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合一
    第26章
    眼前這幕像是電視劇裏某個高光名場面,連動作都好似被刻意放緩放慢。
    氤氲燈光裏身着白色西裝的男人緩緩走近,唇角勾着溫柔地笑,他踏着光而來,站定在女人面前,緩緩伸出手,“喬喬,我來接你去吃飯。”
    清爽的男聲在風裏散開,極致般的好聽。
    喬橙眉梢揚起,白皙纖細的手指搭在了他指腹上,風兒似乎怕驚擾了眼前這溫馨和諧的一幕,吹拂的力道輕柔了很多。
    就連斜射過來的燈光也怕冒犯了什麽似的,氤氲蒙蒙,溫柔地不行。
    這個畫面無論落在誰的眼中,都會慨嘆一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可獨獨落在謝舟眸中,狠狠刺痛了他,他蹙眉看着,冷白修長的手指慢慢縮起。
    八月的京北天氣燥熱難耐,偏偏的,謝舟指尖冷得發顫,更冷的是他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無法愈合的傷口,裏面有難過傷心心悸懊惱,唯獨沒有幸福。
    似乎……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他都在和幸福背道而馳。
    喬橙沒看他,或者說淡掃了一眼後,便去和蘇堯說話了,他們邊走邊聊着。
    喬橙問:“吃什麽?”
    蘇堯說:“你不是喜歡吃火鍋嗎,咱們就吃火鍋。”
    喬橙:“你穿這身去吃火鍋會不會?”
    蘇堯:“穿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誰在一起。”
    喬橙笑笑,“可你不是不喜歡吃火鍋嗎?”
    蘇堯眼底溢出灼灼的光,光裏夾雜着柔情蜜意,“你喜歡吃,我就喜歡。”
    他們聊天的話題越發的暧昧,落在謝舟耳中,一邊醋意橫生,一邊又生出自責。
    和喬橙交往的那五年,偶爾她也會提議吃火鍋,但每次都會被他拒絕,他也從未給過什麽理由,就說不想吃。
    久而久之,喬橙再也沒有提過。
    謝舟手指握拳,指尖陷進了掌心裏,他掐得很用力,似乎這樣便能讓心痛減輕幾分。
    但試過後還是不行,心該怎麽痛還是怎麽痛。
    忽地,腦海裏有聲音傳來:站着幹什麽,去追啊,去把人搶回來。難道你要把喬橙讓給蘇堯嗎。
    你要真讓了,你這輩子都會後悔的。
    去呀,快去追。
    聲音越來越大,謝舟垂在身側的手指倏然張開,下一秒,他大步追了上來,在喬橙即将上車時扣住了她的手腕。
    “橙橙,我有話要講。”
    喬橙停下,轉身去看他,眼神裏沒有面對蘇堯時的輕松自在,下颌微繃,“我們有什麽好講的?”
    她掙了掙,但沒掙開。
    “你不是一直在找肖宇嗎,我知道他在哪裏。”謝舟側顏在光影的映襯下泛起漣漪,纖長的眼睫被光染亮,如墨的眸子像是簇擁着深海,他清冽的聲音伴着風傳來,“只要你跟我走,明天我就帶你去見他。”
    肖宇是圈子裏有名的作曲家,喬橙最近寫歌進入了瓶頸期,試過很多方法都不能解決,她急需人指導一下。
    馬昭也推薦了幾個,試過後不行,後來喬橙想起了肖宇,最近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尋找肖宇的下落。
    但是一直無果。
    “你怎麽知道肖老師在哪裏?”喬橙細密卷翹的眼睫輕顫了一下,話語裏有着不确定,“你沒騙我?”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你騙我的時候還少嗎?”
