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黑雾凝结成滂沱大雨冲刷着这个世界。
覆盖地面的雾气被豆大雨点砸得四散,尸山尸海已经不见,松软土层变作漆黑泥浆,凹陷下去点点水坑。
震耳欲聋的雨声里,鲍老二和鲍老三在自相残杀。血水浸透鲍老三的衣服,顺着裤腿流下,染红地面。
鲍老大和顾莲跪在地上,失去焦距的双眼里全是空洞和绝望。
他们张开没有舌头的嘴,发出毫无意义的嘶喊,脸上的皮肤被雨水冲刷得脱落,露出剧烈抽搐的猩红肌肉。他们陷在极致的痛苦中,灵魂仿佛坠入地狱,承受业火的焚烧。
引路人笔直地站立在树洞前,眼眸空空荡荡,光影全灭。他的躯壳还在这里,灵魂却不知道去了何方。
天空中砸落的不是雨点,是自私,是贪婪,是暴怒,是嫉妒……是所有死在这个空间里的人,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最丑陋的欲望。
它们凝成漆黑的水滴,沾染在皮肤上,然后顺着毛孔悄然钻入身体,污染心脏,污染大脑,污染灵魂。
只要人的内心还有痛苦,还有恐惧,还有裂缝,这些水滴就会变成星火,让那些阴暗的东西熊熊燃烧。那是地狱之火,焚烧的是理智和良善,留下的灰烬里藏着罪恶。
没有人的心是真正干净纯粹的。没有人不曾产生过恶念,不曾被丑陋的欲望腐蚀。
这才是白高朗安坐此处,毫不设防的原因。在这个空间里,他就是神明。他可以操控一切,包括人心。
“狗/杂/种!欺负我弟弟,我要你死!”鲍老二掐着鲍老三的脖子,恶狠狠地咒骂。
“欺负我哥哥,我他妈杀了你!”鲍老三举刀砍中鲍老二后背。
两人都沉浸在黑暗的过往,把对方当做最仇恨的人。他们遭受过可怕的校园霸凌,为了保护彼此拼尽全力。他们被殴打,被欺辱,被孤立,最后还被退学。
从此以后他们失去了受教育的权利,彻底沦落为街头混混。
他们也说不上到底是原初世界好,还是里世界好。心中的创伤从未愈合,哪怕他们已经比幼年时强大太多。
他们陷在这段绝望无助的记忆之中,无法逃离。
引路人又陷在怎样的记忆里?
漆黑锋利的镰刀慢慢抵住他的脖颈。
“哥哥~哥哥~”小男孩用力拉扯他的衣袖,但他的眼眸始终空洞,没有光芒从瞳仁内逸散,更没有光芒能够照射进去。
小男孩意识到这样无法唤醒引路人。他举起粉红色的小镰刀,冲向抱膝而坐的白高朗。
锋利刀刃划向白高朗的脖颈,这人却忽然变成一抹虚影。
刀锋过后,虚影凝实,白高朗依旧痴望着不远处的顾桃,嘴角含笑,目光专注。
这就是神明,存于虚空,凌驾终生,必要的时候又可以行走人间,散布自己的威能。
人类只是蝼蚁,与他不在一个维度。
小男孩连着挥出
几刀,全数落空,回头看去,却见引路人的脖颈已被镰刀划破,流出鲜血。
他恶狠狠地瞪了白高朗一眼,冲对方俊美的脸庞吐出一口腐蚀性极强的唾液,这才退回引路人身边,爬上对方后背,叉开小短腿坐在引路人肩头,两只小胖手死死握住漆黑骨镰,用力往外推。
锋利的刃口被推开,远离引路人血淋漓的脖颈。
小男孩的手掌心嘶嘶作响,冒出白烟。
他不怕受伤,但镰刀上的剧毒却能对他造成极大的摧残。毒素席卷全身,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爆裂,引发数十亿次的疼痛。那感觉就仿佛一颗星球正在遭受几十亿颗原/子/弹的轰击,其下场只能是灰飞烟灭。
没有人能在这样的疼痛中撑下去,但小男孩是个例外。他已经习惯了忍受每分每秒的饥饿,忽略那种无休止的狂躁,体会细胞一遍一遍死去又一遍一遍重生的极致痛苦。
他曾对引路人说自己杀不死。
其实不是。
每一分钟,他体内的细胞都会死上几百次。但它们分裂繁殖的速度比这更快,所以他得以幸存。
他不是杀不死,只是复活的速度太快。
他可以忍受几百次的死亡,又怎么无法忍受一柄镰刀带来的痛苦?
