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铃惊扰好梦,楚若游的手机先响起,关了,侧身拥住身边人,很快又睡过去。

    隔了十分钟,云洄之定的闹钟再次将她们吵醒。

    云洄之按停吵闹的声音,在楚若游怀里蹭了蹭,“起床。”

    “你先。”楚若游懒声,声音带着微微的哑。

    云洄之先坐起来,大脑又昏又沉,全身都在抗议离开床这件事。

    她先发呆,然后揉了揉脸,才勉强清醒了。

    在楚若游脸上亲了一口,想到她刚才的音色,下床倒了杯温热的水放在床头。

    等她洗漱完出来,楚若游也醒了,坐在床头缓缓地喝那杯水。

    “嗓子没事吧?”她问。

    楚若游不紧不慢:“不劳你费心。”

    昨晚怎么不想着关心她,现在装好人了。

    云洄之打开衣柜挑衣服穿,拿出件衬衫问:“我能不能穿这件?”

    衣服是楚若游上周落的,若是白色黑色也就算了,但这是件藏蓝灰竖条的衬衫,穿出去也太明显了。

    楚若游说:“不能,拿来给我。”

    她见云洄之一边乖乖把衣服给她,一边悄悄不悦,哄着说:“周末给你穿,我穿你的衣服,好不好?”

    云洄之也好哄,一瞬间又开颜,摇头晃脑地边挑衣服边说:“可以呀。”

    楚若游跟着她一起欢喜起来,心情莫名就好,下床进卫生间。

    抬头看见云洄之用口红画在镜子的一枚爱心和一个笑脸,遽然觉得自己被爱包裹得密不透风。

    洗漱完出了房间,按着习惯第一时间跟云洄之拥吻,享受最清爽的彼此。

    云洄之今天的着装未免太正式,里头穿件白色打底短袖,外面套上件修身的黑色小西服。

    头发扎成一束蓬松的高马尾,算是在正经之外属于她自己的一丝俏皮。

    “云老师现在真像个老师了。”

    她忍不住夸。

    “人家本来就是。”云洄之笑嘻嘻。

    大课间的早操时间,她陪着楚若游去操场。

    四月正是春困的时候,学生懒洋洋地伸展手脚,动作绵绵无力,还多了些并不十分好看的妖娆。

    云洄之在后面看,觉得这精神状态不成个样子。

    她从前做操可都是站在第一排的,她手长脚长,动作又做得标准,简直是模范做操代表。

    楚若游可以想象,云洄之舒展起来的样子,不单但做操,她打球、骑车、跑步的姿态都很好看。

    噙着笑说:“下次你去给他们示范一下。”

    “才不,我教英语的,这得让他们体育老师纠正。”

    学生做操结束,奔跑往教学楼回,云洄之也在底下晒够了太阳。

    她嫌热,脱了外套搭在臂弯上,慢悠悠地跟几个老师走在最后面。

    教学楼跟操场之间的道种了樱花,之前三月间开得最好的时候,每逢天气

    不错,云洄之都喜欢在这边坐下。

    只可惜花期太短⑻,现在没得看了。

    走到教学楼前,她一回身,让太阳刺了个满眼,抬手微遮。

    问落后她大几步的楚若游:“楚老师在看什么呢?”

    看你。

    喜欢的人行在春天里,轻盈地踩着风和日丽,昼光抚她发端,落英吻她脚踝,她明耀着,欢畅着。

    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被惦记着。

    末了回过头,被阳光刺到,笑容比春景还要晴朗,问自己话。

    楚若游跟上她,表情平静,淡声说:“没什么。”

    满栋楼都是学生自由后的喧嚷声,楼道刚好没人,云洄之趁乱低声暧.昧地问了句:“是走不动吗?”

    知道她吐不出什么好话,楚若游剜她一眼,不理,快步上了楼。

    却还是被云洄之给带歪了道,不可抑制地想起昨晚,在她深陷情.潮,被一波波的浪打翻在海面,难再招架时,某个人有多恶劣地低笑了起来,轻声将“废物”两个字还她。

    “好没用,这就到了。”她还补充。

    楚若游那时正身心满足,懒得跟她计较,决定秋后再算账。

    但结束后,她还没抽离,云洄之却摇身一变,诚挚地握住她手说:“若游,我想好了,我们要永远不分开,不管遇到什么麻烦。”

    又在后面加了一句,“如果分开,也是你来提,你深思熟虑后再告诉我,我不会主动结束我们的感情。”

    “我喜欢你,我很爱你。”

    “你不要怀疑我,你要对我放心。”

    楚若游听完抱紧她,一点也没办法再怪她了,她女朋友还是很乖不是吗?

