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老人惊讶道,“星瑜,你也知道那天梯崖有多难上,还要带上你师姐?”

    陈星瑜扶着老人坐下:“天梯崖难上,是针对蛊师和傩师而言,攀岩师只要过了帽檐崖那一关,上到仙宫并不是问题。”

    陈星瑜回头看了眼沉睡的木念晴,声音略大:“上一次师姐他们,不也是用绳索上去的?这一次,方主管和聂承勇他们,肯定不可能让我一个人去仙宫,带上的,恐怕不是一个两个人。”

    “既然要带,那就多带上一个。用绳子把师姐拉上去而已,能有多难?若不把我师姐照顾好了,我就不上去!”陈星瑜冲着老人顽皮一笑,“他不是还相信那个什么三姓合一的预言吗?难得我有机会拿捏他,可不能放过啊。”

    窗外黑影一闪,显然是刚才有人在偷听,这会儿听到了有用的东西,找方主管他们汇报去了。

    老傩师微微一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边笑一边摇头:“你呀你呀,真不知道你是真的有把握还是心大,这种人你也敢利用?”

    陈星瑜安抚地给老傩师倒了一杯茶:“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师姐的。”

    秦安平轻轻拍了怕他的头:“乖孩子,我当然知道你会保护好师姐,但也要保护好你自己啊!”

    陈星瑜点点头,却没有起身,而是一撩衣摆,直接跪了下去:“师父!徒弟不肖,想请师父将傩神面具传给我。”

    老傩师一惊,但很快点了点头:“好孩子,你本来就是我唯一的徒弟,又要上天梯崖见仙人,师父什么都可以给你。”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走到自己的床铺边,从枕头下拿出了傩神面具。

    恭恭敬敬将面具放在桌上,老人退回两步,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傩神在上,毗仙村第七十九任大傩师秦安平,今日传位给徒弟陈星瑜,请傩神护佑我傩师一族平安长久。”

    他起身,将傩神面具交到陈星瑜手中。

    “傩神便是伏羲,此伏羲面具,可通鬼神、逆时间,不见得非要唱傩戏,但究竟以什么为引才能刹那进入神灵的世界,这是世代傩师都在探寻的问题。”

    他轻轻拍了怕陈星瑜的手:“我虽然传你为大傩师,但不要有压力,凡事尽力而为,无愧于心,也就够了。”

    陈星瑜接过伏羲面具,向着老傩师深深一拜:“多谢师父。”

    “好啦,快起来,都已经是大傩师了。”秦安平扶起陈星瑜,“你放心,明日他们的主力一定会跟着你去天梯崖,这里的孩子们,就都交给我。”

    第二天一早,方主管果然派了人来叫陈星瑜,队伍居然有三十多人,竟是倾巢而出。

    偷听了昨天两人的谈话,对带上木念晴,他们自然也没有任何意见,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蛊庄,向天梯崖走去。

    出蛊庄大门的时候,一阵微弱的求救声从门边的柱子那传来,陈星瑜分神看了一眼。

    全身溃烂的陈振豪被王家的蛊师学徒们剥了衣服,死死绑

    在了柱子上。

    他浑身上下都是青紫与伤口,而每一个伤口中,都有幽幽的蓝光闪烁。

    荧光蝶的幼虫欢快地吞噬着他的血肉,却没有施舍给他半点缓解痛苦的幻境。从他的表情上看,竟像是堕入了无边地狱,满面惊恐。

    陈星瑜平静地收回了目光。

    到了天梯崖下,惯例是要先祭拜的。

    往日的上崖仪式,全村人都会到场,三姓各自推出自己家上崖的人选,焚香叩拜,三人在众人的殷殷期盼下上崖,下方的师门和亲人则为他们祈祷,直至他们翻上帽檐崖,不见踪影。

    而此刻,天梯崖下冷冷清清,除了他们这支队伍,一个人影都没有。

    陈星瑜并不知道祭拜的规矩,只是按照初到时所看见的仪式,燃起了线香。

    青烟袅袅升起,蒙蒙薄雾中,大小两只谛听缓步走出岩缝。

    “这是什么!”方主管大惊,一挥手做出防卫姿势,他手下的人也纷纷拿起了武器。

    “不可对神兽不敬!”陈星瑜转头叱道,“跪!”

