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曲严三人求亲的事情暂且不急,事关自己兄姐的婚事,顾烨和顾小弟都准备好好考虑。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鹿鸣宴。
这可是每年乡试的盛宴,不仅是中举学子正大光明结交人脉官员的好机会,也是各官员富户挑选女婿哥婿的好时机。
到时候宴会除了中举学子,各家的夫人和小姐公子也会参加。
算是一种变相的相亲活动。
因此,很多有攀附之心的学子,通常在中举之前都不会成亲,正好等着鹿鸣宴的时候表现。
而没有攀附之心的学子,则就会在中举之前早早定亲,以免在宴会上拒亲得罪人,那些官员富户也会识趣略过。
但也总有意外的时候。
比如说,出现像顾烨兄弟这般优秀的存在,就算是已经定亲,也还是会有不少人觊觎。
毕竟这个时代三妻四妾是常事,正君正妻之位捞不着,平妻贵妾也是可以想的嘛。
谁让联姻自古就是最好,也最简单笼络关系的办法,大家自然喜欢在这上面下功夫。
所以。
不出意外,顾烨兄弟一到宴会上,就成了备受瞩目的焦点。
饶是他们表示自己已经定亲,还有姜大人在场的情况下,也挡不住这个想送平妻,那个想送美妾。
当然,大多数人还是比较识趣的,见顾烨兄弟确实不想纳美,也就遗憾作罢了。
只有新上任的刘知府,也不知到底是想结亲,还是想结仇。
明知道顾烨俩兄弟二人不想纳美,竟还当着众人的面表示,要把妻子娘家的侄女许配。
“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本官夫人娘家侄女也是知书达理,容貌出色之辈,配与顾解元做个平妻,应当也不算辱没。”
“正君平妻一同入府,如此齐人之福,顾解元觉得意下如何?”
刘知府笑呵呵道。
看似和蔼可亲,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种话,顾烨要是拒绝,就是把他知府脸面往地下踩。
稍微有些情商的人,都不会如此得罪人,多半就算心里窝火,也会捏着鼻子认下,反正左右不过是收一个女人罢了。
妥妥的威逼绑架。
在场学子们看向顾烨的眼神,都是同情又羡慕。
同情他被逼着娶平妻,可又羡慕他能够娶到知府的侄女,这牺牲和收获,明显是收获更大啊。
但顾烨会老实就范吗?
那肯定不可能。
他就是那种100斤体重,就有120斤反骨的人,连造反这种念头都能随便生出来,区区一个知府想让他委曲求全,简直就是做梦。
顾烨直接拒绝。
“多谢刘大人好意,顾烨是粗人,实在享不来齐人之福,大人还是为侄女另择佳婿吧。”
姜父也是脸色不好道,“刘大人,你当着本官的面,给本官的哥婿许配平妻,是否不太妥当?”
要不
是碍于大庭广众,姜父都想上去抽刘大人两巴掌泄愤了。
他官职是不如刘大人,可如今好歹也是郡城的三把手,在京城还有家族照拂,刘家竟然当众挖他姜家墙角,实在欺人太甚。
但显然刘大人并不觉得自己行为过分。
他们刘家这回没有逼着顾烨退亲,而是选择许配平妻,已经很给姜家面子了!
刘大人皮笑肉不笑继续道。
“瞧姜大人说的,这事儿怎么不妥当?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怎么,娶了你姜家的姑娘哥儿,就不能再有平妻纳妾了?”
这话姜家可不能认,认了姜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姜大人直接略过这话,嘲讽回道,“男人三妻四妾正常,可本官还未听过正君平妻一同进门的,原来刘大人家是这种规矩,嫡庶正妻都不分?”
两人直接当着众人面前,你来我往吵起来。
刘大人不想放过顾烨兄弟这么好的后生,姜父更不可能让自己儿子和平妻一同进门。
眼看两人吵得脸都要红了。
顾烨见机上前开口道。
“刘大人,顾烨当初求娶姜家公子时,曾发过誓,此生只会有姜公子一人,若违誓言,天打雷劈,前途尽毁!”
此话一出,现场陷入安静。
所有人包括姜父,都震惊看着顾烨,显然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么绝的话。
刘大人脸色顿时黑了。
顾烨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再逼人家娶侄女,岂不就是要毁人家前途?这罪名放哪里都说不过去。
自家被如此拒绝,刘大人觉得脸面无光,心中不甘,视线落在旁边的顾小弟身上,顿时又笑道。
“既然顾解元心意已决,那婚事便罢了。说起来,本官还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庶哥儿也未成亲,与顾亚元也很是相配,不如顾亚元做本官的乘龙快婿如何?”
刘大人笑眯眯,但这回语气是加重了,摆明让顾小弟识趣答应。
他堂堂知府,若顾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便是彻底与他刘家结仇,不识抬举。
如此脾气传出去,以后也就没多少人会拉拢他们了,毕竟过于正直坚定的人,在官场可不受欢迎。
刘大人这招不可谓不损……
姜父和顾烨兄弟二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既然如此,那他们也更没必要忍气吞声了!
