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因为校园霸凌永远停在了19岁那年。”
陈文德叹了一口气,摘下眼镜轻轻擦拭。老了,没了眼镜的帮助,竟然连对面的人都分辨不清。恍惚中,那个孩子的身影慢慢跟郁璟重叠。
“真像……”弱不可闻的呢喃转瞬消散。
老人平时不怎么看电影,但助手是郁璟的忠实观众。加上小家伙在网上行事很高调,经常逗观众、杠黑粉,跟粉丝嘻嘻哈哈打成一片。陈文德只是略听几句,就在脑子里完善了年轻人的形象。
郁璟跟温洛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他们都很喜欢毛绒绒,对小动物很有爱心。从不认为无精神力者低人一等,对未来充满希望。对于外界的奚落从不放在心里,坦然面对自己的身份,若无其事的告诉大家,自己是无精神力者。
“上大学的时候,温洛遇到几个不学无术的财阀富二代,经常霸凌他。”陈文德嗓音有些沙哑,“起先只是发生一点小争执,那孩子脾气倔,跟你一样喜欢正面杠,杠完后还要告诉老师。”
老师知道温洛无精神力者的身份,一直很关注他的情况,狠狠训斥了那几个富二代。
那几个混小子不服气,开始动手打人。从不经意的接触,到明目张胆的碰撞,最后直接拳打脚踢。
“体育竞技比赛你了解吧,仗着视线盲区冷不丁给你一手肘。或者是专往疼得的地方打,却又不会留下多少淤青痕迹。那几个混蛋玩的就是这种把戏。"
温洛知道他的力量天生弱于旁人,能避则避。实在避不开,去医务室之前就会跟老师告状,让他们也狠狠吃个亏。
找老师的次数多了,同学们开始议论纷纷,私底下讽刺什么无精神力者果然矫情,受了一点委屈都要跟老师打小报告。他们不想跟这种人接触,就一直冷暴力无视他。
老师也开始逐渐不耐烦,对于霸凌的问题敷衍了事。双方的恩怨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直到那几个人渣把温洛救助的小猫从天桥扔下来,被过往的车流压得血肉模糊,温洛终于崩溃了,深夜里从阳台一跃而下,等温启白收到消息从实验室出来,一切都晚了。"
说道这里,陈文德的眼眶红了,身侧的手也在微微发抖。那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小辈,因为他们的疏忽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
体。午夜梦回,温启白趴在停尸间痛哭的背影每每都让他呼吸困难。
他闭上眼睛,硬起心肠警告郁璟: “温洛去世之后,温启白的性格变得十分偏执,你不要跟他过多接触,有多远就离多远!"
郁璟蹙眉,温启白是他的救命恩人,又是一位温和的长辈,追着问外婆的基因病也从来不嫌他烦。现在陈文德让他离温启白远一点,郁璟心里很不高兴。
"陈教授,温叔明明已经从阴影中走出来开始新生活,你怎么能这样诽谤他!"
陈文德气笑了,上半身前倾中气十足地吼道: “什么叫我诽谤他!你知道他都做了什么吗?”
他不喜欢背地里说别人的是非,刚才提醒郁璟已经是极限了。可是看郁璟一副你无理取闹,恶意中伤温叔’的模样,陈文德气得额角青筋直蹦,要不是裴翊在旁边虎视眈眈,他都想上手揍人了。
郁璟面无表情: “我只知道,在我被绑架的时候是温叔报的警。我担忧外婆身体情况一遍一遍去骚扰他时,无论多晚他都会回我信息。新年的时候,温叔给我准备了一个很厚的红包,祝我岁岁平安。比起外人的描述,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能够察觉到,温启白对他抱有善意。
小导演意兴阑珊地放下茶杯,有了告辞的打算。他不想留在这里听老头讲温叔的坏话。
从陈文德进屋后,裴翊一直没有话说,只是不着痕迹打量郁璟的表情,见他如此信任温启白,心里越来越烦躁。
这样下去不行。
裴翊的眸光闪了闪: “他是你的学生,又能坐上生物科技协会会长的位置,是教授你想多了。我工作太忙,否则还想请他帮忙检查一下小璟的身体。”
陈文德咬咬牙,忍住背后议论他人是非的羞耻,语速又急又快: “温启白为了儿子一直在研究怎么觉醒精神力,温洛出事后他更加激进,没有上报就进行人体实验,导致三名无精神力者大脑衰竭,
最终死亡。"
实验前三位无精神力者都签了免责合同,家人想追究也不得其法。
裴翊垂眸,茶水冒出的雾气模糊了表情,也挡住了那双逐渐幽深的眼睛。
这只是表面,温启白还跟偏远星球的地下城有联系,在那里建造一座私人研究
室。斗兽场死亡的尸体都会送到研究室,作为素材供他研究。
还有某些自卑的无精神力者,温启白只要稍微诱惑几句,就会天真的躺在手术台上,最后永远闭上眼睛,长眠于那座黑暗的地下城。
郁璟手一抖,诧异地睁大眼睛: "怎么可能!"
