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娆直到脸上的热意消散,才从浴室里出来。
好在江慎没再来催她。
客厅里的电视开着。
明娆洗得太久,江慎刚才看的那档古装剧刚好播完,已经在播片尾曲。
江慎靠在沙发上,坐姿散漫,一双长腿随意岔开,闭着眼睛,像是在假寐。
但冷白修长的手指,却有节奏地敲着大腿。
明娆知道他在听歌,没吵他,一边擦头发,一边来到单人沙发落座。
听到动静,江慎缓缓掀起眼皮。
刚洗完澡,女孩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水润的光泽,格外细腻透亮,更显明艳动人。
江慎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片尾曲来到副歌,男歌手转音一绝,唱功极佳。
明娆满眼惊艳:“是沈络唱的吗?听着像他的声音。”
沈络是乐坛公认的音乐才子,不止是才华横溢的创作型歌手,同时还有着超高的颜值,一出道就备受大家的关注。
明娆身为无可救药的颜控,自然也喜欢有才又有颜的沈络,不止买过他好几张专辑,还帮他打过榜。
江慎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
听到一半正陶醉的明娆扭头看他,好气又好笑:“怎么不听了?沈络难得唱这种韵味十足的古风歌,我还没听过瘾呢!”
江慎没接话,起身走到厨房帮明娆冲泡牛奶。
在明娆看不见的地方,漂亮的薄唇抿出一条紧绷的弧线。
小时候因为江慎常生病的关系,明娆跟他的身高一直差不多,没想到江慎被接回来明家没多久,就开始疯狂长个子。
明娆眼看着江慎越长越高,胜负心一下子被激了起来,于是就这么养成了睡前一杯牛奶的习惯。
“江小慎,我现在已经不可能再长高了,不用再给我喝牛奶了。”
明娆坐在小吧台的高脚椅上看着江慎。
她双手撑着脸颊,皱眉嘟囔:“说也奇怪,明院长跟许女士明明都不矮,为什么我没遗传到他们的身高?”
明宴一米九一,许清棠一米七二,确实都很高。
江慎头也不抬:“168也不算矮了。”
明娆看着身高腿长的男人,酸溜溜道:“可还是矮了你二十公分,我还以为,我最少能跟我妈一样高。”
这个话题明娆不喜欢,一下子又说回沈络。
“刚才那首歌是沈络自己写的吗?他居然会写古风歌曲?我好一段时间没关注沈络,都不知道他出新歌了。”
话音未落,新鲜出炉的热牛奶,已经被推到她面前。
说是热,但一点也不烫,是很适中的温度,杯子上连烟都没冒。
江慎站在小吧台的另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干净低沉的嗓音偏冷:“我也会。”
正在喝牛奶的明娆顿了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一直夸沈络,江慎似乎不高兴了。
明娆知道,江慎不是在说大话。
高中时,她有一段时间很迷古风歌曲,非让江慎也写几首,让她过过瘾。
然后从小接触与弹奏的都是西洋乐曲,从未创作过古风歌曲的江慎,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天才。
江慎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当着她的面,写出一段韵味十足的旋律,哼唱给她听,录制的时候,甚至亲自演唱。
因为歌曲质量高,又唱得特别好听的关系,很快就在古风圈子里火了起来。
江慕辞这个名字,也是那时候取的。
以前,明娆以为一直以为江慎不喜欢沈络,是因为他跟沈络常被大众拿来比较的关系。
但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她觉得江慎是在吃醋。
这个话题有点危险。
明娆干巴巴地哦了一声,专心喝牛奶,不再提沈络。
杯子不大,明娆很快就喝完。
虽然她是被许清棠强扔过来江慎家的,但也没打算家事都扔给他。
她舔了下嘴唇,跳下高脚椅,自动自发地清洗起杯子。
女孩被牛奶浸染过的唇瓣,愈发殷红,水光潋滟。
江慎的目光在她唇上停留片刻才移开。
“我还有事要忙,你先睡。”
明娆回过头,只来得及看到江慎进到琴房的身影。
不会是刚才她夸了沈络,江小慎被激了一下,决定再写一首古风歌曲证明自己吧?
江慎的琴房隔音做得很好,完全听不到里头的动静。
明娆盯着琴房紧闭的隔音门片刻,决定不管那么多,先睡再说!
