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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1 章

    江萤羽睫微颤,慌忙缩回还握在他臂间的手。

    毕竟容澈疯起来的时候,可能真会将她丢进水里。

    容澈也没再理会她。

    他反钳住容铮的手臂,将刚要露头的他重新摁回水里。

    又是一阵水花四溅。

    江萤往后瑟缩了下,不敢再看下去,急忙带着连翘与茯苓守到八角亭前,踮足环顾左右,看着是否有人闻声过来。

    好在容铮做贼心虚。

    来时便将值守在此的宫人尽数遣离。

    此刻闹出不小的动静,也未曾有人前来查看。

    江萤却不敢完全放心。

    她心惊胆战地看着眼前的夜[se],同时也侧耳听着身后的响动。

    不到半炷香的光景。

    她便听见御河里的动静消了。

    水面与周遭的夜[se]同时安静下来。

    擂鼓般的心跳声中,江萤小心翼翼地回过脸,看向御河畔的方向。

    宫灯照不到的夜[se]里。

    她隐约看见容澈正自河畔起身。

    而容铮则仰面倒在河沿。

    看着声息全无,像是已经死透。

    江萤的呼吸停住,脑中有霎时的空白。

    她从未想过,容澈会真将人给杀了。

    那她现在该怎么办?

    是回去认罪伏诛,还是趁着金吾卫尚未察觉赶紧潜逃出宫?

    心绪正紊乱,容澈却已走到她的面前。

    他狠狠地瞪了眼想要惊呼的茯苓,又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与承徽殿相反的方向走去。

    江萤被他拽着往前踉跄两步,目光本能地望向水边的容铮,见他依旧是毫无反应,呼吸更是颤栗得厉害:“殿下就这样将他放在这吗?”

    她的齿关微颤,语声也有些发抖:“不用埋吗?”

    话音落,容澈的步履同时停住。

    他偏首看向她,剑眉微微扬起:“还敢埋人?”

    他伸手捏住她的脸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面上的神情:“孤从前怎么没看出你还有这般胆量。”

    江萤的羽睫颤抖,近乎都要掉泪。

    她当然不敢。

    她的里衣里满是碎汗,双腿也都是软的。

    要不是容澈这般用力地扯着她,她近乎都要瘫坐到地上。

    但是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

    要是不埋,就任由尸首丢在岸上,金吾卫岂不是发现得更快。

    “殿下若是不埋。”她哽咽着道:“就将六殿下丢进水里吧。”

    也好发现得晚些。

    “哭什么丧,他还没死。”容澈凤眼微寒,捏着她脸颊的长指再添几分力道:“就算是死了,也轮不着你来哭丧。”

    江萤微愣。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回头去看容铮。

    “六殿下还活着?”她忐忑询问。

    容澈瞥她,满

    是不耐地答道:“呛晕而已,等会就会醒。”

    江萤高悬的心还未放落,闻言更是紧张。

    “那若是等六殿下醒来,岂不是要将此前的事都说出去?”

    届时她和容澈都脱不了干系。

    容澈冷声:“这还不简单。”

    他松开掐着江萤脸颊的手,阔步便向河畔走去:“如你所愿,孤现在便将他埋了。”

    江萤明眸微睁。

    她急忙提裙追上他,慌乱间抱住他的腰身,努力将他往回带:“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她的力道不足,并不能将容澈拉住。

    但容澈还是停步。

    他挑眉看向她,启唇冷笑道:“他不敢。”

    “他能与金吾卫说什么?说自己意图染指皇嫂被孤出手教训?”

    江萤轻怔了怔。

    很快也从原本的慌张里回过神来。

    她怯怯松开抱着容澈腰身的手:“那殿下与臣妾现在便回席间吗?”

    “回去自投罗网?”容澈敛眉,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廊上走。

    他的身高腿长,步履迈得极大,江萤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没忘记她的狸奴。

    “臣妾的雪玉还在……”

    容澈冷声打断她的话:“让你的侍女在这等着!”

    江萤无法,唯有转头对连翘与茯苓吩咐道:“你们在这守着,若是侍宴的宫娥带雪玉回来,便抱着它在这等我……”

    她的话还未说完,人便已经被容澈带着转过两道廊角。

    眼见着连翘与茯苓的身影消失不见,江萤也忐忑回过脸来,去问他面前的容澈:“殿下如今要去哪里?”