    只是偶尔顽皮一下子。

    思绪收回,楚若游不敢再想,推门进到办公室,云洄之隔着两步进来。

    下节课是英语课,云洄之让课代表把批改过的卷子发下去。

    忙完以后端起茶杯,打量楚若游跟学生说话,手里拿着学生写的检讨书,侧颜严肃得令人不敢再嬉笑。

    咚地一声,心头有什么形容不出的东西猛跳了一下。

    让她完全成了爱情的俘虏。

    她目不转睛看了许久,楚若游早就感觉到,因为在忙,没工夫回头。

    等学生离开,预备铃声也刚好打响,楚若游才抽空回头看了她一眼。

    云洄之将教材、水杯拿起来,朝她雀跃地一笑。

    笑容仿佛正从窗边铺进来的春阳,和暖,温柔,让人放松。

    这是会让楚若游在工作环境里随时出戏的人,她愿意,也习惯了这种出戏和入戏,

    因为也影响不到她的工作。

    反而因为知道会被偷看和偷拍,有时候工作更努力了,表演型努力,专门用来吸引某类涉世不深又喜欢姐姐的小笨蛋。

    只是可惜,听安排,云洄之下学期大概不会带她们班了,自然也很难还在一个办公室。

    尽

    管还有几个月缓冲期,但她已经在不舍了。

    尽管还住一层楼??[,还是朝夕相处,女朋友还是她的也跑不掉,但她想起来就觉得不开心。

    压下无意义的念头,她坐下,开始专注于工作,将工作计划一项项完成。

    事情琐碎,例如重排座位表、设计班级文化建设、购买班级绿植、以及跟几个家长的电话沟通。

    期中又快到了,卷子还得出。

    焦头烂额一忙起来,也就没功夫在爱情里为着芝麻大的事情悲春伤秋了。

    云洄之思虑过,之后几天没有再特勤快地去联系楚若游妈妈,辛瑜女士。

    凡事张弛有度,她可以热情,可以好脾气,但不能跟个二百五一样。

    人家都把话说清楚了,不同意她,让她考虑考虑离开楚若游,她总不能还那么殷切地凑上去。

    因此内向许多,表现出一个哭过后谨慎胆怯的乖女孩性格。

    但也不是全然不发消息,那就显得她心胸狭隘,好像记仇了一样。

    尤其当辛瑜主动找她问些什么时,她的态度一如既往地热情。

    辛瑜问楚若游最近睡得怎么样,看样子被云洄之唬住了,以为她女儿真的因为压力太大睡不着。

    云洄之手快发过去:[入睡很快,睡眠质量还不错。]

    过了会没等到回复,才后知后觉。

    懊恼,早知道就回“不知道,我去问问”。

    虽然大家都是成年人。

    就这样不冷不热地又跟辛女士聊了半个月,云洄之又恢复之前的节奏,分享生活和楚若游分享得勤快许多。

    期间还在家煲了两次汤,打包以后给辛瑜女士送去。

    楚若游看着她每天勤勤恳恳地编辑短信慰问,分享生活,还煲汤做菜。

    感动之余,故作酸溜溜说:“你好像都没对我这么用心过。”

    “瞎说!你这吃的哪门子醋。”

    云洄之手上编辑,嘴上反驳:“我追你的时候不比现在认真吗,你扪心自问,你一走了之,我还早上五点二十给你拍照片。发了好多天,你一个字都不回我,这我都没放弃。”

    楚若游笑了,“现在这个力气放在别处了。”

    “别急,宝宝,等我拿下你妈,我就是你一个人的狗了。”

    她语出惊人,楚若游波澜不惊。

    “好的。”