    站在香案前,袅袅青烟之中,少年的身影豁然显得十分威严。

    方主管队伍里,胆子小的几个已经啪嗒一声跪下了。

    陈星瑜平静地看着方主管,谛听缓缓向前走出一步。

    神兽眼神锐利,尖角和利齿都透着寒意,似乎随时都能上前把这些脆弱的人类撕碎。

    万般无奈地,方主管、聂承勇等人终于双膝跪地。

    遥远的后山悬崖,晶光流转的大晶石旁,秦安平老泪纵横。

    “好孩子……好孩子……”他颤颤巍巍跪下,带着一群王家、曲家的学徒,与晶石中的那个少年身影一同,深深叩首。

    三次叩首毕,小谛听走上前来,轻轻拱了拱陈星瑜的额头,在他的手心里,放下一块硬硬的东西。

    那是一块从祖祠崖带出来的晶石,晶莹剔透。

    离开了祖祠崖,透明的晶石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灿烂,反射出七彩的光芒。

    陈星瑜碰了碰小谛听的额头,轻声道:“谢谢!”

    仪式已闭,陈星瑜站起身,看向天梯崖。

    这两日天气晴好,崖壁并不难上。

    陈星瑜站在天梯崖下,仔仔细细将崖壁扫视一遍,确定了上崖的路线后看向方主管:“你们怎么上去?”

    方主管一挥手,叫了一声“小凯!”

    他身旁立刻有个精壮的青年,从背包里拿出一捆结实的绳索,缠在了他自己的腰上。

    方主管拍了怕那青年的肩膀:“我们也有攀岩好手,小凯会跟你一起上崖,其他人,我们用绳子拉上去。”

    陈星瑜心下微凛。

    想来方主管他们也不会放任他自己上天梯,一定会有牵制他的手段,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一个攀岩师。

    陈星瑜微微点了点头:“我们上去以后,第一个拉上崖的,应该是我师姐。”

    方主管显

    然是不乐意的:“这么多人都要上去,你师姐又不能动,等我们上去了再拉她,不是一样的?”

    陈星瑜一挑眉:“我就是不放心你们,也不放心你们的绳子,反正我师姐第一个,别人我可管不着!”

    他明摆着把对方主管的不信任摆在脸上,让旁边的人都皱起了眉。

    方主管倒是笑呵呵的:“小孩,这就是你不对了,我可以没有一点害人的心思啊!”

    他回头看了眼沉睡中的木念晴,朝抬着她的几人挥了挥手:“来!”

    木念晴被抬了过来。

    她睡得安静,方主管的手下很快用细绳将她的身体固定起来,又在她的头颈后垫了一层厚厚的棉絮,拴上了结实的绳索。

    陈星瑜看了一眼那个和他一起上崖的青年,转身走向崖壁。

    时隔多日,再一次触碰到天梯崖的崖壁,陈星瑜轻轻将手心和脸颊贴在山壁上。

    清晨的山岩冰冷而湿润,他却觉得,紧紧贴上去的时候,好像能感受到这座高崖的呼吸。

    他在心中默祷片刻,伸手攀上了崖壁。

    和他一起上崖的青年动作流畅,力量也很足,从举手投足看,确实是个攀岩高手。

    陈星瑜一言不发地攀到帽檐崖下方,前方就是攀岩师们近30尺的噩梦。

    他回头撇了那青年一眼,以极快的动作,直接荡过了帽檐崖。

    这条路线他已经走过了很多次,上到帽檐崖上的时候,他真的很希望那个青年没能上来,只可惜不过是一错眼的功夫,那人已经荡到崖边,翻到了帽檐崖之上。

    青年缓缓放下了绳索,陈星瑜趴在崖边,紧张地看着下面人的动作。

    方主管并没有食言,木念晴被吊在了绳索下端,陈星瑜立刻抓住绳索,用力向上拉了起来。

    木念晴垂着头,被悬吊着缓缓而起。

    可还没拉上多高,下方的方主管突然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木念晴的腰。

    两个人的重量扯得陈星瑜差点趴下,刚拉上来不多的绳索从手心里直往下溜去,磨得虎口一片鲜红。

    他身边的青年连忙过来,帮他稳住绳索。

    “你老板怎么回事?”陈星瑜怒道,“这绳子经得起两个人吗?”