    容澈不耐道:“跟着便是,哪有那么多废话。”

    江萤羽睫轻扇,也唯有暂且收声。

    她提裙加快步子跟上他。

    但容澈要去的地方似乎很远。

    江萤跟着他走过两道游廊,穿过半座栽满银杏的庭院。

    眼见着容澈仍旧没有要停步的意思,江萤终是有些跟不上。

    她断断续续地喘息道:“殿下等等……臣妾走不动了。”

    容澈皱眉,在原地短暂地停步。

    江萤也抚着心[kou],轻轻喘息着在最近的坐楣上拢裙坐下。

    容澈敛眉看她。

    稍顷也侧身在她的身旁坐落。

    他离得很近,衣发间清淡的沉水香与在席间沾染到的烈酒浓香糅杂而来。

    令江萤有些微的紧张。

    她的指尖轻摁住衣襟,下意识地往后蜷了蜷。

    容澈的视线随之落来。

    他的语声冷沉:“躲什么?”

    江萤匆促将指尖垂落。

    “没有。”她掩饰道:“只是臣妾的衣裳有些乱了。”

    容澈凤眼浓沉,向她欺近几分:“你刚在想什么?”

    江萤急忙错开视

    线。()

    她不敢直言,便在仓促间将话题扯开:臣妾想到宴席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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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尽量说些无关紧要的事:“宝宁公主适才与臣妾说,她曾经养过狸奴。后来那狸奴可是走丢了?殿下可曾见过它?”

    容澈的眼神不善。

    他抬手攥住江萤的腰肢,将她自坐楣上扯向自己。

    江萤心跳愈乱,慌忙抬脸看向他:“殿下,这是在宫里。”

    “宫里又如何?”容澈将她摁坐在自己的腿上,修长的手指狠狠碾过她的红唇:“孤不怕被人看见。”

    江萤紧张到连脊背都绷紧。

    她的指尖握住他的手臂,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再次激怒了他。

    彼此相持稍顷。

    容澈威胁似的握紧她的腰肢,抵在她唇间的手指添了几分力道。

    “宝宁养的狸奴,孤见过。”

    江萤羽睫轻扇了扇。

    她启唇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容澈皱了皱眉,暂且将手垂落:“半年前的事。孤进宫去见母后的时候,恰好见到徐婕妤抱着猫,脸[se]煞白地从母后的宫室里出来。”

    因她的神情太过慌张,容隐事后还查过此事。

    但也并未查出什么端倪来。

    也就查到是宝宁的狸奴误闯进皇后宫室,徐婕妤跟着找来罢了。

    他说罢,便又道:“而且那狸奴不是走丢的,是徐婕妤自己送走的。”

    容澈冷嗤道:“不过是没和宝宁说实话而已。”

    “为什么?”江萤闻言愈发惊讶:“是皇后娘娘不许徐婕妤养狸奴吗?”

    容澈被她问得有些不耐:“宫里没有这样的规矩。”

    他起身将江萤打横抱起:“父皇后宫里的事,孤了解得那么细致做什么!”

    江萤的身子腾空,连忙握住他的手臂稳住身形。

    “殿下要带臣妾去哪里?”

    容澈显然已不想多言。

    他没有回答,而是快步向前走去。

    [chun]夜里微凉的风拂面而来。

    江萤隐约看见远处有几盏灯火如荧,应当是今夜值夜的宫人守在廊前。

    她的双颊滚烫,自欺欺人般将脸埋在他的衣襟。

    坚决不肯抬头。

    容澈在夜[se]里行出很远。

    等江萤再度被他放下的时候,抬眼便看见敞开的朱红的大门。

    这是寿康宫内的佛堂。

    她第一次在宫中留宿的时候,曾与容隐来过此处。

    那时容隐还让她将自己锁在太后的灵前。

    江萤微感讶然,还未来得及问容澈为何要带她来此。

    手腕便再度被他握紧。

    他拽着她走进灵堂,走到太后的灵位前,点燃二炷檀香塞到她的手里。

    “若有人问起,便说你随孤来灵前上香。”

    “臣妾记下了。”江萤轻轻点头。

    () 她将檀香拿稳,在灵前深拜后,便将这二炷檀香供入灵前古朴的香鼎中。()

    淡青[se]的烟雾袅袅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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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容澈分明的轮廓柔化几分,连带着眼底的神情也没有素[ri]里那般凌厉。