    “……”謝舟喉結輕滾,眼底的光淡了些許,聲音裏含着淡淡期盼,“我這次沒騙你,我真的知道他在哪。”
    “我是不是不跟你走,你就不會告訴我他在哪?”喬橙沒再掙紮着讓謝舟松手,仰頭問他。
    “橙橙,我只是想和你吃頓飯,”謝舟把姿态放得很低,輕哄,“并不是在脅迫你什麽,當然,你要是不想和我吃飯,我也會告訴你肖宇在哪。”
    肖宇對喬橙來說屬于救命稻草,她真的急需他的指點,思量再三後,她抿抿唇,一臉歉意說:“蘇堯,我今晚怕是不能跟你一起吃飯了,抱歉。”
    這局蘇堯敗了,他說:“沒關系,下次咱們再吃。”
    喬橙:“好,下次我約你。”
    謝舟聽不下去他們的聊天,二話不說拉着喬橙朝自己的車子走去。他把車門打開,手搭在車門上上,護着她上了車。
    無人注意時,唇角輕勾了一下,他終于,可以靠近她些了。
    真好。
    只是似乎開心早了些,中途喬橙接了個電話,通話結束後,喬橙對謝舟說:“今晚不行,明天再吃吧。”
    手機外放的聲音很大,要是沒聽錯的話,給喬橙打來電話的是司遠。
    這倆表兄弟輪着來招惹喬橙,謝舟的臉色當即沉了下來,低聲問:“為什麽今晚不行?”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經在克制忍耐了。
    “有急事。”喬橙淡聲說道。
    “你不急着見肖宇了?”謝舟再次搬出肖宇,想讓喬橙不要走。
    “也不差這兩天。”喬橙隔着車窗擡眸朝外看了一眼,随後對司機說,“前面靠邊停車。”
    謝舟浸在暗影裏,臉色比夜色還沉,他沒說話司機也不敢停。
    喬橙側眸說:“謝舟,我要下車。”
    謝舟可以對自己生氣,可以作踐自己,但不敢惹喬橙不快,即便心裏再氣,還是讓司機把車停下。
    幾乎司機剛把車停下,喬橙便推門下了車,随後上了另一輛車。
    謝舟眼睜睜的看着喬橙離開,車子飛馳卷起塵埃,那道纖細的身影便在這塵埃中和車子一起消失不見。
    謝舟雙手握拳,手背上青筋鼓動,前幾天留下的針孔依然還在,那片青紫痕跡好像過去了這麽久還是沒淡多少。
    須臾,他用另一只手覆上了那片青紫,指腹用力壓了下去,痕跡漸漸變重,冷不丁看過去,一片觸目驚心的紫色。
    片刻後,張遜打來電話:“謝總,都按您的吩咐準備好了,玫瑰花已經送到,菜色也是按照喬小姐喜好準備的,她肯定很喜歡……”
    謝舟神色倏然更沉了,聲音像是裹挾着寒風,“今晚不去。”
    張遜:“……”
    得,辛苦了一天又白費了。
    謝舟被放了鴿子,心情極度不好,他去辰星買醉了,陸承也在那裏,兩個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
    陸承酒量好,且胃也沒什麽事,喝多少都無所謂,但謝舟這麽不要命的灌可就有點吓人了。
    陸承勸說:“你這是喝酒還是灌酒?”
    謝舟推開他的手,“別管我,讓我喝。”
    “你今天又怎麽了?”陸承挑眉,“又是因為喬橙?”
    謝舟沒說話。
    陸承秒懂,輕嗤,“你真是栽她手上了。”
    上次他出主意讓喬橙來接謝舟沒辦成,這次他換了其他的方法,兩人喝到十點,謝舟已經喝趴下了,陸承說:“阿舟,哥們在幫你一次。”
    然後,陸承找來司機,扶起謝舟上了車,沒回藍苑而是直奔江園而去,打聽出喬橙的住處後,陸承扶着謝舟上了樓。
    他把謝舟放在了樓道裏,然後按響了喬橙家的門鈴,在喬橙開門前,他扔下謝舟,進了電梯。
    陸承心想,這下喬橙總不能不照顧謝舟吧。
    只要她照顧謝舟一晚,後面的事不就水到渠成了嗎,陸承甚至想好,怎麽樣讓謝舟謝他。
    他挺喜歡謝舟新買的游艇,回頭向他要了,謝舟抱得美人歸肯定會給的。
    陸承想得是很好,但是沒想到事情的走向并不像他預期的那樣。
    他前腳剛進家門,後腳周軒的電話進來,還挺急,“阿承你在哪呢?”