只要她在江慎回房之前睡着,尴尬就追不上她。
明娆的计划很完美,可当她进到卧房,看到整齐叠好,一黑一白并列而放的被子,心跳忍不住紧张地快了几分。
“看着怎么就那么像情侣被套呢……”
打住,不准再想下去!
再想下去,她又要尴尬得睡不着了。
黑色被子很明显是江慎的,明娆拉过米白色的被子盖到身上,关灯睡觉。
新被子的被套明显洗过,还晒过太阳,上头一股干净好闻的味道,盖起来很舒服。
按理说,明娆应该很快就能沉入梦乡。
然而十五分钟过去,明娆抱着柔软好摸被子,翻来覆去,明明躺着眼皮子打架,连打了十多个哈欠,就是睡不着。
明娆确实有认床的习惯,但她明明记得,以前自己睡江慎的床时,都能很快入睡。
很快,明娆脑海里浮现一个非常可怕的念头。
“…………”
难道以前她盖的是江慎的被子,躺的是他的枕头,所以才能那么快入睡?
这个想法太过惊悚与窒息,也是明娆以前从来没想过的,瞬间将自己吓得不轻,睡意全无。
明娆猛地坐起身来,脸颊跟耳根还一阵阵的发热。
心跳也开始突突
加速。
这下子,更加睡不着了。
卧室的关早就被明娆关上,只有微弱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
明娆僵硬地扭过头去,目光在江慎平常盖的那件黑色被子上,可疑地停留了几秒。
不行。
江小慎都给她准备了新被子,盖他的被子也太奇怪。
明娆抿抿唇,目光从折叠整齐的黑色被子上,慢吞吞地移到江慎平常躺的那颗枕头上。
枕头的话,江小慎应该就不会发现了?
明娆目光纠结。
就在她准备交换枕头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昏暗的卧室瞬间亮了不少。
明娆手一抖,飞快缩了回来。
心脏砰砰砰砰地乱跳。
她刚刚是疯了吗?
她居然想睡江慎的枕头,想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入睡?!
明娆觉得这个问题很严重。
她抱着脑袋,将自己的长发揉得乱七八糟后,终于拿起抓手机,离开卧室。
明娆一边点开微信,一边朝厨房走去。
她肯定是不能睡客厅的。
江慎要是发现她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不止会将她抱回卧室,还会自动自发地搬到沙发上睡。
江慎那个破身体,要是一直睡客厅沙发,肯定很快就会撑不住。
闺蜜群里,时晚在秀恩爱。
时晚大概喝醉了,居然发了她亲吻傅二爷侧颜的自拍照。
照片上,时晚醉眼迷蒙,红唇微嘟,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傅二爷清隽的眉眼依旧冷淡,俊美的脸庞也看不出情绪,唯有狭长眼尾微微泛红,衬得他左眼下的泪痣愈发诱人。
明娆想起时晚对傅二爷的评价:闷骚的老男人,只会假正经。
明娆喃喃自语:“江小慎也挺闷骚的,但他是真的正经。”
说着,她脑海中莫名浮现,江慎被迫躺在沙发上,眼尾被她逼出一抹薄红,靡丽又危险的模样。
一点也不像她平常认识的那个端方自持、斯文绅士的江小慎。
“……”
明娆用力闭了闭眼,将江慎那张仿佛能蛊惑人心的妖孽脸,狠狠甩出脑海,在冰箱面前停了下来。
虽然江慎只要一开始创作,就不会半途而废,但明娆还是忍不住转头看了眼琴房。
确定琴房的门始终紧紧关着,她才拉开冰箱门,眼疾手快地从里头摸出一罐冰啤酒。
明娆拉开啤酒,做贼似地窝在厨房角落,小口小口地喝着。
酒精可以帮助入睡,只喝一罐,不会有什么事的。
经过领证风波,明娆也知道自己酒量有多差,一点也不敢多喝,说喝一罐,就真的只喝一罐。
一罐啤酒下肚,微醺的感觉马上就来。
明娆从箱子里扒拉出平常穿的睡裙换上,随即踩着轻快的步伐回到卧室。
快快乐乐地
躺回床上,她拉过被子,深吸了口气。
熟悉又安心的味道萦绕鼻端。
明娆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太好了,她终于可以好好睡觉了。
……
江慎并没有在琴房待太久,明天有好几场会议要开,还得应付江老爷子,约莫在琴房待了将近两个小时,便回到卧房准备就寝。
灯是关着的,看不太清楚屋内的景像,只能隐隐看到被子微微鼓起,女孩乖乖地睡在里头。
明娆的睡相还算不错,江慎刷完牙出来时,她依旧保持着不久前的睡姿,只是白皙的小腿露了一点出来。
米白色吊带睡裙与黑色被子交织在一块,半掩在被子下的腰肢纤细柔软,衬得她的肌肤格外冷白细腻,恍人心神。
女孩的脚特别美,脚踝纤细,衬得小腿更为修长、优雅,只手便能掌握。
江慎目光在上头停留片刻,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明娆睡在他的位置上也就算了,居然还盖着他的被子。
江看看了眼被抛弃在床角的米白色米子,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挑。
他垂下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霸占着自己位置的女孩,喉结轻滚两下。
好半晌,江慎才抬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白皙漂亮的鼻尖。
“阿娆。”
黑暗中,男人仿佛在压抑什么情绪,低沉的嗓音格外喑哑。
“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呢?”