    青年默默地点了点头,抓着绳索的手背青筋凸起,显然也用了很大力气。

    木念晴瘦削,本没什么重量,可加上方主管这个大胖子,两人很费了一番功夫,才终于将两人拉上了帽檐崖。

    陈星瑜一把将沉睡的木念晴抱入怀中,狠狠向后退了几步,靠在天梯崖的崖壁上,这才放下心来,细细为她解开身上的绳索。

    方主管看了他们一眼,瞳孔紧缩一瞬,忙跟着他们一起退到了山崖旁边。

    预想中的山崖坍塌并未发生,下方却接二连三地传来了一声声惨叫。

    “怎么回事?”方主管惊魂未定,声音都有点颤抖。

    他这一路被绳子晃晃悠悠地吊着,实在是胆战

    心惊。这会儿心跳刚平复下来一点,那惨叫声又让人心惊胆战了起来。

    陈星瑜上来后就只关注着木念晴的那根绳索≦[(,而那个叫小凯的青年,早已放了另外四根绳子下去。

    此刻,这四根绳索正在山崖间的微风中飘荡着,下方攀岩的人却没了踪影。

    小凯急了,快速拉起一根绳索,去查看问题所在。

    可绳索从上到下都好好的,连个磨损的痕迹都没有。

    那四个人是快要到达帽檐崖的时候脱的手,如同当年的曲家大师兄一样,绝无生还的可能。

    只可惜,陆承勇为了断后,还留在下方,不是那四人中的一个。

    看着鲜血四溅的四具尸体,下方还剩下的人再不敢轻举妄动。

    方主管恶狠狠地看向陈星瑜:“你故意的是不是?”

    “你说什么?”陈星瑜紧紧搂着木念晴,轻轻扯了扯嘴角,“你的人,你的绳子,我碰都没碰一下,我能故意什么?”

    方主管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又去看小凯手中的绳索,确实没有损坏的痕迹。

    不敢再轻易派太多人上去,他朝下挥了挥手,下方的陆承勇立刻推了一个伙计上前。

    那是个精瘦的小伙,显然也是攀岩高手。

    他很快爬到了帽檐崖下方,小心翼翼地抓住两根绳索,一根绑在身上,另一根用做攀爬。

    在又一声惨叫过后,方主管停下了手下的送死行为。

    “陈!星!瑜!”他愤怒地叫嚷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星瑜此刻已经把木念晴绑在了自己的背上:“他们上不来的,这是帽檐崖的规矩,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第一个拉师姐上来?”他回头对上方主管的目光,“其实我很希望你是那五个人当中的一个,你比他们该死多了。”

    方主管一听,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陈星瑜却继续冷冷道:“上天梯崖只能有三个人,我师姐是傩师,你要是让他上去……”

    他指了指小凯:“那他就是攀岩师,我是蛊师。”

    “若是你上去,我就算是攀岩师,”陈星瑜不再多说,直接攀上了崖面:“你们自己决定谁上去,想上仙宫就跟我走,不想上就留在这儿玩吧。”

    方主管恨得牙痒。

    原以为自己可以以人多来压制陈星瑜,没想到,这小子竟然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一条规矩,让他优势尽毁!

    聂承勇和一群人在崖下急得哇哇叫,方主管沉默半晌,探头给聂承勇打了个手势,恨恨地推了把小凯:“你们继续试,看看还能怎么上来!”

    方主管是个大胖子,但胜在功夫不错,平时在平地上还十分灵活,虽然并不熟练,但好在天梯崖上半部分爬起来并不算太困难,他勉强可以远远跟上。

    而陈星瑜因为背着木念晴,上崖的步幅和落脚点都需要仔细调整,速度也不太快。

    太阳透过云层照射下来,陈星瑜攀上一段山崖,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崖下,轻轻叹气。

    “怎么了,心里难过?”在他耳边,木念晴终于醒了过来,声音微弱而慵懒,“那些人又不是你害死的,是他们自己要上崖,自己没本事攀岩只能用绳索,违反了仙人的规矩,怎么就不能受点惩罚?”