“哇呀呀~”
小男孩坐在引路人肩头,竭尽全力推开镰刀,发出小老虎般的咆哮。
瓢泼雨水试图染黑他的灵魂,勾起他最为痛苦的回忆,却发现他的记忆之中处处都是痛苦,却又处处都是欢乐。他的心千锤百炼,烈火锻造,晶莹剔透。
“哥哥快醒醒~”
小男孩低下头,焦急地看着引路人被雨水打湿的苍白脸庞。
引路人一动不动,五官渐渐扭曲,呈现出极致的愤怒和痛苦。他的记忆比头顶的浓雾更黑暗。
骨镰锋利无匹,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小男孩不断压缩掌心的肌肉,裂殖此处的细胞,让它们反复加厚迅速增生。于是刀刃切入一寸,掌心的伤口就愈合一分,纵使是肉体凡胎也抵挡住了镰刀的攻击。
但其中的痛苦是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
“哥哥醒醒~”小男孩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童趣和无忧无虑。
引路人忽然落下两行眼泪。黑暗的记忆变作一个囚笼,将他困锁。打败他的不是白高朗,而是他永远无法释怀的伤痛和悔恨。
滋滋滋……小男孩的两只手掌不断冒出白烟。
终究还是引路人的实力更胜一筹,锋利刀刃竟慢慢切入小男孩的手掌,几乎将之斩断。
这样下去不行!得让引路人恢复意识。如果无法让他恢复意识,至少要掌控他的身体,让他停止自残。
脑髓侵占!小男孩能够想到的破解之法只有这一个。但如果真的侵占引路人的脑髓,对方会死!
小男孩不断思索,小米牙几乎咬碎。
终于,他屁股后面长出一条小尾巴,轻轻挑开红色短裤,蛇一般钻出来,不断拉伸
,变得比蚕丝还细,顺着引路人脖颈后面的伤口,钻入他的脊椎骨,与密集的神经相连。
细细的粉红色丝线顺着脊椎骨向上爬,进入大脑,再度拉伸变细,化为一张网,与引路人大脑内的神经元接驳。
这样的入侵是悄无声息的,也是全然无害的。就在此刻,引路人的大脑变作小男孩的大脑,引路人的记忆库成为小男孩的记忆库,被他随意翻看。
清澈眼瞳黯淡下去,小男孩素来无忧无虑的脸显现出痛苦至极的表情。
他看见了引路人。对方待在一个光线昏暗,空间狭小的出租屋里。他穿着一件制服,正趴在地上观察一串脚印,旁边是一滩血迹和一个用粉笔灰描出的人形。
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站在他身边,举起相机对准脚印拍照。
“师父你也太敬业了。取证都已经完成了你还半夜跑过来做二次痕检。你是觉得我们遗漏了什么吗?”小伙子语带钦佩地说道。
“我总觉得凶器就在这间屋子里,没被凶手带走。我去换一副手套,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这些脚印我还要再研究研究。”引路人站起身,脱掉橡胶手套。
“好嘞师父!”年轻小伙的声音充满朝气。
引路人转身离开,刚走出房门就被人打中后脑勺,晕倒过去。
等他苏醒过来,看见的是倒在血泊里的一具尸体。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长相格外英俊,笑容阳光开朗,无论多苦多累从不抱怨,总是冲在最前面。可如今,这张脸依旧英俊,却再也没有笑容和朝气。
引路人几乎没有办法从地上爬起来。他愣愣地看着那具年轻的尸体,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天塌地陷。
一个无比强烈的念头像幽灵一般钻入他心底深处,渐渐魔化——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二次痕检是我提出的,没有带上更多同事一起去犯罪现场也是我的疏忽,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引路人愿意回到这一刻,取代血泊里的年轻尸体。
于是时光真的倒流了。
躺在血泊里的尸体慢慢站起来,走进厨房拿起一把菜刀,一步一步来到引路人跟前。
引路人趴伏在地上,浑身无力。但他艰难地抬起脖子,用眼神示意这具年轻的尸体将自己的喉咙割断。他不想再背负沉重的负罪感,他不想活在日日夜夜的悔恨当中。
年轻的尸体用刀刃抵住他的喉咙,一下一下划拉,一下一下切割。
引路人闭上眼等待死亡,也等待着救赎。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脊背沉了沉,一个重物落在身上。
他微微偏头,用眼角余光看去,却见一个长相万分可爱的小男孩踩在自己背上,凶巴巴地喊道:“哥哥~你这个大傻子~快醒过来~”
引路人眼里的释然瞬间凝固,变作不解。年轻尸体切割他脖颈的动作也马上停顿。
“快醒醒~再不醒你就死翘翘了~”
小男孩踩着引路人
的背走上前,小胖手抓住引路人的头发,将他的脑袋往上提。如此,引路人的脖颈就离菜刀远了一些。
“哥哥快醒醒~不然我揍你~”
“你是谁?”引路人怔愣。
小男孩举起小胖手,啪啪就是两耳光,“我是你祖宗~”
引路人被打蒙了。
啪啪又是两耳光,小奶音恨铁不成钢:“你干嘛寻死~你徒弟被杀了~你怎么不去抓凶手~你个缩头乌龟~”
是啊,我为什么自暴自弃?我为什么不去追查凶手的踪迹?