喝了酒,睡得格外香甜的明娆,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江慎昳丽的眉眼浮现些许无奈。
许久,他才绕到另一边,拉过米白被子,躺上带着点女孩香甜气息的枕头。
鼻息间都是她的味道,这下换江慎睡不着了。
明娆浑然不知自己都做了什么好事。
她今天一整天都在缝制婚纱,精神消耗特别大,喝了啤酒之后,睡得格外的沉。
今晚做的梦,也格外的奇怪。
梦里江慎成了大她十岁的老男人,她成了被江慎捡回家养大的小可怜。
等她大学毕业,出落得亭亭玉立时,老男人江慎也跟别的女人传出婚约,准备结婚。
梦向来没有逻辑可言,发展也从来都跟坐火箭一样。
高中就开始暗恋老男人的小明娆,心里委屈的要命,一声不响就跑到酒吧买醉。
没想到还没喝多少,就被老男人江慎逮回家,狠狠修理一顿。
回家路上,两人坐在升起隔屏的后座里。
老男人江慎握着她的腰,而她则双手扶在他肩上,犹如女王一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微仰的脖颈泛着红,眼尾也浮着一抹淡淡的胭脂色。
眼眸含水,长腿诱人。
那是明娆从来没想象过的修理方式。
精彩、紧张又刺激。
心脏砰砰乱跳个不停。
呼吸渐渐紊乱。
老男人江慎依旧冷酷无情地折磨着她。
不许她退开,不许她休息。
梦里的小明娆咬着红唇,一边哭,一边求饶。
梦外的明娆也紧紧皱着眉,不满地嘟囔抱怨:“老男人真的好讨厌啊……怎么这么闷骚……”
正在尝试让自己入睡的江慎猛地掀起眼皮。
耐心地等待几秒后,他才慢慢转过头,看向睡在身旁的女孩。
女孩眼皮微动,双眸紧闭,明显是在做梦。
江慎薄唇紧紧抿成一直线,像是在忍耐克制什么。
没一会儿,睡梦中的明娆又是一声嘟囔:“老掐我的腰干嘛……”
江慎眼睫一颤,陡然伸手,做了一整晚都想做的事──
将女孩轻轻揽进怀里。
突然被温热胸膛包围,明娆身体无意识颤了颤。
梦里的情景也随之变化,一下从车里变成了家里。
老男人江慎突然开始抱着她爬楼梯。
小明娆害怕掉下去,不得不像只八爪鱼一样,紧紧盘住他的腰。
这个爬楼梯的画面,也是明娆从来没想象过的。
梦里暧昧气氛肆意弥漫,慵懒惑人。
梦外的明娆嗓子眼愈发干涩。
她舔了舔嘴唇,抬手推了下抱着自己的江慎,委屈巴巴的声音带着一点哭腔:“不要了,别再往上爬了,你放我下来,不行了……”
又甜又软,一听就是在撒娇。
黑暗中,江慎向来没什么情绪的蓝眸渐渐浮现冷意。
他微微低下头,薄唇凑在女孩耳畔,微冷的嗓音又轻又低,蛊惑撩人:“梦见谁了?”