    陸承邊解領帶邊說:“在家,怎麽了?”
    “那你來江園的保安室。”周軒說,“阿舟這會兒在保安室呢。”
    陸承:“!!!”
    “不是,阿舟怎麽會在保安室呢,他明明在——”
    “哎,別提了,喬橙給保安室打了電話說他擅闖民宅。”
    “……”
    四十分鐘前,喬橙家門鈴響了,她剛洗完澡,睡衣外面搭了件外套走了出去,隔着門問了兩聲,沒人應,她轉身折回去,門鈴再次響起,然後是重重的砸門聲。
    喬橙懷疑再那麽砸下去她家的門會被砸爛,她打開門,映入眼前的是男人醉醺醺的模樣。
    原本的銀色西裝外套已經不知去向,身上的黑色襯衣衣領大開,露出了精致的鎖骨。
    襯衣下擺一側束在腰帶裏,一側随意垂了下來,西裝褲上面映出若幹褶皺。
    謝舟是個極為嚴謹的人,除去雨夜裏那兩次,很少有這樣狼狽頹廢的時候,今天算是讓喬橙開了眼界了。
    他見到喬橙,先是眯眼看了看,認出是她後,擡腳便要進門,喬橙當然不可能讓他進,可男人力量大,輕輕松松把門拉開。
    喬橙見狀很生氣,随後用盡全力去拉門,眼見要關上時,謝舟的手像上次那樣伸了進來,緊緊扒着門框,死活就是不松手。
    喬橙厲聲道:“你松不松?”
    謝舟直勾勾鎖着喬橙的臉,猩紅的眸子裏淌着氤氲的光,大抵只有喝多了他才敢說這樣的話,“不松。”
    “謝舟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松不松?”
    “……問一百次也不松。”說着,他還把腳探了進去。
    喬橙想起了上次把他手夾壞的情景,這次到底沒再那麽沖動,溝通無果後,她給門口的保衛室打了電話,說有人擅闖。
    江園最引以為傲的就是治安,有人強行擅闖那還了得,幾個保安手裏拿着棍子匆匆趕了過去。
    五分鐘後,他們站成一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後對喬橙說:“喬小姐,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呀?”
    喬橙義正言辭道:“沒誤會。”
    保安:“或許就是有誤會呢,這位先生不會幹那樣的事的。”
    喬橙走出卧室拿出手機,調出監控給他們看,從謝舟砸門開始,一直到剛才,怎麽看都是他要硬闖。
    保安:“……”
    喬橙:“這次我不報警,你們把人帶走。”
    保安點點頭:“好,我們把人帶走。”
    然後便有了方才周軒打電話的那幕,陸承和周軒前後腳到,陸承看着躺在床上的謝舟,擡手扶額,喃喃自語說:“造孽啊。”
    -
    謝舟第二天中午醒來的,醒來後頭痛欲裂,他掐着腦袋慢慢坐起,看着熟悉的四周突然想不起他是怎麽回到藍苑的。
    傭人做好醒酒湯,端了上來,“先生,醒酒湯。”
    謝舟接過,随後問道:“昨晚我怎麽回來的?”
    傭人說:“是陸總和周總送您回來的。”
    謝舟把空碗遞給傭人,随後去了浴室,沖涼洗漱做完這一切後,已經是一個半小時後的事,他從浴室裏走出,去了衣帽間,換衣服的時候手機響了,陸承打來的電話,開口就是:“阿舟,你可真行。”
    謝舟一臉懵:“我怎麽了?”
