也顯示王妃并未離開。”藍寅不敢掩瞞,将自己測出的結果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嗯?”沈銜青聞言,當即氣息不穩,眼眸中的郁色頓時被喜意取代,語氣中帶着些急切,“你說什麽?”
藍寅看着眼前人有些癫狂的模樣,急忙拱手再說了一遍。
這回,沈銜青終于聽了明白。他走出來,居高臨下看着藍寅,繼續問,“那為何......他一直不醒?”
藍寅不是醫生,自然不知道徐月見遲遲不醒的原因。他只管魂魄和鬼神,不能控制人的蘇醒和健康。
藍寅沉默下來,沒有答話。
沈銜青從藍寅的态度中,明白這事已經不涉及鬼神。這讓他不安的心莫名定了幾分,說不定正是太醫所說的,将養幾日便可以醒來。
屋內靜了幾瞬,沈銜青神色又變回原來的冷淡,眸中的喜意掩蓋起來,似乎剛才的急切是虛幻。
沈銜青轉過身去,看着牆壁上挂着的桃色海棠畫,淡淡說。
“你求的事情,孤答應了。”
這句話一出,藍寅登時睜大雙眼,眼瞳不可預料地顫抖起來,急忙跪在地上,給沈銜青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大禮。
“多謝王爺成全。”
沈銜青擺擺手,沒有再說話。
藍寅看着那背影,十分實趣地離開。
徐月見坐在椅子上看完了全程,在聽到‘鎖仙繩’時候,搭在臉上敲動的手指一頓。他歪頭看着還站在書桌後面的沈銜青,疑慮頓生。
“系統,鎖仙繩是什麽?”徐月見問。
“嗯......”同樣觀望了全程的系統,在聽到那個詞語後,同樣的一臉茫然。
“好好好,你也不知道。”徐月見瞧着藍寅出門時的欣喜,只覺得這裏面又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
沈銜青,這人還真不簡單。
不過,他那麽喜歡自己,應該不至于做出什麽吓人的事情。
這個想法在徐月見腦袋裏轉了幾瞬,而後抛之而去,他現在最擔心的還是沈銜青剛才忽然吐血的事情。
要是有人幾年前和他說,将來有一個人會因為他發燒不醒,以為他會離開而吐血,他一定會把那個人當做傻子,甚至還會長篇大論的嘲笑。
他想,上輩子沒有一個人是真正愛他的,沒有一個人是真正關心他的。發燒這種事情,如果是被經紀人知道,不過是多喝點熱水,晚上的活動不要忘記參加。
來來回回地都是和利益相關,不會是關切。
不可說,在沈銜青吐血的那一瞬,他确實心中大動,一度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人與人的關系大多是薄弱,随意的一個小事都有可能分崩離析。他也在劇本中體驗過不少愛情,在生活中看見過不少夫妻,但要說實話,卻很難見到一對恩愛長久的關系。
所以在得知沈銜青喜歡他的時候,他曾有過猶豫。一直到系統告訴他任務完成,要不要離開的時候,他也左右搖擺。
歸根結底,他有些不大相信愛情會一直堅固,或者說沈銜青會愛他。
徐月見從不懷疑自己偶爾熱情的表面下,是對感情的漠視。但這兩日沈銜青的舉動,又是在幫他肯定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系統,我什麽時候能回去?”徐月見抛開思緒,問。
“嗯,應該快了。”系統也說不準,主系統是如何計算這個脫離危險的時刻。
“嗯。”徐月見應了聲,掃了眼坐在黑暗裏的沈銜青。緩步上前,輕輕從後面抱住沈銜青的脖頸,低聲說,“別難過了,我快回來了。”
這句話沈銜青聽不到,但是徐月見還是選擇安撫。
沈銜青并沒有在書房裏待很久,他只是整理了一下情緒,而後走出門去,回到廂房裏。
徐月見依舊躺在床榻上,他的貼身小厮元芳正跪在腳踏上,拿着濕毛巾給徐月見擦拭身上和手心。見他來,木楞了瞬,慌亂行禮。
沈銜青擡了下手,走到床榻旁邊。元芳将帕巾放下,很有眼力見地退到旁邊,低垂着眼眉看向自己的腳尖。
沈銜青看了眼還閉着眼睛的徐月見,将銅盆裏的濕毛巾擰幹,拿過他的手掌,細細地擦拭起來。
入手的溫度是剛好的,與正常人的體溫一樣。沈銜青有時候不由地想,徐月見是不是在和他開玩笑,就像以往一樣。
或許他擦着擦着,這人就突然起身,朝他撲過來,大笑着說:“王爺,可吓着了?”