    傻孩子,没必要为了这些人渣难过,那几个都是亡命之徒,每个人手上都沾满血腥,你这算是为民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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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轻拍了拍陈星瑜的肩膀:“编理由倒是编得很像样,什么只能三个人上崖,笑死我了。但至少把陆承勇那个混蛋给拦在了下面,等会儿到了仙宫平台,你逃生的机会就会大上很多。”

    大概是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异常”,木念晴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慵懒:“话说,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

    “没什么,”陈星瑜踏上一处山崖上的凸起,停下来喘了口气,“就是找了个人渣,把你身上的蛊虫都引了出去。”

    “啧!”木念晴的精神渐渐好了起来,“有你的啊,居然都会解蛊了,师姐在巫医谷学了一年都还不行呢!”

    “谁让你去跟别人学的?”陈星瑜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咱们自家的蛊术比他们的高明多了。”

    木念晴轻轻的笑了。

    “是啊——”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有时候人只有远行,才能发现近在咫尺的宝藏。”【1】

    她轻轻地趴伏在陈星瑜背上:“可惜,已经太晚了。”

    陈星瑜继续向上爬去:“不晚,师父还要靠你赡养,只要你别再一心去找玉龙哥。”

    “不找了……”木念晴偏了偏头,把后脑勺枕在陈星瑜的脖子边,“我去了太多次地府,玉龙哥已经变得越来越沉默了。是我太任性,他在奈何桥边耽搁太久了。孟婆说,这样会影响到他投胎的。”

    “所以,我去见了他最后一次,告诉他,我放他走……”

    她突然停止了讲述,似乎是对山边渐渐升起的薄雾感起了兴趣。

    陈星瑜却在这轻薄的雾气中,湿了肩膀。

    两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仙宫之前的小平台。

    看着曾经熟悉的景色,木念晴轻轻叹了口气:“放我下来吧,我现在有点力气了。”

    陈星瑜还是第一次背着一个大活人攀岩,体力和精神都消耗很大,闻言小心地把木念晴放了下来,自己也坐下略作休息。

    方主管气喘吁吁地翻上了平台。

    大概是怕陈星瑜再搞出什么幺蛾子,他们根本不敢让这两人走出自己的视线。

    这一路上来,他真是要了老命了,上到平台上老半天都还在不停地喘着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稍稍平复了呼吸,举目四望。

    不远的地方,天宫的飞檐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只要能到达那壮丽的白玉台阶,就能进入仙宫!

    狂喜在他肥胖的脸颊上显现出来,一时间连攀岩的疲惫都忘记了,他扭过胖体,招呼着陈星瑜:“走,我们去仙宫!”

    前方的路尚且清晰,方主管的

    脚步很快,直直把陈星瑜和木念晴落下好远。

    到了后来,他干脆不再等两人,一路拔足狂奔。

    陈星瑜扶着木念晴在小路上慢慢走着,那只破幻蛊就捏在他的右手边。

    “师姐,我想请你帮个忙。”

    “嗯?”木念晴走得缓慢,轻笑道,“我还能给你帮什么忙。”

    陈星瑜从手中掏出了那个傩神伏羲的面具。

    “哟,老头还真疼你啊,居然把最厉害的伏羲面具都给你了。”木念晴依旧嘴上不饶人,“可是你师姐我现在身体不行,神灵来了我怕遭不住啊!”

    “不会的,我……”

    他话才说了一半,身后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方主管在用力地奔跑。

    仙宫!谁能想到,他这辈子居然真的来了仙宫!

    早在孩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座仙山,仙人的子民被放逐人间,却念念不忘要回到仙宫的故事,从他记事起就牢牢镌刻在了他的脑子里,成为了他一生的梦想!