    江萤偏首看他,语声很轻地道:“殿下与皇祖母的关系应当很好。”

    供在东宫祠堂里的列祖列宗便没有这样好的际遇。

    光是在她的记忆里,容澈便砸过好几次香鼎,扯过不知多少次供布。

    第 41 章

    容澈语调冰冷:“孤是在皇祖母身边长大。”

    江萤讶然看向他。

    她从未听旁人提起过这件事。

    且宫中原本也没有不许皇后抑或是妃嫔抚养自己子嗣的规矩。

    她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容澈剑眉紧皱,眼底似有寒意腾起:“因为十二年前那桩事。”

    容澈说至此,语声骤然顿住。

    他蓦地回头看向她:“江萤!”

    “你的胆子真是肥了!”

    江萤轻颤了颤。

    她侧身躲到经幡后:“臣妾不问便是。”

    容澈的眼底寒意未散。

    他道:“香上完了?”

    江萤怯怯点头。

    还未启唇,容澈便伸手抓过她的手腕,带着她往来时的路走。

    “那便回去!”

    回去的路似比来时的更长。

    等他们再度回到承徽殿前的时候,接风洗尘宴已至尾声。

    江萤从连翘手里接过雪玉的同时,也听她小声回禀起他们离开后的事。

    六皇子落水被宫人发现。

    在太医的救治下醒转,后因此提前离宫回府。

    据说全程脸[se]铁青,但硬是咬紧牙关没多吐露半个字。

    毕竟此事是他理亏在先。

    若是宣扬出去,他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江萤高悬的心也终是放落。

    她未再回到席间,而是与容澈在承徽殿略等稍顷。

    便等到宴席彻底结束,随着离开的宾客登上回东宫的辇轿。

    宾客散去,帝后回銮。

    当轩车停在东宫门前时,姜皇后亦回到她的寝殿。

    殿内的其余从人皆被遣退。

    姜皇后独自坐在宫灯照不到的夜[se]里,听着青琅语声恭敬地回禀。

    “奴婢已查问过值守的宫人。”

    “六殿下落水前,太子妃与太子曾先后离席。直至宴席将尽时方自寿康宫回返。”

    “听闻,是携太子妃向太后进香。”

    太子与太子妃先后离席。

    在肃亲王的接风洗尘宴上,去给已故的太后上香。

    紧接着容铮落水,险些溺毙在御河中。

    姜皇后安静抬首,目视殿外深浓的夜[se]:“青琅,你觉得真会有这般巧合的事吗?”

    青琅不敢妄下论断。

    她垂首如

    () 实回禀:“奴婢亦觉得巧合。因此在太医离开后独自询问过六殿下。”

    “六殿下咬定,是他不慎落水。”

    “让他不敢开[kou]的方式有很多。”姜皇后指尖微垂,捻转着腕间戴着的七宝佛珠:“但溺水之事,却不是隐儿素[ri]里的作风。”

    青琅低声:“娘娘是觉得此事是第二人所为?”

    姜皇后捻转着佛珠的手指微停。

    今[ri]离席的宾客不多。

    在容铮落水期间离开的,更是屈指可数。

    她并不觉得那些人会参与此事。

    但此事的行事风格与容隐确是大相径庭。

    他应当不会这般轻易地被激怒。

    除非——

    姜皇后的手指收紧,尾指锋利的鎏金护甲划过佛珠间的空隙。

    红绳断裂,七宝佛珠滚落满地。

    “查下去。”姜皇后握着半串断裂的佛珠,眼底似有经年的[bo]澜涌起:“务必查到水落石出。”

    *

    在皇后的语声掷地的同时,江萤也回到太子妃的寝殿。

    她坐在镜台前,将沐浴时戴着的木簪取下。

    她今夜连惊带吓,提心吊胆了整个宴席,单薄的里衣都快被汗透。

    直到回到东宫,在浴房里沐浴后,她的心绪方缓缓平复。

    “连翘。”她唤来自己的侍女,将趴在身旁的雪玉抱给她:“你将雪玉关好,别让它在夜里乱跑。”

    连翘应声,抱着雪玉往殿外行走。

    在离开前的时候,还贴心地替她将多余的宫灯熄去。

    殿内的灯影变得昏黄而蒙昧。

    江萤也倦倦起身,走向稍远处的拔步牙床。

    低垂的帏帐被她撩起,江萤还未来得及坐到榻上,便毫无防备地对上那双深邃的凤眼。

    江萤的杏眸睁大。

    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原本应当回到寝殿的容澈仅着寝衣躺在她的榻上。

    露在领[kou]外的颈间犹沾着细密的水珠,显然是刚从浴房回来不久。

    “殿下?”她惊愕道:“殿下没回寝殿吗?”