略微湿热的气流拂过耳廓,明娆的身体又是无意识地一颤。
然而她实在睡得太沉了,根本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
但是梦依旧持续着。
很快,江慎便再次听到她说:“晚晚说得对,老男人都是假正经……”
老男人。
江慎面无表情地在心里重复这二个字。
江慎才大明娆二岁。
明娆梦到的那个男人,很明显不是他。
江慎垂眸看着怀中依旧睡得香甜的女孩,眼底逐渐浮现冰冷阴暗的占有欲。
就连骨子里最深处的欺负欲,也像野火一样,放肆地蔓延开来。
梦里的小明娆一直在哭,梦外的明娆眼尾也被眼泪打湿。
江慎微凉的薄唇,不着痕迹地抿掉她眼尾的泪珠,缓缓往下。
屋内很暗,窗外的月光随着时间变化,也落不到两人身上了,江慎的目光却依然准确地锁在了她湿润的唇瓣上。
几秒后,在明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时,江慎蓦地低下头,在她红唇上咬了一口。
力道有点重,掩不住的恶劣。
女孩眼睫轻颤两下,纤白的手指骤然攥紧他扣得一丝不苟的睡衣。
大概是梦里的老男人江
慎,比现实的江慎还要粗暴危险的关系,明娆居然还是没有醒来。
然而原本只是梦呓的女孩,似乎是被江慎咬嘴唇的动作给惹怒了,忽然一个抬头,朝着江慎用力地咬了一口。
她就是闭着眼胡乱攻击,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唇会落在哪。
就连江慎冷白修长的侧颈,被她咬出一个牙印都浑然不知。
江慎隐忍地闷哼一声,背脊僵硬。
薄薄睡衣下的胸膛,克制地起伏着。
梦也是会触底反弹的。
梦里的小明娆开始反攻当真正的女王,梦外的明娆同样肆无忌惮。
江慎刚侧过头,在她耳边低低问了句:“梦到谁了?”
下一秒,他就感觉有东西从喉结上滑过。
然后,开始细微的、磨人的,轻碾、啃咬。
江慎的呼吸瞬间停了几秒。
他微微垂下眼眸,看着趴在自己怀里,像只小猫一样,用唇瓣胡乱地厮磨着他脖颈喉结的女孩。
江慎眸色不受控地暗了下去,狭长眼尾尽是难耐的薄红,目光却冷得如同冰潭令人胆颤。
也不知女孩究竟都梦了什么,她的唇居然又继续往下,停在他漂亮的锁骨上肆意纵火。
江慎搭在她腰间的修长指骨,不受控制地颤栗了下。
平静和克制开始崩溃。
就在女孩想继续往下捣乱时,江慎握着女孩细腰的手,猛地将人往上一提。
男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一只手强势地掌控着她的后颈,微微仰首,重重吻住她的唇。
这个吻带着很强的侵略性。
蛮横强势,暴雨一般,霸道掠夺着她所有的呼吸。
睡得深沉的明娆,很快就因为缺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她刚醒,还有点分不清梦还是现实,再加上趴在江慎身上,居高临下地压着人亲,明娆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她伸手,捏了捏男人的耳朵,含糊不清地嘟囔:“江小慎,不要以为你变成老男人,就能欺负我。”
江慎动作一顿。
握在女孩后颈的长指也微微一松。
明娆顺势撑着他起伏不休的胸膛,坐起身来。
米白色吊带睡裙,随着她的动作缓缓卷起。
黑暗中,女孩的长腿就如梦里那般诱人。
江慎仰望着依旧满脸困意的女孩,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嗓音,隐忍又喑哑:“阿娆,你刚刚梦到了谁?”
“你啊……”
女孩甜软的声音蓦地一顿。
下一秒,她抬手,揉揉双眼。
用力眨了几下。
接着,双手再度撑回男人起伏不休的胸膛上。
终于发现自己好像不是在做梦的明娆:“………………………”
明娆猛地蹦起来。
江慎甚至来不及拉住她,她就已经跌跌撞撞地滚下床。
然后,她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了卧房里的灯。
明亮的灯光下,只见江慎原本系得一丝不苟的睡衣,已经被扯得乱七八糟,不止锁骨若隐若现,就连睡衣底下的肌肉线条,也随着呼吸起伏,隐约可见。
冷白肌肤上,满是不可言说的痕迹。
原本还有几分困意的明娆瞬间清醒过来。
想起自己刚刚做的梦,她漂亮的狐狸眼里闪过一丝惊慌。
只觉得这一刻,自己的灵魂仿佛已经升空,离开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