    “昨晚的事你就真不記得了?”謝舟邊系襯衣扣子邊搖了搖頭,“不記得。”
    “昨晚咱倆喝酒來着,這記得吧?”陸承問。
    “嗯,有點印象。”謝舟對着鏡子系領帶,找了一圈都沒找到喬橙送他的那條藍色的,後來他想起昨晚戴來着,遂拿着手機下了樓。
    沒理會陸承說什麽,問了傭人一嘴,“我領帶呢?”
    傭人說:“昨晚先生回來的時候沒系領帶。”
    謝舟:“……”
    陸承在聽筒那端口沫橫飛講了十來分鐘,謝舟只聽清了一句,“你怎麽能被喬橙綁了呢。”
    謝舟頓住,“橙橙?我被橙橙怎麽了?”
    “你被他綁了。”陸承一臉無語的神情,“喬橙可真狠,竟然真對你對手。”
    謝舟仔細想了想,還是想不起到底發生了什麽,戴手表的時候腕間隐約傳來痛感,他低頭去看,發現兩只手腕都有紅痕,淺淺的,顏色不重。
    沒記錯的話,昨晚之前這些痕跡是沒有的。
    謝舟問陸承:“你說橙橙怎麽我了?”
    “喬橙,她,把你,綁了。”陸承想起看到視頻裏謝舟被捆着手綁起來的情景便忍不住心悸,“喬橙太厲害了,對你是真能下得去手。”
    謝舟越聽越懵,“你好好說,什麽綁不綁的?”
    陸承沒有好好說,“這樣,我把視頻發你。”
    下一秒,謝舟微信裏提示音響了下,他結束通話,點開視頻,不到一分鐘的視頻裏。
    他斜倚着門靠坐着,雙手被一條藍色領帶緊緊捆着,有人問他認不認錯?
    他迷着雙眼喚了聲:“橙橙。”
    剛問他話的人是喬橙,也就是說綁他的也是喬橙。
    謝舟仔細看了看,那個門還有長廊的樣子,是喬橙的家,他太陽穴突突跳起來,他什麽時候去喬橙家了。
    這個問題還沒想明白,周軒的電話進來,開口就是我的祖宗,我的爺,我的哥,你下次能別這麽鬧麽,你不嫌丢人,我還嫌丢人呢。
    然後周軒不等謝舟發問,繪聲繪色的把昨晚的經過講了一遍,講完他用手搓了把臉,“你昨天在人家保安室裏死活不走,非要喬橙來見你。”
    “我去,最丢臉的是,你還哭了,哥,你知道但是保衛室裏有多少人嗎,我真的,我都覺得沒臉見人了。”
    周軒叽叽喳喳沒完,謝舟突然冒出一句:“喬橙是不是很生氣?”
    “那當然了,你鬧成那樣,她怎麽會不生氣。”周軒說,“她可以藝人,這事今天沒上熱搜已經算是走狗屎運了。我跟你說她可真氣得——”
    周軒話沒說完,謝舟已經挂了電話。
    他邊下樓,邊給喬橙打了電話,那邊響了好一會兒才接通,“喂。”
    聲音有些沙啞,聽着像是感冒了。
    “你生病了?”謝舟步子停住,關切問,“嚴重嗎?”
    喬橙生病都是因為謝舟昨晚的折騰,在她家門口折騰完還不算,還在保安室裏折騰。
    她擡手捏捏眉心,“你有事嗎,沒事我挂了。”
    她現在不想聽到他的聲音。
    “你吃藥了嗎?”謝舟忽略了她的冷言冷語,追問,“吃東西了嗎?”
