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晏十分了解江迟,深知必须趁热打铁,不能让江迟回去仔细琢磨。
因为在江迟身边的那些朋友亲人,不会任何人赞同他们在一起,包括和秦晏还算交好的洪子宵。
一旦他们知道秦晏的身份,都会劝江迟躲远点。
所有人提到秦晏的名字都会感到害怕,就好像他本身就是一个核聚变实验堆,足够危险又极其不稳定。
秦晏无所谓别人是惧怕他还是厌恶他,但江迟不在此列。
他绝不能让江迟离开这里,去征询旁人的意见,否则结果一定不会如秦晏所愿。
秦晏抓住江迟的手腕:“你就在这里想,不要到别处去。”
江迟垂下眼,盯着秦晏的手:“你在这里,我没法沉下心来思考。”
秦晏步步紧逼:“那你就别思考了。”
江迟握紧秦晏的肩膀,温声道:“感情的事不能糊涂,这是对你负责,这也是对我自己负责。”
秦晏从没觉得江迟这样难糊弄过。
这令秦晏有些心焦。
江迟是个特别有责任心的男人,无论和谁谈恋爱都不会轻易说出分手,所以只要江迟松口,同意和他在一起,那所有的矛盾都可以在这段时间中慢慢化解。
可一旦放走江迟,让他回去想清楚、想明白了,秦晏的机会就极其渺茫了。
秦晏知道自己对付江迟的优势在哪里,更知道自己的劣势是什么。
江迟以一个保护者的身份出现在秦晏的生命中,但他发现秦晏居然是不需要他保护、或者说是他无法保护的存在时,受到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
这个事实颠覆了江迟的认知,无疑于苍黄翻覆、日月倒转。
所以,江迟的动摇也好,怀疑也罢,都在秦晏的预计范围内,秦晏并不会为此而后退。
他摸到了江迟的底牌,知道江迟对自己有感情,这份感情甚至足以模糊了主角受在江迟心里的形象。
在他们相处的过程中,‘秦晏假扮的季瑜’已经覆盖了‘主角受季瑜’,成为对江迟而言最重要的那个人。
名字只是一个标签,江迟一定能想明白这个问题,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秦晏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名字‘秦晏’,贴在江迟心里的那个人身上。
这并不是一件很困难事情,但秦晏首先得和江迟确立关系,才能拥有改变江迟想法机会。
和做生意是一个道理,在合同正式签订前,一切都有变数。
人心是最容易动摇和改变的东西。
秦晏垂下眼眸,思绪飞转。
江迟只见秦晏垂下眼,就知道这家伙在想法子劝服自己,愈发觉得自己得先走为上。
秦晏再磨他一会儿,他肯定该忍不住投降了。
江迟和秦晏讲道理:“秦晏,你决定坦白身份之前,也是左思右想许久才下定决心,怎么到我这里,你就不许我好好想一想了?”
秦晏对江迟总是很坦诚,他实话实说道:“等你回去细想,这事就成不了了。”
江迟失笑,装作很轻松的样子说:你就这么没信心?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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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晏定定看着江迟。
良久后,秦晏才说:“所有人都畏惧我的权势,忌惮我的地位,你也要和那些人一样吗?”
江迟眼眶微热,心如刀割:“可是秦晏,我本来就和那些人一样。”
秦晏坚持道:“不,江迟,你温柔而勇敢,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从没有人对我说过‘别害怕,我会保护你’......你自己说过的话,现在也不算数了吗?”
江迟垂下眼,说:“我没什么特别的,是你的假身份,给了我可以保护你的错觉。”
错觉?
秦晏闭了闭眼,哽咽道:“江迟,你不能这样。”
江迟也很难过。
如果他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秦晏,他断不会这样迟疑不决。
可是现实摆在眼前,他和秦晏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这是多少感情都弥补不了的天堑,也是他们无法回避的终极议题。
江迟在自己还没有生出足够羽翼的年岁,喜欢上了一个高不可攀的人。
他只觉无能为力。
江迟拍了拍秦晏的肩膀,故作洒脱:“你会想明白的,咱们还可以做朋友。”
‘朋友’二字,彻底击溃了秦晏的心理防线,这二字无异于为秦晏的计划宣判了死刑。
“谁要跟你做朋友!”
秦晏猛地推开江迟的手,崩溃道:“江迟,你就只喜欢保护柔柔弱弱的男孩子,我不柔弱了,你就不保护了是不是?你是骗子,我才不要跟骗子做朋友!”