引路人混沌的大脑就在此刻完全清醒。他还没破掉这个案子就被卷入里世界,从此再也没有赎罪的机会。他一直坚持到现在,不就是为了找到回去的方法,亲手为徒弟报仇吗?
眼里的释然猛地燃烧殆尽,变作狠辣和不甘。引路人站起身,将背上的小男孩掀翻,伸出手,夺过菜刀。
年轻尸体弯唇一笑,阳光开朗,然后像雾气一般消散。
小男孩在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之后快速说道:“哥哥你先别出去~我们商量一下怎么杀死白高朗~”
“我知道怎么杀死他。”引路人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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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滂沱,满地泥浆。
小男孩黯淡的双眸忽然放射出亮光,一根细细的尾巴从引路人后脖颈的伤口里钻出,缩回他体内。
“哇呀呀~”
在奶声奶气的咆哮里,小男孩撕掉自己的两条手臂,使之化为一个粉红色的护套,环住引路人的脖颈。护套代替手掌,挡住不断切割的镰刀,小男孩松开双腿,身体后仰,从引路人的背上摔落。
扑通一声闷响,他掉在泥浆里,雪白的皮肤沾满泥点,脏得不成样子。两条嫩生生的手臂从他的两肩长出,前后甩了甩,胡乱抹掉脸上的泥点。
他冲向白高朗,右臂化为粉红色的小镰刀,狠狠劈砍。
白高朗的身影忽而凝实,忽而虚化,仿佛在逗弄这个几近发狂的小孩。
无论镰刀挥舞多少次都无法对神明造成伤害。二者不是一个次元的生命体。
小男孩气得哇哇直叫,劈砍的速度越来越快,小胖手抡出残影。
但白高朗虚化与凝实的速度却更快。
小男孩跟他较上了劲儿,圆脸蛋气得通红。白高朗唇角的笑意微微加深,带上讥讽。他在戏耍这个孩子,恰似神明摆弄芸芸众生的命运。
他已经傲慢到无视所有人的存在,因此完全不曾发现,引路人空茫的双眼划过一丝彻骨冰寒的杀意。
小男孩再度挥舞粉红色的小镰刀,划向白高朗的脖颈。
白高朗的身体马上虚化,刀锋过后瞬间凝实。也就在这一秒,没有任何延迟,另一把漆黑镰刀衔接着粉色镰刀,卷住白高朗的脖颈。
这就是白高朗的破绽。
是傲慢让他忽略了引路人的苏醒。
是傲慢让他虚虚实实地转换,却忘了转换的一瞬间,哪怕是
0.001秒的时间差,也有人能取走他的性命。
他终究只是肉体凡胎?_[(,会受伤,会流血,会死亡。
滋滋滋……鲜血从断颈处喷涌,填满树洞,白高朗的头颅由洞内滚出,脸上残留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小男孩冲这颗头颅吐出一口酸液,俊美的五官立刻被腐蚀,融化成一滩脓水。
就在此刻,暴雨骤停。
引路人抬起脚,轻而易举将头颅踩碎。骨裂声被泥土吞噬大半,不算响亮,却似惊雷打在顾莲和鲍家三兄弟头顶。
“发生什么事了?”鲍老三捂着自己流血不止的肚子。
鲍老二摸摸满是淤青的脖子,咳嗽不停。
鲍老大和顾莲跪在地上,带着惯性啊啊喊了几声,表情却很茫然。
引路人弯下腰,拨开脑髓,从白高朗的颅腔里取出一颗黑色晶石。
系统给出介绍:【魔核,A级,握在掌心可强化自身魅力,通过语言可搅乱周围人的心智,可激发人心之中的恶念和欲望,时效30分钟。冷却72小时后可继续使用。污染度5%。】
“给你防身。”引路人把黑色晶石递给小男孩。
小男孩伸手接过,举在眼前细看。
“谢谢哥哥~”小奶音很软很甜。
“说谢谢的人应该是我。”引路人半蹲下去,把小男孩抱进怀里,空出一只手,轻轻抚摸脖子上的粉色护套。
他知道为了救自己,这个小小的孩童付出了什么。怀里这个是永远的、也是唯一的队友。
四周的浓雾开始消散。
两缕浓雾钻入鲍老大和顾莲的嘴里,慢慢填充他们半腐烂的身体。片刻后,两人恢复如初,慢慢站起,欣喜若狂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杀死白高朗果然能解除诅咒!