    云洄之的做法有没有效,暂时还不得而知,但楚若游决定装不知情。

    定期回家,该做什么做什么。

    只是身上会带上提醒性的物品。

    比如云洄之送的镯子。

    比如把云洄之前两天在朋友圈里穿的衣服穿回家,明显不是她的风格,亮色的连帽卫衣,她妈看到便欲言又止,却什么也没问。

    且定期发些朋友圈,表达好心情,着重表达:从未有过的好心情。

    她感恩生活,感恩时间,感恩遇到的每一个人。就差提云洄之名

    字了。

    仅家人及相关亲友可见。

    一晃到了月底,期中考试结束了,云洄之的两个班进步很大。

    楚若游见她高兴,跟着也高兴。

    周末回家前特意带她去吃了顿大餐,算是给她的奖励。

    吃完两人各回各家,楚若游到家,见任予晗妈妈也还在。

    看她们脸色不好,问怎么了,坐下一聊,才知道予晗姐在闹离婚。

    这件事楚若游后来也有发消息跟她聊过,虽然没再见面,但是她还是担心任予晗的状况。

    任予晗也跟她透露了些。

    现在听到任予晗真要离婚,楚若游在心底重新敬佩起她来。

    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任予晗,做事情不拖泥带水,考虑清楚了就绝不迟疑。

    “因为什么呢?”她假意问。

    “卓晖,在外面乱搞。”

    任予晗妈妈咬牙切齿,没想到自己女儿会受这种委屈。

    楚若游客观道:“您别难过,现在离婚的人很多,不算什么大事。他们没孩子,要离不难。”

    任予晗妈妈像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样看她一眼,觉得她是没结婚,想事情还很简单。

    “我不光难过,他们结婚才多久,距一周年还有几天呢,哪有就闪离的。人家还不在背后嚼舌根。”

    “说也是说卓晖,您怕什么?”

    “我不是怕,我是不想予晗跟我们成为议论对象。我都听到她婆家那边的风言风语了,怪她不生孩子,还总是加班出差。气死我了。”

    “所以呢?”

    楚若游关心问:“要请个好律师吗?”

    辛瑜暗暗拍了女儿一下,楚若游懂了。

    任予晗妈妈叹了口气,“你要不去劝劝予晗,这次就给卓晖一次机会,他知道错了。都跟我反省保证过了。”

    沉默。

    楚若游不理解,以为坐在面前的是一个疼女儿疼到爱惜她身上每片羽毛的母亲,结果这是说的什么话?

    息事宁人,没有风波就没有舆论了是吧?

    “我劝不了,之前予晗姐有跟我聊过一次,言下之意很后悔。我安慰也没多大用处,不能帮她分担就算了,如果还去劝和,她多生我气啊。”

    楚若游三言两语婉拒了,待人离开,她才冷声道:“不知道在想什么,女儿的幸福没有面子重要。”

    辛瑜不满她的刻薄,“不许这么说人家,怎么也算你长辈。”

    楚若游点头:“好,我不说。但这件事我不会管,你也别管,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

    辛瑜明白:“人家家事,我也管不了,只能劝她宽心了。儿女的事情,唉。”

    楚若游趁机道:“妈,可见,没有一条道是顺利好走的。”

    即便她刚听说的时候也有这个想法,予晗那么优秀,卓晖看着挺靠谱,这做的什么事。

    但是楚若游一说,她必须反驳。

    “只是

    个例,又不是所有人的生活都过成这个样子。婚后和谐,夫妻能过几十年的例子比比皆是。不要因为一些坏事,去畏惧本来美好的事情。”

    对,您说得有道理。≦”

    楚若游不跟她争吵,没有意义。

    各有各的理解,各有各的人生。

    辛瑜却因为这件事感到急迫,好像自家的事情再不解决完,就会被别人家的事情影响。

    隔天对云洄之说:[别给我煲汤了,周末歇着吧。阿姨跟你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阿姨还是希望你能当断则断。]

    看到这条消息时,云洄之正在容敏店里,陪程韵玩,顺便等容敏下班一起回家。

    立即愁眉苦脸,怎么油盐不进啊!

    容敏问她:“怎么了?”

    她没直接说,摇摇头,隔了会道:“妈,我得先走了,今晚不回去了。”

    “明天中午回来吃饭吗?”

    容敏仿佛猜到她要去哪:“要不你明天把你女朋友带回来?”

    云洄之愣了下,还是第一次从容敏嘴里听到这三个字。

    “带去干嘛?”

    容敏看她防备,温和地说:“就吃饭,我不乱说话,上次匆匆忙忙,也没聊到。”

    “那我问问。”云洄之对她笑笑,算是感谢她,起码她比楚若游妈妈好搞定。

    这边楚若游收拾整齐,对她妈道:“我出门一趟,今晚不在家里了。”

    “怎么了?”辛瑜皱眉。

    “同事心情不好,我去看看。”

    楚若游说完感慨一句:“她平时都很坚强乐观,还经常开导我,刚才听她在电话里哭唧唧的,我怕有人欺负她了。”

    辛瑜心虚地没吭声。

    待人出门,立刻给云洄之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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