也不知是秦晏力气太大,还是江迟没有站稳,江迟竟然被秦晏推得一个踉跄,扶了扶桌子才稳住身形。
江迟低着头,狠下心沉声应和:“对,我只喜欢柔柔弱弱男孩子,所以我不会喜欢你,你心里比我清楚,说的也比我明白。”
秦晏彻底失望,他冷冷地看着江迟:“江迟,你会后悔的。”
江迟直起身,平静地回望秦晏:“我完全相信你说的,你有足够的能力做到。”
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再度点燃了秦晏心头的怒火。
秦晏生性冷漠,情绪向来很淡,如果用线段来形容情绪的话,那秦晏的情绪长期都是一条无波无澜的直线。
可只要遇见江迟,他的情绪起伏就变得很容易,像心电图一样,起起落落没个规律,无论开心和愤怒都格外彰明。
无论江迟说什么,都能很轻易挑动秦晏的喜怒。
秦晏越生气,越冷静。
江迟表面温和随意,实则满身反骨,能跑到人家婚礼上带走主角受的人,绝对不是好驯服的猎物。
捕猎需要智慧,也需要耐心。
他不能急。
秦晏心神微定,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袖口。
只这一个动作之间,他的气场发生剧烈转变,倏然从弱势变为强势。
强盛的气势从秦晏身边铺展开,像一只猛兽终于转过身来,冷冰冰地睥睨着自己的猎物。
气焰滔天,盛气凌人。
刚才苦苦哀求江迟‘不可以这样’的那个人,好像根本没存在过。
这才是秦晏平常的样子。
从江迟知道秦晏身份开始,直到现在,江迟才真正和‘秦晏’见面。
江迟后背肌肉不自觉紧绷起来:“原来你在洪子宵他们面前的是这样的,难怪......”
秦晏根本不跟江迟对视,他换了一副姿态,很无所谓地说:“江迟,能做的努力我都做了,既然你坚持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走吧。”
论心机手段,秦晏在世间罕有敌手。
从前看书的时候,江迟就很清楚,如果正面对上秦晏,有能跑的机会一定要赶紧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六感疯狂鸣叫,示意江迟赶紧撤。
江迟没再犹豫,连他爹的宝贝兔毫盏都没拿,转身往电梯间走去。
在江迟转身的瞬间,秦晏猛地晃了晃,双手紧握成拳,才克制住自己没有追过去。
江迟按下电梯下行键,电子屏上的数字不断跳动:
50、51、52......84、85、86、87。
‘叮’的一声,电子音自动播报:电梯开门,88层到了。
江迟迈进电梯,和秦晏遥遥相望。
二人对视半秒,江迟低头按下了关门键。
直到电梯门彻底关闭的最后一刻,秦晏才缓缓开口:“下个月初三,我和季瑜在芜川展览中心举办婚礼,诚邀江二公子来喝杯喜酒。”
江迟:“!!!!!”
江迟转手按住开门键,盯着秦晏,咬牙道:“下个月过年,有正月初三结婚的吗?”
秦晏悠然地在餐桌旁坐下,展开餐巾:“确实,正月初三很多酒店都歇业了,所以才订了芜川展览中心,那里的安保也比其他地方更严格一些。”
这话针对性可太强了。
江迟英朗的俊脸扭曲一瞬:“我不会再去给你的婚礼添乱,你放心好了。”
秦晏漫不经心地说:“你去也没关系,我相信我的未婚夫不会轻易和你走的.....托你的福,我们相处的很融洽,他相信我是一个好人,还愿意在你面前,替我掩饰身份呢。”
电梯门长时间开启,发出自动警报。
在警报声的催促下,江迟只好先从电梯里走出来。
秦晏紧绷的后背瞬息放松。
江迟咬了咬腮肉,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可他胸口却像是被什么紧紧勒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秦晏太狡猾了!他根本没想放自己走!
好一招欲擒故纵!
这个秦晏!
江迟一言难尽地看着秦晏:“所以......你现在是用
和季瑜的婚事,威胁我和你在一起?
秦晏薄唇勾起?_[(,语气漠然:“如果我说是呢。”
江迟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怒火:“秦晏,你别这样。”
秦晏看向江迟,漆黑的眼珠动也不动。
江迟恨极了秦晏这副运筹帷幄的模样,他骂了句脏话:“你知道什么叫强扭的瓜不甜吗?你现在逼我和你在一起,就别指望我像从前那样对你!”
秦晏猛然一拍桌子,怒喝:“你敢!”
江迟霍得站起身:“我有什么不敢?你敢和季瑜结婚,我就敢再去你婚礼扛一次人!放心,这次我不会再认错了,肯定不扛你!”
几l时有人胆敢这样和秦晏说话?
秦晏气得脸色煞白:“很好,你要带走季瑜,何必等到婚礼那天呢?我现在就把季瑜叫过来,看他是愿意跟你走,还是愿意跟我结婚!”
江迟梗着脖子,冷冷应道:“好啊。”
秦晏指尖微微颤抖,他强作镇定,拿出手机拨出电话,冷漠地吩咐:“把季瑜带上来。”
江迟一把抢过秦晏的手机,按断了通话:“卧槽,秦晏!你来真的啊!”
秦晏凤眸微抬,满眼恨意地瞪着江迟:“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你不跟我在一起,我就去娶你的宝贝主角受,我说到做到。”
江迟勃然大怒,把手机扔回秦晏怀里:“好好好,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我管不了你,我也不管了!以后我再理你我就是狗!说到做到!”
秦晏也恼了,猛地将手机掼在地下。
手机被摔的四分五裂,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爬满屏幕,仿佛暗示着彼此的关系再也无法修复如初。
秦晏恨声道:“江迟,你有种。”
江迟冷笑一声,看也不看秦晏,一脚把地上的手机踢飞,甩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