但這種只是他的想象。
“今日,你家公子可有什麽反應?”沈銜青裝作無意地問。
元芳聞言,抿了下唇小聲說:“并沒有,不過喂了幾碗湯藥下去。太醫說面色紅潤了不少,應當快醒了。”
“嗯。”沈銜青聽到這個答案,沒有做過多的反應。他把徐月見的兩只手擦幹淨後,将帕子丢進銅盆裏,冷聲道。
“青石,搬些折子來。”
“是。”
沈銜青不打算回去,把辦公地點放在了房內。
他相信徐月見沒有離開,所以他等,等徐月見醒過來。
徐月見在屋內守了會,正打算出門逛一圈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手掌正在慢慢變透明。
“統子,這事怎麽了?”徐月見不由驚呼一聲。
“啊。”系統見狀叫了聲,“宿主別怕,你快要回去了。”
“尊的嗎?”徐月見疑惑地皺起臉,有些不敢相信,他看電視劇這種逐漸透明,不都是要魂飛魄散的節奏嗎?
怎麽到他這,一下變得是活下來的節奏。
系統能聽到宿主的想法,聞言瞬時有些心虛,但又不忍心被如此污蔑,當即說:“宿主宿主,其實這種脫離方式是一種模版。你們世界ppt裏不是就有很多弄好的版式?我們系統也會應用這種。”
“是嗎?”
在徐月見狐疑的目光中,系統終于沒辦法再裝作看不見,随後便悄悄說。
“當然,模版最便宜。”
“呵呵,我就知道。”徐月見聽到這個答案,意外地很安心。
窮窮地安心。
徐月見看着自己的身子慢慢消失,最後一點完全透明之後,他如一道光束‘唰’地一下飛入床榻上的身體裏。
酸疼、疲憊湧入身體裏,徐月見眉間輕動,沒忍住輕咛一聲。
正在處理公務的沈銜青一聽,手指兀然頓住,身體快于腦袋,迅速起身走到床榻邊。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人,眸中的火熱似焰火,好像要把眼前人盯出一個大窟窿。
“王爺?”元芳站在一旁邊,看見沈銜青僵硬一下身子,随後踏着淩亂的步伐走過來。氣勢有些兇,但眼中的欣喜溢于言表。
元芳不禁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床榻上的少爺,但他一點也沒看出點什麽。他小心地掃了眼冷面的沈銜青,小聲問:“王爺,您在看什麽?”