    方梓敬本是方圆城城主之子。

    方城主信道,只要有时间,便会上城南的道观,与观中老道喝茶下棋,谈论成仙之道。

    得知那座仙山的故事之后,方城主四处打听,终于将方圆城也加入了寻仙船选拔的路线。

    而方梓敬出生后,一岁能言,三岁便能读懂诗词歌赋,五岁自学医书,悄悄在一家破败的医馆替穷人诊脉开方,治好了不少人的病症。

    方城主得知此事后开心得不得了,直言他这个孩子是个学医学蛊的好苗子,专门请了老师来家里教授医术,只求几年后寻仙船经过时,能让仙人使者看上一眼。

    方圆城里所有的人都认为,方家的这个孩子,一定会被选上寻仙船,将家族带上更高的荣耀之地。

    终于,方梓敬十五岁了,那一年的寻仙船也如约而至。

    一群孩子被带上码头,让仙人使者挑选。

    那一年的仙人使者,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和善地看着这些渴望被选拔的孩子,露出慈祥的微笑。

    照例是考校了些基本的知识,方梓敬全都对答如流,把旁边那些陪选的孩子都羡慕坏了。

    老人却始终微皱着眉头,似乎若有所思。

    所有的问题全都问完,老者缓缓说道:“天梯崖寻仙的故事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大家来跟我说说,你们见了仙人,都要说些什么啊?”

    天真的孩子们给出了五花八门的答案,轮到方梓敬的时候,他挺了挺胸膛,回答道:“我会请仙人下凡,把荣耀带给包括方家在内的天下所有人。”

    老人点了点头,遣散了孩子们,让大家等他的通知。

    然而第二天,当他们焦急地再次来到河边的时候,江雾茫茫,再怎么仔细去看,也只能看见遥远的天边,寻仙船船篷的一点边缘。

    他竟然走了!

    老人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话,让码头的工人告诉大家:“都是好孩子,但

    不适合去寻仙,还是回自家去享福吧。”

    夹杂在一群失望孩子当中的方梓敬,感到了万分的屈辱。

    方城主同样也深感屈辱,曾一度想要取消寻仙船在方圆城的停留,但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他忍住了。

    但这腔怒火全都发泄在了方梓敬的头上。

    有一次他酒后烦闷,竟闯入了儿子的房间,把孩子从床上拉起来,使劲地摇晃着:

    一定是你说错了什么,才会让仙人不辞而别,连解释都没有留下一句!?_[(”

    骂骂咧咧的方城主被人扶走,方梓敬对这个父亲也完全死了心。

    三年后,方梓敬去了北方的巫医谷,很快便成为了首屈一指的大巫医。

    但这一切,在父亲的眼中,跟上仙山找仙人完全无法相提并论,他甚至想过和夫人、小妾再生几个儿子,只是年岁已大,有心无力。

    但没能去寻仙这个结就一直存在了方梓敬的心里,当初自己到底是哪里答错了,才会让自己的一生变成这样,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心结折磨得他无法安宁,到最后,他干脆辞去了大巫医的职务,辗转找了很多人,终于上了寻仙船,专门从事寻仙船孩童的运送工作。

    如今,他终于来到仙山了!

    从回忆中脱出的方梓敬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已经在浓雾中奔跑了近两刻钟的时间,不管这平台有多大,都应该已经跑到尽头了,为什么四周的浓雾依旧,前方的仙宫依然只能看到轮廓?

    就在此事,他的前方,出现了两个人影!从身后依稀可以看出是一男一女。

    方梓敬大喜,连忙跑了过去,口中喊道:“仙童、玉女!你们等一等我!”

    前方的身影回过头来,方梓敬这才发现,竟然就是陈星瑜和木念晴!

    “你们怎么在这里?”他喘着气问。

    陈星瑜挑眉:“这要问你才是,你不是跑在前面吗?”

    “我……”方梓敬蓦然反应过来,“这是幻境?”

    “哎,老头,你好歹也是巫医谷的巫医,幻境和鬼打墙都分不清?”木念晴在一旁挖苦道,“要真是在幻境里,你见到的我们还能是这个样子?早变成怪物把你吃了吧!”

    方梓敬气结。

    好不容易到达天宫的事实冲昏了他的头脑,竟让他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

    他抿着嘴没有答话,一手伸进怀中,掏出一把黑色的粉末,向着前方一洒。

    粉末在雾中飘飞一会儿,很快就落向地面,在前方铺成了一条小路。

    不过是甫一踏上小路,身边的迷雾立刻消失殆尽。

    翻飞的雾气缓缓下沉,在仙宫平台的下方,变作洁白翻滚的云海。

    而前方,一座壮丽的宫殿出现在三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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