    “謝舟你煩不煩。”喬橙一下子沒了好氣,“我吃沒吃藥,吃沒吃東西和你有什麽關系。”
    話落,喬橙挂了電話。
    謝舟同她的話裏聽出了別的意思,她沒吃藥,也沒吃東西。靜默片刻後,他邊脫下西裝邊走進了廚房。
    傭人一臉懵,“先生有事嗎?”
    謝舟挽起襯衣袖口,淡聲道:“我熬湯。”
    熬湯?
    傭人問:“先生您想喝什麽湯我來弄就行。”
    謝舟打開冰箱,“我自己做。”
    然後,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在廚房裏忙碌了兩個多小時,兩個小時後他穿戴整齊的拎着保溫壺出了家門。
    謝舟給人的感覺向來都是矜貴清冷,不染凡塵的模樣,手裏拎着保溫壺實在和他仙人的氣質很不搭,以至于司機看到後都有些懵。
    扭腰的動作做了一半,卡殼了。
    謝舟:“不走?”
    司機回過神,點點頭,“走,走。”
    喬橙因為昨晚謝舟那一通折騰,沒睡好,還感冒了。不湊巧,今天方圓家裏有事請假了,也沒人給她送藥。
    她自己呢也不想動,只能幹熬着,一上午過去了,鼻塞的情況更嚴重了,腦袋也更蒙了,眼睛總是不自覺流淚,看什麽都模模糊糊的。
    還有種頭重腳輕的感覺,走路都像是飄在雲端。
    喬橙很少感冒,這次算是嚴重的,她從卧室裏走到客廳,在沙發上繼續窩着。
    人不動彈,腦袋是會好些,但嗓子不行,灼痛的感覺更強烈了。
    她需要喝水,但她又懶得動,正焦灼時,門鈴響了,喬橙聽到門鈴聲就能想到昨晚,想到昨晚就會很氣。
    所以拉過被子蓋住頭,裝作沒聽到,可外面的人還挺執着,她不應,他便一直按。
    最後喬橙聽煩了,掀開被子,胡亂理了理頭發,拖鞋都沒穿,光着腳去開門了,門打開,她帶着鼻音說:“你煩不煩呀。”
    門外的人早做好了被罵的準備,剛要認錯,眸光落在她光着的腳上,下一秒,什麽也沒說,打橫抱起了她。
    這幕發生的太太太突然,喬橙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重新坐在了沙發上。
    至于抱她的人呢,起身去了廚房,謝舟的聲音傳來,“碗在哪?”
    說完沒多久,他又說:“噢,找到了。”
    “勺子呢?”他又問。
    下一秒,“找到了。”
    随後他端着碗走出來,碗裏盛着丸子湯,有香味溢出來。
    喬橙拉過被子裹身上,眯眼瞪着謝舟,對于他的擅自闖入,她很不開心,“謝舟,我說了,我這裏不歡迎你。”
    要不是實在難受,她這會兒已經上手去推人了。
    謝舟像是沒聽到,放下碗後,走了過來,站定在喬橙面前,傾着身子擡手覆上她額頭。
    他想看看她燒不燒。
    剛觸上,喬橙一把揮開他的手,冷冷說:“別碰我。”
    她還是讨厭他的碰觸。
    謝舟看了眼泛着紅的手背,眸底閃過異樣,稍縱即逝後,恢複如常,“家裏還有藥嗎?”