    容澈眼底骤生寒。

    他自榻上坐起身来:“江萤,你想过河拆桥?”

    “臣妾没有……”江萤回过神来,急忙给自己找补:“臣妾只是没想到殿下会在这。”

    容澈眼底寒意丝毫不减。

    他伸手握住江萤的腰肢,将她扯到榻上:“你是孤的太子妃。你的寝殿就是孤的寝殿。”

    他想什么时候过来,便能什么时候过来。

    江萤半跪在榻上。

    眼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僵坐稍顷后,也唯有妥协般地吹熄红烛钻到锦被里。

    “殿下早些歇息。”她匆忙阖上眼,试着蒙混过去。

    帏帐内安静顷刻。

    她听见容澈冷哼出声。

    继而握在她腰间的手骤然收紧。

    容澈将她扯到怀中,同时低首吻上她的颈。()

    刚用热水浸泡过的肌肤很是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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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乎是他炽热的气息洒在颈间时,江萤便忍不住轻颤了颤。

    但想到要是现在起身,肯定会被折腾得愈发厉害。

    江萤便坚持阖着眼,悄悄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出声。

    她没有回应,容澈却没有因此停下动作。

    单薄的寝衣被扯开。

    容澈顺着她的颈吻落,在她雪白的肌肤间恣意留下痕迹。

    江萤的指尖蜷起。

    在锦被的遮掩下握紧垫在身下床褥。

    呼吸渐渐有些紊乱。

    起初的时候,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直到小衣被褪下,容澈修长的手指抵上她。

    “殿……”江萤双靥通红,终是忍不住睁开眼来。

    但还未来得及说完,容澈便隔着心衣咬上她。

    江萤轻唤出声,脸颊霎时红透:“殿下!”

    容澈挑眉抬首,目光里满是挑衅的意味:“不装睡了?”

    江萤脸颊更红。

    她将腿并拢,试着从榻上坐起身来。

    可膝盖方弯起,足踝便被容澈紧紧握住。

    他的凤眼[se]泽更浓,语声里也透着危险的沉哑:“放心吧。”

    他道:“孤的时辰不多,没有那样的兴致。”

    他说罢,便将抵着她的手收回。

    江萤还未来得及松[kou]气,便被容澈握着腰肢翻了过来。

    她侧躺在榻上,容澈则在身后狠狠将她拥紧。

    距离骤然被拉近。

    江萤的红唇张开。

    甜软的嗓音溢出唇齿,将她本就殷红的脸烫得几[yu]燃起。

    容澈凤眼微深,抬手扭过她的脸来吻她。

    起初的时候吻得激烈,将彼此的音[se]尽皆吞没。

    之后时急时缓,给她喘息的余地又猝不及防地让她轻唤出声。

    直至天边将要破晓。

    低垂的鸾帐内云销雨霁。

    容澈亦放缓动作,低头轻咬了咬她殷红的耳珠。

    他的语声沉中带沙,却语调仍透着点张扬与肆意:“现在分得清吗?孤与容隐。”

    江萤轻喘微微。

    混沌间都没听清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只是在颤抖时抱紧他的颈,带着哽咽胡乱应了声,但软在他的怀中昏睡过去。

    许是今夜太过乏累的缘故。

    江萤一直睡到窗外的天光透过红帐,方困意深浓地徐徐睁开眼来。

    她看见面前的红帐低垂。

    睡在她身侧的太子眉心微敛,似被她扯动锦被的动作而吵醒。

    她急忙停住动作。

    看见容隐轻轻抬起眼帘。

    那双窄长凤眼深邃如镜,倒映出她微粉的双颊,被咬得鲜艳[yu]滴的红唇,以及肌肤间旖旎的红痕。

    江萤与他的目光相接。

    顷刻后便连耳缘都红透。

    她慌忙团进锦被,露出的脸颊红得几[yu]滴血。

    分明是同一个人。

    但不知为何,她此刻却有种被捉[jian]在床的错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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