陈文德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 “虽说他补偿了三位志愿者的家人,但再多的钱也救不回三条生命!"
还有小道消息说,霸凌温洛的几个富二代死相凄惨也是温启白在报复。但陈文德宁愿相信温启白只是在实验方面太过激进,也不愿相信自己为之骄傲的学生践踏法律。
“虽然心理医生说他已经康复,但你没事别在他面前晃悠。”老教授没好气的提醒郁璟。
郁璟脑子很乱,下意识点了点头。他拉住裴翊: “我们回家吧,不要打扰陈教授了。”
裴翊瞥了他一眼,将精神抚慰剂收起来,握住那双微凉的手: “陈教授,我们不打扰你了,再见。"
回去的路上,郁璟无精打采靠在一边,窗外是化作残影飞快倒退的建筑物,陈文德的话一遍一遍在脑海回荡,搅得他心乱如麻。
人体实验、罔顾人命……
像长辈一样和蔼可亲的温叔,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接下来几天,郁璟一直提不起精神,想直接询问温启白,又怕刺激到他,只能将这件事埋在心底,面对温启白也慎重几分。
裴翊见状,悄悄勾起了唇。
军部的机密资料不能对郁璟公开,他只能借助陈文德的嘴告诉郁璟,温启白是个危险人物。只要这番话在郁璟心底留下痕迹,他就会对温启白提高警惕。望着郁璟恹恹的模样,裴翊心里有点愧疚,可他不会后悔。
"走,去跑步。"
影帝把沙发上躺尸的小导演拉进健身房,二话不说开始鞭策他锻炼。
跑步机由慢到快,半小时下来,郁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再听听鹦鹉幸灾乐祸的嘲笑,什么复杂的情绪都没了,只剩对裴翊和鹦鹉的咬牙切齿。
就这样不停歇的跑了一个半小时,郁璟拖着软成面条的两条腿,草草洗个澡倒头就睡。裴翊轻轻关上房间,来到自己的书房内。
“呦!终于把
你的大宝贝哄睡着了?”
光脑啪的一声自动开启,华鹰凑到屏幕前挤眉弄眼,嘴里啧啧称奇: "为了给那个小家伙打预防针,你倒是煞费苦心,我从没见过这样拐弯抹角的你。"
“想死吗?”裴翊冷笑。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杀气,华鹰搓搓手臂,只敢在心里默默腹诽,不是说爱情能让人变甜吗,为什么裴翊还是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
"好了,不闹了,找你有正事。”华鹰表情一变,眼中隐隐冒出火光, “查了这么久都没有结果,上面的口风开始松动了,不想让军部再查下去。"
裴翊目光一凝,很快就想到了原因: “因为跟波塔的合作?”
“对,东华想拉拢波塔星系,极力促进两国交流合作。温启白能力不俗,在合作中占据主导地位,所以某些人不想再追究……"
剩下的话华鹰没有说完,不过裴翊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与虎谋皮。”裴翊嗤笑。
“上面也不是团结一致的,有人看中温启白带来的利益,一直在给军部施压,目前陷入了僵局。"
裴翊眯眼,缓缓提醒他: "温启白知道军部在查他,才会给自己增加筹码。"
华鹰忍不住暗骂一声老狐狸,温启白太会隐藏了,军部这些年一直没调查出什么结果,导致他不得不出动裴翊这个大杀器。
好不容易找到了线头,接下来只要顺着抽丝剥茧就行,没想到温启白直接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裴翊眯眼问他: “要放弃吗?”
华鹰恶狠狠地低吼: "怎么可能,老子一定送他去坐牢!我就当那些政客在放屁!"
早上八点,窗帘自动拉开,温暖的光线照亮整个房间,阳光下有细小的尘埃上下飞舞。郁璟翻个身,愣愣地看着窗外蔚蓝天空,缓缓吐出一口气。裴翊推开门,看着发呆的爱人轻轻一笑: “起来吃早饭。”
影帝难得没有出去工作,穿着居家的休闲服,围着一条灰色围裙,脚下是郁璟给他买的同款毛绒拖鞋。卧室门打开后,一股饭菜的香味钻进郁璟的鼻孔,肚子开始咕噜噜的叫。
他耸动鼻尖,埋在被子里哼哼唧唧: “手艺有进步,好香啊。”裴翊挑眉: “那还不
赶紧起来吃饭,是海鲜粥。”
裹成春卷的郁璟装了弹簧一样弹起来,飞快地跑到洗手间刷牙洗脸。一顿饭吃的他眉开眼笑,将那些糟心事统统抛到脑后。没等吃完,审核编辑就开始疯狂联络他。
"怎么了?"郁璟含含糊糊问道。
审核编辑瞪着充满红血丝的眼睛差点从屏幕里爬出来: “怎么了?璟导你的原片呢!观众和天璇都在等,你的原片去哪了?!"