“大佬你看!”鲍老三指着前方。
众人抬头看去,却见枯木林外矗立着一栋别墅,两盏昏黄路灯将它照亮,白的墙壁红的屋顶,童话般唯美温暖。
“我们可以回去了?”鲍老二长舒一口气。
引路人走上前,把白高朗的尸体拽出树洞,仔细查看,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树洞底部垫着一块石头,上面雕刻着繁复的六芒星法阵。
“这是一个召唤地狱之门的法阵,石头上的刻痕非常陈旧,应该有几百年历史。白高朗用自己当祭品打开了地狱之门,放出魔气。”
引路人轻轻抚了抚刻痕,纠正道:“法阵里刻着白高朗的名字,痕迹很新,一定是他自己弄的。他真是豁得出去,竟然把自己的身体变成地狱之门。难怪他拥有空间转换能力,还能释放魔气。”
与此同时,系统播报:【主线任务一:活着离开迷雾山庄,不限时,已发布,完成度100%。主线任务二:找到白高朗,杀死白高朗,已发布,完成度100%。支线任务一:探索浓雾的秘密,已发布,完成度100%。】
鲍家三兄弟忽然跪倒,虚脱般长出
一口气。
“欸不对!你们是怎么把白高朗杀死的?他不是会虚化吗?”鲍老三大惑不解。
引路人用镰刀抹去石头上的法阵,并不回答。
小男孩摘掉他脖子上的粉红色护套,揉成一个小球塞进嘴里吃掉,扬起下巴骄傲地说道:“这个就叫实力~”
“行行行,你厉害!”鲍老三不好追问,只能竖起大拇指。
“打扫战场吧。看看周围有没有道具掉落。”引路人淡淡吩咐。
“对对对,快找道具!”鲍家三兄弟立刻爬起来,兴致勃勃地四处翻找。
“大佬,这些眼睛是B级道具,可以随便贴在什么东西上,当监控器使用,周围的人看不见。也可以捏爆当迷幻剂,制造幻境。你们快来挖!”鲍老大提高音量喊道。
“去挖吧。”引路人冲小男孩摆摆手,吩咐道:“能挖多少挖多少,别浪费。我们还有二十四小时。”
小男孩点点头,表情很是雀跃。他当然不是为了道具,只是因为好玩。
顾莲指着那棵参天巨树,小心翼翼地问:“乔法医,你能把我姐姐的尸骨取下来吗?”
引路人颔首:“可以。”
片刻后,八具尸骨并排摆放在树下。
顾莲脱掉外套,平铺在地上,准备把姐姐的尸骨拆成小块,包裹起来。
小男孩忽然跑过来,两只手因为抠树皮,沾满黑色汁液,奶声奶气地说道:“我送你一件礼物~”
顾莲想起花蕊收到的礼物,连忙摇头:“不用了,谢谢!”
“不用不行~我就要给你~”小男孩歪歪头,大眼睛比晴日的天空还要清澈。
顾莲盛情难却,只好咬牙微笑:“好吧,那就谢谢你了!”
小男孩蹲下身,握住顾桃已经化为白骨的手腕,缓缓递到顾莲眼前,“喏~收下吧~你姐姐也想把它送给你~”
几缕粉红色的细丝从小男孩的掌心探出,缠绕住顾桃的腕骨,在她指尖绽放成一朵粉红色的玫瑰。
这一幕恰似林楚楚的死亡,在小男孩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无法与之共情,却隐隐明白,美好的生命就像花朵,凋零的时候也在绽放。
顾莲愣了许久才伸出颤巍巍的手,摘下这朵花。它如此美好,如此芬芳,像姐姐一样……
哭声响彻树林,带着悔恨和哀伤,也带着希望。
引路人抱住小男孩,轻轻揉着对方的脑袋,心尖不停颤动。
怀里这个不是什么小怪物,是最干净的灵魂,是幼小的需要指引的生命,是队友,是羁绊……谁若是敢伤害他,就得从自己的尸体上踏过去。
“你哭完了吗~”小男孩歪着脑袋凑近顾莲,仔细看对方泪湿的脸。
“哭,哭完了。”顾莲抹掉眼泪轻轻点头。
“拿来吧~”
小胖手往前一伸,抢走粉色玫瑰,塞进嘴里嗷呜吃掉。原来这份礼物是限时的,用几斤眼泪才能买到。
顾莲:“……”
引路人莞尔,揉揉小男孩的头,宠溺低语:“调皮。”
小男孩站起来拍拍屁股,跑向鲍家三兄弟,兴致勃勃地大喊:“我来啦~”
“快挖快挖,小崽子又来抢生意!”鲍老大连忙催促两个弟弟,声音却乐呵呵的。
顾莲呆坐片刻,将姐姐的尸骨抱进怀里摸了摸,忽然就彻底释怀,哽咽的哭声渐渐变成开心的低笑。
“姐姐,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