    “不知道。”喬橙沒好氣說。
    “你先去喝湯,我去買藥。”謝舟指了指餐廳的方向,“裏面沒放蔥花,只放了香油,你趁熱喝。”
    “謝舟你有完沒完,我不是說不要你管嗎。”喬橙的腦袋更疼了,她眼睛閉了下又睜開,“我累了,要睡了,你趕快走。”
    她看都不想看他,恨不得他立刻消失。
    謝舟瞧着她臉上的神情,心狠狠顫了下,酸澀從胸口蔓延開,垂在身側的冷白手指攥緊又松開。
    他輕哄,“別氣了,我去給你買藥,等你吃了藥我立馬離開。”
    出門的時候,謝舟還順手拿走了房門的備用鑰匙。
    喬橙沒注意,她等謝舟出去後,起身走到門後,把門反鎖。折回去的時候,眸光落在了餐桌的位置。
    碗裏有熱氣冒了出來,喬橙隐隐聞到了香味,肚子不争氣地咕嚕叫起來,一聲接着一聲。
    她重新把自己塞進被子裏,可香氣好像透過被子湧了進來,半晌後,她掀開被子,從沙發上下來,大步走到餐桌前,看着碗裏的丸子,唇緊緊抿起。
    接着,她端起碗,把丸子湯倒進了垃圾桶裏,随後把廚房裏的保溫壺也扔進了垃圾桶裏。
    做完這些,她回了客廳,打開電視看起來,翻了一圈也沒什麽好看的節目,她又關了電視。
    宋曦的微信進來。
    曦曦:[我聽說了一件事,不知道真假。]
    喬喬:[什麽事?]
    曦曦:[你那部電影的投資人都有誰你知道嗎?]
    喬喬:[見過兩個,怎麽了?]
    曦曦:[哪兩個?]
    喬橙說了兩個人的名字,宋曦問:[還有嗎?]
    喬喬:[沒了。]
    曦曦:[我怎麽聽說還有謝舟。]
    喬喬:[???]
    喬喬:[不可能,他們公司也有這方面的項目,他要是投資的話,投資自己的項目就好了。]
    曦曦:[我開始也覺得不可能,可是好像真的有他。]
    喬喬:[你從哪裏聽來的?]
    曦曦:[我經紀人和人聊天的時候我聽到的,你也可以問問馬昭。]
    随即,喬橙給馬昭打去了電話,馬昭接聽,“喬喬怎麽了?”
    喬橙:“昭哥問你個事。”
    馬昭:“你問。”
    喬橙:“《滄海》的投資人都有誰,你知道嗎?”
    馬昭:“不知道,怎麽了?”
    喬橙:“謝舟也是投資人之一嗎?”
    “……”馬昭那端靜默了。
    喬橙:“真的有他?”
    馬昭輕咳一聲:“這事我也是剛剛知道的,謝總是最大的投資人。他瞞着,應該是不想你有負擔,喬喬,我覺得吧,謝總這人變了很多,比以前也有人情味了,就你們小區那些——”
    他話沒講完,開門聲傳來,喬橙說:“晚點再說,先挂了。”
    挂得急,喬橙并沒有聽到馬昭後面說的“你們小區”。
    喬橙本來不打算去開門的,但想起投資人這事她猶豫片刻後,起身把門打開,謝舟淡笑的臉出現在眼前,他晃了手裏的袋子,“藥買到了。”
    說着,擡腳欲進來。
    喬橙沒讓,雙手抱胸打量着他,開門見山問:“《滄海》你是投資人?”
    謝舟微頓,眼皮跟着跳了下,“什麽?”
    “《滄海》你是投資人?”喬橙又問了一次。
    “……是。”謝舟本來不想讓喬橙知道的,當初投資《滄海》公司裏有人反對,最後他是用自己的錢投資的,十幾個億和喬橙比起來,喬橙才是最重要的。
    即便是為了她傾家蕩産他也願意。
    “為什麽?”喬橙問,“為什麽要做投資人?”
    謝舟直視着她清冷的視線,心尖上像是墜着什麽,那些解釋最後化為深情的表白。
    “因為我愛你。”所以願意為你傾盡所有。
    “哼。”喬橙好像聽懂了劇本上的臺詞,“你愛我?你自己信嗎?”