郁璟心虚地左右乱瞄: “我这两天有点忙,马上就剪。”或许是审核编辑的声音太惨烈,郁璟难得良心发现,吃完饭去了全息舱,开始剪辑电影。
三天后,原片被送到天璇总部时,审核编辑差点哭出来。
这几天观众联络不到郁璟,一个劲的催促他,连回家的时候都不得安生,现在耳朵终于能清净了。
原片马不停蹄送去过审,定档上映。早已等候多时的电影院立即将海报挂上去,欢欢喜喜的开始宣传。
网友很激动。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先骂一句垃圾导演,你最近跑哪去了!】【虽然我是璟导的粉丝,但……骂得好,小混蛋你是有拖延症吗?】【来,让我看看这个新影片是什么东西,比不过苗疆别怪我嘲讽你。】
【湘西赶尸……每个字我都认识,合在一起是什么东西?】【湘西是地名,尸是尸体吗?救命,谁来拯救我贫瘠的想象力!】【没有尸体啊,海报上穿着清装的主角看起来好凶,他是活的!】
郁璟这次没有拍摄苗疆,连粉丝都很失望,气鼓鼓的在网上抱怨只想看苗疆。不了解情况的路人见状,也就没有提前预订电影票,打算看电影时直接买。
电影上映这天,郁璟跟裴翊稍作伪装,低调跑出来看电影,到了门口却发现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堵在入口干什么?”郁璟满头雾水。
不远处的男人像是大猩猩一样捶胸顿足,声嘶力竭地咆哮: “不是不看好吗?不是唱衰吗?尼玛的为什么我还买不到票!"
你们粉丝是不是故意唱衰让外界放松警惕,然后好抢票?其他人也在疯狂骂骂咧咧。
"太狡猾了!"
"卑鄙!故意让我们放松警惕!"
“竟然已经排到了三
天后!说好的不看呢,这都是鬼在买票啊!”
郁璟幸灾乐祸地耸耸肩,在别人羡慕嫉妒的注视下,大摇大摆进入电影院。找到座位坐下,郁璟听到前后左右都在对这部电影表示担忧,不由得好气又好笑。
电影院的光线逐渐暗淡,观众的窃窃私语小了一点。
画面中是一个破旧的小山村,色调很是暗沉,茂密的森林挡住了大部分阳光,看起来有种阴冷的感觉。
“呜——”萧声响起,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这次怎么没有片头曲?”前面的光头大哥搓搓胳膊, “音乐有点渗人。"旁边的同伴狠狠点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次的电影色调,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暴风雨前夕的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
穿着碎花衣服的农妇拉着孩子在森林里慌不择路的走着,孩子腿短,跟在后面跌跌撞撞差点摔倒。
农妇嗓子里噎着一口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绝望地仿佛天塌了一样。穿过森林,一个荒凉的院子出现在大家面前。
不少人开始皱眉,深山老林怎么会有一个院子,看样子还有人居住,难道不怕豺狼虎豹吗?“六叔,六叔你在吗,我是沈五的老婆春花,有事找你。”
掉了漆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穿着黑马褂的中年男人走出来,皱眉问她:“春花,你哭哭啼啼干什么?"
农妇噗通一声跪下,嚎啕大哭: "沈五走了!六叔,沈五他抛下我们娘俩走了!"
撕心裂肺的哭声像是九幽之地的风声,听得人不寒而栗。
中年男人严肃了表情,示意旁边的孩子把女人扶起来。
“你先别哭,有什么事情跟我进来慢慢说。”
女人忙不迭的拽着孩子进门,随手拧了一把鼻涕甩在地上。
院子虽然破败,但面积不小。分为前院和后院,前院种着蔬菜,还养了几只鸡。后院却是让电影院内的观众倒吸一口凉气。
无他,只因后院唯——间屋子,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棺材!六叔示意农妇坐下: “说吧,阿五是怎么回事,怎么走的?”