须知一步退,步步退。
顾烨给顾小弟使了个眼色,顾小弟明白点头,也直接拱手道。
“多谢刘大人看重,顾仁钟情姜大公子多时,能够求娶到公子乃顾仁三生有幸,当初求娶时,也发过与兄长相同的誓言。”
“刘大人为官清正宽宏,将来定有良婿上门求娶公子,此番好意,是顾仁辜负了。”
话落。
刘大人再也控制不住怒气,“咔嚓”一声捏断手中的筷子。
真是好个顾家兄弟!
他刘家的姑
娘哥儿就这么被嫌弃,让人宁愿永不纳妾,竟也不想要吗?
这置他刘家脸面何地。
“好好好,顾解元和顾亚元当真是亲兄弟,为人都如此情深意重,倒是本官自作多情了!”
刘大人生气放下酒杯,暗恨顾烨兄弟不识抬举,让他丢了脸面。
全然忘记了,若不是他非要乱点鸳鸯谱,又哪里能有这辈拒丢脸的机会?
因为顾烨兄弟的坚决拒亲,宴会男子席座这边气氛有些沉默。
其余学子对他们兄弟俩有佩服,但更多还是觉得他们傻。
不畏强权的品格固然让人钦佩,可为了一个哥儿就得罪一个四品官员,实在太不划算。
还说出永不纳妾这种话,这不是活生生斩断了以后联姻带来的好处,平白增添自己仕途困难么,真是太傻了!
好些学子在心中腹诽,再找顾烨兄弟二人攀谈的人也少了。
但顾烨兄弟俩却并不在意。
一来他们放不下对姜谷雨兄弟的情谊;
二来就是,这也正是他们想走的道路。
如今朝廷皇子争斗厉害,他们入朝后不想参与储君之争,那最好的办法,就是站到纯臣的队伍。
他们脾气越是臭,越是没人拉拢,才越是能够在这漩涡中站稳脚跟。
立人设,就要越早越好。
顾烨和顾小弟对视一眼,微微翘起唇角。
……
宴会男子席座气氛不好。
但女子哥儿席座这边,众人看向姜夫人和姜谷雨兄弟就是羡慕了。
不管顾烨兄弟今天说不纳妾平妻的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形势所逼,总之当众说出来了,事情肯定就不会变卦。
天下哪有姑娘哥儿不想独占夫君的,众人自然羡慕极了。
当然,刘夫人和廖夫人除外。
刘夫人是自家丢了面子不高兴,廖夫人是因为之前退了姜谷雨亲事,现在自然看不得姜谷雨好。
廖夫人本就不是个和善的,又因年轻时候和小姑子有些矛盾。
这会儿当即没忍住朝姜夫人阴阳怪气。
“诶,还是小姑子你厉害,这都是怎么教哥儿的,竟能哄得人家堂堂解元和亚元老爷,对你家哥儿如此痴心,连永不纳妾平妻的话都能说出来,真真是叫人羡慕,小姑子教教嫂子呗?”
“你家一个退亲多次,一个和离的哥儿都能找到这么好的哥婿,没道理咱们家如花似玉的孩子,找不到好归宿吧。”
廖夫人嘴贱,丝毫不顾及亲戚关系,张口就把小姑子家的名声往地上踩。
气得姜夫人差点动手,心中将这个嫂子恨得牙痒痒。
人家都踩到这个份儿上了,姜夫人当然不能忍气吞声,也立马回怼。
“嫂子说笑了,我这点雕虫小技哪里能给嫂子指点,比不得嫂子为了哥哥前程,连自己亲儿子都能舍出去。”
“听说侄媳妇进门七个月,就给嫂子你生了个大胖小子,还没有恭喜嫂子您呢,我哥能娶到嫂子你这么好的媳妇,我爹娘怕是在九泉之下都要高兴死了……”
不就是踩痛脚么,当谁不会!
刘家姑娘珠胎暗结下嫁,廖家贪图富贵主动送儿子当乌龟王八的消息可不能乱传。
廖夫人和刘夫人听到这个把柄,气势顿时就泄了,慌忙左右看看,怕人听了去,不敢再和姜夫人呛声,只能憋屈闭上嘴。
但心里到底憋得慌。
宴会散时,廖夫人还是没忍住狠狠瞪了姜夫人一眼,“你有本事一辈子别求娘家!”
“不求就不求,你们以后也别求我!”
姜夫人也生气冷哼。
她娘家有这种主动送亲儿子当乌龟王八的兄嫂,败落是迟早的事儿,她再指望娘家才是傻。
一场欢欢喜喜的鹿鸣宴,因为刘大人想要强行撮合姻缘,最后搞得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