    當初她變着法的哄他,就希望他能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可是無論她怎麽做,他都從未講過。
    乞求也好,哄人也罷,任他欲與欲求,只要他想,她都照做,可她等來的是什麽。
    喬橙不會再信他,“謝舟,我不管你目的是什麽,以後這樣的事不要再做了。”
    謝舟心說,晚了。
    “你聽懂了嗎?”喬橙執意要他的回答。
    謝舟顧左言他,“你先吃藥,吃了藥身體才能好。”
    “我問你話呢。”喬橙一把拍掉他手裏的袋子,藥盒掉到地上滾了出來,正好滾到了喬橙腳邊,她擡腳踩了上去,“你是不是以為我還會像從前那樣傻,你随便哄一哄,我就會感激涕零。”
    “呵,謝舟,我不會了。”
    話落,喬橙奪過謝舟手裏的鑰匙,一腳把藥盒踢開,重重關上了門。
    謝舟沒料到會發生這幕,征愣站在門口,久久沒動。
    忽然,緊閉的房門打開,他以為喬橙心軟了,啓唇說:“橙橙,我就知道你不會——”
    話沒說完,有東西塞進了他手裏,是保溫壺和他的西裝。
    “砰”房門再度用力關上,嗡鳴聲在長廊裏散開。
    風吹拂進來,謝舟身子不穩朝後退去,不小心踩上了藥盒,他低頭凝視了幾秒,彎腰撿起,神情落寞的像是丢了魂一樣。
    好像,怎麽做都不行。
    張遜打來電話,“謝總,肖老師問今天還見面嗎?”
    謝舟側眸看了眼緊閉的房門,淡聲說:“晚兩天吧。”
    張遜:“那工作室?”
    謝舟:“還按之前說好做,讓肖老師談。”
    張遜:“好,我這就告訴給肖老師。”
    電話挂斷,謝舟眸光再次落到手上的藥盒上,喉結輕滾,他彎腰把藥放在了門前。
    随後拿出手機給喬橙發了短信。
    [藥在門口,記得吃。]
    謝舟工作的時候最是六親不認了,連公司那些倚老賣老的老人都不敢惹,他說什麽便是什麽。
    和陸氏集團的合作已經到了第三個階段,他們最近共同開發的項目是生态園,這是個利國利民的大工程,做好了不但能掙到錢,口碑也能掙到,關鍵的是所有人都會受益。
    陸氏也很重視這次合作,陸承親自來談,見謝舟眼睑下方烏青的樣子,啧啧說:“你這又是幾天沒睡了?”
    幾天沒睡了?
    那天從喬橙的住處回來後他就沒好好睡過,不是他不想睡,而是根本睡不着,睜眼閉眼都是喬橙。
    她的笑,她的怒,她的眼淚,她的厲聲斥責。
    謝舟也試着把自己灌醉,但是不管用,醉了也都是她,他幹脆不睡了,就這樣一天一天,已經連着一周了。
    謝舟蹙眉:“你是來談合作的,還是來打聽我隐私的?”
    說話還挺嗆,陸承輕咳一聲:“我當然是來談合作的,但是談完合作也可以說些私事。”
    “我沒什麽私事跟你講。”
    “怎麽沒有,那個州成工作室是不是你弄得。”
    州同舟,成同橙。
    陸承一猜就知道是謝舟弄得。
    謝舟頓住筆,睨着他,示意他繼續說,陸承:“你都為喬橙弄工作室了,還怕我們知道啊。”
    謝舟哪裏是怕他們知道,他是不想讓喬橙知道。
    “少自作多情,跟你們沒關系。”謝舟怼人。
    “噢,不是怕我們知道,那就是怕喬橙了。”陸承輕嘶,“你投了那麽多錢,最後都不敢讓喬橙知道,你腦子是不是有病呀。”
    “你才有病。”謝舟趕人,“不會好好說話就滾。”
    “不滾。”陸承八卦道,“你真不打算讓喬橙知道。”
    “你要是敢透露,謝氏和陸氏的合作就此打住。”謝舟用陸承最在意的事警告他。
    “操。”陸承罵了髒話,“你瘋了。”
    真是為了喬橙什麽都敢講。
    “我瘋不瘋,你不是知道嗎。”謝舟說,“管好你的嘴,還有周軒和言默也是。”
    陸承以前說謝舟瘋,也只是口頭那麽以為的,心裏還不是那麽想,但從今天開始不是了,謝舟就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從身體到心的瘋子。
    他們的生态園合作,最終獲利起碼千億,他竟然說,要是喬橙不高興了,他們合作取消。
    這他媽就是地地道道的瘋子。
    陸承氣得不想和謝舟說話了,走出去的時候重重把門摔上。
    張遜進來,問:“謝總,您和陸總沒事吧?”