提起这个,农妇又开始呜呜的哭: “最近镇长的儿子从外面带来一些洋人的玩意,雇佣沈五去其他地方做买卖,事成之后少不了
我们的好处。沈五答应了,怕路途太远还带走了几个兄弟。"
"货物卖完后,这个杀千刀的就没回来,听说落在了腾园镇那里!六叔,整个村子就数你有本事,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娘俩啊!"
旁边的孩子看起来只有六七岁,一路上都懂事的没有哭闹。见母亲哭得伤心,他噗通一声给六叔跪下: “求求六叔,把我爸爸带回来,求求六叔了。”
说罢,小男孩就要给中年男人磕头。
郁璟正看得高兴,就听见电影院传来阵阵怒骂,尤其是前面的光脑大哥,激动的口沫横飞,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
"这是发迹了就嫌弃糟糠妻?奶奶的,沈五真不是个东西!"
观众都知道古代女子出门不易,这位农妇虽然穿着近现代的服装,但带着孩子也无法轻易出门,自然要求助村里辈分大的长辈,让长辈把男人带回来。
光头大哥的怒骂似乎打开了某种开关,让许多人都开始低咒。
"希望六叔把狗男人带回来后,狗腿给他打断!"
"就是这位长辈有点吓人,住哪里不好,怎么跟棺材住在一起?""他是长辈,那我猜这里一定是祠堂,所以才摆满了棺材。"
郁璟捏着一颗爆米花沉默了,果然隔了一个星际,有些文化差异很难短时间消弭,此走非彼走啊!
都已经死了还怎么打断腿?这么久了,想象力还是这么贫瘠。
郁璟一边摇头一边吃爆米花,嘴角开始上扬,等观众明白赶尸含义后,不知道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六叔连忙扶起他们,沉声询问: “确定在腾园镇?”农妇用力点头。
"好,我去把他们带回来,你先回家等着。"
送走哭哭啼啼的农妇,六叔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启程,临走前他拿出一把香点燃,每个棺材前都插上三支香。
“我去去就回。”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沉声说道。
观众一拍大腿。就说了是祠堂,古代祭拜就是上香,他们猜对了。
六叔的脚程很快,白天赶路晚上休息,遇不到村庄就席地而睡,就这样紧赶慢赶,第三天终于抵达了腾园镇。
顺着农妇给的地址,六叔来到义庄,守尸人见到他过来大喜过望。
他将旱烟别在裤腰带上,拉着六叔往里走。
"你总算来了,五月的天气虽然不热,但也经不住这样耗,已经臭了,快带他们回家吧。"守尸人打开九具棺材,里面是散发着尸臭味的死人,皮肤已经布满尸斑。整个电影院要时一静。
观众错愕地盯着大屏幕,没想到沈五和兄弟们已经死了。
沈五走了……
回忆农妇嚎啕大哭的话,不少人的脸皮开始疯狂抽搐。原来在古代,走了还有死了的意思。"老祖宗真是……含蓄啊!"
一群人刚才骂的畅快,如今憋得面红耳赤,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吐槽,没有当众捂脸是他们最后的倔强。
"不过,六叔只有一个人,怎么带九具尸体回去啊?"有观众来了一句。
"笨,可以花钱雇人运送啊。"
“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六叔来的快是因为他脚程快,真要整批运送的话,回到家早就腐烂了!
"古代人很迷信,火化对于他们来讲是一种诅咒吧,六叔太难了。"
纪修年扮演的沈六却一点也不嫌麻烦,递给守尸人一笔钱。
"你帮我去买九件寿衣,剩下的钱当我请你喝酒。"
义庄的守尸人可不在乎这个,拿着钱欢欢喜喜走了,当晚就给六叔送来九套寿衣。
他先是把尸体从棺材里搬出来放在木板上,然后在六叔的指引下帮尸体换好衣服。
六叔打开自己的包袱,换成黄色的道袍,桃木剑精准的刺向一叠符纸。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两簇烛火的光芒逐渐转为幽绿,漫天的黄纸如同雪花纷扬而下,平添几分诡异。
他嘴里念念有词: “天清地明,阴浊阳清……急急如律令!”观众看得满头雾水,怀疑自己今天出门没带脑子。他在干什么,他想干什么?
超度吗?
没等观众琢磨出所以然,九具尸体连同身下的木板开始剧烈震动。
镜头拉近,给了其中一具尸体来个特写,观众能清晰看见尸体脸上逐渐腐烂的
伤口,有蛆虫在里面钻来钻去。
“呕——”有人捂住嘴干呕一声,不明白郁璟究竟想表达什么。
尸体的眼睛瞬间睁开,直勾勾盯着镜头。
下一秒,已经死亡多时的尸体伸直双臂,嗖的一下竖起来。
“啊啊啊啊啊!”
电影院内瞬间爆发出一片惨烈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