“叫太醫,你家少爺醒了。”沈銜青沒有詢問元芳的意見,而是斬釘截鐵地說來。
“可是......”元芳聽着沈銜青的話,看着與剛才沒一點不同的少爺,心下大恸,一時間思考該不該告訴沈銜青,他家少爺并沒有醒。
“快去。”沈銜青沒理會元芳的懷疑,見他還傻站在這不動,淩冽的眼風掃了過去。
元芳見狀不敢再問,趕緊跑了出去。
這幾日太醫都住在府邸裏,離院子也不遠,不過是幾步腳程。
待元芳把太醫拎到屋內的時候,只見剛還躺着的徐月見,現在竟然坐了起來。他靠在軟枕後,握着沈銜青的手,大聲喊着餓了餓了。
不過是幾瞬,怎麽一下就醒了。
元芳還以為自己眼花了,步子都沒踏進去,先揉了揉眼睛。
“元芳?你怎麽不進來?”徐月見聽見了門外的動靜,轉頭看去,就看元芳一副‘我不相信’的神情。
這一聲,元芳就知道自家少爺确确實實回來了。
“少爺!”兀然相間,元芳一下沒崩住自己的情緒。他三步當一步走,竟然直接忽視掉沈銜青的存在,霎時跪撲在床榻前,嗷嗷大哭起來。
太久沒聽到元芳哭,徐月見一時還有些沒适應。
徐月見看着這家夥抓着自己的衣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難得生出幾分愛憐。他伸手揉了下這人的腦袋,緩聲道:“好了好了,我這不是沒事嗎,怎麽一副我已經不行的感覺。”
元芳正哭着,一聽連忙呸呸呸幾聲。
“少爺,這可不興說啊!”元芳哽咽着,鼻涕泡都冒了出來。
他這副樣子,倒讓徐月見想起初入王府的時候。那個時候元芳也是這樣,直直地撲上來,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眼淚鼻涕一股股冒出來。
委屈得很。
“颠子。”徐月見沒忍住拍了下他的腦袋,這才轉頭看向坐在一旁的沈銜青。
很奇怪,這人一直沒有反應。從他醒來到現在,這人還維持着這副模樣。要說沒反應。眼瞳又是深沉的墨色。
可要說有反應,這人又跟個木頭一樣,傻愣愣地坐在榻上,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他看。
“你怎麽了?”徐月見失笑道,拉了下沈銜青的手,語氣帶着親昵。
他問着話,沈銜青卻忽然像是不想看見他一般,直接把頭轉開,看向太醫的方向。
“過來瞧瞧。”
太醫一聽,急忙上前。
元芳不好再跪着,便起身挪到一邊,擦着眼淚看着徐月見,一點沒發現現在氣氛有些不大對勁。
太醫搭上脈,凝神關注着。片刻後,太醫放下手,一臉喜色地對沈銜青說:“恭喜王爺,賀喜王爺!”
“嗯?”徐月見瞧着太醫這樂得脹紅的臉,心底莫名被他拉到高處。
這個句子開頭,總是讓人感覺到刺激的。
特別是他還是男人的情況下。
“徐公子安然無恙了!”
“只要配合再吃上幾帖藥,方能大好!”
這話終于落下,徐月見渾然松了口莫名其妙的氣。
“嗯。”沈銜青應了聲,擺擺手讓兩個人出去。
元芳瞥了眼自家少爺,不敢違抗沈銜青的命令,直接拉着太醫走了。
門合上,屋內霎時昏暗了一點。寂靜的空氣中,任何一點動靜都讓人警覺。
徐月見盯着沈銜青的眼睛,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還不等他‘你別這麽看我’這句話說出口,對方就已經快速地做出了反應。
沈銜青彎下身子,按住徐月見的腦袋,用力吻了下來。
急促地吻落在徐月見的嘴唇上,厚重滾燙的呼吸澆打在臉頰上。舌尖壓根沒有絲毫空餘,全都被沈銜青纏在口腔裏,四處刮擦着。
徐月見被親得渾身發軟,手指攥着沈銜青的衣角輕顫着,好似丹紅的藥效并未消除,那股短暫的情态還留存在身體裏。
沈銜青好像很急切,手掌一直落在徐月見的身上,似乎是在确定徐月見醒了這個事實。
“徐月見。”
幾瞬後,在感覺到徐月見受不住的時候,終于撤離開。兩個人的唇瓣上沾着水漬,徐月見的眼睛彌漫着水汽。
沈銜青的嘴唇摩挲着徐月見的唇瓣,叫出來的名字纏綿又低啞,不自覺地就讓人明了其中的炙熱。
“嗯。”徐月見朦胧着雙眼,鼓起勇氣去看沈銜青的眼睛,應下了這話。
“別想跑。”
“嗯。”
徐月見:嘴巴好痛!
沈銜青:就要痛一點,這樣才長記性。
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