    謝舟沒管陸承,問:“肖老師那怎麽說?”
    “成了。”張遜含笑說,“剛肖老師打來電話,喬小姐同意和工作室簽約了。”
    謝舟眉梢瞬間舒展開,“好,真好。”
    “好,真好。”馬昭哈哈笑個不停,“喬喬,肖老師在業內可是最好的,有他指導你,你寫出的歌肯定能火。”
    “我是真沒想到,你還能和肖老師合作,真是太好了。”馬昭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怪不得我這左眼皮一直跳呢,原來有這樣的好事等着我們。”
    “對了,那個州成工作室我調查了,實力相當雄厚,這樣你的歌唱生涯算是有保證了。”
    馬昭不能不興奮,要知道肖宇可不是誰都會合作的,有錢不行,實力也要說的過去,單實力說的過去也不行,還要合眼緣,總之他吹毛求疵的很。
    出道至今也就和兩個人合作過,現在這兩個人已經大火了。喬橙是第三個,馬昭已經開始想象未來喬橙火了後,他要做些什麽了。
    其實喬橙也挺奇怪的,肖宇那麽難搞定的一個人,怎麽會主動提出合作呢,所以她問了,肖宇給她的答複是:“你不願意?”
    她怎麽可能不願意,當即表示,“我很願意。”
    肖宇:“願意就行。”
    最後,喬橙問了個寂寞,她都不知道肖宇到底為什麽願意和她合作。
    不管怎麽樣,能合作就是最好的。
    這天他們一起慶祝,喬橙多喝了些,從包間裏出來去洗手間,還沒走到,跌進了一個人的懷裏。
    那人的懷抱很溫暖,喬橙被他緊緊摟着,身體下意識顫了下,她緩緩擡起頭,微眯着眼盯着他看了你好久。
    随後,重重給了他胸口一拳,“謝舟,你跟蹤我?”
    謝舟是和人來談生意的,期間多飲了幾杯酒,頭疼得厲害,他出來透透氣,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這幾天給她打電話一直打不通,謝舟就知道他的手機號再次被拉黑了,苦惱着怎麽才能見到她時,她出現了。
    糟糕的心情瞬間變好,頭好像也不那麽疼了,他圈着她腰肢任她打,等她打夠了,他問:“你要去哪,我送你。”
    喬橙秀眉慢慢擰到一起,先是用力踩了他一腳,然後從他懷裏退出,輕哼着說:“誰要你送,又不熟。”
    即便是喝醉了她看他的眼神也含着冷意,謝舟的心似乎被狠狠揉了一把,酸脹酸脹的,他再次上前,問:“橙橙,我怎麽做你才肯原諒我?”
    他們正好站在了窗口的位置,窗戶開着,風流淌進來,吹亂了喬橙的發絲,她眼睫輕顫着朝外看了眼,唇角勾出一抹淡漠的笑。
    指着窗戶說:“你跳下去,我就原諒你。”
    敲重點,這是小說,千萬別代入現實,現實中有人要你跳,千萬不要跳。(說三遍,不能跳)。
    關于王綿綿,後面還得需要她。
    謝總:我跳嗎?
    作者君: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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